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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狼王6·跃向远方之蓝 作者:凯瑟琳·拉丝基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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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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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班,是我——马利,你姐姐。”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眼睛中的光变亮了,颤抖也完全停止了。然后他张开嘴,声音嘎吱而出:“你把海从我身上舔掉了。”

“再说一遍?我再说一遍,但注意不要反驳。”

在成为福狼之前,他曾作为一只灰熊伊欧生活过;在伊欧之前,他是白雪猫头鹰菲诺拉,而且还是雌性。但是,他最初的生命,最开始的灵魂,还是一只狼。不是随便一只狼,而是奋哥儿。在一千年以前,他就叫这个名字,而且是他带领着饥饿又混杂的一群狼走出远方之蓝,穿过长年寒冷的土地,向东达到了边缘之地,和他现在的旅程正好相反。他作为奋哥儿而声名远扬,成为神圣火山环的首任族长。他的名字变成了荣耀的头衔,千年来由无数任的奋哥儿继承了这个头衔。

“一点儿也不怪!”凯拉厉声说,“我的小狼很好,好得不得了!”

凯拉用嘴叼起阿班,开始像带一只刚出产仔洞的小乳狼一样带着他走。麦拉格罗斯克紧紧靠着艾德米。小熊比小狼大多了,不过口哨还是注意到他们挤在艾尔米德和卡翠雅中间,她俩是曾经伟大的麦纳马拉部落中体形又大又强壮的母狼。还有班吉,也像凯拉一样,嘴里叼着她的小狼毛迪。

“我想阿班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对吧,阿班?”这回小狼严肃地点点头,没再说一个字。

其他动物有点儿想知道福狼为什么要用这种古语来说话。这种古语已经不是口头语言了,只在边缘之地规定狼们生活方方面面的复杂法典法律中使用,很久之前它们就被雕刻在骨头上,其他时候是鲜少见到的。

一队人马继续艰难地行进。福狼每走几步就紧张地回头看看大家是不是安全。一有风力加强的迹象,他就吠叫着命令“维里施通”。这是古狼语中“蹲伏”的意思。

“阿班,你能和我说话吗?”凯拉问,“说点儿什么都行。”他看着凯拉,但绿眼睛中还是有点儿茫然。马利不再舔他,直接蹲在他身前。

迪莉娅给了阿班一只旅鼠,他饶有兴趣地吞了下去。之后艾德米慢慢向他靠过来,问他是不是准备好继续上路了。小狼极其好奇地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好像带着他掉落其中的水那样深沉的绿色。

但他现在所带领要去远方之蓝的动物们并不知道这些——除了艾德米可能知道。所有这些都在他们眼神偶然相交的时候划过福狼的脑海。但他们没有说一个字,他们要说什么?他们又能说什么?随着她咬紧口中的骨头,他几乎都能感觉到她臀部的疼痛。就好像疼痛会共享,而且他知道艾德米体内有什么东西是老旧的、经过时间考验的,或者可能已经消失在时间当中了。她没有任何回旋灵魂的印记,但她现在走路的样子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扭曲步态,而她带着的那块骨头正像是远方的低语在体内给他的振奋提示。这块古代的骨头,一块股骨,在不断引诱着他。他觉得那是最可爱的骨头,骨头上面有着复杂精细的啃骨痕迹,但已经淡得几乎辨认不出来了。

凯拉冲他的儿子眨眨眼:“再说一遍,阿班?”

“你还好吗?你觉得可以继续上路了吗?”艾德米又重复了一遍。

“他在说什么?”马利问。

他低声说:“我说,我说,但是牙戳了我,然后我身边的水碎了。”

毛迪扭动着抗议道:“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宝宝了!”

