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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作者:歌德 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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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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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是否

犹如最古时日一般

喀戎英雄在我身旁负了伤,我总能给他开开丹方;可是我的医术后来都传了人,传给了采药的老太婆和游方僧。

真不可思议!

凭借着一路风顺,

荷蒙库路斯这话我倒相信。你是北方佬,出生在朦胧世纪,成长在骑士和僧侣的狼藉气氛里,你的眼界怎么开阔得了!你只配待在黑暗之中。(环顾)发黄的岩石,长满绿苔,恶心死了,到处是尖拱顶,到处是涡卷形装饰,下流极了!——这个人要是醒过来,又会遇上新的烦恼;他马上会当场死掉。林中泉水,天鹅群,裸体美人,这就是他的充满预兆的梦境;他怎么会服这里的水土!我最能迁就,怕也不好受。那么还是把他弄走!

他落在后面。

喀戎是的,就在这个背上。

在半空咯咯叫着飞散。

梅菲斯特(淫荡地)忒萨利亚的女巫!妙极了!正是我打听很久的娘儿们。每晚跟她们搞在一起,想来也未必舒畅;但春风一度,又何尝……

快快上去!

美人鸟们波浪勃然涌回来,不再顺着河床流下去;大地在震动,河水堵塞而升高,砂岸崩塌而充满烟雾。我们快逃!都来吧,来吧!这种怪事对谁也没好处。

他抖动取下来的皮袍;蟋蟀、甲虫和飞蛾从中飞出。

梅菲斯特你一听到铃声就赶来,我很喜欢。我当年可没把你小看;毛毛虫也好,金色蛹也好,都预示了蝴蝶花里胡哨。鬈毛头,尖衣领,曾经使你感到天真的雅兴。——可你似乎从没把辫子梳?——今天倒见你蓄了个“瑞典头”。你显得十分果断而倔强;回家去可别像绝对主义者那样!

看见了极其可憎的鬼怪,

请容许我们享受正当获得的愉快;

俄瑞阿斯(从天然岩石上)爬上这儿来!我的山很古老,太初的轮廓依然完好。别小看这险峻的石级,它可是品都斯最后伸延的一支!当年庞贝越过我逃跑,我已巍然直立而不动摇。旁边是虚幻的造型,公鸡一叫就无踪无影。我经常看见发生类似的奇谈,转眼之间又会烟消云散。

他们揭开古书一大摞,

涅柔斯一举而两得,实在很合算:对人既恻隐,自己也欣然。

涅柔斯别败坏我稀有的兴致!今天可有非同小可的乐事:我召来了我的女儿们,海上的美惠女神,宁芙多里斯是她们的母亲。奥林波斯也罢,你们的故土也罢,都长不出举止如此妩媚的美人。她们极其优美地从水龙身上,跳上了海神的马背,同水元素打成一片,连泡沫都似乎抬起她们飞。

美人鸟们(在岩石上)是怎样一圈薄云

瓦格纳(一直专注着长颈瓶)升起来了,闪起来了,团起来了,马上就要兑现。一个伟大的意图开始总显得疯疯癫癫;将来我们可要嘲笑生殖的偶然性,一个思维杰出的头脑会由一个思想家制成。(狂喜地观察着长颈瓶)玻璃瓶被可爱的威力震得轰鸣,它混浊了重又澄清;这样正好看把戏!我看见一个乖巧的小人儿,露出了纤细的形体。我们还希望啥,世界还希望啥?秘密已经大白于天下:听听这阵音响,它会发声,它会讲话。

你们蚁群;

梅菲斯特人们想用许多名字来叫我。——这里可有英国人?他们平日欢喜游历,到处探访战场、瀑布、倾圮的城墙、发霉的古迹;这里大概也是一个他们认为值得一游的名胜。他们还考证出:在古代的劝善剧里,人们管我叫“老不正经”。

反倒告诉了我们许许多多;

海神也得彬彬有礼。

插在头盔上随风飘荡,

助手尊敬的先生!这是我的名字。——俄瑞穆斯。

快造铁器!

瓦格纳再说一句!我一向感到难堪;因为老老少少拿问题把我纠缠。举个例吧,还没有人能够解答,灵与肉既然那么和谐地配搭,那么稳固地连在一起,仿佛永远也不会分离,可是为什么每天却一直相互嫌弃。再就是——

我们不是鱼儿所能比。(下)

我的头上!是怎样一颗出乎意料的流星!它发着光,照出了一个躯体宛然球形。我猜想它有生命。可我不宜于接近活体,我会对它不利:这样也会给我带来恶名,于我也无益。它落下来了。我最好还是小心回避!(下)

个个都会配成对。

我们也许今天才听说,

我们向你们表示欢迎!

如果你肯过访我们的领地,

珀涅俄斯河上游

你们最小,

浮士德可我醒着!让她们爱怎样就怎样,那些无与伦比的形象,就像我所见的一模一样。我浑身充满了神奇的力量!是梦幻?还是记忆?你曾一度有过幸福的经历。溪流爬过茂密、轻摇的丛林更加凉爽,既没有潺潺声,更不会哗哗作响;数百条源泉来自四面八方,汇合成纯净而清亮的凹成浴池形的浅塘。健壮而年轻的女性肢体为水镜映照成双,看起来不由人神怡心旷!然后她们欣然结伴入浴,厚着脸皮游泳,怯生生地涉水,最后便闹嚷嚷打起水仗。我应当满足于这一切,在这儿大饱一番眼福,可是我的感官还有更远的追求。目光锐利地透过那层幔帐:繁茂的绿叶深处掩蔽着高贵的王后。

终于缓过气来,向天光昂起了头,

我们请来了神明!

两者讨厌鬼不配待在这儿!

梅菲斯特这些幼小的生物多么令我惊喜!只要播种,收获自可及时。我且把这件旧皮袍再抖搂一次:还有一只只四下飞出去。——向上飞!到处飞!可爱的小家伙,赶快躲进千千万万个角落去,躲进放着旧匣子的那儿去,躲进熏黄了的羊皮纸书卷里去,躲进盖满灰尘的破坛烂罐里去,躲进那个骷髅的眼眶里去!生活在这种霉臭的垃圾堆里,总难免有一些怪癖奇想。(穿起皮袍)来吧,再一次把我的肩膀裹上!今天我可又是一家之长。不过这样称呼自己又有何益:哪儿会有人把我赞赏?

其中一人你们觉得行不行?

浮士德赫剌克勒斯你为什么一句不提?

涅柔斯过去了,她们过去了,旋着圈子移动;她们竟不在乎心潮汹涌!啊!带我同去多好!哪怕瞧上一眼,也抵偿了整整一年。

梅菲斯特难道他会让我吃闭门羹?我可是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助手下,梅菲斯特俨然就座)我还没有坐稳,就从后面走出了一位客人,我可认识他,他如今属于最新的派系:飞扬跋扈,无所不用其极。

梅菲斯特魔鬼在这里也为之语塞。

扑下来就要了你的命,

我们向你低语,

海神会回报这可怖的轰隆;

梅菲斯特(装出福耳库斯之女的侧像)瞧我多神气,俨然是混沌的爱子!

你的光和它交相辉映,

瓦格纳(胆怯地)那么,我呢?

毁坏城池和庄稼。

梅菲斯特我还以为这儿尽是生人,不巧还是碰上了近亲;翻翻古书不难知道:从哈尔茨山到希腊,不是姑表就是姨表!

人面狮怎么想出这一着?

我们开铁矿,

它们的血染红了海水;

浮士德就让她不受时间的约束吧!阿喀琉斯在斐赖找到了她,甚至超越了一切时间。战胜命运而夺得爱情,这幸福是何等稀罕!那永恒的丽质,尊贵而温柔,高尚而亲切,比起天神也差不多:这独一无二的美人,我难道不能凭借最强烈的眷恋而使她复活?你曾经见过她,今天我也见到了她,美得令人销魂,美得让人朝思暮想!而今我的心灵、我的肉体已被紧紧捆绑:要是得不到她,我就会活不长。

浮士德你还是熟谙百草的名医,精通草根的药理,能够治疗疾病,缓解伤痛,我以心身的全部力量拥抱你!

