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玛·宗兹》这一篇描写的是创作情感的起源以及创作中那种特殊的交流意向。要进行创作的人相当于被现实中的屈辱、仇恨和悲痛刺激得要发疯,于是通过创作来进行复仇的人。复仇的情感来源于现实,但一进入创作状态,这种情感就同现实有了质的区别。情感升华了,成了一种表演。复仇的初衷是来自同情,同情的含义则是将对象所遭受过的痛苦由自己来重演一遍;同情的程度越深,越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唯有像埃玛这样身体力行的表演,而不是停留在头脑里的构想,可以深入对象的灵魂,将一切发生过的屈辱、悲伤、痛苦和绝望再现,以此来释放自己的情感。可以说一切艺术的冲动都产生于同情心,产生于要体验对象情感的那种焦虑。又因为人和人是不相同的,一个人怎能完全、逼真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情感呢?哪怕是再敏感、再心细的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何况对象是那不能对交流作出反应的死者。于是艺术的表达发生了,这种表达就是埃玛用行动作出的表达。她通过这个事件让自己扮演了父亲,并用改写结局的方式为父亲报了仇。其过程非常类似于一次创作。策划者埃玛在事件的前夕处于一种疯狂痛苦的交流渴望之中,交流的对象是永远不能复生的父亲(令她情感受伤最深、成为她心头之痛的对象)。这个对象又是不出声的,因此埃玛的努力成了单向的、绝望的运动;只有那奋不顾身的投入,那高度炽热的情感爆发能够让父亲活在她的心里;不然就会被她逐渐淡忘,那正是她最害怕的。所以表演的实质就是让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存在。埃玛的绝望交流同艺术创作时人和上帝(或真实)交流时的情形非常一致:发出的信息永远得不到答复,对方的沉默其实是无声的答复,这无声的答复又刺激人进一步表演下去,在表演中接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