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特喂!是你呀,比扬卡?对,我回来了。你继母去哪儿啦?什么?你不愿意我称呼她为你继母?这给你造成结了婚的印象?那又怎么样?唔!这种印象很讨厌。你对阿妮塔和我还真体贴。好,好!听我说,我左右都不是。如果我说你继母,听着就显你老了;如果我说你母亲,那么阿妮塔就会叫起来。(笑)奇妙的女人!好吧。告诉阿妮塔我回来了,好吗?对,生活是美好的。一会儿见,亲爱的。
格洛丽雅姓名?
格洛丽雅格洛丽雅·贝蒂奈利。
门蒂您哪,小姐,您是新来的呀!
科尔特如果什么?
斯帕纳(不耐烦地)苏黎世那边的人耐不住性子了。(对门蒂)你好,卢吉……我怎么答复他们呢?
科尔特他们就会扑向我们的股票,如同麻雀扑向新拉的马粪蛋。他们会追逐我们的股票的,您明白吗?而我呢,我的股票只是一点儿一点儿撒手。一件小活儿,安排得妥妥当当。(笑)到头来,我呢,全贴现了。他们也一样,但手里攥着的是废纸。哈!哈!您还不信服吗,斯帕纳?
门蒂也许,先生,如人们所说,我可以走人了。
戈比上,他将一个公文皮包扔到办公桌上。
格洛丽雅您在等科尔特先生?
门蒂我叫门蒂,原先在这家公司当职员,现在,结束了。(他指着自己的腿)踏板生锈了。如人们所说,动脉炎。嗯,人老啦!老了就得退休,退休就得告辞,我恰恰是来辞别的。要知道,科尔特先生很喜欢我。他身材高大,但是心地善良。
陌生女子不用,机会有的是。然而,缺的东西太多了。
格洛丽雅重又放录音,并开始打字。
门蒂我不是公司的人了,我退休了。非常抱歉,戈比先生!我是指……咖啡的事儿。
斯帕纳从另一间屋一阵风似的进来。
格洛丽雅先生,您女儿的电话,科尔特太太出去了。
科尔特和戴勒房地产公司的前厅和经理办公室。每间屋子有一部电话。前厅摆了一台打字机和一台配有扩音器的录音机。前厅有三扇门:第一扇通经理办公室,第二扇通另一间屋子,第三扇连通楼梯。
科尔特(手按住后颈)苏黎世?……哦!对。
斯帕纳(沉默半晌)要我去打电报吗?
科尔特像一阵旋风似的上。众人起立,传达出去,斯帕纳当即出现。
斯帕纳对不起,先生,我不明白。这未免荒唐。我们这是拿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我们支撑不住……
科尔特瞧他急切!他再打电话来,您就记下,告诉他我同意。不过,要以他头一个提议为基础。就是这条。此外,您再给杰罗尼打个电话。
传达我也是头一次见她。可是,科尔特先生会不高兴的。
电话铃响了。
格洛丽雅咳!(她注视一直坐在那儿等待的老职员门蒂)您还一直等下去?您可真够耐心的。
格洛丽雅谁呀?科尔特先生吗?的确没回来。
斯帕纳可是,别人还一直来电话。让我对他们怎么说呢?让我对他们怎么说呢?
格洛丽雅杰罗尼?
斯帕纳猜不出来。
一个女人默默无言地上,停在门口。格洛丽雅、门蒂和戈比回头注视她。
斯帕纳对不起,先生,苏黎世方面,两小时前就打电话来催了。他们要求紧急给予答复。
科尔特对,你应当休息了。休息,我们大家都需要。工作呀,总是工作呀,到处都高速运转!这并不好。小姐,您怎么称呼?
戈比大家好。(对格洛丽雅)他到了吗?(格洛丽雅停下录音机)嘿!这里天天能见到新面孔。致敬,小姐。吓!(他指着格洛丽雅的眼睛)这是属于您的吗?
科尔特格洛丽雅!嗯,我得熟悉这个名字。格洛丽雅!(又镇定下来)没有,我没有叫您。
斯帕纳延长期限?这我也想到了,可是他们……
戈比什么也没有定下来。要采取一项决定,他们总担心,天天找个新的推诿的理由。事实上,他们是愿意解除合同的。
门蒂这就是说,您还不认识科尔特先生,对不对?
科尔特(示意他等一下)好。我们要怎么做,您知道吗?
斯帕纳我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斯帕纳然而,现在接受,可就蠢了。其实,他们是想把我们赶出门,只是干得漂亮些。
科尔特谁跟您说延长期限?打电话,不,还是打电报,这样效果更好。
门蒂对,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科尔特您没有听见?叫喊声,在远处?