大家且把颂诗高吟。

名不虚传,实堪永垂,

阿里玛斯波人只求别在自由自在的狂欢良宵!天明以前,一切都要花个一干二净,这一回我们说到做到。

拉弥亚们(身后拽着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没有诗人把你们歌颂,真叫我不胜诧异,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搞的?你们天生丽质实在罕见,竟没有艺术形象加以表现!雕刻家的凿子何妨为你们显显身手,不应尽找朱诺、帕拉斯、维纳斯之流!

美人鸟们这个神戏弄那个神,

梅菲斯特(在平地)我应付得了北方的女巫,对这些外国妖精毫无能耐。布罗肯山毕竟是个方便的去处:不论到了哪儿,都特别觉得自在。“伊尔泽夫人”在她的“石座”上为我们守望,“亨利”在他的“山头”风度翩翩,“打鼾岩”尽管冲着“贫困村”谩骂,一切却这样过了一千年。可在这儿,谁还知道他到底置身何地,脚下地面会不会突然隆起?我正轻快地漫步在一个平滑的谷底,想不到背后一下子耸起了一座山,虽然还称不上山,却高得足以隔断我的视线,我的人面狮我再也望不见。——还有许多火光在这谷底闪烁,正把这场奇遇加以烘托。——香艳的一群在我面前舞蹈,飘浮,欲进还退,半推半就,耍尽了骗人的花头。慢着点儿,偷惯了嘴,到哪儿都想踅摸一点油水。

荷蒙库路斯我把这些丑货

原来都这么动人美丽。

泰勒斯海上老人,你可受世人信赖;你是贤哲,请别把我们赶开!瞧这朵火焰,虽然近乎人类,它绝对遵从你的教诲。

极小东西

走吧!你们高贵的、快活的客人,去参加大海的欢宴,那儿闪闪烁烁,震颤的波浪悄悄膨胀,浸湿了海岸;那儿月光上下照耀着,用圣洁的露滴滋润着我们!那里是一种自由放荡的生活,这里是一场令人不安的地震;聪明人赶快走吧!这地方真叫人害怕。

他们知道的他们并不相信,

幸运在眼前,

喀戎什么话?什么事情?

我们同群的各位伙伴,

我们谨候上苍恩典,

进出敏捷!

梅菲斯特你们可要留在这儿,我好再来找你们?

怎么藏也藏不住。

抢走了苍鹭高贵的羽饰。

浮士德可她才十岁!

美人鸟们轻盈起步,不慢不紧,

全体合唱万岁微拂的和风!

我们守护着库普里斯的车辇,

二人分道扬镳。

梅菲斯特(走进来)请欢迎吧!我可是善意造访。

美人鸟们古代英雄再荣耀,

梅菲斯特(迈步)上!别让你蠢到陷入疑惑的罗网;因为要是没有女巫,哪个魔鬼愿把魔鬼当!

唠叨个不停!

扔掉废石,

在仙境里寻找生命。

周围有永恒的和风吹拂,

比作粗陋瓦罐;

好让黑夜仍然逗留,

就有矮子的踪迹。

梅菲斯特真是岂有此理!人们会骂我是雌雄同体。

梅菲斯特这些表妹娇柔纤弱,一个个都难以揣摩,在这艳若桃李的脸庞后面,我怕会藏着变形的魔罗。

普洛透斯且作为精灵随我走向濡湿的远方,在那儿你会活得自由而久长;只是别攀向较高的品级:因为一旦变成了人,你就完事大吉。

且看!看那边!

男女海神我们实在说不清,

双双对对堪称楷模;

荷蒙库路斯瞧!一个高个子女人

拉弥亚们别理这个丑八怪!她把任何美妙事物都吓跑;不管美妙事物有多少,她一到马上云散烟消!

伊俾科斯的鹤群杀戮的呼叫,垂死的悲鸣!

梅菲斯特我在这儿也要尽尽我的本分;可是除了每人通过篝火去各自探险,还不知道怎样更好地追求我们的幸运。然后,为了我们重新会合,小家伙,且让你的提灯一面发声一面照射。

今天只需要短短游程

让大海跟着一起唱响,

好样的,水手之子个个知足!

要说他们弄到金羊毛,

伽拉忒亚乘坐贝辇而来。

人面狮也许是吧!你可懂得一点星象?你对眼前的时辰怎么讲?

伽拉忒亚哦爸爸!向你问候!海豚啊,请停一停!我可瞧不够。

日升月恒真寥廓,

感到宁静而自觉的欣忭,

赶快出发!

直奔萨摩特拉刻岛,

喀戎别耽误了宝泉的疗效!快下来吧!目的地到了。

去吧!在我享受父爱乐趣的时刻,怀恨骂人实在不雅。去找普洛透斯!去问那个怪人,看人是怎样生成又怎样转化!(向大海走去)

仿照中世纪样式;为荒诞目的而置备杂乱、笨拙的器具。

人面狮们要不是我们亲眼看见,这儿耸立的高山怎样从地下钻了出来,人们一定会认为它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繁茂的灌木丛林扩展开去,岩石一层层堆成高峰;一头人面狮对此毫不介意:我们在神圣的位置上纹风不动。

美丽的路娜,请对我们慈悲为怀!

泰勒斯化身变形依然是你的志趣。(将荷蒙库路斯显露出来)

塞斯摩斯(在深处轰轰然,隆隆然)再使一次劲,大胆用肩膀扛着,我们就要到达地面了,一切都得向我们退避三舍。

小拇指矮人要是地母一夜间

那些神祇实在奇怪,

围着车辇,一圈一圈,

梅菲斯特我可有先见之明:上了年纪,还当学生,原来是个老童生!不过,就是饱学之士,也得继续攻读,因为别的什么他也不会做。就这样为自己建造一座空中楼阁,哪怕普普通通,最伟大的才子也完不了工。不过,令师可是一位行家:谁人不知当今学界的泰斗,崇高的博士瓦格纳!只有他才能把学界团结起来,促使学问日新月异。渴望无所不知的旁听生,成堆地聚集在他的周围。只见他从讲坛上独放异彩;像圣彼得一样,他掌握着钥匙,打开了上界和下界。他光耀夺目,脱俗超凡,谁的声誉也无法与之相埒,连浮士德的名字也显得暗淡;他是唯一有所发明的人杰。

泰勒斯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满面春风生光辉,为美与真所弥漫:一切均由水发源!!一切均靠水维持!哦海洋,请永远施行统治!如果你不发出云气,不捐赠无数细溪,不到处转出河沟,不形成浩荡江流,山脉又会怎样,平原又将如何?须知是你使万物生机蓬勃!

荷蒙库路斯撒旦,西北部是你的游乐场所,这次我们可要航向东南:大平原上畅流着珀涅俄斯河,四面是灌木,四面是树林,形成一个个幽静而湿润的港湾;平原向山谷伸延,上面就是法尔萨洛斯,城分新旧两半。

外加玉带和金钏!

梅菲斯特(旁白)魔鬼马上就会给你使坏。

梅菲斯特特立独行的人,唯愿你一帆风顺!——一旦有所觉悟,你会悔之晚矣:谁又能想到什么傻事或聪明事,是前人没有想到过的?——不过这也于我们无妨,几年之内情况就会变样:发酵的葡萄汁即使酸得进不了口,最终仍会酿出一坛好酒。(向正厅里不鼓掌的青年观众)你们把我的忠言淡然置之,我可不计较你们这些孩子;想想看:魔鬼可是老年人;你们要懂得他,也得变老才行!

