“我比他做得更好,大人,我会告诉您说您玷污了您的荣誉。”
比西说道:“大人,因为我有话要马上禀告您。”
“那大概是因为我办不到。”
“当然是设法叫狄安娜爱我!”
“就是为着这样我才请你评价一下蒙梭罗先生的行为。”
比西让国王走过,皱也没有皱眉头。
比西冷冷地回答:“大人已经听见了,我不必再重复。”
“大人,她遭到的是一个人保全了她的荣誉,救了她的性命,可是那个人索取的代价太高昂,还不如不接受他的帮助更好。”
“大人!大人!您说什么?难道是这个人鼓动您去强抢狄安娜的?”
“去吧,作好准备。”
“谈过了,只有幽灵才不会谈话。这样一来,也许大人仍然要认为她已经死了,而且希望她真的死了吧?”
可是他在半路上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比西。他对比西说道:
“不,在他的女儿身边。大人,请您同他谈话,使他改变对您的看法吧。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把殿下视为他的仇人,一定要使他把您看作是他的保护者;他现在诅咒您,一定要使他把您当作是他的守卫天使那样爱您。”
“你留在原来随便什么地方都好,为什么偏要到夏特勒来看圣母的衬衣?”
“我能够做到吗?”
“嘘!马上就完了,耐心一点,我们一起回家去。”
听了这句话,弗朗索瓦的脸颊上已经不像平时那样泛成苍白色,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全都涌到脸上,简直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一样。
“这件事最容易不过了。她的结婚是被迫的,因此婚姻无效。”
“一点不错,这些意图我一直保持到最后一刻,虽然蒙梭罗先生一直鼓其如簧之舌来说服我改变意图。”
公爵大喊道。“果然是她?”
比西听了这番责备的话,脸色立刻由于不耐烦而泛白,可是他仍然庄严地回答:“圣上,尽管有些人穿着最粗糙的修士眼,尽管有些人把双脚都扎破了,可是没有人比我更关心陛下的赎罪苦行了,因为我今天早上才知道陛下前来夏特勒,我花了五小时,赶了八十八公里来同陛下在一起,这段旅程又长又累,因此,我没有时间换衣服。假如我不赶来同陛下在一起恭敬地祈祷,而继续留在巴黎,想来陛下也未必会发觉。”
至于姑娘的顾虑,您可以相信,她只要一见到您一切顾虑都会冰消。现在,
“看见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大人?”
“您什么时候动身?”
“他是写信给我的。你要看看他的一封信吗?”
“比西!”
“到府上去,对吗,大人?”
比西叫嚷起来:“啊!我简直不能相信!”
亲王等比西把信再念一遍以后,才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说,比西?”
“先生,我请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学希科那样玩弄谜语和字谜。”
“您错了,亲王,谈到行为正直,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贵族而已。”
“当然。”
比西十分冷静地说道:“我早看到了,大人。”
“啊!对了!我忘记还有下文了。”
比西说道:“哪里话!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您认为这样,我也认为这样。”
“为什么你早点不来?”
十分尊敬殿下的忠仆
“怎样做法?”
“怎么?”
“那么,好!让我向国王告退以后就跟你走。”
公爵奔进书房,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比西,这小箱子整天有一个小侍从看守着。他对比西说道:
这时候亨利三世在一片静寂中突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忍住了的窃笑声,他按照习惯找寻希科是否在场,因为他觉得只有希科有胆量在这样的时刻发生这样的笑声。
“看见熊贝格、凯吕斯和莫吉隆,他们在听见你为自己辩护的时候耸肩膀。”
公爵恢复了平静,说道:“等一等,比西,请你听我说;亲爱的朋友,你知道我是不会为自己辩护的。”
“你看见她了?”
祈求天主赐给法王亨利三世一个王位继承人的宗教仪式已经将近完毕;实现过无数奇迹、证明确具有使人早生贵子法力的两件圣母衬衣,从金光闪闪的圣人遗骸盒中取出来,成群结队来参加这个仪式的老百姓,纷纷躬身致敬。圣衣出现的时候,圣体柜放出万丈霞光。
“殿下的意图是……?”
“大人,梅里朵小姐不愿意投到安茹公爵的怀抱里,当他的情妇,却投到一个她所极端憎恶的人的怀抱里了。”
“我说狄安娜-德-梅里朵尔今天已经变成德-蒙梭罗夫人了。”
“最容易不过了,叫她父亲出面就行。”
布里昂-德-蒙梭罗。
“马上去,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告诉我。”
“在你家里吗?”
