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峻降制除青州,有司制造旌节,以备迎授。前一夕,其旄有声甚异,闻者骇之。主者曰:“昔安重诲授河中节,亦有此异焉。”又所居堂陛,忽然隐起如堆。又梦被官府追摄入司簿院,既寤,心恶之,以是尤加狂躁。峻才疏位重,轻躁寡谋,听人穿鼻,既国权在手,而射利者曲为指画,乃啖饵虎臣,离间亲旧,加以善则称己,无礼于君,欲求无罪,其可得乎!《五代史阙文》:广顺初,河东刘崇引契丹攻晋州。遣王峻率师赴援,峻顿兵于陕。周祖亲征,遣使谕之。峻见使受宣讫,谓使曰:“与某驰还,附奏陛下,言晋州城坚,未易可破,刘崇兵锋方锐,不可与力争,所以驻兵者,待其气衰耳,非臣怯也。陛下新即位,不宜轻举。今朝中受圣知者,惟李蒨、范质而已,陛下若车驾出汜水,则慕容彦超以贼军入汴,大事去矣。”使还具奏,周祖自以手提其耳曰:“几败吾事。”
是岁,户部侍郎赵上交权知贡举,上交尝诣峻,峻言及一童子,上交不达其旨,榜出之日,童子不第,峻衔之。及贡院申中书门下,取日过堂,峻知印,判定过日。及上交引新及第人至中书,峻在政事堂厉声曰:“今岁选士不公,当须覆试。”诸相曰:“但缘已行指挥行过,临事不欲改移,况未敕下,覆试非晚。”峻愈怒,诟责上交,声闻于外。少顷,竟令引过。及罢,上交诣本谢峻,峻又延之饮酌从容。翌日,峻奏上交知举不公,请致之于法,太祖颔之而已。又奏请以颜愆、陈观代范质、李穀为相。太祖曰:“进退宰辅,未可仓卒,待徐思之。”峻论列其事,奏对不逊。太祖未食,日将亭午,诤之不已。太祖曰:“节假之内,未欲便行,已俟假开,即依所奏。”峻退至中书。是月,吏部选人过门下,峻当其事,颇疑选部不公,其拟官选人落下者三十余人。次日寒食时节,臣僚各归私第。午时,宣召宰臣、枢密使,及入,幽峻于别所。太祖见冯道已下,泣曰:“峻凌朕颇甚,无礼太过,拟欲尽去左右臣僚,剪朕羽翼。朕兒在外,专意阻隔,暂令到阙,即怀怨望。岂有既总枢机,又兼宰相,坚求重镇,寻亦授之,任其襟怀,尚未厌足,如此无君,谁能甘忍!”即召翰林学士徐台符等草制。其日,退朝宣制,贬授商州司马,差供奉官蒋光远援送赴商州。未几,死于贬所,时广顺三年三月也。《通鉴》:峻至商州,得腹疾,帝犹愍之,命其妻往视之,未几而卒。
阎宏鲁者,后唐邢州节度使宝之子也。宝,《唐书》有传。宏鲁事唐明宗、晋高祖,累历事任。家本鲁中,洎告疾归里,慕容彦超初临,礼待极厚。及谋大逆,以宏鲁子希俊为镇宁军节度副使,在世宗幕下而恶之。闻朝廷出兵堤防,即责宏鲁曰:“尔教兒捍我于朝,将覆吾族耶!”故罹其祸。
峻贪权利,多机数,好施小惠,喜人附己。太祖登极之初,务存谦抑,潜龙将佐未甚进用,其后郑仁诲、李重进、向训等稍迁要职,峻心忌之,至是求退,盖侦太祖之意也。未陈请之前,多发外诸侯书以求保证,旬浃之内,诸道驰骑进纳峻书,闻者惊骇其事。峻连贡三章,中使宣谕无虚日,太祖严驾将幸其第,峻闻之,即驰马入见,太祖慰劳久之,复令视事。峻又于本院之东,别建公署,廓庑事,高广华侈。及土木之功毕,请太祖临幸,恩赐甚厚。其后内园新起小殿,峻视之,奏曰:“宫室已多,何用于此?”太祖曰:“枢密院舍宇不少,公更自兴造何也?”峻惭默而退。时峻以前事赵岩,颇承宠爱,至是欲希赠官立碑。或谓峻曰:“赵岩以谄佞事君,破坏梁室,至今言者无不切齿,苟如所欲,必贻物议。”乃止。岩侄崇勋,居于陈郡,峻为求官田宅以赐之,太祖亦从之。三年春,修利河堤,大兴土功,峻受诏检校。既而世宗自澶州入觐,峻素惮世宗之聪明英果,闻其赴阙,即自河次归朝。居无何,邀求兼领青州,太祖不得已而授之。既受命,求暂赴任,奏借左藏绫绢万匹,从之。
