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年来,“尽管面对各国的挑战”,伊丽莎白女王仍为国家带来和平与稳定的治理——这是她送给人民的无价之宝。伊丽莎白女王在位期间,英国从贫困小国,摇身一变成了欧洲强权。在英国水兵的支持下,女王的海军成为人人敬畏的海上霸权,伊丽莎白女王被尊称为“海之女王,北方之星”绝对名副其实。
伊丽莎白女王总是拖延或闪避许多问题,包括皇室财务、清教主义复苏及国会试图缩减王权,伊丽莎白女王将许多可能成为未来冲突的问题,留给了后代去解决,就算她因各种难以克服的威胁与问题而腹背受敌时,她也尽可能地维持最佳状态。
在惠特吉夫大主教的主持下,伊丽莎白一世的遗体就埋葬在西敏寺亨利七世礼拜堂北面的侧廊;她的棺木运进了墓穴,置放在她姐姐玛丽一世的棺木上头,皇室的主要官员便依据惯例,将象征职权的白色徽章击碎,洒在她的棺木上,象征对女王的忠诚划上句点。接着便将墓穴密封。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失败之处。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掌管金钱,穷极一生都得收支平衡,最后却因经济困顿而破了功,死时留下四十万英镑的债务。爱尔兰事实上也未完全归顺,加莱港仍属法国,而至伊丽莎白女王身亡前,英国仍未能在新大陆成功建立永久的殖民地。但在伊丽莎白女王的治理下,英国打败了西班牙强权,获得欧洲诸国的敬佩,并透过王权的结合,与苏格兰建立了永远的和平。伊丽莎白女王幸运地拥有许多睿智的参事,这可能也都要归功于挑选公仆时,她识人精明,总能看出他人优点。
许多当时的人都见证了她的能耐。伯利男爵是这样说她的:“她是史上最聪颖的女性,她完全清楚同一个年代中,各国君主的兴趣与性格倾向,对于自己的王国也有彻头彻尾的了解,几乎没有任何一位参事,能说出她不知道的事情。”
对这位传奇女性来说,最适合的墓志铭,应该就是康登的传记中所述:“再怎么遗忘,也不掩她威名的光辉;因她带来的快乐记忆,至今依然鲜明,在世代子孙的心目中流传下去。”
透过宗教宽容政策,伊丽莎白女王也让人民更加团结,这样的气氛一直影响到了今日的英国,也让人民对她忠贞不贰。她与臣子之间,建立了过去从未见过的特殊关系,至今也无人能出其右。历史上少有如此受到爱戴的女王。在她的统治之下,人民更深具信心地相信他们是被神眷顾的国家,受到上天的护佑,也因为这样的信心,在英国大败无敌舰队多年后,成就了英国文艺复兴。
是日清晨,怀特霍尔宫中与戚普塞街已经遍传英王詹姆士一世要继位的消息。“没有人大声嚷嚷,”曼宁翰认为,“女王逝世的消息,刺痛了许多人的心,无法表现出欢欣鼓舞的样子”。尽管如此,这一天接近傍晚时,开始出现低调的庆祝,有人为新王、新王朝、新年代点燃了营火、敲响教堂钟声。渐渐地,人们发现伟大的伊丽莎白年代已成云烟。
四月二十八日,伊丽莎白女王逝世后一个多月,葬礼队伍缓缓将她的遗体送往西敏寺。那个场景令人肃然起敬:由四匹马拉着上面垂挂着黑色天鹅绒的灵车,棺木上可以见到已故的伊丽莎白女王真人大小的蜡像,穿戴着她生前的礼袍与王冠,手握象征王权的宝球与令牌;蜡像的头上则有六位伯爵手执顶篷。紧跟在后的是由女王陛下的骑士统领牵着女王专属的无鞍驯马。送葬的主要工作是由地位崇高的贵族侍女北安普敦女伯爵来担任,由她带领穿着仿如修道服般之斗篷与兜帽的贵族们,以及其他一千位穿着黑色服装的人士:贵族、参事、士绅、宫廷人士、传令官与仆人们,以及两百七十六位穷人。市长大人与他的诸位教友弟兄也出席,此外还有皇家礼拜堂的儿童合唱团,最后则是莱礼爵士领着女王的四十卫士,卫士们手中的戟全都朝下。