比西用他惯常的放肆态度答道:“他的卑鄙还是利用您的卑鄙作挡箭牌的呢,爵韦。”
“好”
公爵说道:“他在当地很有权势,人人都说他是本省最有影响的人物。
“话说得不错,大人。可是您要一直记在心上的是,他是父亲,他的女儿遭到不幸,他正为女儿的不幸遭遇而苦恼万分。”
“你知道吗,你失踪以后,整个宫廷都穿上白衣服来表示庆祝;自从你学会使剑以后,这是第一次有许多人能够自由地呼吸?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谈正经的吧,你离开我是去追逐一位陌生的女子,这女子怎样?我得到什么?”
比西说道:“为什么不可能?”
安茹公爵说道:“怎么!难道你没有看见?”
骑士装作没有看见,走过几块刻有主教头像的石板,他的吊桥式皮靴(当时十分流行)咯吱咯吱作响,到了安茹公爵的天鹅绒椅子旁边,跪了下来。公爵与其说是在默默地祈祷,不如说是在默默地想心事,他对周围发生的事,根本没有注意。
然后国王站起来,脱下圣衣,向总主教行礼,向王后行礼,向教堂的大门走去。
公爵十分惊讶,他惊讶的不是比西的不逊态度,而是他的那番奇怪的话。他问道:“你说什么?”
比西用怀疑得颤抖的手接过信,上面写着:
比西答道:“您好,大人,”仿佛他昨天才离开公爵,在离开期间没有发生过任何重要的事情似的。
“凭亲王的信用!”
公爵向他的哥哥告辞,国王由于得到圣母的特别恩宠,对人人都宽大为怀,他准许安茹公爵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回到巴黎去。
“不,我先走。”
公爵脸色发青,这位应该是他的侍从官的人,说话顶撞得厉害,把他气得要死。
夏特勒大教堂张挂着白幔,柱子上装饰着一簇簇青枝绿叶(因为在那个季节,绿叶还是十分罕见的东西),以代替鲜花。
“是的,大人。”
“她跟你谈过话了吗?”
亨利看见这个骑士来得这么晚,穿着又同今天的要求大不相同,不由得满肚子不高兴,向他射去充满遣责和气恼的眼光。
请殿下宽心,这下突然袭击没有什么危险,因为那个女郎今晚要动身
“可是他远在安茹省啊。”
“啊!比西!……你等着瞧吧,我一定要报仇!”
“您以为我会在教堂里杀死我的同类吗?我是一个好基督徒,不能干这样的事。”
“好吧!你等着瞧。不过怎样才能废除这门亲事呢?”
比西用尖刻的嘲讽口气说道:“他把她从您手上偷走了,的确,这行为十分卑鄙;不过,蒙梭罗先生的爱情能叫人原谅他。”
“报仇!算了吧,爵爷,您不会干这种事的。”
“说下去。”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大人?”
亲王问他:“你疯了吗?”
比西继续说道:“是的,大人。虽然您把一个贵族少女推上死路,而这位少女从死里逃生了。不过,事情还没有了结。不要认为您就没事了,她虽然保全了性命,却遭到了比死更严重的不幸。”
他看见国王回过头来,就露出恭敬的样子,可是仍然勇敢地站在原地,因为不必从他的态度,只从他华丽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出入宫廷的人。
“他欺骗我!卑鄙的家伙!他使我相信那女郎已经死了……”
“他是亲口劝告您的吗?”
“看见了。”
“我一定到,大人,再见。”
公爵惊讶地望着比西。
“我十分希望这样做,大人。”
“用什么方法处罚他?”
比西一分钟也不拖延,立刻动身返回巴黎。安茹公爵睡在驮轿里要十五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程,他只花五小时就走完了;因为他的心里充满了爱情和快乐,他答应过要帮助男爵,他要赶回去安慰男爵,他也要赶回去安慰狄安娜,因为狄安娜是他的命根子。
光着脚一直从夏特勒城门走到教堂来的国王,站在大厅中间,不时东张西望,看看他的所有廷臣和宏爱的人是否都准确无误地到达了约会地点。可是有几个因为被粗糙的马路划破了皮,已经重新穿起鞋子;另一些人,或者因为饥饿,或者由于劳累,已经偷偷地钻进路旁小饭店里休息或者吃东西去了。只有少数人才勇敢地赤着脚,穿着悔罪的长袍子,站在教堂的潮湿石板上。
“你说什么,”
“背叛了您?”
“要是你,你会像他那样做吗?”
国王对这个回答觉得相当满意,可是他看了一眼他的几个宠臣,他们中有些人听了比西的话就耸肩膀,他害怕他若给比西好脸色会冒犯他们,他就不再理睬比西了。
事实上国王已经把圣母的那件粗布衬衫穿在他的精细料子衬衫上面,王后在几个命妇的帮助下,也正在这样做。
“叫她爱您?”
