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雷塔(靠近衣帽间的门)这非常简单,夫人,只需看上一眼。(他打开房门,母亲犹豫地随他走到门口)这不就行了。一个人也没有。现在您信服了,夫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吧!
科尔特大约有半个月……
克拉雷塔啊!很遗憾,我不得不打断如此愉快的谈话。不过,时间晚了。
克拉雷塔唔!一个女人,对不对?
科尔特为什么?您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头的?
科尔特不过,老实说,我并不……
克拉雷塔半个月。很好,好极了。是间歇性的,对不对?
科尔特什么?
母亲大概是个女人。
布景与前场同:还能看到衣帽间,只见里面有一个大衣柜。早晨。
比扬卡明天下午。
科尔特没有应声,跑向工作室接电话。从这一刻起,在客厅的对话和科尔特接电话的声音相交错重叠。
克拉雷塔非常荣幸,夫人。您不要担心,这是个小小的测验。(电话铃响。科尔特一下子扯下蒙住眼睛的手帕,立起身来)对,对,亲爱的先生,这就足够了,您可以起来了。
科尔特什么事儿啊?
科尔特(微笑着)一点儿不差。
比扬卡先答应!然后我再告诉你。
科尔特(打电话)对,对,我等着。您是说115?斯帕纳,115?什么?什么,140,漂亮极了!等一等,我记下来……您倒是说下去呀……
克拉雷塔(笑容满面,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让他放心)比方说,等哪天您女儿值班,您就来看我们。小姐,您什么时候值班?
科尔特我的身体一直非常健康。
科尔特(对着电话)当然了,我一直守在这儿,听着呢……怎么?又升啦?280,282?300?……295?……嗳!这就足够了。
科尔特他们在的里雅斯特等我。(不安地)您还是认为这事儿很急吗?
科尔特谢谢。我答应您,一定守信。
比扬卡(讲话速度极快)等一会儿,克拉雷塔教授来接我。你要同意我让他上来十分钟,给你很快检查一下。
克拉雷塔劳驾,亲爱的先生,您暂时最好不要讲。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对?……请稍等一下。(他从医务箱里拿出一个极小的手电筒,打亮了,一连数次从科尔特的眼前晃过)不,不,您不要闭眼睛,正面看着我。很好。一个女人呼唤您,对不对?……(他仿佛自问自答)很好,好极了。(诙谐地)总是有大量工作,我想。说说看,亲爱的先生,您说吧。
克拉雷塔这是自然。(对比扬卡)小姐,能给我找一块大手帕吗?
他笑起来。
克拉雷塔到底是谁呀?(微笑着)该不是一个幽灵吧?
科尔特问我多大年纪?
克拉雷塔那再好不过,再好不过。身体一直没毛病,这比什么都强。这就有点像在完全洁净的台布上用餐。
母亲(指了指工作室)不能让他听见我说的话。我人老了,教授。我也没有什么学问,不过,我了解生活。听我说,教授。(她指衣帽间)我弄不清她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姓名,但是她在那儿。
科尔特(对着电话)310?请重复一遍?……
比扬卡只用十分钟,爸爸,随和一点儿。你会看出克拉雷塔挺讨人喜欢。恐怕他已经到了。(门铃响起来)他来了,他来了。
科尔特(对着电话)160?1,6和0?164?
科尔特噢!可真麻烦。我什么也不对你们讲就好了。你们女人啊,就会小题大做!况且今天早晨我很忙。
母亲也许在衣帽间里。
克拉雷塔谁呀,夫人?
比扬卡你答应不答应啊?
科尔特五十二岁。
科尔特不,不,我是认真的,一定守信。不瞒您说,假如是作为患者去,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劲头儿了。然而,若是以游客的身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会怀着极大的兴趣去的。
比扬卡(快步上)早安,我的小爸爸!你好吗?
克拉雷塔吓!这些企业家,真是日理万机!不要想什么的里雅斯特了。况且,明天,施罗德也在,施罗德教授。您就有机会认识他了。不是这样吗?请相信我,他这个人,非常值得结识。
克拉雷塔到底在哪儿呢?在大衣柜里?那好,这就打开瞧瞧,事情简单极了。(他拉开大衣柜门)这不就行了。空空如也!完全是空的!整个儿空荡荡的,夫人。过来瞧瞧哇。您也一样,比扬卡小姐,过来瞧瞧。
科尔特总之,让他快点儿。(他走进客厅)您好,教授。
克拉雷塔(进来,满面春风)早安,小姐。准时赴约,对不对?(他从西服背心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摇了摇头,又扫了一眼周围,又掏出怀表瞧了瞧)我们可爱的患者在哪儿?
克拉雷塔从什么时候起,您听到那种……
科尔特(对着电话)330,听好了,斯帕纳,到330,您还可以抛,对,对,所有的,手中所有的……对,对。
克拉雷塔对。
克拉雷塔那好哇!您何不去看看我们呢?非常有趣,您知道吗?尤其对于您这样一个人,有趣极了。为什么不去一趟呢?
科尔特还跟小孩子一样!
克拉雷塔嗳,不,不,您放心好了。不过,我倒是非常想让您去看看,先生。
比扬卡(恭敬地)您请坐下,先生。(她走向工作室的房门)爸爸,克拉雷塔来了。
克拉雷塔(始终笑呵呵的)然而,这是首先要做的事,任何事情都可以撂下。总之,要亲眼验证。这事儿如此……
克拉雷塔(从衣帽间出来,笑容可掬)哦!您又过来了,亲爱的先生?恭喜恭喜,您这住宅漂亮极了,陈设高雅。(他看了看怀表)哎呀,这么晚了。至于您,亲爱的先生……(他狡狯地眨了眨眼睛)
克拉雷塔好极了。对不起,亲爱的先生。(他把科尔特的眼睛蒙上)很遗憾,还得要您来协助。现在,您应当摆出……类似……四脚着地的姿势。
母亲(对教授)您不会相信我的,教授,您准以为这是一种狂热状态所致吧?