斯帕纳他们差不多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情况就是这样。您了解新的条件。弗拉尼干公司加入他们的集团,他们觉得加强了实力。
格洛丽雅什么呀?
格洛丽雅从打字机退出这页纸,开始翻抽屉。
格洛丽雅复写纸放在哪儿?
格洛丽雅下。
录音机发出的声音……即这种竞争,分号。有关当局的确认为,市场的现在趋势,极不可能……极不可能……(咳嗽的声音)一直维持到您所指出的日期,括号,12月31日,括号完,句号。大批原材料进货,再也不会受到阻碍……纠正一下……不会遇到……(咳嗽)障碍了……哦!……如上面所谈及的……
科尔特(又倾听那声音)啊,又是怎么回事儿?谁在那边喊叫?(对显得吃惊的斯帕纳说)您没有听见吗?
科尔特您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又屏息倾听,可是那声音消失了)咱们讲到哪儿啦?
科尔特您果真猜不出来?
斯帕纳请原谅,我只能想,伟大的科尔特发疯了。
科尔特是啊,能行得通。等着瞧吧,我们会让他们屈服的。
科尔特干脆接受,毫无保留地接受。再加上一句,我祝愿我们的事业成功。
科尔特的代理人斯帕纳,一阵风似的进来。
科尔特咱们完全是冒险。(笑)不过,他们会买的,请相信伟大的科尔特。
门蒂就算是吧。十六年,不能说短哪。
斯帕纳那又是什么?
陌生女子看样子他不在,他还没有回来。
斯帕纳冷静点儿,先生,我不理解。
她笑着下。
门蒂科尔特先生,我……
传达(手拿着鸭舌帽上)请原谅,一位穿戴有点像嬷嬷或者护士的太太,你们看见了吗?
传达又走啦?我怎么没有看见她出去呢?
戈比这双眼睛呗!无论如何,要守护住,日夜守护哇。妙不可言。(他用手指打响,表示赞赏)姓名呢?
格洛丽雅我只熟悉他的声音。声音倒是给人以好感,也许有点严厉,不过,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哦,请原谅,我还得继续。
戈比什么也瞒不了您,我的美人儿。(对门蒂)卢吉,给我弄杯咖啡来好吗?(门蒂不应声)怎么,你聋啦?卢吉,给我弄杯咖啡来好吗?
戈比正在铺设。不过,这两天来,因为下雨,工程暂停了。
科尔特哼!您耳朵聋了。就是这码事儿。再说,我亲爱的斯帕纳,今天您的状态不佳。您什么也听不见,您什么也不相信,您……
格洛丽雅(对着听筒)对,这里是科尔特和戴勒房地产公司。不,科尔特先生不在……我们还不十分清楚……有可能……今天上午他有可能回来……对不起?Lavitta(拉维塔)……“L”,就像Livourne?好,好,我记下来了。不客气。再见,先生。
录音机的声音……在这种形势,不,纠正一下……一方面继续严格执行第七段各条款,括号,参照协议书……
科尔特(那声音越来越远)刚才我觉得……真的,刚才我觉得……这事儿真奇怪。
斯帕纳照您这么说,他们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科尔特(他听见那声音)听我说,斯帕纳,在这座大楼里,会不会碰巧有一所学校?
她又放录音机。
门蒂我从来没有同科尔特先生约见过,然而,我每天都能见到他。
斯帕纳(沉默片刻)要打电报吗,先生?
其他人也都跟进办公室。
陌生女子唔!不要紧,不要紧,这没什么关系。况且,也没有急事儿。
斯帕纳如果他们不动呢?如果他们不打算买我们的股票呢?如果他们宁愿……
斯帕纳下。
戈比什么事儿都有。您不要生气。我叫戈比·马里奥,房产推销商。天气真热!
斯帕纳什么?
科尔特解除合同!没门儿。我会让他们屈服的。马克西姆管道进展如何?
科尔特我知道。可是,您说说看,假如您处于他们的位置,又收到这样一份电报,您会怎么考虑呢?
格洛丽雅我做的记事本根本没有。电话倒有一个,是一个叫……(查记事本)叫拉维塔。
格洛丽雅格洛丽雅。格洛丽雅·贝蒂奈利。
科尔特那是怎么回事儿?
斯帕纳不明白。
格洛丽雅要转告什么话吗?
格洛丽雅我再向您说一遍,科尔特先生从罗马回来没回来,我们甚至都不知道。
科尔特真的,您不可能知道。(他伸手摸着后颈)刚才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对,打电话给市政府,找技术处,约明天见面,就说要谈建筑工地的事……必须明天,不能再晚了。现在,叫我妻子接电话。哦,戈比,波洛尼亚那边怎么样?