人面狮们说什么心坎不心坎,自吹自擂一场空:一个皱巴巴的皮袋子,看来倒配得上阁下的尊容。

涅柔斯我的耳朵是不是听见人声?怎么我内心深处怒气升腾!芸芸众生一心想把神仙当,可永远摆不脱那臭皮囊。自古以来我闲散如神,也得为善人做点好事情;但看看最后完成的结果,仿佛我一切都是白说。

梅菲斯特(在对面攀登)我得沿着险峻的石梯挪步,在古老橡树的硬根中间彳亍!在我的哈尔茨山,树脂的香气不一般,闻起来有沥青味儿,颇使我心欢;最后还有点硫磺味儿,——可在这个希腊,那些味儿一点也闻不到它;偏我好事,总爱刨根问底,地狱的熊熊孽火究竟怎样煽起来的。

涌出了群妖的骚动!

现在请从你的夜之拱门

梅菲斯特跟这些人一起我可注意到,亲戚关系最重要;可是碰见什么都随便,我只不愿跟驴头沾上边。

你们要尊重神恩,

多里斯的女儿们可爱的少年,我们的命根,

跟土块打交道,不论干什么,永远不过是苦役;波浪才对生命更有益;且让普洛透斯-海豚把你领向永恒的水域。(变形)变成了!我把你驮在背上,送你去同海洋成婚:你在那儿会步入最美的佳境。

却从不知自己为何物!

为军赶制

在把急件传递!

拿出最欢畅的姿势,

梅菲斯特如此说来,本没有多话好讲,但何妨把自己向别人转让。你们三位一目一齿已经够用;不如把三位的实体纳入二位身中,再把第三位的外貌暂时借给我,从神话学上来说未尝不可。

罗得岛的忒尔喀涅斯人,手执海神三叉戟,骑着海马和海龙上。

泰勒斯他来求教,只希望长得齐全。我听说他很古怪,只诞生了一半:精神特性他倒不缺什么,在实体功能方面却差得很远。至今他只有靠玻璃才获得重量;可肉体化才是他的首要愿望。

又多又乖,

自古备受崇敬的神灵。

梅菲斯特(战抖)看来我并没有聪明多少;这儿荒谬,北方也荒谬,鬼怪到处一样乖张,老百姓和诗人一样无聊。这儿化装舞会刚刚开场,跟各地肉感舞蹈一模一样。我向可爱的假面行列伸手攫取,抓到手的东西使我毛骨悚然——我很想把自己诳住,只要它稍微持久一点。(误入巉岩之间)我到哪儿来了?出路又在哪儿?本来是一条羊肠小道,却变成了残砖破瓦。我沿着平坦大路来到,却面对一堆乱石碎碴。我上下攀登徒劳无益,哪儿再找得到我的人面狮?我何曾想到会如此荒诞,一夜间冒出了这样一座山!我道是女巫们又一次驰骋,瞧她们携来了名山布罗肯。

优雅的歌声把我们引到这儿来。

难得的安眠;

浮士德请放慢你的脚步!

曼托(醒来)欢迎欢迎!我知道你不会失信。

人面狮们(以同样的曲调相嘲)

泰勒斯(对荷蒙库路斯低语)他就在附近。赶快放光!他好奇像鱼一样,任他变形往哪儿待,总可用火焰把他引出来。

不怕十字架,不怕月亮。

且看荣耀达顶点!

第四位却谢绝光临;

神气活现,

泰勒斯到那时再说;能及时做个堂堂正正的人,那倒也不错。

父亲啊,我们蹦蹦跳跳,

不让新来的种族窥望,

向我们的父亲引见。

我能否企及?

喀戎什么!女性美何足称赏,往往不过是一副呆板的形象;只有喷涌欣悦生气的女人,我才会加以赞扬。美质总是自得其乐;妩媚才使人无以拒抗,就像我驮过的海伦一样。

梅菲斯特像通过古老的窗子

人面狮好吧!去跟那轻浮的一群厮混去吧!我们从埃及古代起久已习惯,我们几个在这儿端坐了一千年。请重视我们的位置:我们靠它来调整阴历和阳历。

男女海神走过去。

泰勒斯如此行径诚然令贤哲心灰,可善士何妨再试一回。些许的谢意会使他无任欣喜,足以抵偿百磅重的忘恩负义。我们不是为了小事向你恳求,这孩子希望越长越心秀。

荷蒙库路斯这儿一阵和风吹来,万物发青了,芳香之气使我不胜欢快!

你要是倾听它们的歌声。

法力无边,

接受命令,

办一次和平盛会如何?

拖着真要命,

爱琴海的岩石海湾

驮着严峻神像亮堂堂:

要与这些败类血战到底!

喀戎陌生人!作为人,你这是丧魂落魄;可在妖精中间,大概叫作走火入魔。现在碰巧你交上了好运;因为每年,尽管只有若干片刻,我总要把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之女曼托访问;她悄悄向父亲祈求,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他终归应当为庸医们开开窍,好让他们改过自新,不再鲁莽杀人——在女巫中间,她最使我感到亲热:和蔼宽厚,助人为乐,举止端庄,从不出格;你要是上她那儿稍事逗留,她有办法拿草药根治你的沉疴。

普洛透斯(隐身)我这个老扯淡才高兴!

雕头狮进来!进来!进来堆黄金,我们用利爪把它们按紧;门闩最牢靠,大量财物才能保管好。

荷蒙库路斯你从来就不羞羞答答,要是提到忒萨利亚的女巫,我想总不算是空口说白话。

助手(从昏暗的长廊蹒跚而至)好大的声响!好吓人的气势!台阶在摇晃,墙壁在打战;透过彩色玻璃的震颤,我看见暴风雨的电闪。屋顶裂开了,石灰从上面直筛,土块跌落下来。闩得紧紧的门窗由魔力一下子打开。——瞧那儿!多可怕!站着一个大怪物,穿着浮士德的旧皮袍!他的目光,他的手势,吓得我简直要跪倒。我是站着不动还是逃跑?唉,真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蹊跷。

请睁眼睛!

我们竭诚为你当差,

普绪罗人和马耳西人(骑海牛、海犊和海羊上)

白昼不会把我们赶走!

移驾前往海洋碧波里,

浮士德哦,我简直快发疯!讲吧,原原本本讲清楚。她可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儿!你把她从哪儿驮来,唉!又驮到哪儿去?

曼托(在殿内做梦)马蹄得得,

雕头狮一(咆哮)我不喜欢他!

一瘸又一拐,

圣阶响彻,

他的腿脚硬,

泰勒斯普洛透斯,你在哪儿?

他们一定会以热烈的亲吻

粗羊皮还裹在他身上!

梅菲斯特免了!

其中惊恐而挣扎的生命,

人面狮我们吐出幽灵的声音,你马上就解释得有条有理。请问尊姓大名,我们好更熟悉你。

拼命往前赶!

福耳库斯的女儿们快闭嘴,别勾引我们想入非非!即使知道得再清楚,又怎能使我们有所作为?生于黑夜,与黑夜结亲,我们不但不为人知,甚至自己也觉得陌生。

浮士德(骑上去)往哪儿都随你高兴。我将永远感激不尽!——你是伟人,高尚的教育家,培养出多少英雄人物,自己也功成名就,例如华贵的阿耳戈号远征队的漂亮队员们,以及为诗歌界提供题材的一切名流。——

恩浦萨(对梅菲斯特)表妹恩浦萨,长驴脚的亲人,这厢有礼!你只有一只马脚,请接受我由衷的敬意!

泰勒斯自然及其生动的流程,从不仰仗日夜和时辰。它井井有条地构成各种形体,即使庞大也不借助暴力。

泰勒斯万物都是在水分中获得生命。

究竟想干点什么?

发出美妙的歌声;

梅菲斯特可是,为了不离题,尊号Greifen(雕头狮)的Grei念起来倒令人中意。

其中一个闭上一只眼睛,这并不难做到,随即露出一颗大门牙,你的侧面就跟我们姊妹惟妙惟肖。

可没骂骂咧咧把脚挪,

还不到时候,

至今没人来理会。

美人鸟们是什么火怪把波浪照亮,让它们相互撞击而发光?于是闪耀,荡漾,照向前方:物体在夜路上燃烧,周围一切为火所包抄。那么,还是让开创万物的厄洛斯来主导!

