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卢宁,字永安,昌黎徒何人。其先本姓慕容氏,燕北地王精之后也。高祖胜,以燕。皇始初归魏,授长乐郡守,赐姓豆卢氏。或云北人谓归义为“豆卢”,因氏焉,又云避难改焉,未详孰是。父苌,魏柔玄镇将,有威重,见称于时。武成中,以宁勋,追赠柱国大将军、少保、涪陵郡公。宁少骁果,有志气,身长八尺,美姿容,善骑射。魏永安中,以别将随尔硃天光入关。以破万俟丑奴功,赐爵灵寿县男。尝与梁GC定遇于平凉川,相与肄射,乃相去百步悬莎草以射之,七发五中。GC定服其能,赠遗甚厚,天光败,从侯莫陈悦。及周文讨悦,宁与李弼来归。
初,宁未有子,养弟永恩子勣。及生子赞,亲属皆请赞为嗣。宁曰:“兄弟之子犹子也,吾何择焉。”遂以勣嗣。时以此多之。及宁薨,勣袭爵。
转右武候大将军。弼时贵盛,位望隆重,其兄隆为武都郡公,弟柬万荣郡公,并刺史、列将。弼家珍玩不可胜计,婢妾曳绮罗者数百,时人荣之。
时突厥屡为边患,朝廷以洪骁勇,令检校朔州总管事。寻拜代州总管。仁寿元年,突厥达头可汗犯塞,洪率蔚州刺史刘隆、大将军李药王拒之。遇虏于恆安,众寡不敌,洪四面搏战,身被重创,将士沮气。虏悉众围之,矢下如雨。洪伪与虏和,围少懈。洪率所领溃围而出。死者太半,杀虏亦倍。洪及药王除名,隆竟坐死。炀帝北巡,至恆安,见白骨被野,以问侍臣,曰:“往韩洪与虏战处也。”帝悯然伤之,收葬骸骨,命五郡沙门为设斋供,拜洪陇西太守。
豆卢宁子勣孙毓杨绍子雄王雅子世积韩雄子禽贺若敦子弼弟谊
十九年,上幸仁寿宫,宴王公,诏弼为五言诗,词意愤怨,帝览而容之。明年春,弼又有罪,在禁所,咏诗自若。上数之曰:“人有性善行恶者,公之为恶,及与行俱。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无上心太猛,昔在周朝,已教他兒子反,此心终不能改邪?”他日,上谓侍臣曰:“初欲平陈时,弼谓高颎曰:‘陈叔宝可平。不作高鸟尽,良弓藏邪?’颎云:‘必不然。’平陈后,便索内史,又索仆射。我语颎曰:‘功臣正宜授勋官,不可豫朝政。’弼后语颎:‘皇太子于己,出口入耳,无所不尽。公终久何必不得弼力,何脉脉邪!’意图镇广陵,又求荆州总管,并是作乱处,意终不改也。”
杨绍,字子安,弘农华阴人也,祖兴,魏新平郡守。父国,中散大夫。绍少慷慨有志略,屡从征伐,力战有功。普泰初,封平乡县男。大统元年,进爵冠军县公。四年,为鄜城郡守。绍性恕直,兼有威惠,百姓安之。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鄜州刺史,赐姓叱吕引氏。周孝闵帝践祚,进爵傥城郡公,位大将军。卒,赠成、文等八州刺史。谥曰信。子雄嗣。
赞以宁勋,建德初,赐爵华阴县侯。累迁开府仪同大将军,进爵武阳郡公。
敦弟谊。谊性刚果,有干略。周文据关中,引之左右,累迁仪同三司、略阳公府长史。周闵帝受禅,封霸城县子,加开府,历原、信二州总管。及兄敦以谗毁伏诛,坐免官。从武帝平齐,拜洛州刺史,进封建威县侯。开皇中,位左武候将军、海陵郡公。后以突厥为边患,谊素有威名,拜灵州刺史,进位柱国。谊时年老,犹能重铠上马,甚为北夷所惮。数载,上表乞骸骨,卒于家。子举袭爵。
毓字道生,少英果,有气节。汉王谅出镇并州,毓以妃兄为王府主簿。以征突厥功,授仪同三司。及炀帝即位,谅纳谘议王頍谋作乱。毓苦谏不从,因谓其弟懿曰:“吾匹马归朝,自得免祸。此乃身计,非为国也。今且伪从,以思后计。”毓兄显州刺史贤言于帝曰:“臣弟毓素怀志节,必不从乱,但逼凶威,不能克遂。臣请从军,与毓为表里,谅不足图也。”帝许之。贤密遣家人赍敕书至毓所,与之计。谅将往介州,令毓与总管属硃涛留守。毓与涛议拒之,涛拂衣不从,毓追斩之。时谅司马皇甫诞以谏被囚,毓出之,与协计,及开府,盘石侯宿勤武等闭城拒谅。部分未定,有人告谅。谅攻之,城陷,见害,时年二十八。谅平,赠大将军,封正义县公,谥曰愍。
既而弼恚恨不获叔宝,于是与禽相訽,挺刃而出。令蔡徵为叔宝作降笺,命乘骡车归己,事不果。上闻弼有功,大悦,下诏褒扬之。晋王以弼先期决战,违军命,于是以弼属吏。上驿召之,及见。迎劳曰:“克定三吴,公之功也。”命登御坐,赐物八千段,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国公,真食襄邑三千户,加宝剑、宝带、金甕、金盘各一,并雉尾扇、曲盖,杂彩二千段,女乐二部,又赐陈叔宝妹为妾。拜右领军大将军。
