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章前几页,我们曾叙述过一位小说家失败的演讲方式。数晚之后,也就是在她曾演讲的那个大舞厅里,我们有幸聆听了奥立佛·罗基爵士的演讲。他演讲的题目是“原子与世界”。这个题目对奥立佛来说可谓驾轻就熟,因为他曾在此领域献出了半个世纪的思考、研究、试验与探究。其中有些方面已从根本上成为他自己心灵、思想与生命的一部分,在这个题目上,他感到自己有一些非说不可的东西。在讲台上,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在演讲,他可以说对此毫无顾忌。他唯一上心的是要告诉听众有关原子的事情,并力求用正确、明畅且感情丰富的方式告诉他们。你瞧,他在讲台上满腔热忱,一心努力使我们与他一起分享他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
通过这种不断的练习,你的进展也许会很顺利。到最后,你将感觉你在十分逼真地提出问题,并逐一予以回答。例如,在你的谈话当中,你也许会问:“你们各位是不是有此疑问:我这样说,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当然,我确实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我现在说明如下……”然后,你接下去回答你自己提出来的这个想象中的问题。这样做会显得十分自然,从而打破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单调局面,并使你的演讲显得更加直接、愉快,而且更像在与朋友闲话家常。
如何才能学得这种既要提高嗓门而又显得自然的演讲技巧呢?唯一的法子就是练习。在练习时,若发现自己的表达有些矜持别扭,就请停下来,并在心里毫不留情地对自己说:“呀!哪里不对?快点清醒!要有个性,要自然一点。”然后假想你从听众中挑出了一个人——也许是坐在后座的人,也许是听众中最不专心的人,并同这个人闲聊了起来,同时想象他问了你一个问题,你现在正在回答他,而且你是唯一能回答他问题的人。他若是站起来同你说话,而你也回应了他的话。通过这个练习过程,必然能立即使你的演讲更加平和,越来越像你平日与人交谈一样,显得更为自然,更加直截了当。因此当你在进行这种练习的时候,就假想它就是正在发生的真实事情吧。
看看她的这种表现,这还谈得上是表达吗?!这简直就是在表演个人“独白”,和听众之间毫无沟通感可言。而好的演讲首要的条件就是:有沟通感。作为演讲者,你一定要让听众感觉到,有一股信息从你的脑海及心中直接传达到了听者的脑海与心田。而上面那位小说家的那种表演,也许只适宜在荒凉干涸的戈壁大沙漠里举行,因为它听起来就像是茫茫沙漠中的沙粒,她也就是把面对她的听众当成了一颗颗毫无情感的沙粒,浑然不觉得自己是在面向一群人发表演讲。
在演讲的重要组成部分中,用以表达的字句只是其中一部分,它还包括发表演讲时的态度。与你在演讲时说了什么相比,你怎么说绝对要更为重要。
因此,发表演讲既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即用正确的态度面对你的听众,但它也有一套很复杂的程序,那就是你要对你要发表的演讲精心准备,投入激情,真诚面对听众。因此,以上两方面很容易被误解及滥用。
如果你在公开发表演讲后,听众都在怀疑你曾受过当众演讲的训练,那可不是什么表扬,你切不可以为是在给你的老师挣面子。作为你的老师,我对你的要求是要你以自然的、无比轻松的态度去讲话,使听众已无暇顾及你曾经接受过“正式”的训练。一扇好的窗户,它本身不会招人注意,它只是在默默地放入光线。好的演讲家也是如此。他是那样的自然而不设置任何屏障,听众也从未留意他讲话的神态,他们只会把心思放在咀嚼他所论述的观点上。
结果怎么样呢?他做了一场超凡绝俗的演讲,他简直魔力四射,威势慑人。他的演讲给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演讲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然而我确信,他从未想过自己是一个演讲家;我也确信,凡听过他演讲的人,压根儿就没把他当成是一名“公众演讲家”。
我举个例子,可以说明一般人对待谈话的态度。有一次,我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的避暑胜地——穆伦停留,住在由一家伦敦公司经营的旅馆里。通常,这家旅馆每周都有从英国邀请来的两位演讲家向宾客发表演讲。这一次,他们请到了一位著名的英国小说家,她演讲的题目是:小说的前途。她承认,这个题目不是由她自己选的,最糟糕的是,对于这个题目,她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由于她对此题目并不真的关心,因此也就顾不得自己的演讲是否会精彩。在演讲前,她只是匆忙准备了一些提要,当她站在听众面前时,竟全然无视他们的存在,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下。她有时抬头望着前方,有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有时候又望着天花板。她照着笔记逐条地念着那些空洞的言词,眼中充满恍惚的神情,语音缥缈,将所有听讲者带入枯燥乏味的太虚之中。
因此,你一定要倍加注意你的演讲态度。
一个好的演讲态度,可以使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发挥出长远的影响力。我注意到,在大专院校的演讲比赛中,获胜者并不是演讲题材最好的人,而是那些演讲态度很好的人,道理很简单,因为他可以使演讲题材发挥最佳效果。
这正是在演讲上听众们所期待的:你的声音比平常说话的声调要稍微提高一点。
当某家店铺的伙计将你所购买的货物送到你家去时,他们是怎么做的呢?那名送货司机是否只是把那件货物丢进你家后院里,然后一走了之?把东西从自己手中扔出去,与把东西送到对方手中,是一回事吗?想一想,电报局为什么一定要派专人把电报亲自交到指定的收报人手中?相比之下,所有的演讲者都将自己的意思直接传达给听众了吗?
当你在向社区委员会发表谈话时,其态度应该和你向老朋友约翰聊天时一样。社区委员会有什么特别的呢?它不就是一大群如约翰差不多的人聚在一起的团体吗?你在单独对付这些人时奏效的方法,在你用来对付他们这个全体时也同样奏效。
有一次,马克·吐温在内华达州的一处矿场发表演讲。演讲完之后,一名年迈的探矿员走上前来,问他道:“你平常说话的声调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