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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涌的流泉 作者:马丁·瓦尔泽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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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母亲入党 七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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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5世纪起以不同形式存在的秘密社团成员,以行奇术为事,根据创建者命名。

约瑟夫·戈贝尔博士的声音从一开始就尖利刺耳。从他嘴里大家知道,来这里向亲爱的领袖和总理阿道夫·希特勒表示爱戴和敬意的人有几十万。那些举着火炬、燃烧的火炬的几十万人,现在都幸福无比,所有的冲锋队员,希特勒青年军,亦即所有的人民女同志和人民男同志,那些抱着他们的孩子举向领袖窗口的母亲和父亲,所有的人都非常幸福,而他,他也感到幸福异常,这是群情激昂中的民族的再生。然后他以高分贝的嗓音叫着,领袖和帝国总理将出现在他的窗口,而仅仅几米远处,年迈的德国总统,这个神话般的人物,兴登堡陆军元帅也会出现,而现在,现在无可阻挡,德国觉醒了,人们想哭,又想笑,所以请大家一起歌唱,他也加入歌唱,歌声从几十万个喉咙里激扬而出,那支霍斯特·韦塞尔的歌(10),旗帜高举,队伍向你靠近……

(6) Emanuel Swedenborg,1688—1772,瑞典科学家和神秘主义者。

在褐衫制服的人中间,约翰只认识布鲁格先生、舒尔策·马克斯,他坐在布鲁格先生摩托车的后座上,手里拿着一面旗,另一个后座上是黑克尔斯米勒先生。从阿道夫那里约翰知道,是布鲁格先生为舒尔策·马克斯和小个子黑克尔斯米勒先生支付了制服的费用,从帽子一直到靴子。

两个房间里都响起欢呼声。所有的人挤向放在酒柜后玻璃橱上的收音机。得像埃尔萨或者母亲那么高大,才能摆弄它。很长时间,收音机里播放的只是进行曲。然后一个播音员说,几个小时以来,几万人,几十万人游行经过总理府,年轻人爬上了总理府和“皇室宫廷”之间的大树上,从那里齐声欢呼着向帝国总理阿道夫·希特勒表示他们的爱和激动。现在,从总理府的露台上,约瑟夫·戈贝尔博士将对德国人民说话。

(9) Joseph Goebbels, 1897—1945,德国政治家。1934年,希特勒及纳粹党执政后,他被任命为宣传部长。

歌声结束后,父亲从后面对约翰轻轻地附耳说:跟我来。父亲一只手里拿着他的文件,另一只手里提着那只小黑箱。他们小心地挤向从套间通向屋子走廊的门边。

约翰又发现,舒尔策·马克斯脸上的皱纹和褶皱不适合头戴这样的帽子。

要是约翰想在场,他不反对,父亲说。有些话你会觉得已经熟悉。瞧,拼读一下。约翰拼读在那张纸上的打字机大写字母:瓦塞堡见神论协会成立大会。父亲说:约翰,我感到惊讶。

当然,泽哈恩先生也站了起来,现在远远地伸出他那白得透明的右手。实际上泽哈恩先生不取下嘴里的香烟也能背诵他的文本,可米恩先生走向泽哈恩先生,小心地从他嘴里取下香烟,放到烟灰缸里,但没有揿灭,因为他以为,这样泽哈恩先生就能更好地歌唱。泽哈恩先生今天没有佩带他的教皇的教廷勋章,而是党徽。不过——约翰从他嘴唇的动作里能看出——他还是在背诵他的词语。米恩先生已在三王来朝节给母亲拿来了党徽,可母亲还从没戴过。今天也没戴。

(8) 原文为UttaraMimamsa。

(3) 光明宗派,16到18世纪尤其盛行于西班牙和法国的秘密宗派。

约翰想告诉在读鲁滨逊的哥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可他不愿意听,宁愿读他的鲁滨逊。然后约翰躺下,听着餐厅里传上来的声音。电台播音员,正步走的脚步声,齐声的呼叫,都是出自,就像人们说的那样,出自无数喉咙的胜利欢呼。天使图像上的天使,把手放在走在无栏杆桥上的孩子上方,现在看上去,似乎也在听下面传上来的声音。人们听到的,显然决定了人们看到的。