世谔倜傥骁捷,有父风。杨玄感乱,引为将,每战先登。玄感败,为吏所拘。时帝在高阳,送诣行在所。世谔日令守者市酒肴以酣暢,扬言曰:“吾死在朝夕,不醉何为!”渐以酒进守者,守者狎之,遂饮令醉,因得逃奔山贼,不知所终。
及帝受禅,阴有平江南志,访可任者,高颎荐弼有文武才干,于是拜吴州总管,委以平陈事,弼忻然以为己任。与寿州总管源雄并为重镇。弼遗雄诗曰:“交河骠骑幕,合浦伏波营,勿使骐驎上,无我二人名。”献取陈十策,上称善,赐以宝刀。
开皇九年,大举伐陈,以弼为行车总管。将渡江,酹酒祝曰:“弼亲承庙略,远振国威,若使福善祸淫,大军利涉;如事有乖违,得葬江鱼腹中,死且不恨。”先是,弼请缘江防人每交代际,必集历阳。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及此,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觉。袭陈南徐州,拔之,执其刺史黄恪。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人间酤酒者,弼立斩之。进屯蒋山之白土冈,陈将鲁广达、周智安、任蛮奴、田瑞、孔范、萧摩诃等以劲兵拒战。田瑞先犯,击走之。鲁广达等相继递进,弼军屡却。弼揣知其骄,士卒且惰,于是督万将士,殊死战,遂大破之。麾下士开府员明禽麾诃至,弼命左右牵斩之。摩诃色自若,弼释而礼之。从北掖门入。时韩禽已执陈叔宝。弼至,呼叔宝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再拜。弼谓曰:“小国之君当大国卿,拜,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
贺若敦,河南洛阳人也。其先居漠北,世为部落大人。曾祖贷,魏献文时入国,为都官尚书,封安富县公。祖伏连,仕魏,位云州刺史。父统,勇健不好文学,以祖廕为秘书郎。永安初,从太宰元天穆讨邢杲,以功封当亭子。齐神武初起,以统为颍州长史。执刺史田迅,以州降,拜兗州刺史,赐爵当亭县公。历位北雍、恆二州刺史。卒,赠司空公,谥曰哀。敦少有气干。统之将执田迅也,虑事不果,又以累弱既多,难以自拔,沈吟者久之,敦年十七,进策赞成其谋。统流涕从之,遂定谋归西。时群盗蜂起,大龟山贼张世显潜来袭统,敦挺身赴战,手斩七八人,贼乃走。统大悦,谓左右僚属曰:“我少从军旅,战阵非一,如此兒年时胆略,未见其人。非唯成我门户,亦当为国名将。”
禽母弟僧寿,字玄庆,亦以勇烈知名。周武帝时,为侍伯中旅下大夫。隋文帝得政,从韦孝宽平尉迟迥。以功授大将军。封昌乐县公。开皇初,拜安州刺史。时禽为庐州总管,朝廷不欲其兄弟同在淮南,转熊、蔚二州刺史,进爵广陵郡公。寻以行军总管击破突厥于鸡头山。后坐事免。数岁,复拜蔚州刺史。突厥甚惮之。后检校灵州总管事。从杨素破突厥,进位上柱国,改封江都郡公。
明年,从河内公独孤信于洛阳被围,敦弯三石弓,箭不虚发。信乃言于周文,引至麾下,授都督,封安陵县伯。尝从校猎甘泉宫,时围人不齐,兽多越逸。周文大怒,人皆股战。围内唯有一鹿,俄亦突围而走。敦跃马驰之,鹿上东山。敦弃马步逐,至山半,便乃掣之而下。周文大悦,诸将因得免责。累迁太子庶子。废帝二年,拜右卫将军。俄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广乡县公。时岷蜀初开,人情尚梗。巴西人谯淹据南梁州,与梁西江州刺史王开业共为表里,扇动群蛮。周文令敦讨平之,进爵武都郡公,拜典祀中大夫。寻为金州都督。蛮帅向白彪、向五子王等聚众为寇,围逼信州。诏敦与开府田弘赴救,未至而城已陷。乃进军追讨,遂平信州。是岁,荆州蛮帅文子荣自号仁州刺史,复令敦与开府潘招讨禽子荣,并虏其众。
子贤嗣。位显州刺史、大理少卿、武贲郎将。次子毓。
