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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团 作者:普罗斯佩·梅里美 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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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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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伯啊!父亲,必要时,我是会死的。但是最勇敢的武士都能答应的事,您为什么偏要拒绝呢?

伊萨伯在竭力防守失败之后投降,并不是羞耻的事。

蒙脱依是永久的朋友。

达蒲莱蒙(气愤地)投降!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骑士们还有一口气,刀剑还在身边,向农民投降!

蒙脱依(回来)叛徒!凶手!他们竟用箭射我们求降的旗子!

达蒲莱蒙不,提我的女儿也是白搭,必要的时候,我宁可杀了她,也不愿玷辱我的家门……

达蒲莱蒙(坐下后)怎么样?

伊萨伯难道那样就是玷辱您的家门吗?……

伊萨伯请您别要我了吧,我跪下哀求您!

蒙脱依您的女儿……

伊萨伯鼓起勇气来,父亲。一切还没有完全绝望。据说,这城堡可以支持很久。

蒙脱依一个叫作多玛的日纳的木匠,还有彼埃尔。

伊萨伯我呢,我该怎么办呢?

伊萨伯我们就要死啦,难道您不能收回这个戒指吗?反正我对您是完啦。

蒙脱依我可以替您去。

达蒲莱蒙恶徒!无耻的叛贼!我从前的仆人,要我把剑交给他!要我向他求饶!亏你有脸向我说出这种话!

达蒲莱蒙在包威大道上没有什么动静吗?

蒙脱依我的领主,人人敬畏的伯利公爵,在不幸的普瓦捷战役中,还向一名弓箭手投降了呢。

伊萨伯如果您爱我的父亲,如果您爱我,请您收回这个戒指。

达蒲莱蒙我好像看见游佛罗·达蒲莱蒙从墓中出来骂我,喊我懦夫!

伊萨伯蒙脱依大人!……

达蒲莱蒙城堡中的一间厅室。

达蒲莱蒙那些下流东西的头领都是些什么人?

伊萨伯这是一条白锦带,您可拿去用。(蒙脱依拿着锦带下)

蒙脱依您说什么?

蒙脱依昨天夜里又有我们的五名士兵顺着绳索下了壕堑,投降当了叛徒。

伊萨伯我们是已经定订了婚的;我已接受了您的戒指……

蒙脱依没有。

达蒲莱蒙我早就料到。

蒙脱依起来,好表妹,您打算干什么呀?

达蒲莱蒙太子殿下为了保护王国的安宁,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我这座城堡的破灭可以拯救法兰西,那我甘愿牺牲……可是,唉!我这该死的!在这里婆婆妈妈地说话,不到阵地上去。(他要出去)

达蒲莱蒙没关系!我不愿意跟教士们一般死在床上。我的父亲死在克雷西;我的祖先都死在战场上,而我家最后一个骑士却要死在床上!……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我没有想到他会比我先死!

蒙脱依我想没有。

达蒲莱蒙他们都抛弃了我。

伊萨伯您要怎样对待他呢?

达蒲莱蒙我们必须战死。

蒙脱依您是城堡主人,我应当听您的命令。如果您的意思是死在这里,我一定跟您死在一起;但是您要想想您的女儿。

达蒲莱蒙游佛罗·达蒲莱蒙城堡,因为缺乏粮食,要被农民攻下!达蒲莱蒙城堡,曾经看见过敌人向它展开的八十面尖角令旗,曾经抵抗过两千杆长枪的进攻!

伊萨伯父亲,您留下,看在上帝的面上!您留下,您要去看什么?你瞧,蒙脱依大人巡查回来了。(蒙脱依上)

伊萨伯即使他们胜利的消息确实,他们也还没有占领包威;如果他们敢前去围攻这座城池,太子殿下倒有时间派兵来剿灭他们的。

达蒲莱蒙杀人凶犯!偷盗老手!

达蒲莱蒙我的伊萨伯,这里只有你,有男子汉的胆量。

蒙脱依没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农民将从他们那里晓得我们的情况。

蒙脱依但是……

伊萨伯我求您,蒙脱依,您去吧。把您的手给我,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达蒲莱蒙我的伤算不了什么。我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我想再去看一看那些无赖东西。

伊萨伯什么……你!你敢这样,你,蒙脱依!

蒙脱依纪尔伯大人一向是爱我的:我就要做他的女婿了……假若我受伤的时候,他怎样对待我,我也将怎样去对待他。

蒙脱依为什么要我收回戒指,您作什么打算?

达蒲莱蒙你要纪尔伯·达蒲莱蒙向农民投降吗?

达蒲莱蒙这里有没有浪人骑士,我们可以向他们投降?

蒙脱依她要想干什么?愿圣母帮助她!(下)

伊萨伯如果游佛罗·达蒲莱蒙这样叫您,那他自己才是懦夫呢!

