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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作者:若凡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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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开拓文艺的新土 迷惘中的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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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陆小曼身体一直不好,来到上海后,她的朋友翁瑞午就劝她抽几筒鸦片,虽然病情得到了控制,但久而久之,竟然上了瘾。吸食鸦片后的陆小曼愈发的变得懒惰、贪玩,还给家里增添了一笔巨大的开销。为了演戏订做行头,陆小曼把恩厚之寄给他们夫妻俩赴欧学习的费用也给花了,徐志摩虽然很郁闷,但为了陆小曼高兴,他也只得无可奈何的答应,并且勉强同意跟陆小曼一起同台演《玉堂春?三堂会审》。

一年一年,又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间他那时的想望实现了没有?那伟大的婴儿出世了吗?他的受罪取得了认识与价值没有?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那一大堆丑陋的臃肿的沉闷,压得瘪人的沉闷,笼罩着他的思想和生命,在他的经济里在他的血液里。他不能抵抗,他再也没有了力量。人们维持生命的不仅是面包和饭,还有情爱、敬仰与希望。爱,值得敬仰,容许希望,但现代是什么光景?人性的表现是怎么回事?这里没有什么,人性的表现就是丑恶、下流、黑暗。太丑恶了,火热的胸膛里有爱不能爱;太下流了,有敬仰心不能敬仰;太黑暗了,要希望也无从希望。太阳给天狗吃了去。人们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中沉默着,永远的沉默着!这仿佛是经过一次强烈的地震的悲惨,思想、感情、人格,全给震成了不可收拾的断片,再也不成系统,再也不得连贯,再也没有表现。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要他来讲话,这使徐志摩感到一种异样的难受。难受,因为他自身的悲惨。难受,尤其因为他是一个诗人,他的家当,除了几座空中的楼阁,至多只是一颗热烈的心。也许有人同他一样感到这时代的悲哀,一种不可解说不可摆脱的况味,所以邀他到这悲哀沉闷中来,希冀他可以打几个幽默的比喻,说一点笑话,给一点安慰,有这么小的一半个时辰,彼此可以在同情的温暖中忘却了时间的冷酷。因此他踌躇,他来怕没有交代,不来又于心不安。他也曾想选几个离实际的人生较远的事儿谈谈,但是这念头是枉然的,因为不论思想的起点是星光是月是蝴蝶,只一转身就又逢着了人生的基本问题,冷森森的竖着像是几座拦路的墓碑。不,躲不了它们;关于时代人生的问题,小的,大的,歪的,正的,像蝴蝶似的绕满了四周。正如两年前它们逼迫徐志摩宣告一个坚决的态度,今天它们还是逼迫着要他出来表示一个坚决的态度,也好,徐志摩想,这是他再来清理一次思想的机会。在完全没有健全的生命树上可以奢望吃着美丽鲜甜的思想的果子!在个人方面,他提议要认清时代的病,这病毒在身体上、血液里。只要认对症状,多少总有办法。徐志摩要求大家多多接近自然,因为自然是健全的纯正的影响,这里面有无穷尽性灵的资善、启发与灵感。

更让徐志摩头疼的是陆小曼的挥霍无度,她常常包定剧院、夜总会等娱乐场的坐席,一掷千金的赶场,捧角,去“大西洋”、“一品香”吃大菜,家里佣人一大堆,还要加一辆长期雇佣的汽车等,一个月下来,生活费高达五六百银圆(相当于现在的两万元左右)。徐志摩一个月教书的薪水根本不够陆小曼的开销。深爱妻子的徐志摩不得不课余还赶写诗文,以赚取稿费,但仍然是捉肘见襟。

在上海一年的生活,徐志摩和陆小曼经常会发生摩擦,他们在性格上、兴趣上的不合也逐渐显现出来。陆小曼喜欢玩,喜欢热闹,偏于懒散,享受安逸的生活,而徐志摩则喜欢静,喜欢思考,向往过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

我们大家首先要立志不做时代和光阴的奴隶,要做思想和生命的主人,这暂时的沉闷决不能压倒我们的理想,我们正应该感谢这深刻的沉闷,因为在这里我们才感悟着一些自受的消息。我们还是得努力,我们还是得坚持我们的态度是积极的。正如徐志摩在《落叶》结束时鼓励大家放弃悲观、保持积极的人生态度一样,他今天还是要这样劝大家。

翁瑞午,江苏常熟人,世家子弟,会唱京剧,画画,鉴赏古董。由于常常投陆小曼所好,非常得陆小曼欢心。在陆小曼的众多朋友中,占据比较特殊的地位。

1927年12月7日,《玉堂春?三堂会审》在上海夏令匹克戏剧院上演,那天徐志摩为了不扫陆小曼的兴致,演了一场的戏。但事后,发生了一件让徐志摩特别尴尬的事情。17日,《福尔摩斯小报》刊出了署名为“屁哲”的下流文章,标题为《伍大姐按摩得腻友》,影射陆小曼与翁瑞午之间的关系。虽然文章多不实之处,但可以知道,在那时,陆小曼与翁瑞午是走得比较近的。这件事对徐志摩伤害很大,也使夫妻俩的关系渐趋紧张,但陆小曼并没有为此放弃交际,放弃朋友,仍然我行我素的与翁瑞午交往。

这一年的徐志摩,笼罩在深深的悲观之中,就连给学生讲演的演说词,也充满着悲观的情绪。应暨南大学秋野社的邀请,徐志摩给全校师生做了一次讲演,题为《秋声》。

虽然,陆小曼与翁瑞午交往过从,但她内心深处还是爱着徐志摩的。只是,很多习惯她从小就养成,一时也改不了。与徐志摩的婚姻处理得不好,陆小曼也有她的无奈,她曾经对她的好友王映霞说过:“志摩是浪漫主义诗人,他所憧憬的爱,是虚无缥缈的爱,最好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境地,一旦与心爱的女友所结婚,幻想泯灭了,热情也没有了,生活变得象白开水,淡而无味。志摩对我不但没有过去那么好,而且干预我的生活,叫我不要打牌,不要抽鸦片,管头管脚,我过不了这样拘束的生活。我是笼中的小鸟,我要飞,飞向郁郁苍苍的树林,自由自在。”

徐志摩说两年前在北京,也是这么一个秋风生动的日子,有一次讲演,题目叫《落叶》。他把一个人的感想比作落叶,从生命那树上掉下来的叶子。落叶是衰败和凋零的象征,它的情调几乎是悲哀的。但是这些在半空里飘摇,在街道上颠倒的小树叶儿也未尝没有它们的妩媚,它们的颜色和意味,在少数有心人看来,在这宇宙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地位的。“多谢你们的摧残,使我们得到解放,得到自由,”它们仿佛对无情的秋风说。“劳驾你们了,把我们踹成粉跺成泥,使我们得到解脱,实现消灭。”它们又仿佛对不经心的人们说。因为在春风回来的那一天,这些卑微的生命的种子又会从冰封的泥土里翻出一个新鲜的世界。它们的力量是不容置疑的。徐志摩那时感到的沉闷真是一种不可形容的沉闷。它仿佛是一座大山,他整个的生命都叫它压在底下。他就曾借了《毒药》这首不成形的咒诅的诗发泄一腔的闷气,但他并不绝望悲观,在极深刻的沉闷里,他那时还摸着了希望。所以在《婴儿》的最后,他鼓励人们放弃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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