平陈后六年,弼撰其画策上之,谓为《御授平陈七策》。上弗省,曰:“公欲发扬我名,我不求名,公宜自载家传。”七策:“其一,请广陵顿兵一万,番代往来。陈人初见设备,后以为常,及大兵南伐,不复疑也。其二,使兵缘江时猎,人马喧噪。及兵临江,陈人以为猎也。其三,以老马多买陈船而匿之,买弊船五六十艘于渎内。陈人觇以为内国无船。其四,积苇获于扬子津,其高蔽舰。及大兵将度,乃卒通渎于江。其五,涂战船以黄,与枯荻同色,故陈人不预觉之。其六,先取京口仓储,速据白土冈,置兵死地,故一战而克。其七,臣奉敕,兵以义举。及平京口,俘五千余人,便悉给粮劳遣,付其敕书,命别道宣喻。是以大兵度江,莫不草偃,十七日之间,南至林邑,东至沧海,西至象林,皆悉平定。”
大军之始出也,上敕有司曰:“亡国物,我一不以入府,可于苑内筑五垛,当悉赐文武百官大射以取之。”及是,上御玄堂,大阵陈之奴婢货贿,会王公文武官七品已上,武职领兵都督已上,及诸考使以射之。
文帝受禅,除左卫将军,兼宗正卿。迁右卫大将军,参预朝政。封广平王,以邘公别封一子。雄请封弟士贵,朝廷许之。或奏高颎朋党者,帝言之于朝,雄深明其虚,帝亦以为然。雄时贵宠,冠绝一时,与高颎、虞庆则、苏威称为“四贵”。雄宽容下士,朝野顾属。帝阴忌之,不欲其典兵马,乃改授司空,外示优崇,而内实夺其权也。雄乃闭门不通宾客。寻改封清漳王。仁寿初,帝以清漳不允声望,命职方进地图,指安德郡示群臣曰:“此号足为名德相称”。乃改封安德王。
大业初,授太子太傅。元德太子薨,检校郑州刺史。迁怀州刺史、京兆尹。帝亲征吐谷浑,诏雄总管浇河道诸军。及还,改封观王。辽东之役,检校左翊卫大将军,出辽东道。次泸河镇,遘疾死,帝为之废朝,诏鸿胪监护丧事。有司请谥曰懿,帝曰:“王道高雅俗,德冠生灵。”乃谥曰德。赠司徒、襄国等十郡太守。
永恩少有识度,与宁俱归周文。以迎孝武功,封新兴伯。屡从征讨,皆有功,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周孝闵帝践祚,授鄯州刺史,改封沃野县公。保定元年,入为司会中大夫。宁封楚国公,请以先封武阳郡三千户益沃野之封,诏许焉。卒于官。赠少保,谥曰敬。子通嗣。
弼字辅伯。少有大志,骁勇便弓马,解属文,博涉书记,有重名。周齐王宪闻而敬之,引为记室。封当亭县公,迁小内史。与韦孝宽伐陈,攻拔数十城,弼计居多。拜寿州刺史,改封襄邑县公。隋文帝为丞相,尉迟迥作乱,帝恐弼为变,遣长孙平驰驿代之。
炀帝即位,封新蔡郡公,自是不复任用。大业五年,从幸太原。时有京兆人达奚通妾王氏,能清歌,朝臣多相命观之,僧寿亦预焉。坐除名。寻命复位,卒于京师。子孝基。
子恭仁,位吏部侍郎。
雄弟达,字士达,有学行,仕周,位仪同、内史下大夫,封遂宁县男。文帝受禅,拜给事黄门侍郎,进爵为子。迁兼吏部侍郎,加开府。转内史侍郎、鄯郑赵三州刺史,俱有能名。平陈后,帝差品天下牧宰,达为第一,擢拜工部尚书,加上开府。达为人弘厚,有局度,杨素每曰:“有君子貌兼君子心者,唯杨达耳。”献皇后及文帝山陵制度,达并参预焉。炀帝嗣位,转纳言,领营东都副监。辽东之役,领右武卫将军。进位左光禄大夫。卒于师。赠吏部尚书、始安侯,谥曰恭。
子怀亮,慷慨有父风。以柱国世子,拜仪同三司。坐弼为奴,俄亦诛死。
世积见帝性忌刻,功臣多获罪,由是纵酒,不与执政言及时事。上以为有酒疾,舍之宫内,令医者疗之。世积诡称疾愈,始得就第。及征辽东,世积与汉王并为行军元帅。至柳城,遇疾而还。拜凉州总管,令骑士七百人送之官。
论曰:周文帝属祸乱之辰,以征伐而定海内,大则连兵百万,系之以存亡,小则转战边亭,不阕于旬月。是以兵无少长,士无贤愚,莫不投笔要功,横戈请奋。豆卢宁、杨绍、王雅、韩雄等,或攀翼云汉,底绩屯夷,虽运移年代,而名成终始,美矣哉!豆卢勣誉宣分竹,毓节见临危,可谓载德象贤也。观德王位登台兗,庆流后嗣,保兹宠禄,实仁厚之所致乎!王世积俊才虽多,适足为害者矣。贺若敦志略慷慨,深入敌境,勍寇绝其粮道,江淮阻其归途。临危而策出无方,事迫而雄心弥厉,故能利涉死地,全师以反。而茂勋莫纪,严刑已及,天下是以知宇文护之不能终其位也。自南北分隔,将三百年。隋文爰应千龄,将一函夏。贺若弼慷慨,申必取之长策,韩禽奋发,贾余勇以争先。隋氏自此一戎,威加四海。稽诸天道,或时有废兴;考之人谋,实二臣之力。其俶傥英略,贺弼居多,武毅威雄,韩禽称重。方于晋之王、杜,勋庸绰有余地。然贺弼功成名立,矜伐不已,竟颠殒于非命,亦不密以失身。若念父临终之言,必不及于斯祸。韩禽累叶将家,威声动俗,敌国既破,名遂身全,幸也。广陵、甘棠,咸有武艺,骁雄胆略,并为当时所推,赳赳干城,难兄难弟矣。