王峻,字秀峰,相州安阳人也。父丰,本郡乐营使。峻幼慧黠善歌,梁贞明初,张筠镇相州,怜峻敏惠,遂畜之。及庄宗入魏州,筠弃镇南渡,以峻自随。时租庸使赵岩访筠于其第,筠召峻声歌以侑酒,岩悦,筠因以赠之,颇得亲爱。梁亡,赵氏族灭,峻流落无依,寄食于符离陈氏之家,久之弥窘,乃事三司使张延朗,所给甚薄。清泰末,延朗诛,汉祖尽得延朗之资产仆从,而峻在籍中,从历数镇,常为典客。汉祖践阼,授客省使,奉使荆南,留于襄、汉为监军,入为内客省使。及赵思绾作乱于永兴,汉隐帝命郭从义讨之,以峻为兵马都监。从义与峻不协,甚如水火。未几,改宣徽北院使。贼平,加检校太傅,转南院使。
太祖平兗州,诏曰:“阎宏鲁、崔周度,死义之臣,礼加二等,所以渗漏泽而贲黄泉也。尔等贞节昭彰,正容肃厉,以从顺为己任,以立义作身谋,履此祸机,并罹冤横,宜伸赠典,以慰贞魂。宏鲁可赠左骁卫大将军,周度可赠秘书少监。”
慕容彦超,案:此下有阙文。
太祖镇鄴,兼北面兵马,峻为监军,留驻鄴城。隐帝萧墙变起,峻亦为群小所构,举家见害。从太祖赴阙,绸缪帷幄,赞成大事,峻居首焉。京师平定,受汉太后令,充枢密使。太祖北征,至澶州,为诸军拥迫,峻与王殷在京闻变,乃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往宋州,前申州刺史马铎往许州,以防他变,二州安然,亦峻之谋也。太祖践阼,加平章事,寻兼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时朝廷初建,四方多故,峻夙夜奉事,知无不为,每侍太祖商榷军事,未尝不移时而退,甚有裨益。然为性轻躁,举措率易,以天下之事为己任,每有启请,多自任情。太祖从而顺之,则忻然而退;稍未允可,则应声而愠,不逊之语随事辄发。太祖素知其为人,且以佐命之故,每优容之。峻年长于太祖二岁,太祖虽登大位,时以兄呼之,有时呼表字,不忘布衣之契也。峻以此益自负焉。
为兗州节度使,彦超即汉高祖之同产弟也。尝冒姓阎氏,体黑麻面,故谓之阎昆仑。彦超镇兗州,汉隐帝欲杀周太祖,召彦超,方食,释匕箸而就道。周兵犯京师,隐帝出劳军,太后使彦超卫帝,彦超曰:“北兵何能为,当于阵上唱坐使归营。”彦超败,奔兗,隐帝遇弑。周太祖时,彦超进呈郓州节度使高行周来书,其书意即行周毁讟太祖结连彦超之意,帝览之,笑曰:“此必是彦超之诈也。”试令验之,果然。其郓州印元有缺,文不相接,其为印即无缺处,帝寻令赍书示谕行周,行周上表谢恩。先是,填星初至角、亢,占者曰:角,郑分,兗州属焉。彦超即率军府宾佐,步出州西门三十里致祭,迎于开元寺,塑像以事之,谓之“菩萨”,日至祈祷,又令民家竖黄幡以禳之。及城陷,彦超方在土星院燃香,急乃驰去。《五代史补》:慕容彦超素有钩距。兗州有盗者,诈为大官从人,跨驴于衢中,市罗十余匹,价值既定,引物主诣一宅门,以驴付之,曰:“此本宅使,汝且在此,吾为汝上白于主以请值。”物主许之。既而声迹悄然,物主怒其不出,叩门呼之,则空宅也。于是连叫“贼”,巡司至,疑其诈,兼以驴收之诣府。彦超悯之,且曰:“勿忧,吾为汝擒此贼。”乃留物主府中,复戒厩卒高系其驴,通宵不与水草,然后密召亲信者,牵于通衢中放之,且曰:“此盗者之驴耳,自昨日不与水草,其饥渴者甚矣,放之必奔归家,但可蹑踪而观之,盗无不获也。”亲信者如其言随之,其驴果入一小巷,转数曲,忽有兒戏于门侧,视其驴,连呼曰:“驴归,驴归。”盗者闻之,欣然出视,遂擒之。