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正需休息。即使未能与你相见,我亦想期末出去走走。再者,若能有幸与你为伴,功课一事,大可不必多虑。离开乔里金克之时,家父,我尊敬的国王,曾反复叮咛于我耳畔:要经常到外边走一走。先生你广闻博学,才智过人,与你结伴而游,纵览天下,实乃人生一大乐事,求之不得……”
当医生来到甲板上,热情地握住客人的双手时,这个黑人露出了无比喜悦的神情。“据传闻,”巴木波文绉绉地说,“杜里特医生将再次扬帆出海,我希望赶在出海前与你相会,故快马加鞭赶来了。如今未失良机,幸甚,幸甚!”
“我去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你的学习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大学功课,甚至你的前途,全都扔下不管,说走就走吧?”
“你可是差一点就赶不上了。”医生说,“因为航海的人手不够,我们才耽搁了一段时间,要不然我们三天前就出发了。”
乔义已经把“麻鹬号”推进河里,拴到了河墙上,只等着装货了。我们花了三天时间,才把行李和食物搬上漂亮的新船归置妥当。船很大,也很舒适。出乎意料,里面有三个小卧舱,还有餐厅。往下一层是货舱,专门用来存放食品、备用船帆及其他的零散物件。
这个星期,我们开始了航海前的准备工作。
“很高兴认识你,”医生说,“不过,我可能不会再增加船员了。”
“我的天!”他又叹了叹气,遗憾地转过身去,“这就更让我心动了,可是我的风湿……”
“船头儿?您说的船头儿是什么意思?”我问。
马克嘴里嘟哝着,回到码头上围观的人群中。这时,布嘟儿巴教堂12点的钟声响了,我回过身,急忙又继续装船。
“是的,”我回答,“你要见他吗?”
“你在牛津大学过得还习惯吗?”医生问。
“太棒了!”医生喊道,“巴木波,我的老朋友!他现在已经是牛津大学的学生了,还大老远跑来看我,太好了!”说着急忙往上跑。
“就差一个。可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还真没那么容易。”
马克低声嘀咕了几句,又瞧了瞧“麻鹬号”那高高的桅杆。“说真的,要不是有风湿病,我都想跟着医生去呢。一看见这整装待发的航船,我心里也是蠢蠢欲动的。你扛的铁桶里装的是什么?”
“就医生和你?”
“不好意思,”他彬彬有礼地弯下腰,“请问,这是杜里特医生的船吗?”
“正是,如果方便的话。”
看样子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将要远行,每天都有人跑来看我们往船上搬东西,马克也来了。
“不知船员尚缺几人?”巴木波问。
“鄙人是乔里金克国皇太子,巴木波·卡部部是也。”
这时,医生来了。他的怀里抱满了笔记本、蝴蝶笼子、玻璃箱子之类有关博物学研究的用具。陌生人走到医生面前,尊敬地举了举自己的帽子。
“早上好,船长。”他说,“我听说您需要一个航海的助手。我叫伯恩,是个极富经验的水手。”
“可是船长,深海区的天气难以预料,您就带着这么个小不点儿给您帮忙?何况还是条这么小的独桅船!”
这是一个长得很特别的黑人小伙子。以前在马戏团见到的黑人总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但这个黑人,却穿着讲究的大礼服,系着一条特大的红领带,头上戴着绑有灰带的草帽,还打着一把绿色的大阳伞。这个人穿衣戴帽都很讲究,一双脚却是例外:光着脚,既没穿鞋,也没穿袜子。
“还算可以。”巴木波说,“除了代数和鞋子,其余尚好。代数使我头昏,穿鞋让我脚疼。适才一出校门,我便将鞋子脱去,扔过墙……”
医生低头看着巴木波的那双大脚,沉默了一会儿。
“就是船长嘛!这个船的船长在哪儿?”说着,他指了指“麻鹬号”。
“噢,你是说医生,他现在不在这儿。”
医生应付着,说他反正不想再让人加入了,但这个人始终缠着医生不放,想说服医生带上他。他对我们说,他曾多次目睹因为人手不足而船沉大海的事例。他还拿出一张纸,说是海员证,可以证明他是一名优秀的水手。最后他说,如果我们珍惜自己的生命,就应该带上他。但是,医生始终没答应,虽然语气很客气,但意思很坚决。最后,这个人失望地走了,临走时还说,肯定看不到我们活着回来。
我飞快地跑到下舱去向医生报告。
“我的天,”他看着我扛起几口袋面粉,说道,“斯大兵,你们这船还挺漂亮的!这一回医生打算去哪儿?”
不一会儿,一个人打断了我的工作,是一个留着红胡子、胳膊上刺着花纹、体型彪悍的陌生人。他朝河岸上吐了两口唾沫,用手背抹了抹嘴,问我:“小孩!你们的船头儿呢?”
“那么,我去通报时该怎么称呼您?”
“他说了,还想再带一个,但目前还没拿定主意。”
“是的,”最后,医生慢慢地说,“你说得挺有道理。学习知识、接受教育,不仅要在学堂里,也应该到广阔天地里去。如果你确实愿意去,那就再好不过了。说真的,我想带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是糖浆,20磅的糖浆。”
“我们要去蜘蛛猴岛。”我得意地说。
来访的人接踵而至,弄得我们忙乱极了。医生刚到货舱放好一大堆小本本,又一个来访者跳上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