(10) Horst Wessel,1907—1930,纳粹党成员,他的歌《旗帜高举……》曾在纳粹时期流行甚广。

埃尔萨取来了所有的饮料后,父亲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说:当他在三王来朝节(1)后的第一天寄出这个聚会的邀请信时,他无法预料,这1月份的倒数第二天会是这样一个不平静的日子。他在这里想说的话,不是在这个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的1月里准备好的。事实上他在这里想讲的话,其原因在自1914年以来人们不得不承受的所有一切中。多年来他记了日记,对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在纸上作了回答。不过,在他讲述经历了所有这一切后他不得不认识到的事情之前,他必须告诉大家,他今天中午通过电话才知道的事:他的朋友哈特穆特·舒尔茨,他同在座的有些人谈起过他,去世了。两个星期之前,哈特穆特·舒尔茨杀死了自己。直到今天,哈特穆特·舒尔茨的父亲才认为有必要,告诉我哈特穆特的死讯。老舒尔茨先生主要想告诉我的是,他成功地让他的儿子被埋葬在一个士兵墓地里,因为由此这不幸的行为能被清楚地表明是战争的后果。父亲说,他和哈特穆特1918年在法国认识,在俘虏营。就是从哈特穆特的生平中,也产生出一切他今天在这里想讲述和建议的东西。1919年返回家乡,学习基督教新教神学,在一个施瓦本小城市里当牧师,对自己的布道产生怀疑,几乎感到绝望,找到了一个来自青年运动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她替他写布道词;哈特穆特总是说,那半是夏至节庆祝、半是虔信主义的东西,生机勃勃又模糊晦涩。他放弃了。两人分手。在阿罗萨成了一个性情古怪的百万富翁的家庭教师。时间不长。据说他对孩子们的影响是有害的。在此期间,他转而研究见神论,在奥伯施陶芬开了一家改良食品商店,卖格拉汉面包(2)、维他命黄油、草药茶、黄豆芽和花生奶油,发明了磁疗装置,可是没人愿意为他的发明提供资金,他不得不宣告破产,他自寻短见。就在上一个秋天,哈特穆特·舒尔茨还骑自行车穿过瑞士旅行,拜访了巴塞尔的光明宗派教徒(3),于伯林根的罗森克罗伊策尔教徒(4),托伊芬、乌尔奈施和盖斯的宇宙派成员、新见神论者、磁力治病者和自然疗法师。到处获得理解。但没获得任何帮助。亲爱的女友们,朋友们,父亲说,要是你们同意,我们就称呼这个我们今天打算建立的、具有见神论思想的团体,为哈特穆特·舒尔茨社团。摆脱所有的限制性区分是我们的目标,或者就像雅各布·伯麦(5)在见神论公开信中说的那样:是寻找自身的时候了。把我们的肉体和灵魂分割开,这是宗教的失误,打那以后我们成了迷途羔羊。我们欧洲人。也许,自然科学家们及时地发现了,整个人类进化的过程被保存在12种染色体中。这12种染色体恰恰同黄道十二宫相符,只是让过早地屈服于限制性区分的人感到惊讶。一切来自一个本源。雅各布·伯麦只是给魔鬼留下一个自己的、限制性的意志,被称为分裂主义者的魔鬼没有日光地艰难度日,身体没有被流体渗透,而宇宙就是从这种流体中产生并打那以后含有这种流体。物质不是自身的什么,不是材料,而是一种波。它处于和谐或不和谐中。波包含着什么,每个人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称呼。梅斯梅尔称其为流体。对于我们身体内不断发生着的吸引和排斥的现象,他使用了磁力这个词。一种不可目测的火焰,他说,就是磁力。两极之间互相作用的结果。退潮和涨潮,这是地球呼吸的一种结果。宇宙是互相作用的一种结果。这种互相作用的流体是最最精巧的灵魂,比光线、热量以及声音都精细,决定性地影响着所有生物的神经组织,甚至影响到所谓无生命的铁或玻璃。我们是这种运动的一部分,被交付予它,使它变得丰富,让它得到增强。一个人处在另一个人的边上或对面,这已足够对另一个人施加影响,在他身上激发出有其特点的专门的张力。但是,充裕和总体的宇宙影响,对我们的每个细胞一直发生着作用。要思考到一切。在月圆时种树,在月缺时砍树。斯维登堡(6)把疾病归溯到人的罪孽上。我们把罪孽这个词归于一种互相作用,直到这不再是一个词,而只是一种运动。不用词语进行思考,这是我们的目标。因为,一如雅各布·伯麦所说,猜想或意见只能导致争吵。不过,梅斯梅尔早在150年以前就想学习和教授的,不用词语的思考,这我们可以在东方学到。在古老的马拉普(7)的婆罗门那里,乌塔拉米马姆萨(8)智慧的流派首脑。这种智慧讲授存在和思考的非二元性。我提请你们回忆拉宾德拉那特·泰戈尔的第二个传说。第一个这样结束:……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在第二个传说里,男孩拉宾德拉那特坐在父亲的房屋前,看到一头印度瘤牛和一只驴子站在一起,看到,牛如何充满爱意地舔着驴子身上的皮。这时男孩恍然大悟。感受到心中充溢着一种普遍感情,他开始不用歌词歌唱。有人倾听着,说,他唱了歌:我必须爱——必须爱。我们,受到佛陀乔达摩的教诲,受到脱离形态和形体的榜样的教诲,知道我们不再说不再需要说的事,倘若我们知道这点,就会怀疑自身,不断和不断地对自己说……