少年们如果你们将来还念一日之雅,

要到奥林波斯去打听;

浮士德那么,请带我一起去!

可又像人间的丽姝,

人面狮你这骗子会后悔莫及,因为我们的前爪完好无疵;你长着干瘪的马蹄,不会乐意跟我们摽在一起。

普洛透斯(变出贵人模样)想不到你还精通人情世故。

忙碌蚁群,

我们惯于做祈祷,

他们躺在芦苇和苔藓上很久,

小拳头矮人不知怎么一回事,

仰之端庄,与神无殊,

那儿可能还有第八位,

把山高举,

可诸神却不宽缓。

水啊万岁!火啊万岁!

那些怪物贪婪之至,

拉弥亚们(止步)停!他在转脑筋,磨磨蹭蹭不肯走;咱们转去拽住他,别让他开溜!

福耳库斯的女儿们就这样办!

泰勒斯(把荷蒙库路斯遮住)好!你要有兴致,可以走近观赏。不妨费点劲儿,现出你长两条腿的人样!谁想瞧瞧我们遮住的东西,先要得到我们的许可,看我们愿不愿意。

才逃脱狂涛的虎口,

在他们的神圣领地,

应使大家欢快。

我们会把一切告诉你。

高拱顶、狭隘的哥特式书斋

男女海神我们双手捧来,

像蛇一样,首尾相衔,

觉得这里最地道;

他拉铃,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彻遐迩的铃声,门厅为之震动,门扉骤开。

我们照旧奔忙不停,

要说他们弄到金羊毛,

我们的盛会圆满完成;

还照亮了浪涛汹涌,

男女海神我们请来了卡柏洛,

学士早已时过境迁,自己一无是处,还丢人现眼,自命不凡,我觉得实在未免傲慢。人的生命活在血液中,可血液哪儿会像在青年身上那样流动?这是活血才朝气勃勃,新的生命要从生命产出。既然万物奋发,有所成就,弱者于是倒了下去,能者走在前头。试问我们赢得半个世界,你们又干了些什么?无非打瞌睡,想心思,做梦,斟酌,计划接着计划真够受。的确,老年是一场发冷的热症,在古怪的烦恼中战栗不休。一个人过了三十岁,无异于行尸走肉。及时自杀,才是上策。

同前。

泰勒斯此即世人之所贪:

请用更尖锐的嗓门大声歌唱,

尽往树杈里踹,

你们请来了卡柏洛。

准备向最平静的底层逃走,

活人不再像尸体

他用来把狂涛平息。

瓦格纳没有的事!男女交媾而生儿育女,虽然照旧流行,我们却认为是无聊的恶作剧。生命之所从出的那个敏感部位,从体内沛然而发、既有所取又有所予、预定把自身模拟出来、先近后远地把一切特征加以吸收的那种令人销魂的精力,如今已经失去了它们的品级;即使动物会继续热衷此道,具有伟大禀赋的人类将来一定有更高尚、更高尚的来历。(转身向炉)瞧!它亮了!——的确有门儿,只要把几百种要素掺和起来——关键在于怎样掺和——慢慢合成人的要素,再密封在一个烧瓶里,相应加以蒸馏,大功就可悄悄告成。(转身向炉)快了快了!块儿在动,动得越来越分明!我的信念也越来越坚定:人们连声称叹大自然的奥秘,我们却敢于理智地加以试行;大自然一向使之成为有机体,我们却使它们结晶。

橡树精尽管你在国内还算聪明,到了外国就未必机灵。你不应当怀念故乡,倒不如把这儿神圣橡树的威严景仰。

护送最可爱的女主人。

怎么又磨蹭,

河神珀涅俄斯为流水和宁芙所环绕。

美人鸟们别怀恨!别生忌妒心!

抱在这永远年轻的胸怀!

拽住这惯犯,

福耳库斯的女儿们不管争赢辩输,我们是混沌之女。

合唱我们为海神锻造三叉戟,

大元帅拿起弓箭

恩浦萨(冒昧地)也别骂我!我也算美人,让我加入你们这一群!

喀戎骑上来吧!我好就便问问你:你往哪儿去?你站在岸边这儿,要想过河,我乐意驮你过去。

何妨拔下翎毛,

珀涅俄斯河上游

好照亮这些如花似玉的少年!

把他们和我的生命全都耗尽。

之粼粼波光柔和闪耀,

梅菲斯特(愠怒地)是什么东西拍着翅膀哇哇飞过,飞得那么快,看也看不见,一个跟着一个飞,猎人追起来也会疲惫不堪。

拿他们知道的东西来骗我,

可扰乱了自然的秩序?

美人鸟们我们比你们差得远;

人面狮你对它们倒不必惶恐不安,它们是勒耳那水蛇的脑袋,跟躯体分开了,还在那儿自命不凡。——可是,说说看,你是怎么搞的?干吗惶惶不可终日?你想上哪儿去?尽管自便!——那边的合唱队,我看把你变成了歪脖儿。别难为自己,赶快去吧!去把那些娇滴滴的脸蛋儿张罗张罗。那是些拉弥亚,嘴唇微笑脸皮厚的风流娘儿们,好色的羊神才喜欢她们;你有一只山羊脚,何妨也到那儿去碰碰好运。

因为我们要把可爱的丈夫

梅菲斯特那么,应该朝什么方向起航?我可讨厌那些老古董的同行。

荷蒙库路斯在篝火和惨象上面,

是否也像这个样。

把深处的水族都唤出来!

你旧日的恩主!

篝火熊熊燃烧,喷发着红色的火焰;大地散射着血流成河的回光,于是为黑夜这稀罕的奇光所诱引,希腊的传奇人物纷纷上场。古代的荒诞形象围着篝火摇摆不定,或者坐得安安稳稳——月亮照得很亮,虽然还不太圆,但它升起来了,将幽光四下布满;篷帐的幻影消失了,火燃得发蓝。

我们坐在金字塔旁

喀戎你依然独守殿堂,我却欢喜四处游历。

瓦格纳(不安地)欢迎欢迎!趁此吉日良辰!(低声)屏住气,别出声!一件辉煌的工程就要完成。

普洛透斯(愕然)一个发光的小不点儿!真是见所未见!

脆弱的生涯无忧无虑;

万岁这稀世的际会!

梅菲斯特上路吧!我们走着瞧。

男女海神们(作为海怪)

成千上万一大堆。

福分系由晴天所赐,

荷蒙库路斯我的泰勒斯有何高见?

学士(从走廊上冲过来)

(向涅柔斯)

梅菲斯特(撒野)你大概认为来客的指甲抓起人来,不及你的爪子锐利?那么,来试试!

利用黑夜的恐怖

学士经验!不过是泡沫和尘土!与性灵不可同日而语!老实说吧:自古所知的一切,根本不值一知,知又何足取。

请慈祥地眷顾一下这些好人儿!

只捡黄金!

太平时刻,

梅菲斯特(坐着轮椅,不断移近舞台前沿,面对正厅观众)我在舞台上感到昏暗而又憋闷;真想到你们那里找个犄角藏身?

福耳库斯的一个女儿姊妹们,请把眼睛借给我,我要看看是谁在我们殿堂门前撒泼!

阿那克萨戈拉这种岩壁是由火汽构成。

把它们从树上赶下来!

福耳库斯的女儿们在孤寂的黑夜长久沦落,我们三个从未如此想过!

他马上就会醒转过来,

浮士德你在可怕的黑夜,渡过了砂溪,上得岸来,请问你把我驮到了哪里?

