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东北地区大雪连绵呀。”早川突然忧伤地低声说道。
警察们历尽艰辛,探明了这一切,而胜利者却是早川。因为他赢得了最必要的时间。
“什么?”工藤的口气没有刚才那么生硬了。他感到有些狼狈。
“为什么肯定是我呢?”
“你也许只判二三年刑,尔后平安地从监狱出来。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但是,被你杀害的日下部金香却无法起死回生了。再给你讲讲她的情况吧。她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她眉目清秀,聪明伶俐。长大了,一定成为一位好妻子。然而,仅过了七个春秋,就含冤九泉之下了。她的母亲悲痛饮绝,神经受了强刺激而住院了。要不要告诉你那家医院的地址?嗯?”
“仅如此,他们就该当死罪?”
“为什么和你调换之后,又要进入雪山呢?”
早川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会录音的。”
“是的。因为母亲是相纯哥一起乘车时遇难而死亡的嘛。哥哥要亲自复仇。所以,他到旅馆去,我们调换过了,此时他就是观雪庄者板早川谦了。”
工藤缓缓地说道:“你好象很得意呀?”
“做梦!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是监狱。”
“什么!”
工藤气得浑身抖抖瑟瑟。早川兄弟从头至尾,策划周密,无懈可击。看来不能期待西崎纯的同僚们予以任何帮助了。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是无法以杀人罪对早川谦起诉的。
“笑什么?”工藤恼怒地问。
“我知道您想要说什么。我如果在那期间代行哥哥的职务,一定会引起哥哥的同事们的怀疑,从而露出马脚。大概您正想从此找到缺口吧?但是,很遗憾埃”“遗憾什么?”
“我们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您到报社去了解一下就明白了。自从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到今年元月五日,我哥哥休假了。所以,我没有必要代行他的职务,在这段时间里,我呆在哥哥的公寓里。每天等着观雪庄的新闻。哥哥终于动手了,而且让外界知道了观雪庄的消息。只从那时起,我才化装成纯哥打电话到报社销假,并主动争取赴K镇采访。所以,我和哥哥的同僚们并无接触,不可能留下稻草让人家捞呀。”
工藤不相信早川说在山形县又一次替换了身份的话。
“那帮家伙面对濒死的老人,没做什么嘛。““是的。他们见死不救,你的母亲死了。”
“连续杀人的是你。”
“日下部金香。一个七岁的女孩子。可爱的独生女,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有一天,她无辜地死于非命。抢劫银行的罪犯用一颗子弹夺去了她那幼小的生命。那个罪犯就是小柴。而唆使小柴抢劫的是你,是你们!”
早川平静、坦然的脸上突然抽搐了几下。
“不是我干的呀。”
“我们在复仇结束之后,约定在山形县会面,而且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在那里又把身份互相凋换了。”
“你这是什么意恩?”
“是我们干的。”
“……”
“……”
“西崎纯在哪里?”
“……”
“你在连续杀人之后,装扮成西崎纯,还故意拍发了能造成你辞职的稿件。对了,如果调查一下原稿,就会知道是你的笔迹。”
看起来,按一般规律审讯早川,他是不会认罪服法的了。但是,能否从心理上突破呢?
“我想到您们也真够辛苦埃大概去中央邮政局了吧?”
工藤没有理睬早川的感情变化。继续说下去:“日下部金香喜爱作文。我读了她写的关于母亲的作文,不由泪如泉涌。下面我就把那篇作文读给你听听吧。……”
“纯哥准是因为杀了几个人,受到良心的谴责,愿意静静地死在雪中吧。我站的正不怕影子歪,所以,无所悔恨——”“胡说!”工藤气得咬牙切齿了。他知道对方是在撒谎。在旅馆连续杀人的凶手就是面前这个早川谦。西崎纯已经死在逃住山形县的途中了。早川曾前往事先约定的场所,不见西崎到来,也知道哥哥死了。可能他们哥俩早已商定好,如果一个人死亡,由死者承担全部罪责,另一个人主张自己无罪。因为法律是不追究死者的。大概熟悉地形的早川谦预感到西崎纯难以逃到山形县,所以,他拿走了一支靶棒。这样,靶棒就是十支了。
早川似乎看透了工藤的心思,哈哈一笑,“在观雪庄连续杀人者,也许是我哥哥哩。观雪庄里的指纹全部抹掉了,您有何证据断定是我呢?”
“晚啦。我们会有那种失误吗?辞去报社职务时,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在我们的要求下,报社早已把原稿都还给了我们。而且,办公桌上的指纹也全部擦掉啦。”
“那么,证据?”
“你听听吧。”工藤按下了播放按钮,有意把音量放得很大。录音机播放出早川刚才和工藤的对话。录音播放完毕,工藤对早川说,“怎么样?听清楚了吧。要不要再放一遍?”
“你承认我刚才说对了吧?”