高祖登极,改乾祐为广顺。是年,兗州慕容彦超反。高祖亲征,城将破,忽夜梦一人,状貌甚伟异,被王者之服,谓高祖曰:“陛下明日当得城。”及觉,天犹未晓。高祖私谓征兆如此,可不预备乎!于是躬督将士,戮力急攻,至午而城陷。车驾将入,有司请由生方鸣鞘而进,遂取别巷,转数曲,见一处门墙甚高大,问之,云夫子庙。高祖意豁然,谓近臣曰:“寡人所梦,得非夫子乎?不然,何取路于此也。”因下马观之,方升堂,睹其圣像,一如梦中所见者,于是大喜,叩首再拜。近臣或谏,以为天子不合拜异世陪臣。高祖曰:“夫子圣人也,百王取则,而又梦告寡人,得非夫子幽赞所及耶?安得不拜!”仍以庙侧数十家为洒扫户,命孔氏袭文宣王者长为本县。慕容彦超之被围也,乘城而望,见高祖亲临矢石,其势不可当,退而忧之,因勉其麾下曰:“汝等宜为吾尽命,吾库中金银如山积,若全此城,吾尽以为赐,汝等勿患富贵。”顷之,有卒私言曰:“我知侍中银皆铁胎,得之何用?”于是诸军闻之,稍稍解体,未几城陷。及高祖之入也,有司阅其库藏,其间银铁胎者果十有七八。初,彦超常令人开质库,有以铁胎银质钱者,经年后,库吏始觉,遂言之于彦超。初甚怒,顷之谓吏曰:“此易致耳,汝宜伪窦刂库墙,凡金银器用暨缣帛等,速皆藏匿,仍乱撤其余以为贼践,然后申明,吾当擒此辈矣。”库吏如其教,于是彦超下令曰:“吾为使长典百姓,而又不谨,遭贼窦刂去,其过深矣。今恐百姓疑彦超隐其物,宜令三日内各投状,明言质物色,自当陪偿之,不尔者有过。”百姓以为然,于是投状相继,翌日铁胎银主果出。于是擒之,置之深屋中,使教部曲辈昼夜造,用广府库,此银是也。
广顺元年冬,刘崇与契丹围晋州,峻请行应援,太祖用为行营都部署,以徐州节度使王彦超为副。诏诸军并取峻节度,许峻以便宜从事,军行资用仰给于官,随行将吏得自选择。将发之前,召宴于滋德殿,太祖出女乐以宠之。奉辞之日,恩赐优厚,不拘常制。及发,太祖幸西庄,亲临宴饯,别赐御马玉带,执手而别。峻至陕驻留数夕,刘崇攻晋州甚急,太祖忧其不可支,议亲征,取泽州路入,与峻会合,先令谕峻。峻遣驿骑驰奏,请车驾不行幸。时已降御札,行有日矣,会峻奏至,乃止。峻军既过绛郡,距平阳一舍,贼军燔营,狼狈而遁。峻入晋州,或请追贼,必有大利,峻犹豫久之,翌日方遣骑军袭贼,信宿而还。向使峻极力追蹑,则并、汾之孽,无噍类矣。峻亦深耻无功,因计度增修平阳故城而回。时永兴军节度使李洪信,汉室之密戚也,自太祖践阼,恆有忧沮之意,而本城军不满千,峻出征至陕州,以救援晋州为辞,抽起数百人,及刘崇北遁,又遣禁兵千余人,屯于京兆,洪信惧,遂请入朝。峻军回,太祖厚加优赐。时慕容彦超叛于兗州,已遣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曹英、客省使向训率兵攻之。峻意欲自将兵讨贼,累言于太祖曰:“慕容剧贼,曹英不易与之敌耳。”太祖默然。未几亲征,命峻为随驾一行都部署,破贼之日,峻督军在城南,其众先登,颇有得色。从驾还京,未几贡表乞解枢机,即时退归私第。
崔周度者,父光表,举进士甲科,卢质节制横海,辟为支使。周度有文学,起家长芦令,登朝历监察御史、右补阙,以家在齐州,欲谋葬事,恳求外任,除泰宁军节度判官。而性刚烈,又以尝为谏官,睹凶帅之不法,不忍坐视其弊,因极言以谏彦超,故及斯祸。