开皇初,文帝潜有吞江南志,拜禽庐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任,甚为敌人所惮。及大举伐陈,以禽为先锋。禽领五百人宵济,袭采石,守者皆醉,遂取之。进攻姑熟,半日而拔。次于新林。江南父老素闻其威信,来谒军门,昼夜不绝,其将樊巡、鲁世真、田瑞等相继降。晋王遣行军总管杜彦与禽合军。陈叔宝遣领军蔡征守硃雀航,闻禽将至,众惧而溃。任蛮奴为贺若弼所败,弃军降禽。禽以精骑直入硃雀门。陈人欲战,蛮奴捴之曰:“老夫尚降,诸君何事!”众皆散走。遂平金陵,执陈主叔宝。时贺若弼亦有功,乃下诏晋王曰:“此二公者,朕本委之,悉如朕意。以名臣之功,成太平之业,天下盛事,何用过此!”又下优诏于禽、弼曰:“申国威于万里,宣朝化于一隅,使东南之人俱出汤火,数百年贼旬日廓清,专是公之功也。高名塞于宇宙,盛业光于天壤。逖听前古,罕闻其匹。班师凯入,诚知非远,相思之甚,寸阴若岁。”及至京,弼与禽争功于上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禽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禽略不交阵,岂臣之比!”禽曰:“本奉明旨,令臣与弼同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为比!”上曰:’二将俱合上勋。”于是进位上柱国,赐物八千段。有司劾禽纵士卒淫汙陈宫。坐此不得国公及真食邑。
禽字子通,少慷慨,以胆略称。容貌魁岸,有雄杰之表。性又好书,经史百家皆略知大旨。周文见而异之,令与诸子游集。以军功稍迁仪同三司,袭爵新义郡公。武帝伐齐,禽说下独孤永业于金墉城。及平范阳,加上仪同、永州刺史。隋文帝作相,迁和州刺史。陈将甄庆、任蛮奴、萧摩诃等共为声援,频寇江北,前后入界。禽屡挫其锋,陈人夺气。
世积容貌魁岸,腰带十围,风神爽拔,有人杰之表。在周,以功拜上仪同,封长子县公。隋文帝受禅,进封宜阳郡公。高颎美其才能,甚善之。尝谓颖曰:“吾辈俱周臣子,社稷沦没,若何?”颎深拒之。未几,授蕲州总管,平陈之役,以舟师自蕲水趣九江。以功进位柱国、荆州总管。后桂州人李光仕作乱,世积以行军总管讨平之,进位上柱国,甚见隆重。
武成元年,入为军司马。陈将侯瑱、侯安都等围逼湘州,遏绝粮援,乃令敦度江赴救。敦连战破瑱,乘胜遂次湘州。俄而秋水汛溢,江路遂断。粮援既绝,恐瑱等知其粮少,乃于营内多为土聚,覆之以米,召侧近村人,阳有所访问,随即遣之。瑱等闻之,良以为实。敦又增修营垒,造庐舍,示以持久。湘、罗之间遂废农业。瑱等无如之何。初,土人亟乘轻船,载米粟及笼鸡鸭以饷瑱军。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瑱军人望见,谓饷船之至,逆来争取,敦甲士遂禽之。又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瑱,瑱辄纳之。敦又别取一马,牵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者再三,马便畏船不上。后伏兵于江岸,使人乘畏船马以招瑱军。诈云投附。瑱便遣兵迎接,竞来牵马。马既畏船不上,伏兵发,尽杀之。此后实有馈饷及亡奔瑱者,犹谓敦之诈,并不敢受。相持岁余,瑱不能制,求借船送敦度江。敦虑其或诈,谓曰:“舍我百里,当为汝去。”瑱等遂留船,于是将兵去津路百里。敦觇之非诈,勒众而还。在军病死者十五六。晋公护以敦失地无功,除其名。
恭仁弟綝,性和厚,颇有文学。历义州刺史、淮南郡太守。及父薨,起为司隶大夫。辽东之役,杨玄感反,其弟玄纵自帝所逃赴其兄,路逢綝,綝避人偶语久之。司隶刺史刘休文奏之,时恭仁将兵于外,帝寝其事。綝忧,发病而卒。
通字平东,一名会,弘厚有器局。在周,以父功赐爵临贞县侯,改封沃野县公。位开府、北徐州刺史。开皇初,进爵南陈郡公,尚隋文帝妹昌乐县长公主。历定相二州刺史、夏洪二州总管,并以宽惠称。卒官。谥曰安。子宽嗣。