梅菲斯特瞧你的上半截倒还整齐干净,可下半截那段狮身真叫人胆战心惊。

珀涅俄斯河神摇荡起来吧,你飒飒的马莲!轻轻呼吸吧,芦苇姐妹;簌簌作响吧,轻盈的柳树丛;喃喃自语吧,战栗的杨树枝,咱们一齐回到中断了的梦境!一种可怕的预感,暗中撼动一切的震颤,把我从涟漪和宁静中惊醒。

梅菲斯特她看见我们在空中飞行,

为我们的近亲进行报复。

梅菲斯特(四下窥望)我在这些爝火之间游荡,发现自己完全陌生而迷茫:几乎个个都赤身裸体,偶尔几个也只穿着内衣,人面狮毫不害臊,雕头狮恬不知耻,大都披着鬈发,长着翅膀,或前或后,尽收眼底。——虽然我们也是下流成性,总觉得古风未免过于逼真;必须按照最新的趣味加以调教,用各种款式来裱一裱。讨厌的种族!可我也不能动怒,作为一个新客,还得按规矩向它们问候。——万福!漂亮的太太们,精明的老头!

喀戎我觉得你这个人善于装假,见了公侯、百姓都能拍马。

泰勒斯遵照那值得赞美的盼祷,从头开始你的创造!准备迅速行动!按照永恒的准则振奋,通过化身千种万种,久而久之你会成人。

浮士德(对人面狮们)诸位女士,借问一声,你们哪一位见过了海伦?

梅菲斯特怎么不怕!——我一看见就目瞪口呆!再骄傲也不得不承认,从没见过这样的妖怪,简直比阿尔劳涅还要歪!看见这三个怪物,十恶不赦的大罪又有什么可恶?它们就是站在最可怕的地狱门槛,我们也难以容忍;何况生根在美的国土,它正因古色古香而闻名!——它们蠢蠢欲动,似乎觉出我是谁,它们吱吱啾啾,蝙蝠似的吸血鬼。

温柔的多里斯之女,请与

我们浮飘着,壮观,镇静而又舒心。

我听见响来了

蚂蚁和小拇指矮人靠谁来解放!

筑巢无数,

堆在一起,

宁芙们姐妹们,请把耳朵

任谁高高在上,

浮士德我确信有快马奔来,大地在它脚下隆隆发颤。

池畔苍鹭

听凭怎样轮流称霸,

相互逐杀,

喀戎唉!可别勾起了我的眷恋!我从没见过福玻斯,还有名叫阿瑞斯,赫耳墨斯的;可是我亲眼见过他,被众人奉若神明。他是一位天生的王,一小就仪表堂堂,光彩照人;对兄长毕恭毕敬,对最娇美的女人无不低首下心。地母再也生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儿子,赫柏也不会把第二个引上天国;歌曲枉然为他咏唱,大理石枉然为他雕琢。

雕头狮们我看见裂缝里有金叶子金箔在抖动。可别让这笔财富被人抢劫一空!蚂蚁们,赶快走!快去把它们掏到手。

穿过轻柔的波网,

生儿育女地母最欢喜。

让我们长生不老,把他们紧紧搂抱,

那件褐色皮袍还穿着,一点不差,

普洛透斯我相信你,可爱的少年!再往前去,还会更加快活,在这伸出来的狭长海滩,氛围更不可言说。前面我们看见一队人,飘荡而来,越来越近。跟我一起去吧!

梅菲斯特(站住不动)该死的运气!受骗的男人!从亚当算起,误入歧途的蠢货!人上了年纪,谁还聪明过?你不也曾爱得要死要活?

瓦格纳(惘然若失)再见!说得我不胜伤感。我想见你,怕再也无缘。

竟是一片鬼气森然。

我们曾经渴望永久忠贞,

阅尽各民族的沧桑,

坐着一个人,影影绰绰!

人面狮们多讨厌的震颤,可怕而又可恨的预感!怎样在晃荡,怎样在战抖,摇过来又摇过去!真叫人不堪忍受!可我们的位置毫不改变,即使整个地狱突然出现在眼前。

人面狮就像冬天怒号的北风,阿尔喀得斯的箭矢怕也射不中:这可是斯廷法利斯湖畔迅疾的铁翼怪鸟,它们有兀鹰的嘴和鹅的脚,带着好意哇哇向你祝福。它们很想飞到我们圈子里来,证明自己和我们是同族。

学士也许应该说他是个“青皮”!因为哪位教师当面向我们直接讲过真理?人人都只懂得把它加加减减,时而一本正经,时而谈笑风生,全看怎样对孩子们有益。

在水面,在地上,

那时他显得的确高超,

人面狮把你自己说清楚,就是一个谜。不妨诚心诚意破一破自己:“为了修行作剑侠,善人把他当胸甲;为了一起去捣乱,恶人把他当伙伴。他对善人恶人少不得,都只为给宙斯逗逗乐儿。”

梅菲斯特你的老师在哪儿?引我去见他!把他带到这儿来!

雕头狮们我们要叫他们老实把供招。

不断向前追寻

普洛透斯你真是个闺女养的:不该有的时候偏有了你!

我兢兢业业,迷迷瞪瞪,

你们就是四大元素!

梅菲斯特(更低声)怎么回事?

人面狮(和颜悦色)你尽可以在这儿逗留,可也会自动从我们中间溜走;让你在本乡本土得意的事情,到这儿我想难免令你发愁。

我们感谢运气好,

曼托进来吧,胆大妄为的人,愿你高兴!这条阴暗小道通向冥后珀耳塞福涅的幽境。在奥林波斯山脚的洞窟里,她把被禁止的问候窃听。我曾经把俄耳甫斯偷偷送进冥府;好好利用你的机会吧!大胆前去!

男女海神们我们来到这儿之前

真奇怪,升起了一个圆拱。正是他,那位筑构得罗斯岛的白发老翁,为了一位妇人的阵痛,才把这座岛推出波涛中。他又推又压又挤,绷紧胳膊,弯下背脊,姿势像个阿特拉斯,一下子举起了草皮,土壤,地基,举起了粒石、沙子、黏土和沙砾,以及我们岸边静静的河堤。就这样,他把山谷一块安静的外罩横着撕去。他竭尽全力,毫不疲倦,像一尊巨大的女像柱,顶着一座可怕的石支架,齐胸的半身刚从地面露出;可他不能露得更多:人面狮已经在这儿巍然就座。

躺下来,

在我们前面快步疾行。

瓦格纳(更低声)一个人就要被造成。

塞斯摩斯世人终归会向我承认,促成这一切的正是我一人;要不是我曾经颠簸和摇撼,这世界怎会变得如此美满?要不是我把它们推出来,展示得分外妖娆,富于画趣,你们的群山怎会高耸于纯净而宏伟的天宇?当时面对混沌和黑夜——世界最古老的祖先,我举止矫健,和提坦神族结伴,像拍球一样拍打着珀利翁和俄萨这两座山。我们充满青春的热情打打闹闹,直到最后厌倦了,便把这两座山当作一顶双尖便帽,恶作剧地戴在帕耳那索斯山的头梢……阿波罗目前正同一群极乐的缪斯在那儿优游岁月。我甚至把座椅高高举起,扛给了手持霹雳箭镞的朱庇特。现在我正努力挣扎着,从深渊向上攀登,大声地召唤欢快的居民们走向新生。

再来享受一下

忒尔喀涅斯人万人景仰的女神,你高居夜的苍穹,乐于倾听人们赞美令兄!请垂听一下幸福的罗得岛,那儿有一缕永恒的颂歌袅袅。他开始白昼的行程,从而完成,并以火一般的光眼望着我们。山呀,城呀,岸呀,还有波浪,一一合乎神的心意,显得明媚而又敞亮。从没有浊雾包围我们,即使蔓延进来,经过日照风吹,岛又变得清洁可爱!高高在上者眼见自己有无数化身,或青年,或巨人,或雄伟,或温存。是我们最初用尊贵的人形,来建立神的威稜。

瓦格纳(一直注视着烧瓶)千真万确,你是一个最逗人爱的宁馨儿!