门蒂不行,戈比先生。
幕启时,经理办公室空无一人。老职员门蒂坐在门厅等待。
格洛丽雅不是,先生,是一个叫拉维塔的人。
斯帕纳一所学校?在这里?没有。
格洛丽雅(语气有点冷漠)您是公司的人?
格洛丽雅进来,关掉录音机。她叹了一口气。
科尔特不是。
科尔特(注视其他人)我亲爱的戈比,我不想留您,今天下午再来吧。再见,卢吉老兄,假期愉快,要悠闲自在了,嗯?不过,要常来向我问声好。再见。(二人下)小姐,有事儿我就叫您。(格洛丽雅下)好。(一副故弄玄虚的神态,对斯帕纳说)假设我没有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们会这样想,我接受,是因为我能维持低价位。为什么我能维持低价位?您明白吗?
戈比她也许还在楼道里吧。怎么回事儿?一开始我就看出来,她是个溜旅馆搞偷偷摸摸的人!
斯帕纳干脆拒绝?
斯帕纳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门蒂(他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一个抽屉)在这儿呢,小姐。
科尔特好哇。他们乘我外出之机。让他们来吧。
科尔特大家好,大家好。(他瞧了瞧手表)晚点一小时!你好,戈比。(对格洛丽雅)新秘书?
戈比(对门蒂)这个神经病是谁呀?
科尔特(心不在焉地)把我们赶出门?
格洛丽雅十六年?那么,您等什么呢?
格洛丽雅(冷淡地)您有什么事儿?
电话铃响。格洛丽雅拿起听筒。
斯帕纳还一点儿消息没有?他没有来电话?
斯帕纳我相信,只不过……
科尔特(镇静下来)真的!一分钟也不要耽误。我要开开心。您等着瞧吧,斯帕纳。您还不相信,不过,您会看到的。
斯帕纳是科尔特先生打来的?
斯帕纳您也知道,先生,阿黛尔小姐……
科尔特我知道,您在电话里已经对我讲了。(他看见门蒂)你好,卢吉。怎么,这就走啦?(他不待回答,就走进他的办公室)进来,卢吉,进来。(他从公文包里掏出材料)这就要休息了,走运的家伙!
格洛丽雅前天来的。
斯帕纳很好,很好,非常漂亮,真是神机妙算。总之,这办法看来能行得通。
格洛丽雅我刚来两天。原来的秘书好像被辞退了。是斯帕纳先生安排我来的。
科尔特(笑)不可能,这种事儿没人相信。有点像是说教皇成为无神论者。好了,斯帕纳,动动脑筋,想象一下,我们在苏黎世的那些好朋友会怎么考虑。
戈比(肯定的语气)哦,闹起革命来了。
格洛丽雅没有,斯帕纳先生。
录音机发出的声音……另起一行……在这种形势……不……纠正一下。一方面继续严格执行第七段各条款,括号,参照协议书2月3日签订的文本,小姐,核对一下日期……
门蒂干不动了,科尔特先生。(他指自己的双腿)脚踏盘不灵啦!
格洛丽雅对,这里正是科尔特和戴勒房地产公司。不,他不在……对,我们在等他……对,今天上午。请问您是谁?……对,对,不客气……
科尔特有时候,就好像听见小学女教师讲话,在说教的小学女教师。或者是本堂神父。这里没有学校吗?
科尔特等一等。您刚才说什么,斯帕纳?
科尔特(十分关切地)告诉我,小姐,一位叫“斯滕”的女士来过电话吗?
斯帕纳咱们冒的风险太大了,这就是我要说的。
科尔特(手捂后颈)我?没有。哦,对了,您怎么称呼呢,小姐?
科尔特不,您不相信,但是您会相信的。我真想活吞一头骡子,假如……他们会买的,这还用说!他们一定会走这一步。跟您说,他们会买的,而我……(他听见那声音)噢,不!够啦!就不能让它住声?
格洛丽雅(手里拿着记事本出现)您叫我吗?
格洛丽雅您有什么事儿吗,太太?
斯帕纳如果……
斯帕纳无论怎样,也得答复人家。
科尔特因为我们又另外搞到石油了。这就是我们那些好朋友要得出的结论。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害怕的事情。
戈比嗯,问您的姓名!尤其是名字。名字,就是未来。
戈比她来过,又走了。
戈比她这句话:“缺的东西太多了”,是什么意思呢?这话我不愿意听!哼!这话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听。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听似一个女人在高喊,但语句模糊不清,而夸张的口气则像封斋布道者。科尔特侧耳细听。
门蒂从未见过!肯定是个募捐者。瞧她就是一副慈善的样子。
斯帕纳我什么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