韩雄,字木兰,河南东垣人也。祖景,孝文时为赭阳郡守。雄少敢勇,膂力绝人,工骑射,有将率材略。及孝武西迁,雄便慷慨有立功之志。大统初,遂与其属六十余人于洛西举兵,数日间,众至千人,与河南行台杨琚共为掎角。每抄掠东魏,所向克获。东魏洛州刺史韩贤以状闻,鄴乃遣其军司慕容绍宗与贤合势讨雄。战数十合,雄众略尽,兄及妻子皆为贤所获,将以为戮。乃遣人告雄曰:“若雄至,皆免之。”雄乃诣贤军。即随贤还洛。潜引贤党,谋欲袭之。事泄,遁免。谒周文于弘农,封武阳县侯,遣还乡里,更图进取。雄乃招集义众,从独孤信入洛阳。芒山之役,周文命雄邀齐神武于隘道。神武怒,命三军拜并力取雄,雄突围得免。除东徐州刺史。东魏雍州刺史郭叔略接境,颇为边患。雄密图之,轻将十骑,夜入其境,伏于道侧,遣都督韩仕于略城服东魏人衣服,诈若自河阳叛投关西者,略出驰之。雄自后射之,再发咸中,遂斩略首。除河南尹,进爵为公。寻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河南邑中正。周孝闵帝践祚,进爵新义郡公,赐姓宇文氏。明帝二年,除都督、中州刺史。雄久在边,具知敌人虚实,每率众深入,不避艰难。前后经四十五战,虽时有胜负,而雄志气益壮,东魏深惮之。卒于镇。赠大将军、五州诸军事。谥曰威。子禽嗣。
子愿师嗣。拜仪同三司。大业初,行新令,五等并除。未几,帝复下诏改封雍丘侯,复以愿师袭。
先是,江东谣曰:“黄斑青骢马,发自寿阳涘,来时冬气末,去日春风始。”皆不知所谓。禽本名禽武,平陈之际,又乘青骢马,往返时节与歌相应,至是方悟。后突厥来朝,上谓曰:“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对曰:“闻之。”上命左右引突厥诣禽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禽厉然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其威容如此。别封寿光县公,真食千户。以行军总管屯金城,御备胡寇,即拜凉州总管。
弼自谓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许。既而杨素为右仆射,弼仍为将军,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弼怨望愈甚。后数载,下弼狱,上谓曰:“我以高颎、杨素为宰相,汝每昌言此二人唯堪啖饭耳,是何意也?”弼曰:“颎,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并知其为人,诚有此语。”公卿奏弼怨望,罪当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恃至尊威灵,将八千兵度江,即禽陈叔宝,窃以此望活。”上曰:“此已格外酬赏,何用追论!”弼曰:“平陈之日,诸公议不许臣行。推心为国,已蒙格外重赏,今还格外望活。”既而上低徊者数日,惜其功,特令除名。岁余,复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复任使,然每宴赐,遇之甚厚。
保定五年,累迁中州刺史,镇函谷。敦恃功负气,顾其流辈皆为大将军。敦独未得,兼以湘州之役,全军而反,翻被除名,每出怨言。晋公护怒,徵还,逼令自杀。临刑,呼子弼谓曰:“吾必欲平江南,然心不果,汝当成吾志。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建德初,追赠大将军。谥曰烈。
勣字定东。生时,周文亲幸宁家称庆,时遇新破齐军,周文因字曰定东。勣聪悟,有器局。初以勋臣子封义安县侯。周闵帝受禅,授稍伯下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改封丹阳郡公。明帝时,为左武伯中大夫。勣自以经业未通,请解职游露门学。帝嘉之,敕以本官就学。齐王宪纳勣妹为妃,恩礼愈厚。武帝嗣位,渭源烧当羌因饥作乱,以勣有才略,拜渭州刺史。甚有惠政,华夷悦服,大致祥瑞。乌鼠山俗呼为高武陇,其下渭水所出。其山绝壁千寻,由来乏水,诸羌苦之。勣马足所践,忽飞泉涌出。有白乌翔止前,乳子而后去,有白狼见于襄武,人为之谣曰:“我有丹阳,山出玉浆。济我人夷,神乌来翔。”百姓因号其泉曰玉浆泉。后丁父艰,毁瘁过礼。袭爵楚国公。大象二年,累迁利州总管,寻拜柱国。隋文帝为丞相,益州总管王谦作乱,勣婴城固守。谦将达奚惎等攻之,起土山,凿城为七十余穴,堰江以灌之。勣时战士不过二千,昼夜相拒。经四旬,梁睿军且至,贼解去,授上柱国,赐一子爵中山县公。开皇中,为夏州总管。帝以其家贵盛,勋效克彰,后为汉王谅纳其女为妃,恩遇弥厚。七年,追守利州功,诏食始州临津县邑千户。十年,以疾徵还京师,诏诸王并至勣第,中使顾问,道路不绝。卒,谥曰襄。