(5) Jakob Böhme,1575—1624,德国哲学神秘主义者。

父亲一只手里提着有磁疗装置的小箱子,另一只手里是文件。他们齐步跨上每迈一步都会咯吱作响的楼梯。

厨房里坐着尼克劳斯和汉泽·路易斯,在喝啤酒。用瓶子。炉灶后是米娜。水槽旁是公主。当约翰和父亲走进时,汉泽·路易斯跳了起来,把他那弯曲的右手放到他那缺少裤缝的裤腿边上,说:报告,两只驹子在刨坑,两个没出息的家伙在喝啤酒。接着干,父亲以同样的声调说。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汉泽·路易斯说,由于扭曲的爪子,他不适合新的问候方式,因为他不想惹出麻烦,因为他宁愿带着一个磨盘去游泳而不愿惹出最小的麻烦,他就,当人们开始往外伸手时,溜了出来,陪伴尼克劳斯,而尼克劳斯至今还没有摆脱上次战争的裹脚布。他问他,汉泽·路易斯,这个用一头毛驴经营他小小农场的人,今天在哪里还能买到驴子。他告诉他:只有从奥地利。父亲说:事实也是这样。汉泽·路易斯却说:一个奥地利人坐在俾斯麦宝座上。米娜说:打住,现在别谈政治。汉泽·路易斯对此回答:Etz bin i gmuent, hot der Spatz g’seet, wo’n d’Katz Bodestieg nuuftrage hot。这时公主愤怒地从水槽那里叫道:Jetzt bin ich gemeint, hat der Spatz gesagt, als ihn die Katze die Dachbodentreppe hinauftrug。(当猫咪把麻雀带上阁楼楼梯时,麻雀说,现在轮到我。)不过汉泽·路易斯一直还留意听着走廊里传来的收音机声音,这时完全以正在电台里讲话的戈贝尔博士的口吻,对公主说道:有些人多嘴多舌,即使死了,也得封上他们的臭嘴。(11)正在这时,布鲁格先生从敞开的厨房门走进。哈,他说,狡猾的家伙们单独在开会。汉泽·路易斯立刻一阵咳嗽。约翰还从未看见一个人这么咳嗽过。他的脑袋一上一下。眼睛圆圆地向外瞪着。幸亏他还能及时地把他的雪茄放到烟灰缸上。他勉强地在咳嗽的间隙说出几个字。意思是:他不愿意用自己的百日咳妨碍戈贝尔的讲话。汉泽·路易斯无论如何比老鼠找洞更快地找到了借口,布鲁格先生说。谁咳得长,活得也长,一直俯在灶台上煎香肠的米娜说。她说话的声音像神甫,神甫说:愿大地上所有善良的人们和平。汉泽·路易斯说:还不如说,没有价值活得更长。说完他站起身体,又说:一月里苍蝇跳舞,农夫得瞧一眼饲料。请接受我的敬意!然后离去。我宁愿说希特勒万岁,布鲁格先生说着转回身,朝走廊上厕所的方向走去。过来,约翰,父亲说,现在你的时间到了。

父亲坐下。几下掌声。米恩先生过来,对父亲大声叫,真的没有打扰这个聚会的意思,不过这是几千年来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庆祝日之一,这个日子现在将通过约瑟夫·戈贝尔(9)的一次讲话达到顶峰。他是今天起成为帝国总理的阿道夫·希特勒最忠诚的追随者之一。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应该把任何怀有良好意愿的人排除在外。结束一切分隔,界限,紧张的竞争。人民女同志和人民男同志……这可是我们大家。清除一切把我们分开的东西。

戈贝尔博士刚一开口,约翰就感到背上传过一个个寒战。这种情况平时只有发生在教堂里,倘若格吕贝尔先生唱起《以色列颂》。另外,当约翰同阿道夫、路德维希、保尔、吉多、这个赫尔穆特和那个赫尔穆特观看消防练习时,也会感到全身打寒战。练习时,父亲是车长和发布喷水命令的喷水师傅。每当指挥喷水灭火,父亲总是戴一个犹如纯金般闪闪发光的黄铜帽,头顶那一根小黄铜柱上还有一个光芒四射的小球。当米娜说,约翰在照片上像个王子时,约翰立刻想起了头戴金盔的父亲,金盔那闪闪发光的柱子上还有那个光芒四射的小球。除了父亲,没有其他消防员头盔上有这样的小球。当然,想让它这么闪闪发亮,约翰每次得用细沙擦它,用力地打磨。不过,要是水在橡皮管里向前挤去,干燥的橡皮管就会膨胀,刷刷作响,变得笔直,看上去像一根铁管,然后水柱哗哗地从被梅斯默·托内紧握在手的喷嘴射出,射向葱头形尖塔,为了练习的缘故它反正要被水冲一次,要是水柱在葱头形尖塔和教堂房顶上溅下,约翰的寒战就会打个不停,没完没了。