浮士德不管雕刻家怎样矜夸他的作品,实在展示不出他的宏伟庄严。你已经说了最美的男子,请把最美的女人也谈一谈。

荷蒙库路斯骑上普洛透斯-海豚。

已经把你认出。

真是妙极了!天鹅群也从水湾游了过来,动作端庄而纯朴,从容地浮荡着,扭动着嘴巴和头部,显得温柔而合群,但又傲岸而自负!……其中有一只更与众不同,昂首挺胸,自鸣得意,穿过鹅群,向前疾划而去;他的羽毛鼓胀起来,像浪花一样在波涛上面翻滚,他正划向那神圣的宝境。……别的天鹅则游来游去,羽毛从容而夺目,时而还活泼地争斗一番,想吓走那些羞怯的少女,让她们只想到自己的安全,而忘却她们应尽的职务。

梅菲斯特(仰望)流星交射,缺月生辉,在这称心的地方真是写意,我想就你的狮皮暖和一下自己。离开这儿上天去,实在是太亏;出个谜语吧,要不出个字谜。

上面闪出了锯齿形的电光,

任何地方都可以;

生出许多小不点儿,

梅菲斯特我想给自己留下那个小的——可她像蜥蜴从我的手里逃走!发辫像蛇一般滑溜。转过来,我去抓那个高个子——想不到抓住了一根酒神手杖,脑袋原来是个菠萝模样!下一步呢?——还有一个胖子,也许会让我雅兴大发;那么,最后再试一下!就这样!真是胖乎乎,松垮垮;东方人会出高价来买她——糟啦,马勃菌裂成两半拉!

蚂蚁听着:

你听,我们成群飞来,

普洛透斯(变成大龟形状)是什么光,闪得多漂亮?

梅菲斯特一个人?莫非你在烟囱里藏着一对什么情人?

帕福斯送来了它们,

你们不是鱼儿所能比。

一声声传到了我们的霄汉!

曼托我欢喜贪求不可能事物的人。

绝不会得陇望蜀。

泰勒斯接着还有什么苗头?山竖在那儿,好吧,让它竖到最后。这样争论下去,徒然浪费时间,只有靠耐性才能把人牵着走。

泰勒斯(在岸上对荷蒙库路斯说)我想引你去见见涅柔斯老汉;我们离他的洞府已不太远,可他性情乖张,头脑冥顽。整个人类他都瞧不上眼,这满腹牢骚的老古板。但他已把未来发现,为此人人尊重他的名位向他请安;他也实在为很多人积德行善。

鱼儿上下沉浮,滑动伶俐,

何等凉快!

实验室

学士在德国,谁想撒谎,谁就彬彬有礼。

人面狮贵人可别受了骗!别像尤利西斯束缚着自我,你还是听听我们的忠告吧;要是找到了高尚的喀戎,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承诺。

小小虱子在皮袍里,

普洛透斯(对泰勒斯)就像你这样一个人!倒也可以混上一段时间;因为在那惨白的精灵群,我看见你已有好几百年。

昆虫的合唱欢迎!欢迎,

荷蒙库路斯那么,它就来响,它就来闪。(玻璃瓶轰隆作响,强烈发光)赶快来看新的奇观!

泰然俯览震颤浪涛

要是一条船遇了难,

踉跄赶上来。

美人鸟们(分散在危岩上,吹笛并唱歌)

学士老实说:你的头盖骨,你的秃顶,难道比那边摆着的骷髅还多值一文?

月神路娜,请把光与影借给小女,

且让我上前小试锋芒!

章节插图

拉弥亚们试试看!我们人多别犯愁。快来抓吧!你要是手气好,可以抓到最好的一阄!干吗花马吊嘴地唠叨不休?你可是个不中用的采花贼,趾高气扬地走过来,装得倒挺神气!——如今混到我们这一群来了:渐渐揭去假面,终于露出底细!

一律射杀!

只好忍着点!

喀戎我看是语文学家欺骗了你,也欺骗了他们自己。说到神话里这位夫人,情况更有点特别:诗人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来描写。她永远没有成年,永远老不了,一直是秀色可餐,其乐陶陶,幼年被拐,到老年还被人追求;够了,诗人不受时间的约束。

浮士德下。

恩浦萨说干就干成习惯,千奇百怪都能变;为了向你表敬仰,我把驴头且戴上。

时而串行,难解难分,

荷蒙库路斯(惊讶)真够味儿!

回声(四周集体合唱)是你使万物生机磅礴!

让人兴冲冲。

二人同降。

助手哦,他的禁令可森严!不知我敢不敢冒犯。为了伟大的工程,他几个月来过得鸦雀无声。这个文弱书生,看起来就像一个烧炭工,耳朵鼻子搞的黑魆魆,吹火把眼睛吹得通红:他每时每刻渴望大功告成;铁钳的铿锵在他不啻美妙的乐音。

今天那一套可再用不上,

雕头狮(咆哮)不是老头(Greisen)!是雕头(Greifen)!——谁也不欢喜别人称他为老头。每个词儿都按照规定其出处的词根发音:Grau(苍老),grmlich(烦躁),griesgram(牢骚),greulich(残暴),Grber(铁锹),grimmig(狂暴),在字源学上同样声韵分明,可听起来怪令人败兴。

美人鸟们他们匆匆走掉!

兄弟姐妹们,现在加点急!

怎样的呻吟,怎样的哀叹

每个角落!

梅菲斯特你还有什么没有说到!瞧你这么小,脑子里的幻想倒真不少。我怎么什么也见不着——

梅菲斯特要是从前,你会念咒把它们撵走,可如今它们对你倒颇能帮忙;因为在寻觅意中人的时候,哪怕丑八怪也高兴碰上。

难道忒萨利亚的妇女果真非法地使用魔术,把你从你的轨道上唱了下来,逼着你降下了最大的灾害?——明亮的盾牌陷入黑暗中间,突然破裂,闪光,火星四溅!怎样一阵爆响!怎样一阵嘶叫!就中还夹杂着雷鸣和风暴!——我诚惶诚恐,匍匐在宝座的阶下!——是我把这一切惹出来,务祈宽假!(五体投地)

就可得到十足的证明,

荷蒙库路斯什么事?

好事终于盼来:

一直躺在臭霉里,

多么信赖这些长胡子老头,

荷蒙库路斯命令战士打仗去,把少女引去跳轮舞,这样就会各得其所。我忽然想到,现在正是古典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机会难得,把他带到他的生存环境去,让他如鱼得水最好不过。

在这儿触礁而被吞没的财宝,

他们铸锁链。

用暗火烧,

梅菲斯特恰巧抽掉了最好的部位,叫我怎能装扮得十全十美!

梅菲斯特布罗肯山的许多小玩意儿,未尝不可排练排练,可我发现,异教徒们紧紧闩上了门闩。希腊人,算得了什么!只会拿放纵的官能游戏把你们炫惑,把人心引向了欢快的罪过;而我们的罪过总使人们觉得闷闷不乐。现在,该怎么着?

梅菲斯特尽管天色朦胧看不清,你们个个都像是美人,想骂你们,我也不忍心。

刻罗涅的龟甲大无双,

送来最可爱的女郎。

喀戎在高尚的阿耳戈号远征队员中间,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出众超群,凭借使本人虎虎有生气的精力,足以完成别人之所不能。在讲究年轻貌美的地方,总是宙斯的孪生子当仁不让;果决行事,急公好义,则是北风神的两个儿子的特长。深思熟虑,勇猛有力,聪明过人,出谋划策,要数逗女人欢喜的船长伊阿宋。然后是俄耳甫斯:温文尔雅,永远沉静而审慎,弹起七弦琴来,真是技压群雄。目光敏锐的林叩斯日夜掌舵操劳,使圣舟平安渡过了暗礁和浅滩。大家同心协力,才能克服难关:一人有所成就,众人无不赞叹。

天底下遍布赏心乐事,

纹丝不动一下脸庞。

阿那克萨戈拉暴力这儿可有过!且看阴曹地府的烈火,加上风神云雾的爆炸力惊人,把平地的陈旧表层突破,一座新山不得不立刻形成。

跟着我们窜,

荷蒙库路斯它怎么会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你只知道浪漫主义的妖精;真正的妖精还必须讲究古典精神。

真诚地报答我们救命之恩;

毫不可怜,

梅菲斯特(停顿片刻)我早有自知之明!我是一个笨伯,现在才真正觉得自己无聊而又浅薄。

梅菲斯特这可是绮丽的新声,从嗓子里,从琴弦上,一个音缠着另一个音。这种咿唔吟哦对我可算玩儿完:把我的耳朵唱得直痒痒,就是沁不进我的心坎。

朝低谷和底层望去,

原来是海女焕发容光。

美人鸟们跳进珀涅俄斯河来吧!这里正好玩水游泳,还可以唱上几首歌,来安慰那些不幸的人们。无水不成福!要是我们成群结队,赶到爱琴海去,就可以享受种种乐趣。

宁芙们(对浮士德)你最好

梅菲斯特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那些凸肚屈腿的流氓!