母亲我没有胆量去察看。
她冲向前厅。
科尔特(情绪极佳)全面检查一次?
克拉雷塔究竟是谁呀?我不明白。
科尔特来到客厅,母亲和比扬卡回身迎住他。她们的神态颇为尴尬,就好像扒窃让人当场抓住了似的。
母亲她就在这儿,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
比扬卡(穿过客厅)对,是教授。
母亲(站在门口)她就在这儿,她就在这儿……
科尔特(对着电话)210……大跃进!仁慈的上帝呀!……
克拉雷塔对,在这里。不过是一秒钟的事儿,对不对?(他扶着科尔特摆出四脚着地的姿势)就这样,好极了。现在,请您朝门的方向爬。
克拉雷塔我们所有的人,每隔两三年都要检查一次,尤其是身体健康的时候。全面检查:透视,验血,做心电图。养成这种习惯非常有益,非常有益。这事就算放到一边,近日,何不去医院看看我们呢?我可以打赌,像您这样一位企业家,从未见过一所现代化医院。难道我说错了吗?
科尔特那就请他坐到那边。
母亲没什么。我让他看看房子。
克拉雷塔(满面春风)这就是说……我没有完全这样讲,对不对?
科尔特(对着电话听筒)是您哪,斯帕纳?对,对,等一下,我拿支铅笔。对,对。(非常激动)107,110,对,对,好……
克拉雷塔五十二。哦!我明白……
克拉雷塔(爽朗地笑起来)以游客的身份!以游客的身份!太妙啦!您真是个风趣的人!
科尔特是他?
母亲(挽上克拉雷塔的胳膊)教授,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就在这儿,这我知道,我看见她了。
母亲(她上场,愕然停在门口)啊,纳尼在地上干什么?(她瞧见克拉雷塔)唔!对不起!
克拉雷塔哪里,夫人,哪里,根本不是。请原谅,能不能告诉我,那女人在哪儿?
他又低头看材料。
科尔特当然去了,等哪天吧。不过,教授,告诉我,您真的认为我……
克拉雷塔对,就这样。慢慢的,对不对?好,很好。(他注视科尔特的动作)停!现在,再往后退。不要转身,对吧,不要转身,在同一个方向。对,对,好极了……停!再耐心一点儿,亲爱的先生。不要动。现在,再朝门口儿爬一趟,完全像刚才那样……好,好极了……非常好,非常,非常好!非常有趣。
科尔特(冷淡地)对,大量工作。
母亲我也不知道……可是,她就隐藏在那儿。
克拉雷塔谁都这么说!
科尔特已经起来啦?你是掉下床的吧?
克拉雷塔都可以。(比扬卡下。他打量科尔特,就好像面对一个奇物)妙极了!您多大年纪啦?
科尔特你瞧,妈,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比扬卡马上就找来,先生。要一块丝手帕吗?
科尔特(喜形于色)怎么说,教授?
他点燃一支香烟,然后来到客厅。
科尔特(对着电话)340?情况还会更好?360?对,正如我跟您说过的那样。全部抛出!再见……我还待十分钟,对,再见。(他撂下电话,整理记录)胜利啦!他们行动啦!
克拉雷塔您好,亲爱的先生。(二人握手)很好,好极了,认识您非常高兴。(他闪到一旁,注视科尔特)您的女儿对我说过……(科尔特表示要坐下)不,不,请您站着。很好。您的女儿对我说过您心绪不宁,还有那种声音……
科尔特(压低声音对比扬卡)我特别讨厌这种事。
克拉雷塔没什么,没什么。从前……患过什么病?
科尔特妈,是斯帕纳来的电话。一记重拳!咦!教授在那儿干什么呢?
科尔特(身穿睡袍,正在工作室打电话)见鬼!他们没有动?不管朝这方向还是朝另一个方向,一点儿也没有动?斯帕纳,您知道弗莱桑堡昨天是不是还在苏黎世?您肯定吗?若是这样,我就不明白了。对,当然啦!对,这很可能。您要我怎么对您说呢?到头来还是您对了。不过,我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谢谢。对,过半小时我就出去。您一有消息就叫我。谢谢,再见。(他撂下电话,开始查阅材料)现在,金融管理局、萨维奥利先生、市政厅,还有萨罗但女士。噢!多少苦差事!
科尔特就这样?
科尔特对。不过,我应当承认,这事儿我并不怎么在意。
克拉雷塔(对母亲)您看见她啦?您知道她隐藏在哪儿?
克拉雷塔(拍了拍科尔特的肩膀)不,不,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看了看怀表)正相反,几乎没什么问题。一种征兆,即便如此,也是极为常见的。这么说吧,我若是您……真的,亲爱的先生,我们何不好好全面检查一次呢?
比扬卡(哀求地)嗳!爸爸,现在你不要生气,你是要看我的笑话呀?
科尔特好,我答应。
科尔特在这里?
比扬卡(手上拿着一块手帕进来)这一块合适吗?
比扬卡护士学校今天该我值班。(她扑上去,搂住父亲的脖子)听我说,爸爸,答应让我高兴高兴。
科尔特明天?明天不行,我要去的里雅斯特。
比扬卡(介绍)克拉雷塔教授。我祖母。
母亲(未动地方)别,别,比扬卡,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