王峻,字秀峰,相州安阳人。父亲王丰,是该郡乐营使。王峻自小聪明机灵,善于唱歌,后梁贞明初年,张筠镇守相州,喜爱王峻的聪惠,就收养他。到后唐庄宗攻入魏州,张筠放弃州城渡过黄河到南方,让王峻跟随自己。这时租庸使赵岩到张筠家拜访,张筠叫王峻唱歌以助酒兴,赵岩很高兴,张筠就将王峻送给他,很得赵岩喜爱。后梁灭亡,赵家灭族,王峻流落没有依靠,寄居在符离陈家,久后更加困窘,于是服事三司使张延朗,待遇很薄。清泰末年(936),张延朗被杀,后汉高祖全部接受张延朗的资产和仆从,而王峻就在其中。汉高祖即位,授与王峻客省使一职,奉命出使荆南,留在襄州、汉州做监军,又回朝廷做内客省使。到赵思纟官在永兴作乱,汉隐帝派郭从义征讨他,以王峻担任兵马总监。郭从义与王峻合不来,如水火不相容。不久,改任宣徽北院使。贼寇平定后,加封检校太傅,改任南院使。
后周太祖镇守邺都,兼统北面兵马,王峻任监军,留驻邺城。汉隐帝祸起萧墙,王峻也被众多小人陷害,全家被杀。王峻跟从太祖进军京城,运筹帷幄,辅佐太祖成就帝王大业,王峻功居首位。京师平定后,受汉太后指令,担任枢密使。太祖北征,到澶州,被各军迫胁拥立,王峻和王殷在京城听到兵变,就派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到宋州,派前申州刺史马铎到许州,以防备其他变乱,后来这两州安然无事,都是王峻的谋划。
周太祖登帝位后,加封平章事,接着兼任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这时朝廷初建,四方多事,王峻日夜奉守职事,知道的事没有不做的,常随太祖商计军事,总是长久才退下,很有裨益。但性情轻浮急躁,行为轻率,把天下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每有报告请示,总是任性而为,太祖听取而顺着他,就高兴地退下,稍不允许认可,就立即生气,不尊重的话就马上随口而出。太祖一向知道他的为人,又因他有辅佐自己的大功,常常宽容原谅他。王峻年纪比太祖大两岁,太祖虽然当了皇帝,然经常以大哥称呼王峻,有时只称呼他的字,不忘记布衣时的交情。王峻因此而更加自负。
广顺元年(951)冬天,刘崇与契丹人包围晋州,王峻请求前去接应支援,太祖任他为行营都部署,以徐州节度使王彦超为副将。诏令各军都听从王峻指挥,允许王峻相机行事,军费由官府供给,随行将吏,可自行挑选。出发前,在滋德殿设宴,太祖召来宫中女乐招待他。辞行那天,恩赐财物特别优厚,超出一般的规定。出发时,太祖驾临西庄,亲自设宴送行,另赐给皇帝骑的御马以及玉带,握着他的手送别。王峻到陕州时停驻几天,刘崇进攻晋州更加猛烈,太祖担心晋州支撑不住,准备亲自征伐,从泽州路过,与王峻会合,先派人告诉王峻。王峻派使者飞马报告,请太祖不要亲征,这时已下发了诏令有几天了,王峻奏章来到,太祖才停止亲征行动。
王峻军队已过了绛都,离平阳三十里,敌军就烧掉营寨,狼狈而逃。王峻进入晋州,有人请求追击逃敌,必获大胜,王峻犹豫好久,第二天才派骑兵追袭,一两天就回来了。假使王峻极力追击,则并州、汾州的残兵余孽,就没有活着生存下来的。王峻也深深羞愧师出无功,就将平阳旧城增修一番便回来了。当时永兴军节度使李洪信,是汉朝王室的嫡亲,自从周太祖登上帝位后,常有忧愤之心,但本城军队不满千人,王峻出征到陕州时,以救援晋州为名,抽出几百人,到刘崇向北逃走,王峻又抽出一千多名禁兵,驻扎在京兆,李洪信害怕,便请求到京城朝拜太祖。王峻部队回来,太祖赐以优厚的财物。
