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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童正史 作者:蒋方舟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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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歌妓这一行里,出现过几个名人,比如唐朝的红拂,后来做了贵妇。红拂是杨素府里的歌妓。据坊间妇女的传言,红拂是杨素的贴身歌妓。但实际上,歌妓不是妓,杨素没怎么见过红拂,也许在歌妓们跳集体舞的时候见过几眼吧。红拂觉得歌妓实在是一个没前途的行业,于是就奔向了李靖。

歌妓不是妓,歌妓是……一种无法总结的人。

歌妓惨哪!歌妓失业啊!有些歌妓到了最后,就都沦落成真正的妓女,或者被主人纳为妾。但是有一群歌妓,是真正爱歌唱的,她们唱通俗歌唱得很好,但长得不足以出卖色相,况且,后来,戏剧就被发明了,她们这群不够热闹的歌唱者就被淘汰了。

歌妓惨哪!连衣服都没有穿的。梁代的夏侯亶家里很穷,却喜欢置办乐队。歌妓没有衣服打扮,客人来了的时候,就让妓女隔着帘子演奏乐曲。当时的人有个谜语:老夏家歌妓的衣服——打一日常用品,谜底是帘子。

红拂是对的呀,歌妓真是一个没有前途的行业,特别是家养的歌妓。在隋唐的时候,一些官宦人家都要养一群歌妓。逢年过节,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主人就要极其戏剧化地拍两下手,那群歌妓就得赶紧跑出来唱歌。好看的歌妓很容易出名,坊间人们的重要话题就是:“老张的歌妓特别好看啊!”“那我们就去他家吃饭吧!”“事不宜迟,兄台有请(唉,我古装片看多了,自己都能表演了)。”然后大家就喊着:“看歌妓咯!三缺一!”结伴看歌妓去。看完歌妓之后,再一溜风地跑回去。歌妓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电视机之类影像工具。

歌妓惨哪!被主妇们提防着。从前有位功臣,他妻子是个妒妇,他身边的婢女都丑得像鬼一样。家里有许多歌妓,但是都由他老婆负责。举行宴会时,就让歌妓们隔着帘幕奏乐,他从未见过她们的脸,他的妻子临死前,还果断地把那些歌妓遣散回家,说:“你要是敢亲近歌妓,就不得好死。”他妻子死了以后,他高兴得不得了,每天挨家挨户串门蹭饭,看歌妓表演,没过几天,就狂喜得死掉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三百六十行,有一行出不了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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