“我准备好了吗?”他顿了顿,好想还要考虑考虑艾德米的问题,然后他用一种很单调的声音回答说,“我们必须前进,否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其他动物们面面相觑,谁都在想阿班为什么会用这么古怪的方式说话。最终,卡翠雅走上前来。

“注意小狼和小熊。”福狼吠叫,“别让他们走开。”

“我不知道。”迪莉娅回答,“但听起来有点儿……有点儿奇怪。”

哼就代表了说话,尤其这一声还是从班吉那里发出来的。艾德米心想。谁都想象不到,从前在神圣火山环的时候,班吉这只坏脾气的红狼总是以训斥新来的啃骨狼为乐,但她现在居然可以对她的小狼这么深情又温柔。对艾德米来说,并不仅仅是有一只小狼出生,就连班吉也获得了新生。

“阿班!”凯拉在格温妮丝把小狼放在她爪心的同时吠叫出声。阿班抬头看着格温妮丝,她颤抖得非常厉害,简直像是要把四肢都给晃松了。水从他身上滴落,因为毛都粘在身体上,他看起来比平时小了一半,都不像是一只小狼崽了。他眨了几下眼睛,仿佛在试验自己的眼皮是不是管用。他的表情也很茫然。“阿班?”他的母亲蹲在他身边,低声呼唤着他,“你摔得很厉害,亲爱的,不过没事了。”凯拉的声音有点儿颤抖,最后几个字发音上扬,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个问句。“我马上就能让你暖和起来。”她开始很用力地舔起他来,马利和迪莉娅也冲过来帮她。一会儿之后,阿班的颤抖就减缓了。

暮色降临了。福狼抬头看着天空,寻找着莫尔吉斯的踪迹。莫尔吉斯是星梯上的第一颗星,而星梯可以最终引导灵魂到达灵魂之谷所在的星座上。不过在世界上的这块地方,事物有了些微的不同,或者说是重新排列。在边缘之地,星星的升起是完全可以预测的,它们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有规律地递增变化;而在这里,星星们的行动轨迹完全不同。福狼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他还是时不时地心想,是不是动摇了大地的可怕地震也震动了所有的天空之柱,颠松了他们曾经熟悉的星座。最奇怪的要数比泽尔这个跌跌撞撞的盲狼星座,之前从来没有在一年当中的这个时节出现过,现在却跟着旅行者们一路向西。陪伴他们的唯一一个星座是这么一只摇摇晃晃的老狼,似乎不太吉利。

但对艾德米来说,突然间出现了古狼语的新回声。是古狼语吗?她心想。她又感觉到了臀部深处的疼痛。她咬紧一直带着的那块骨头。这个也像她臀部和下颌的疼痛一样,似乎都是回应着很久之前的过去。是什么呢?她转头看着福狼。他们的目光对接上了。

这块骨头是在史前山洞里出现在他面前的,那时一束月光通过山洞顶部的一条裂缝落下来。而就在同时,福狼遇到了他的第一个回旋灵魂——奋哥儿。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要么就是回忆起来是这样。他本来自己带着这块骨头,但很快艾德米就接过了这项工作。骨头是用古狼语雕刻的,虽然她知道的古狼语比他少很多,但她似乎从这块骨头上感知的要比他多。这可能是源自他的想象,但他觉得她在带着这块骨头的时候,她跛脚的程度就会有所减轻。她现在别开了眼神,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仍然用牙齿咬着骨头,她每走一步,他所感受到的她的疼痛就逐渐减弱、消失,就像星星可能会在黎明的光线中淡去。他想要那疼痛回来,他拼命地想要分担她的疼痛。

但班吉的嘴牢牢叼住小狼的后颈,对抗议只不过是哼了一声。

“他说话了!”凯拉兴高采烈地说,但却没留意到阿班声音中的留恋。

她感觉到了,他想,她就游走于我的回旋边缘上。但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呢?福狼心想,在他体内存活着的灵魂几乎和时间一样古老。毕竟,他不仅是一只银狼,一只绝境之狼,还是一只回旋的狼。那只歪爪让福狼成为马尔卡达哈,但爪子上的螺旋线条表示他是一个回旋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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