这时慕容彦超在兖州反叛,已派遣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曹英、客省使向训领兵攻讨他。王峻想自己领兵去征讨,多次对太祖进言说“:慕容彦超是厉害的贼寇,曹英不容易与他相敌。”太祖不做声。不久御驾亲征,命王峻担任随驾一行都部署,攻破慕容彦超那天,王峻在城南督战,他的军队首先登城,非常得意。跟从圣驾回京城,不久上表请求免除自己枢密使之职,立时退职回到家里。
王峻贪求权利,多计谋,爱施小恩惠,喜欢别人依附自己。太祖登位初年,务求谦虚抑制,以前跟随的将佐,都没怎么提升任用。后来郑仁诲、李重进、向训等人逐渐升居要职,王峻心里嫉妒他们,到这时请求退职,原来是想探探太祖的意思。在没有上表之前,王峻就向地方诸侯写了很多书信请求保荐自己。一、二十天内,各地诸侯飞骑进上挽留王峻的奏章,太祖听到后感到震惊。王峻接连三次递上退职奏章,朝中天天派人去劝导他,太祖严整车驾准备亲自到他家去,王峻听说后,就骑马奔见太祖,太祖慰劳他很久,又令他上任工作。王峻在枢密院的东边,另建一座公署,走廊大厅,高大豪华。当建筑完工后,请太祖光临,太祖恩赐给他很多财物。后来太祖在内园盖一座小宫殿,王峻看见后,上奏说“:宫室已经有很多,还造这干什么?”太祖说“:枢密院的房屋也不少,您又自己兴建公署干什么?”王峻惭愧不做声而退下。
这时王峻因以前服事过赵岩,很受赵岩宠爱,现在想给他追赠官爵立碑纪念。有人对王峻说“:赵岩以谗言奸诈服事君主,败坏梁朝王室,现在的人说起他,没有不切齿痛恨的,如果像你所想的那样做,一定会招致舆论的反对。”王峻才作罢。赵岩侄子赵崇勋,居住在陈郡,王峻为他请求赐给官位田地房屋,太祖也听从他。三年(953)春,兴修黄河大堤,工程浩大,王峻受诏在工地巡视督察。不久世宗从澶州入京城朝见太祖,王峻一向胆怯世宗的聪明英勇果断,听到世宗到了京城,立即从黄河工地回到朝廷。不多久,要求兼管青州,太祖不得已让他镇守青州。接受任命后,要求马上赴任,又请求借用国库里的绫缎绢布一万匹,太祖答应了他。
这年,户部侍郎赵上交临时掌管贡举选拔,赵上交曾经拜见王峻,王峻谈到一位童子,赵上交没理解王峻的用意,出榜的那天,那位童子没有录取,王峻记恨在心。当赵上交带着新录取的人到中书省时,王峻在办公厅堂上厉声说:“今年选拔士子不公平,应当重新考试。”各位宰相说“:但因事情已经办成,这时不好更改,况且尚没有重新考试的诏令下达,等下达后再复试也不晚。”王峻更加生气,指责赵上交,声音在外面都能听到。过一会,竟要赵上交引咎自责。完后,赵上交到王峻处道歉,王峻又若无其事地留下他喝酒。第二天,王峻上奏章弹劾赵上交掌管贡举不公正,请绳之以法,太祖只得点头而已。
王峻又奏请以颜愆、陈观代替范质、李谷为宰相。太祖说:“提拔和罢免宰相,不能仓促,等慢慢考虑。”王峻辩论这事,言语不甚恭敬。太祖还没吃饭,都将到中午,王峻仍争持不止。太祖说:“寒食节假之内,不好马上就办,等过了寒食节,就依您所说的做。”王峻才退下回到中书省。第二天中午时分,太祖宣诏召来宰臣、枢密使,当都来到后,就将王峻软禁到别的地方。太祖见冯道以下臣属,哭着说:“王峻欺凌我太过份了,非常没有礼貌,想全部除去我身旁臣僚,翦除我的助手。我的儿子在外地,专门想阻隔他,叫他暂时到京城来,王峻就心怀不满。哪有已经总管枢密院,又兼任宰相,还坚持要执掌地方重镇的道理?我也马上就任命他,任其所欲,还不满足,这样目无君主,谁能甘心忍受!”立即叫翰林学士徐台符等起草诏令。当天,退朝宣读诏令,贬谪王峻任商州司马,派供奉官蒋光远送往商州。不久,死在贬谪的地方,时为广顺三年(953)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