蒙脱依(沉默一会儿之后)我们怎么办?

伊萨伯命该如此!我决不悔恨我自己的遭遇……但我那可怜的父亲……带着伤……如果他活着落在他们手中!啊!我还看见他们把我弟弟的脑袋挂在枪头上的呀!

达蒲莱蒙(已受伤,拄着手杖)伊萨伯。

蒙脱依唉!

蒙脱依我猜想您是要立誓发愿,那我就收回这个戒指吧。实在告诉你,在我这方面,假如我能脱险,我也要立志去做教士了。

蒙脱依这是一个军人可能为他朋友做的最后一件事。

达蒲莱蒙难道我们要等到饿倒,才束手把自己送给那些贪婪的人吗?不,蒙脱依,我们的粮食还够吃一顿。明天我们一清早就冲出去。让士兵抬着我,用我的旗帜在前开道,但愿在这些叛徒们杀死他们的领主以前,我这口波尔多宝剑还能给他的主人出把劲儿。

蒙脱依他们称为狼人的那个……

蒙脱依这也是骑士精神所许可的事。

达蒲莱蒙这是实话……啊!上帝呀!你多么使我难堪呀!

蒙脱依但是……

蒙脱依这些下贱东西!

伊萨伯可是,父亲,您听他的话吧,他对您说的是事实。

达蒲莱蒙这下贱东西!我决不能向他投降。我宁可死,也不能忍受这种耻辱!

蒙脱依(沉默一会儿之后)或许我们到最后只好投降。

伊萨伯还有一点面粉……而且我们不久就要得到朋友们的援救了。

达蒲莱蒙苦命的孩子!恨只恨你妈不该养你!

达蒲莱蒙伊萨伯,你的父亲决不让你受侮辱。(下)

达蒲莱蒙干了这件卑鄙事以后战死!蒙脱依,我们要以光荣的死来洗刷这个耻辱。

伊萨伯对,永久的朋友,再会。(下)

达蒲莱蒙农民们有没有新的动静,他们是在掘坑道来炸掉我们吗?

蒙脱依(按剑)我要……

达蒲莱蒙拿士兵用长矛做的担架抬我上阵去。这将是我最后拼命的床……这倒适合游佛罗的儿子的身份。

蒙脱依一个基督徒决不怕死,但他也决不去找死。

蒙脱依我尽力要像骑士一样去战死,但您……已经受了伤……

达蒲莱蒙你弄错了。我听见他们喊的是杀声:他们毫不留情!(站起)

蒙脱依狼人的部下一听见我吹号角,他们的箭就像雨点一般向我射来。他们居然没有把我射死,倒是奇迹。

伊萨伯可是您才能勉强走动,还不能披铠甲,而且他们的弓箭手老在那里巡视呢。

达蒲莱蒙不许随便咒骂!要尊敬我对祖先的遗念。我看见他全身是血,盔顶被一名士兵的斧子砍破,拒绝向一个方旗骑士投降……而我呢?……(外面传来叫喊声)

伊萨伯父亲,进去吧,听我的话,您的身体还很弱,不能出门。

达蒲莱蒙一个基督徒……这话是教士们讲的,骑士是不讲这种话的。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虽然都是虔诚的教徒,可是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蒙脱依他们全在包威方面。

达蒲莱蒙他们大概是拿饥饿来围困我们,等待我们毫不抵抗地投降他们。

达蒲莱蒙(握她的手)我晓得你的勇气,善良的伊萨伯。蒙脱依,我要给你的,的确是一位天使。

伊萨伯我很高兴。这是您的戒指。当我在祈祷室内准备一切的时候,您去念死人临终时的祷告经文吧。

伊萨伯(沉默一会儿之后)请您听我说。圣母启示了我。或许有法子救我父亲和防守这座城堡的勇士们。这必得有一个人去牺牲自己;而这个人已准备牺牲。一个女儿是应该为她的父亲牺牲的。

伊萨伯您听见这些欢呼声了吗?他们接受我们的投降了。

伊萨伯咧!如果您要死,请您先杀了我。

达蒲莱蒙(沉默一会儿之后)要我亲自去竖起那面白旗吗?

伊萨伯如果这个仆人,还没有丧尽天良,还不是该入地狱的人,那么对他的主人,或者多少还有点敬意。

蒙脱依您的……

伊萨伯我们应当高兴,又少了五口人吃饭呀。

达蒲莱蒙得到援救!叛徒们的话是真的。我看见了我的老朋友,老总管的脑袋和他的旗帜。那些浪人打败了包窝锡的贵族,因为倘若单是农民,倒不能这样成功的。圣母!那些骑士(因为息娃是一名骑士),现在已跟农民联合在一起屠杀贵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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