雄初名惠,美姿容,有器度,雍容闲雅,进止可观。周武帝时,为太子司旅下大夫。帝幸云阳宫,卫王直作乱,袭肃章门,雄逆拒破之。封武阳郡公,迁右卫上大夫。大象中,进爵邘国公。隋文帝为丞相,雍州牧、毕王贤构作难,雄时为别驾,知其谋,以告文帝。贤伏诛,以功授柱国、雍州牧,仍领相府虞候。周宣帝葬,备诸王有变,令雄率六千骑送至陵所。进位上柱国。
王雅,字度容,阐熙新纻人也。少沈毅,木讷寡言。有胆勇,善骑射。周文闻其名,召入军,以功赐爵居庸县子。从禽窦泰于潼关。沙苑之战,雅谓所部曰:“彼军殆有百万,今我不满万人,常理论之,实难与敌。但相公神武,以顺讨逆,岂计众寡?大丈夫不以此时破贼,何用生为!”乃擐甲出战,所向披靡,周文壮之。又从战芒山。时大军失利,诸将皆退,雅独拒之。敌人见其无继,步骑竞进。雅左右奋击,斩九级,敌众稍退,雅乃还。周文叹曰:“王雅举身悉是胆也!”进爵为伯。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明帝初除汾州刺史。励精为政,人庶悦附,自远至者七百余家。卒于夏州刺史。子世积嗣。
孝武西迁,以奉迎勋,封河阳县伯,后进爵为公。从禽窦泰,复弘农,破沙苑,除卫大将军、兼大都督。大统七年,从于谨破稽胡帅刘平伏于上郡。及梁GC定反,以宁为军司,监陇右诸军事。贼平,进位侍中、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九年,从周文迎高仲密,与东魏战于芒山。迁左卫将军,进爵范阳郡公。十六年,拜大将军。羌帅傍乞铁匆及郑五丑等反叛,宁讨平之。恭帝二年,改封武阳郡公,迁尚书右仆射。周孝闵帝践祚,授柱国大将军。武成初,出为同州刺史。迁大司寇,进封楚国公,邑万户,别食盐亭县一千户,收其租赋。保定四年,授岐州刺史。属大兵东讨,宁舆疾从军。薨于同州。赠太保、十州诸军事、同州刺史,谥曰昭。
未几,其亲信安定皇甫孝谐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积,不纳,由是有憾。孝谐竟配防桂州,事总管令狐熙,熙又不礼焉。甚困穷,因徼幸上变,称:“世积尝令道人相其贵不,道人云:‘当为国主。’谓其妻曰:‘夫人当为皇后。’又将之凉州,其所亲谓世积曰:‘河西天下精兵处,可图大事。’世积曰:‘凉州土旷人稀,非用武国。’”由是被征,案其事。有司奏:“左卫大将军元旻、右卫大将军元胄、左仆射高颎,并与世积交通,受其名马之赠。”世积竟坐诛,旻胄等免官,拜孝谐为上大将军。
僧寿弟洪,字叔明,少骁勇,善骑射,膂力过人。仕周,以军功拜大都督。隋文为丞相,从韦孝宽破尉迟迥,加上开府,封甘棠县侯。及帝受禅,进爵为公。开皇九年,平陈之后,授行军总管。及陈平,晋王广大猎于蒋山,有猛兽在围中,众皆惧,洪驰马射之,应弦而倒。陈氏诸将列观,皆叹伏焉。王大喜,赐缣百匹。寻以功加柱国,拜蒋州刺史,转廉州。
俄征还京,恩礼殊厚。无何,其邻母见禽门下仪卫甚盛,有同王者,母异而问之。其中人曰:“我来迎王。”忽不见。又有人疾笃,忽惊走至禽家曰:“我欲谒王。左右问何王,曰:“阎罗王。”禽子弟欲挞之,禽止之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亦足矣。”因寝疾卒。子世谔嗣。
炀帝之在东宫,尝谓曰:“杨素、韩禽、史万岁三人,俱良将也,优劣如何?”弼曰:“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禽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太子曰:“然则大将谁也”?弼拜曰:“唯殿下所择。”弼意自许为大将。及炀帝嗣位,尤被疏忌。大业三年,从驾北巡至榆林。时为大帐,下可坐数千人,召突厥启人可汗飨之。弼以为太侈,与高颎、宇文幹等私议得失,为人所告,竟坐诛,时年六十四。妻子为官奴婢,群从徙边。
后突厥入朝,上赐之射,突厥一发中的。上曰:“非弼无能当此。”乃命弼。弼再拜祝曰:“臣若赤诚奉国,当一发破的;如不然,发不中也。”弼射一发而中。上大悦,顾谓突厥曰:“此人天赐我也!”