(7) 原文为Marapur。

房间里的人也跟着唱起来,布鲁格先生,米恩先生,小个子黑克尔斯米勒先生,那个舒尔策·马克斯和其他身穿褐衫制服的人,朝着空中伸出他们的右臂。当然还有阿格内斯小姐。她边上还有菲尔斯特夫人。菲尔斯特夫人像菲尔斯特夫人那样唱歌,这让约翰觉得非常激动。被痛苦缝住的嘴巴由于唱歌敞开。渐渐地,那些不穿制服的人也伸出了他们的右臂。不过套间里的人中,只有两三个人伸出他们的手臂。父亲没有。站在酒柜后的母亲却动了,不过她没有伸直手臂,而是弯起了手臂。每当她站在什么地方,侧耳倾听或张嘴说话,她总是把左下臂放在胸口下的身体上,把右肘支在左手里,右手就能正好撑住下巴。要是她开口大笑,就会把右手捂到嘴上。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笑口。要是有人模仿母亲的动作,他就得取这样的姿势:左手横放在身体上,右肘放入左手,右手支到下巴上,或者,为了遮掩笑口,捂住嘴巴。现在她正是保持着这个姿态,把手从下巴处挪开,但是没有放到嘴上,嘴巴也没有笑,而是让手停在下巴和脸颊边上的空中。

(11) 原文为方言:Et jibt welsche, da müssen se, wenn die mal ans Sterben kommen, dat Maul noch extra totschlajen。

(1) 宗教节日,在1月6日。

在下午晚些时候坐在套间里的人中间,约翰只认识两个人,绍特姐妹。她们的小屋坐落在通往诺嫩霍恩的路旁,就在钟楼后面。要是送煤炭去那里,父亲总是得进客厅,喝一杯马黛茶。而约翰可以从一个盘子里拿某种软绵绵的、颜色不清的东西吃,味道几乎不甜。也许是风干的苹果片。约翰同两个绍特小姐打招呼,感到很高兴,因为她们还记得他。今天,套间里的味道和在绍特家的味道闻上去一样。所有的人喝茶,有野蔷薇茶,胡椒薄荷茶,甘橘茶。上星期,在咖啡社交小聚会时,整个房子里充溢着咖啡香味。咖啡社交小聚会,那是约翰最喜欢的聚会,因为那时可以尽情地品尝馅饼和杏仁奶油点心。

套间里两排桌子。只有靠内墙的一排有人坐。它离火炉近一些。尼克劳斯半夜就开始烧火炉。几天以来刮东风。在西里西亚气温下降到零下36度。对面在饭厅里,冲锋队的人在暖和身体,然后穿过村子走了一圈。10个,12个或许14个冲锋队的人从下午早些时候起,就身穿褐衫制服和棱角分明的灯笼裤,脚蹬鞋帮闪亮的靴子,行进在村道上。骑着摩托车。坐在后座上的那个人,手举卐字旗。帽带又被扎在下颌上。看上去真的像风暴就要来临。他们看上去被塞得满满的。也许由于寒冷,他们在褐衫制服下穿了厚厚的毛衣。摩托车发出的噪声和迎风飘扬的旗帜把人们唤到窗口,唤到门边,唤到街上。村子被盖在唯一的一条雪被下,在阳光中闪烁。摩托车队不断地停下,马达熄火,一个人把一个话筒放到嘴边宣告,德国总统兴登堡元帅上午11点任命了领袖阿道夫·希特勒为德国总理。出于这个原因,今天晚上电台里将播放直接来自柏林、直接来自总理府的一个公告。通过德国所有的电台。谁相信德国的拯救,今天晚上就去“餐厅旅店”。

正在这时,通向餐厅的门被扯开,身穿褐衫制服的布鲁格先生走进,后面跟着另外两个穿褐衫制服的人,路德维希·布兰德和舒尔策·马克斯。他们对套间里的聚会视而不见,开始把折叠式隔板向左右两边推开。当父亲还在说话时,对面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以至于父亲有的句子得说两三遍。这时,他不断地把手指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还对着那个方向说:你不属于我,你不属于我,你不属于我。他对着四处,对他人,对自己,这么说着。

(2) 一种不发酵的麸皮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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