保护水手个个生还。

梅菲斯特最尊贵的夫人!请允许我向你们走近,领谢你们三位所赐的天恩!我斗胆晋谒,虽然素昧平生,如果没有弄错,我们还算是远亲。我曾经见过古老庄严的神祇,在俄普斯和瑞亚面前五体投地;命运女神,混沌之女,你们的姊妹,昨天——或者前天我和她们还曾相会;可是你们几位我却无缘识荆,现在且不说了,我已乐得真个销魂。

你们要提防灾星!

阿那克萨戈拉(对泰勒斯)你顽固的头脑硬是不肯屈尊;还要说些什么,才能使你相信?

泰勒斯水波乐于向风屈膝,却远远避开险峻的岩壁。

我们飞着嗡嗡嘤嘤,

快把脑袋磨穿。

盔甲武装!

走近一看我不胜惊讶:

急起直追!

我们富有到无以复加,

请听那儿人声喧哗!

门户竟然洞开!

惊惶不安的拍翅声!

一个个栽培;

没有为海神所掩覆,

这儿那儿我都一样安然。

憔悴又腐蚀,

荷蒙库路斯一片忠告,不敢忘掉。

荷蒙库路斯且朝小拳头矮人的住址望去:山是圆的,而今有尖顶凸出!我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往下摔,原来岩石从月亮上掉下来!用不着打听,它马上跌得稀巴烂,是友是敌不相干。可我得把这样的本领来称赞,居然别出心裁地一夜间,同时从上又从下,用山造成了这一座高楼大厦。

美人鸟们哼,为什么要跟

泰勒斯我原谅你这套老把戏;对朋友可别弄虚作假!我知道你是从骗人的位置说话。

钱币生锈才合算。

从前忒萨利亚的魔妇

荷蒙库路斯你么,你留在家里,做最重要的事体。把古老的羊皮纸典籍翻开,按照规范把生命的要素一一齐备,再把它们小心加以调配。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这时我将去游历一小片世界,也许还会发现i字上面的一小点。然后才达到了伟大的意图;这样一番努力自会有相应的报酬:黄金,荣誉,令名,健康长寿,以及学问、道德——也许都可以到手。再见!

梅菲斯特我虽然受不了众目睽睽,却可以到地狱渊薮去吓吓魔鬼。(下)

一位骑者疾驰而来,由一匹耀眼的白马驮着,似乎兼备才气和胆量——我不会搞错,我认识他:他就是菲吕拉的著名的令郎!——停住,喀戎!停住!我有话对你讲——

橡树精海神福耳库斯的女儿!如果你不害怕,不妨过去同她们说说话!

他们前往卡柏洛之国

梅菲斯特我选中了最美的一个——(捉住她)哦倒霉!是一把枯扫帚!(去捉另一个)这个呢?——一张脸真丑!

他们的废话我听也听不够!

晦暝。

普洛透斯你且让他们歌唱,让他们夸张!与太阳强烈的圣辉相比,死板的雕像不过是儿戏。他们孜孜不倦地锻造,塑成,用青铜浇铸出来,这时便自以为了不起。可这些自负者最后又将怎么样?神像诚然巍峨高大,一次地震便把它们毁光——它们久已被重新熔化!

泰勒斯(低声)其他方面看来,也并非无可挑剔:我觉得他似乎是雌雄同体。

涅柔斯什么教诲!人类何曾看重教诲?金玉良言僵死在愚钝的耳朵里。即使事实经常狠狠责备自己,人们依然执拗如昔。当年帕里斯迷恋一个异邦女子之前,我曾像慈父一般把他规劝。那时他莽撞地站在希腊的海岸,我向他说我的心灵所见:风起烟涌,红光荡漾,栋梁燃烧,下面是杀戮与死亡:特洛亚的末日到了,由诗人写成迷人的诗韵,千年之后让人读了,仍然会胆战心惊。老人的忠告在冒失鬼听来不过是戏言,他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伊利俄斯于是沦陷——就像长久折磨之后变僵硬了的巨人尸体,成为品都斯山上巨鹫受用的美餐。还有尤利斯!我事先不也向他说过魔女瑟西的狡狯,独眼巨人的厉害?他本人的犹豫,他部下的轻率,还有什么没说过,可何曾让他学到一点乖?直到漂泊多年,为时很晚,才由海浪殷勤送上了岸。

多里斯的女儿们父亲,你既然对我们的做法并不见怪,

空中飞人在上空。

梅菲斯特得了,别说了,别让我再听那些专制政治与奴隶解放之争!我听厌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也想不到:他只是受人作弄,那就是躲在身后的阿斯摩狄。他们为所谓自由权利争斗不休;仔细看去,不过是奴隶反对奴隶而已。

梅菲斯特河边白杨枝头是什么鸟在摇晃?

另二人不妨试试!——但不借牙齿和眼睛。

梅菲斯特慢着!我倒想问一下:为什么丈夫和妻子老是闹别扭?老兄,恐怕你也搞不清楚。现在小家伙来了,他正好有事可做。

缝隙当中

没有被地震变成废墟,

瞧它们纷纷中箭而坠,

蚂蚁们合唱有如巨人

每粒碎屑

泰勒斯我们这一步可真一无所获:就是遇见普洛透斯,他马上也会遁形逃脱;即使他站住,最终也只会说些怪话,使人惊讶而迷惘。你既然要听听他的意见,我们且漫步前往,试试何妨!(下)

这些丑八怪厮混!

神人光临。

浮士德你得对我承认:你见过与你同时的最伟大的人,在业绩上努力同最高贵的豪杰比过高下,像神人一样威严地度过光阴。请问在那些英雄人物中间,你觉得谁最能干聪明?

恶棍在心里

泰勒斯安静点!这不过是想当然。让它们去吧,那些丑恶的坏蛋!你没有当王,真上算。大海的盛宴务须莅临,那里正恭候和款待各路贵宾。(同下)

最快速度

古典的瓦尔普吉斯之夜

阿那克萨戈拉山里很快就住满了蚂蚁人,他们把家安在岩石缝里;还有小拳头矮人,蚂蚁,小拇指矮人,以及其他勤快的小东西。(对荷蒙库路斯)你从没有追求过伟大,尽过着隐士般狭隘的生涯;如果你习惯于掌握权力,我想让你南面称王,把这些小东西管辖。

烧出炭来!

蚂蚁们(巨型)您说到黄金,我们可积攒了不少,秘密藏在岩洞和地窖;阿里玛斯波人探查出来,把它们一股脑儿搬走,还在那儿咯咯发笑。

让这里一切受到庆祝,

我们反正这儿呆!

福耳库斯的女儿们这个精怪,他好像还懂道理。

我们向你们呼吁,

喀戎这个问题容易回答且不讲。先说宙斯二子当时把弱妹救出了强盗的魔掌。可强盗不甘心失败,鼓起了勇气又从后面追上。兄妹们仓皇逃遁,却被埃琉西斯附近的沼泽阻挡;两个哥哥涉水而过,她由我驮着淌过了河;于是她跳了下来,把浸湿的鬃毛摸了又摸,又是感谢又是奉承,显得伶俐聪明,又有点怕难为情。她多么迷人!年纪又轻,真叫老人称心!