未几,硃崖人王万昌作乱,诏洪平之。以功加金紫光禄大夫,领郡如故。俄而万昌弟仲通复叛,又诏洪平之。还师未几,旋遇疾卒。
韩禽,字子通,从小就慷慨大度,以胆略著称。容貌魁伟,有英雄豪杰的仪表。又喜欢读书,博览经史子集,对各家的学说都能掌握大旨。宇文泰见到他很是惊异,命他与自己的儿子们在一起。他因建立军功迁任仪同三司,继承父爵为新义郡公。
开皇初年,隋文帝暗怀吞并江南的雄心大志,命韩禽为庐州总管,把平定南陈的重任委托给他,敌人很惧怕他。隋军大举讨伐陈朝,朝廷命韩禽为先锋。他带领五百人晚上渡过长江,进攻采石。南陈守卫的兵士都喝醉了酒,他轻易攻下采石。然后进攻姑苏,半天时间就已攻取。然后进军新林,江南父老平常听说过韩禽的威信,到军门拜谒他的人络绎不绝。陈朝的将领樊巡、鲁世真、田瑞等人相继投降。晋王派行军总管杜彦与他合军一处。南陈后主陈叔宝派领军蔡征守卫朱雀门,听说韩禽率军将要到来,陈军畏惧溃逃。陈将任蛮奴被贺若弼打败,丢弃军队向韩禽投降。韩禽率精锐骑兵直入朱雀门,陈军想要抵抗,任蛮奴呵斥他们说:“我已投降,你们何必再战!”陈军一哄而散。金陵被平定,抓住了陈叔宝。这时贺若弼也立有功劳,文帝下诏给晋王说“:韩禽和贺若弼是我委派的,都符合我的心意。他们以名臣的功勋完成了统一天下,寻求太平的大业。天下最盛大的事情,哪还能超过这一件呢!”又给韩、贺二人下诏说:“你们伸张国威于万里之外,传播朝廷教化于东南一隅,使那里的百姓都从水深火热之中脱离出来,数百年的乱臣贼子旬日之间被摧毁廓清,这是你们独有的功劳。”
回到京城,贺若弼与韩禽在文帝面前争夺功劳,贺若弼说:“我在蒋山死战,打破陈军的精锐部队,擒获他们勇猛的将领,弘扬了大隋的威武雄风才得以平定陈国。韩禽没有怎么与敌兵交战,功劳怎么能跟我相比!”韩禽说“:我奉陛下圣旨,让我与贺若弼一同攻取南陈首都。贺若弼竟然先期出发。逢贼必战,不知变通,所以使得很多将士阵亡和受伤。我率五百名轻骑,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服任蛮奴,擒获陈叔宝,占据了陈国的府库,捣毁了他们的巢穴。贺若弼到晚上才扣打金陵的北掖门,我开门让他进来。他赎罪还来不及,怎么能与我相比呢!”隋文帝说“:你们二位都立有上等功勋。”于是给他们晋位为上柱国,赏赐物品八千段。有司劾奏韩禽放纵士卒在南陈宫中**,他因此坐罪,不得被封为国公与食邑。
后来突厥人来朝拜,隋文帝问他:“你听说江南陈国的天子吗?”突厥人答道“:听说过。”文帝命人引突厥人到韩禽面前,说:“这就是活捉陈国天子的那个人。”韩禽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突厥人惶恐不安,不敢仰视。
贺若弼,字辅伯,河南洛阳人,贺若敦之子。他少年就胸怀大志,既英勇无比,弓马娴熟,又善于写作,博涉典籍,文武兼备,颇有声望。周齐王宇文宪听说后对他十分钦佩,聘请他作记室。他与韦孝宽一起攻伐陈国,连克十余城,大多是出于他的计谋。
杨坚代周立隋,决心平定江南,访察可以担当此任的将领。高赹推荐贺若弼有文韬武略,于是朝廷封他为吴州总管,把平定南陈的事委托给他。他欣然接受,以平陈为己任。
开皇九年(589),隋军大举进攻陈国,贺若弼被任命为行军总管。即将渡江,他用酒祭奠,并祝告说“:我亲自接受朝廷的谋略,向远方弘扬大隋的国威。如果我传播福善制止祸害,请江神让大军顺利渡过;如果我的行为违背原来的心愿,让我葬身鱼腹,死且不悔。”这之前,他让沿江防守的兵士每次换防的时候,一定要聚集在历阳。隋军于是到处遍插旌旗,营幕遍野都是。陈人认为隋朝的大批人马到来,便调集全国的人马。后来弄清楚是防守长江的士兵换防,陈军又被遣散驻防。以后习以为常,不再防备。这时,贺若弼突然率大军过江,陈人没有发觉。隋军首先进攻陈国的南徐州,一举攻克,俘获刺史黄恪。隋军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一名军士到民间买酒,贺若弼立即将他斩首。大军进屯蒋山的白土冈,陈将鲁广达、周智安、任蛮奴、田瑞、孔范、萧摩诃等人率劲旅抵御。田瑞首先向隋军进攻,将隋军击退。鲁广达等人挥军相继前进,隋军一再退却。贺若弼估计陈将正志得意满,而他们的兵士却精疲力竭,于是督促隋军将士拼死奋战,把陈军打得大败。他率军从北掖门进入金陵,这时韩禽已抓获陈国后主陈叔宝。他到来后,喊陈叔宝出来见面,叔宝惶恐畏惧,汗流满面,双腿颤栗,一再叩拜。贺若弼对他说“:小国的国君对大国的公卿下拜,也符合礼节。进入我朝也不失作一个归命侯,不要恐惧。”