工藤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铁窗跟前,又慢慢地转过身,望着早川。一切都清楚了,观雪庄旅馆里见到的种种怪事,原来是诱珥。早川兄弟十分清醒,他们知道警察会通过指纹鉴定,判明第五具尸体不是早川谦;他们知道把太地亚矢子伪装成凶手的骗局会揭穿;他们知道只要去早川的家乡一调查,马上会发现又遇到了挛生子,识破替身术;他们知道警察会遵照符号的暗示,查清杀人的动机。他们不怕被警察知道。但是,他们不能让警察马上知道。因为他们需要时间,需要早川化装成西崎辞去报社职务,旅行到山形县与西崎会面的时间。
“我告诉你吧。西崎纯未能逃到山形县,他冻死在半路上了。不然的话,你们两个人会同时闯到我这儿来,问我们逮捕哪一个。这时就会出现当初小柴兄弟表演过的场面。西崎纯之所以没有来,说明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有什么不同?”
工藤的推理虽然天衣无缝,但无法拿出证据来了结此案。如以杀人罪起诉早川的话,他可以在法庭上说在观雪庄杀人的是西崎纯。我们能戳穿他的骗局吗?在观雪庄和早川谦接触过的人全被杀害了,早川又没有留下指纹。自己和宫地、泽木也曾把早川当成过西畸记者,三个人作证的话,证词是没有多大力量的。能揭穿早川伪记者身份的只有《中央振》社的人们了。
“死刑?您这话简直令人吃惊埃”
工藤扳着面孔,两眼死死地盯着对方。“连杀数人,又利用孪生子逃避罪责,也许你成功了。你之所以若无其事,因为你认为你的杀人是正义的行动吧?”
“对!”
“嘿嘿嘿——”早川谦抿着嘴笑起来。
“你说在旅馆里连续杀人的不是你,而是西崎吗?”
“因为你是早川谦,是旅馆的主人。西崎纯利用新闻记者的身份助纣为虐。”
可是,他有去山形县的时间,这一事实不可否认。早川有了这个时间就绝对安全,时间救了他。而给予时间的正是工藤、宫地、泽木等人。
“岂有此理!我是说发现尸体时,足迹也早已付之流水了。所以,无法断定他是从观雪庄逃出来时死的。还是在山形县与我会面后死的。”
“打算把我怎么办?“早川挑衅地望着工藤。“如果逮捕的话,请注意罪状。若是杀人罪,我将以刚才已说过的话,来证明您们是诬告。假如以同谋嫌疑犯逮捕我,也许可以,因为我帮助过纯哥的计划实行。然而,判刑的时候,我会说观雪庄案件后,我曾动员他自首。但是,他没有自首,而选择了雪山自杀。那样一来,我不会有多大罪责吧?我没有杀死一个人嘛。你曾给我加上了什么教唆罪。请你仔细看一看,那封信和复仇卡片都是纯哥的笔迹,我与此无关。即使是纯哥写的,也只不过是一封恶作剧的信罢了。”早川说完,洋洋得意地晓起二郎腿。欣赏起审讯室的布置来了。
“对。”
“你知道日下部金香这个名字吗?”
“又有什么可笑的?”
“那么,这段时间你在东京,冒充西崎记者罗?”
“您们听清楚了吗?需要再听一遍的不是我,应该是您们。我从来没有说过是我干的呀。自始至终都是说我们干的。”
“哪儿的话。”早川笑嘻嘻地回答。
“是你干的吗?”
“少说废话!”工藤叱责早川道。“一切都结束了。该轮到你在自供状上签字了。即使你不签字,凭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已能对你起诉了,恐怕你要判死刑吧。”
“别吹胡子瞪眼。我还准备马上回家哩。”
“……”
“我犯了什么罪?”
“一派胡言!”
“不准用这种荒唐的字眼!”工藤叫道,“你是凶手。你在这儿就是一个证据。西崎纯从观雪庄逃往山形县了,不在这里。”
“对啦。如果您否认这一点,请拿出证据来。”
“春暖花开时,也许会发现纯哥的尸体吧。”早川谦无限惆怅地叹息道。
“不是你?”工藤大声把宫地叫了进来,宫地把录音机摆在早川的面前,“你刚才自供了全部罪状。它已经录到磁带上,铁证如山。”
“谁?”
“哼,你们那套小把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工藤盯着早川说。早川也盯着工藤,咧开嘴笑起来。
“请警部先生冷静一点,‘我’,‘我们’,这两个字眼不一样吧。”早川从容不迫地说,“我们中的一个人在观雪庄杀了几个人是事实。但是,另一个人那期间在东京,并没有杀人呀!”
“杀死七个人。虽然矢部一郎是自杀,但和你杀的是一个样。另外,教唆小柴兄弟连续抢劫。杀人罪和教唆罪。”
早川谦渐渐地垂下了头。他脸色苍白,搁在桌子上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最终他可能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大叫起来。“不要再说了!”
“你不是认为,只不过是给小柴兄弟邮了一封恶作剧的信,没有什么大不了吗?但是,日下部金香这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却被你们杀死了。她触犯了你们吗?又触犯了你们的母亲吗?”
“您怎么知道的呢?我们在发生这次案件之前,也许互相替换了身份呀。”
“又调换了?”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