在这一片庄严的丧葬队伍行进间,还伴随着美丽壮观的场面,包括五彩缤纷的布条与军旗随风飘扬,以及雄壮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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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到几年后,许多人才开始理解,自己失去了些什么。“当我们接受苏格兰王的统治后,对女王的思念就更深了,”格洛斯特主教葛菲古曼如是说,“对她的记忆多被称颂:教堂钟声、民众欢欣鼓舞的模样,以及追思她的布道会,都超越了迎接新王詹姆士的期待。”在她死后不过几十年间,她辛苦培养出的和谐气氛便消失无踪,王权与国会之间无可避免地发生冲突,也制造意外。人们用一种怀旧之情,不断思念着英明女王,她的传奇被人不断美化,成了各式各样的乡野奇谈:在无敌舰队之役前,德瑞克爵士仍在玩保龄球;莱礼爵士将自己的斗篷铺在地上,让女王顺利通过泥泞;伊丽莎白女王对婚姻游戏的操弄,引发几世纪的揣测。
三天后,凯利抵达了爱丁堡,正当苏格兰王准备就寝时。因长途奔驰而浑身泥泞脏污的他跪在詹姆士六世面前,称呼他为英国、苏格兰、爱尔兰与法国之王詹姆士。接着再将伊丽莎白女王的戒指交给他。
詹姆士一世下令为伊丽莎白女王修建一座华丽的纪念碑。由马克西米连·柯特(Maximilian Colt)设计,造价七百六十五英镑,于一六〇六年完工。柯特用白色大理石,刻了一座伊丽莎白女王的塑像,看起来是个老妇,因此许多人猜测,他可能是依照女王死后的面模雕刻出来的。这座雕像由尼可拉斯·希利亚德(Nicholas Hilliard)上漆,再由约翰·克利兹(John de Critz)镀金,但现在塑像上的颜色与镀金,已被岁月冲刷殆尽。但这段用拉丁文镌刻在碑上的墓志铭,可能会让女王非常开心,因为这段文字形容她为“大英王国之母,新教与学识的抚育者;精通多国语言,天资过人,身心皆美,是举世无双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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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的夜里正式移灵,将棺材放上点满火炬的驳船,前往怀特霍尔宫,将它神圣地置放在大厅中,由许多贵族人士与侍女日日夜夜地看守着。接着再将棺木移到西敏寺,“接受众人的哀悼;并依照自古以来的传统,一直置放在这里,直到新任英王下令埋葬”。
此时因皇室搬迁回伦敦,里奇蒙德宫一片萧条,“女王陛下的遗体,于死后独自摆放了一两天,只有少数人能靠近”。没有人进行验尸,只有三名侍女负责处理遗体准备下葬。接着,女王的遗体被涂上油膏,缠绕上裹尸布,奉入铅棺中。
斯葛洛普小姐一发现伊丽莎白女王断了气,便如同事先排练好的,脱下已故的女王手上的一枚蓝宝石戒指,丢出窗外给在外等待已久的弟弟罗伯·凯利,接着他便起程前往苏格兰。苏格兰王詹姆士六世非常清楚,只要接下这枚戒指,他就真的成为英王了。
“英国的神圣女王有超越男人的能力。”罗伯特·塞西尔写道,“事实上,她根本不像个女人。”接着又渴望地表示:“真希望现在在谒见室中等待的是她,这样我的脚就会轻松一点,夜里也能安睡。”看来詹姆士一世统治的日子,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成千上万的平民沿着出殡的路线哀悼着:史家斯托就表示:“西敏区涌进了各式各样的人,将街道、平房、窗户、街沟等,全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全都是来送葬的,当他们见到躺在棺木上的伊丽莎白女王的蜡像时,人人都不禁叹息、呻吟、哭泣,空前绝后的悲怆,历史上也未记载任何人、任何时间或地点,一位君主之死能激起人民如此大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