他忿恨自己没有亲自俘获陈叔宝,于是与韩禽相诟骂,并拔刀相见。他命蔡征替陈叔宝起草投降诏书,命陈叔宝坐上骡车到自己营中来,事情没有成功。隋文帝听说他立有大功,十分高兴,下诏表扬。晋王杨广认为他提前与陈军决战,违抗了军令,于是把他交给主管军法的官吏去处治。隋文帝赶快召见他,见面后极尽欢迎和慰劳,说:“收复三吴,是你的功劳啊。”让他登上御座,赏赐物品八千段,加封上柱国,晋爵为宋国公,赐给襄邑食邑三千户,又把陈叔宝的妹妹赐给他为妾,还封他为右领军大将军。
他认为自己的功名在朝臣之上,常以宰相自诩。不久杨素任右仆射,他仍为将军,所以甚感不平,怒形于色,因此被免去官职,从此他的怨气更大。以后数载,朝廷将他关进监狱。隋文帝问他:“我命高赹、杨素为宰相,你却经常宣扬说这两个人只会吃饭,是什么意思?”他答“:高赹,是我的旧友;杨素,是我舅父的儿子。我都知道他们的为人,实在说过这些话。”公卿大臣们奏报他怨恨朝廷,罪当处死。隋文帝对他说:“大臣们执法不移,你可自己寻求不死的办法。”他说“:我依靠您的神威,率领八千人马渡江,擒获陈叔宝,想依靠这点功劳求活。”文帝说:“这已格外赏赐过你,何必再谈起!”他说:“平陈的时候,朝臣们不同意我去。我却尽心报国,已蒙皇上格外给予重赏,现在还望格外给我活命。”接着,文帝低头徘徊好几天,因爱惜他的功劳,特令将他除名免官。一年多后,又恢复了他的爵位。文帝已忌讳他,不再任命他的职务,然而每次赐宴,对他仍礼遇甚厚。
开皇十九年(599),隋文帝在仁寿宫宴请王公大臣,命贺若弼写五言诗。他写的诗蕴含着怨愤,文帝看完后宽容了他。第二年春,他又获罪,在被拘押的地方,依然吟诵诗词。文帝斥责他说:“人有性情善良却行为恶劣的。贺若弼的作恶与善行一同出现。他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以为是而诽谤别人的心太猛,蔑视朝廷的心太猛。过去在北周时,就教他的儿子谋反,他的心难道始终不能改变吗?”一天,文帝对侍臣说:“刚准备平陈时,贺若弼对高赹说:‘陈叔宝可以平定。我会不会像俗语说的,高鸟尽,良弓藏呢?’高赹说:‘一定不会。’平陈以后,他向朝廷索要内史的官职,又索要仆射。我对高赹说:‘功臣适宜授给勋爵,不应参与朝政。’贺若弼后来对高赹说:‘皇太子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没有不尽心的。你终久必定要得力于我的帮助,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啊!’他想镇守广陵,又请求任荆州总管,都是他作乱的表现,真是始终不知悔改呀。”
杨广为东宫太子,曾经问贺若弼:“杨素、韩禽、史万岁三人都是良将,他们谁优谁劣?”他答道:“杨素是员猛将,但不是有计谋的将领;韩禽是员战将,但不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帅将;史万岁是员指挥骑兵的将军,不是指挥三军的大将。”杨广又问“:那么谁是大将呢?”他顿首而拜说“:只有靠殿下您去选择了。”他的意思是以大将自诩。炀帝杨广即位后,他更加被疏远和忌讳。大业三年(607),他跟随炀帝北巡到达榆林。当时炀帝命搭起很大的帐篷,下面可以坐下数千人。炀帝召来突厥的启人可汗以宴飨他。贺若弼认为太奢侈,与高赹、宇文瞖等人私下议论这次行动的得失。被人告发,竟因此坐罪被杀,时年六十四岁。妻子沦为官府的奴婢,家中的其他人被流放到边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