“他使姑娘的父亲相信您就是绑架他女儿的人,他自己提出愿意帮助他们。他拿了梅里朵尔男爵的一封信到博热城堡去,后来他把一叶小舟驶近城堡的窗口,抢走了被关禁的姑娘。接着,他把她关禁在您已经知道的那所房子里,利用一桩桩恐怖事件威逼她,终于使她变成了他的老婆。”
大光其火的亲王叫道:“他妈的!这难道是真的?”
“一切为您效劳,大人。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再见到殿下?”
“凡是亲王都不报仇,大人,他们只是处罚。您可以谴责蒙梭罗的无耻,然后处罚他。”
“既然你不相信你的亲王的话,你就自己念吧。”
“唉!看情况只好如此,这正是叫我生气的事。”
“是的。”
“背叛了我,因为他完全了解我的意图。”
“使她脱离婚姻的束缚。”
公爵哆嗦着问道:“是什么事?她遭到什么了?”
“你准备怎么样?”
“您一回到巴黎马上可以见到。”
公爵大喊道:“这岂不是最卑鄙的背叛行为吗?”
“一点不错。”
“请我?”
“你说得对。”
安茹公爵惊讶地说:“啊!很好,我还以为你没有看见或者装作没有看见呢。”
“只要使梅里朵尔小姐幸福就可以。”
“我说,他为您服务到家了,大人。”
“是的,大人,我的确有许多您料想不到的事情要告诉您,我敢断定您一定没有想到。”
比西说道:“事实确是如此。”
是我行动的时候了……今晚……她一定会在博热城堡。
穿好以后,国王先跪下来,王后学着他的样子,两人各自披着一条宽大的纱巾热心地祈祷,旁边的人为了讨好国王,都咚咚咚地把额头叩着地板。
“一言为定。”
“恰恰相反,他背叛了我。”
比西带着傲慢的神气回答:“怎么不真!既然是我说的,还能有假?”
“您只要使法庭宣布他们的婚姻无效,大人,您的行为就配得上是个可尊敬的贵族和高贵的亲王。”
“啊!那最容易不过了,大人,我只要请您自己回忆一下就行了。”
多疑的公爵说道:“啊!啊!瞧你那副热心劲儿!,这事跟你有点关系吗,比西?”
亲王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这样,比西,我并不怀疑你对我的忠诚,我只提出一个疑问:一个蒙梭罗,我手下的一名侍从官,可不可能大胆到夺我所爱,把我喜欢的女人抢走?”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凭贵族的信用吗?”
“是的,不过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使用暴力。”
“他就在这里,大人,他在巴黎。”
“我不明白,请你解释一下。”
公爵露出饱含恶意的微笑说道:“啊!你以为是这样吗?”
“一点也没有关系。我关心的,大人,只是希望人家不要说路易-德-克莱蒙,即比西伯爵,侍候的是一位不讲信义、毫无荣誉感的亲王。”
“明天中午左右在国王起床仪式上。”
比西也耸了耸肩膀。走出教堂以后,他将亲王拉过一边,问道:
“叫梅里朵尔男爵吗?”
到路德城堡她姑妈家去住一个星期,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请您不必担心。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底了。
可是他感到新来的人挨在他身边时,他迅速地回过头来,低低地喊了一声:
“这正是我要向您禀告的内容。”
“是的,请你,请你告诉我他是否背叛了我?”
“我自己也以为是这样,大人。”
“稍等一下,你马上会相信了。”
“这女人是谁?”
“好呀,伙计,坐在这里,把你的经历告诉我;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您是自作自爱,大人,您作了许多可耻的事,不得不自食其果!”
比西露出嘲讽的微笑,说道:“这就是您的意图吗,大人?”
“好吧!你等到我们走出教堂再说。”
“啊!先生,看来我们的宗教仪式不符合你的胃口,你不肯脱下你的绣金绸缎衣服,而你的国王却穿着粗呢和哗叽。”
“今晚;你等我吗?”
“你离开我都快有三个星期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并不是希科,因为希科在到枫丹白露的路上突然不见,从此音信毫无,使得国王闷闷不乐。窃笑的人是一位骑士,他骑着的马浑身还冒着热气,一直到了教堂门口才下马,他从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走到祭坛旁边,看见圣衣就窃笑。他穿着整齐的服装和靴子,靴子上沾满了泥泞,在他周围的廷臣不是穿着悔罪者的袍子就是头上套着粗布罩,而且都赤着脚。
大人,
“我以为大人早已认出她来了。”
安茹公爵急忙忙地回来找到比西,同他两人关在指定给他作住所的一间旅馆的房间里。他对比西说:
“你如果处在我的地位,你准备怎么办?不过你首先得等一等,先告诉我他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