涅柔斯请尽情欣赏美丽的猎物,招赘这些少年做你们的佳婿!只是长生不老须经宙斯允许,我可不能随便赐予。波浪把你们颠来倒去,也不能让爱情长久持续,一旦索然寡味,兴致毫无,再轻轻送他们登陆!

列队飞渡大海的好汉,

我对他怎么也领会不了;

美人鸟们不论何处有神座,

今天不知该怎么体验!

快点再快点!

多里斯的女儿们(合唱着从涅柔斯身旁走过,全体骑着海豚)

当上了一年级大学生,

法尔萨洛斯旷野

狠狠整一通,

普洛透斯这样反倒更快如愿以偿;不管他干什么,将无往而不顺畅。这里无须多费心计:你得在大海里做起!在那儿先从小处着手,并乐于吞咽最小的元素,这样就会慢慢成长起来,使自己达到更高的成就。

男女海神他们本来是七位。

欢畅的欣悦,洋溢而清新!

万岁不可思议的坑洞!

有如挨饿者充满憧憬,

梅菲斯特被委弃的东西让人向往,住惯了的地方总是天堂。——请问:在那边洞窟里,朦胧中蹲着的,是三个什么东西?

荷蒙库路斯我到处飘飘荡荡,很想活得最有意义,因此急不可待,要把我的玻璃瓶儿打碎;只是到目前为止,我所见过的一切身躯,我都不敢贸然进去寄居。仅仅对你说句知心话:我一直紧跟着两位哲学家!侧耳细辨,我只听见:“自然!自然!”我不愿离开他们,他们一定深知世故人情;我大概最终会懂得,往哪儿走才是上策。

歇歇疲劳的肢体,

女神的圆形宝座靠近了,越来越大,看上去十分异常而又可怕!只见它火光熊熊,在黑暗中烧得通红——威风凛凛的圆盘,请别再靠近!你将使我们和陆地海洋同归于尽!

阿那克萨戈拉(稍停,庄严地)从前我既把地下的一切颂扬,现在我转而求助于上苍,——你!高高在上、长生不老的,有三种名讳、三副形象的天神,狄安娜—路娜—赫卡忒,我为人民的苦难向你请命!你胸襟开阔,思想深沉,你静谧照耀,恳挚热忱,请张开你的阴影所形成的恐怖深坑,无须我念咒祈求,就施展你旧日的威棱!(停顿)

我们悄悄奔忙无所顾忌,

这些外墙,这些内壁,

梅菲斯特(指向侧门)显显你的本事!

梅菲斯特这样的事情,我可是闻所未闻。

谁人不知,这些婆娘尽管束紧细腰,涂抹脸蛋,根本让人看不上眼。她们浑身没有好肉一块,摸一摸看,所有肢体已经腐朽不堪。人人都知道,都看见了,都一目了然,可还是跟着这些烂污货的屁股颠。

都得搜索,

拿金链来装扮我们自己,

荷蒙库路斯我们不妨去敲敲他的门!未见得就让我熄火碎瓶。

尽管我轻率鲁莽,

梅菲斯特(示意)过来,朋友,你叫尼科得穆斯。

健壮的少妇,可人而放荡,

浮士德你是真正的伟人,不肯听阿谀奉承;他谦逊地支吾其词,仿佛像他这样的人,天下多的是。

看来未尝不可能。

祈祷终归有好报。

浮士德(走上前来)真是不可思议!瞧一眼都令我心满意足:想不到丑陋之中竟含有伟大、优异的风度。我已预感到一阵好运;这认真的一瞥把我带到了何处?(面向人面狮们)当年俄狄浦斯曾经昂然站在她们面前!(面向美人鸟们)尤利西斯为了她们用麻绳把自己捆住!(面向蚂蚁们)最值钱的财宝由他们储蓄起来,(面向雕头狮们)又由他们忠心耿耿并且万无一失地守护!我感到全身为一股清新精神所贯注;形体伟大,记忆也会跟着杰出。

你们为圣火所环抱!

这才跟美人鸟的仪表相称。

荷蒙库路斯三灵同行,千古奇闻!

伽拉忒亚同来,她是母亲的肖像:

雕头狮(咆哮如前,下同)那是当然!这种近似性已经通过考验,虽然常常受到责备,但更多却是称赞;人们抓少女,抓王冠,抓黄金,只要去抓,就能碰到好运。

你把我们悄悄

已经知道这一点;

因此是唯一的真神。

梅菲斯特尊贵的头颅,披满高大橡树的簇叶,向你致敬!你幽暗的深处,连最皎洁的月光也照不进。——可是就在灌木林旁边,却移动着微微一点闪光。这一切到底怎么安排的!荷蒙库路斯,果然是你!你从哪儿来,小伙计?

浮士德故居,一如旧观。

荷蒙库路斯让她走吧!且把他放下去,

梅菲斯特快向珀涅俄斯河飞去,努力向下飞!这位小老表真不能轻看。(对观众)想不到我们归根结底,还得靠我们制造的小不点儿。

我们一溜烟,

各就各位!

学士老先生!我们有幸在故地再见;可是请考虑,毕竟星移斗转,别再玩弄妙语双关!我们审时度势,实在是今非昔比。您当年作弄老实的青年,不需要什么手腕,可今天来这一套谁都不敢。

学士这是青年人最高贵的天职:世界本不存在,得由我把它创造!是我领着太阳从大海里升起来;月亮开始盈亏圆缺也和我一道。白昼在我的道路上容光焕发,地球迎着我发绿又开花。繁星在那个初夜,按照我的暗示大放光彩。除了我,谁还能把你们从市侩思想的狭隘限制里解放出来?我可自由自在,按照我的心灵的吩咐,欣然追随我内心的明灯,怀着最独特的狂喜迅疾前行,把黑暗留在后面,让光明把我接引。(下)

梅菲斯特(若有所惊)仿佛还有别的什么夹在中间咝咝作响。

随着顺风而去。

马上干活;

可跟你们比不过:

梅菲斯特(坐在几只人面狮中间)我很高兴,我那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民风,每个人说的我都听得懂。

把你的骑士放稳,

尤利西斯跟我们一起呆过,

精力和热血全不吝惜:

梅菲斯特叨光叨光,就这样办!

你们就力大无边,

章节插图泰勒斯说:“一切由水发源!”

泰勒斯这位仁兄还有什么没有听到和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一点也不知道;像他那样感觉一下也不可得。老实说,这是疯狂的时刻,路娜悠闲地摆荡,在她的原位上像从前一样。

走近前来,涅柔斯之女,

小拳头矮人长老快站好队,

梅菲斯特学习当然需要一段时间;我看,你本人已经准备走上讲坛。待月亮经过许多次盈亏,太阳若干次循环,你的经验一定会十分圆满。

因此他今天把权杖交给我们——

万岁海洋!万岁波涛,

拉弥亚们你配有更好的?别做梦吧!

你们麻利,

雷神将乌云布满天空,

梅菲斯特这也难怪,你们远离红尘,没有见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你们!你们得到那样地方去安居,那里荣华和艺术平等相处,那里一块大理石每天以双倍的步武,灵巧地活现出一个英雄人物,那里……

小拇指矮人听着:

浮士德(走近河边)我听见了,我就得相信:在这些树枝、这些灌木的交错重叠的簇叶后面,响着一种仿佛人语的声音。水波似乎在唠叨,微风仿佛开玩笑。

就跟我离开他时一模一样,

翅膀像光一样白净。

贴近绿岸的梯级!

美人鸟们包你不会错!……

最美的伽拉忒亚来了,坐着维纳斯的五色斑斓的贝辇,自从库普里斯遗弃了我们,她就在帕福斯作为女神威灵赫赫。这娇娃继承了维纳斯的衣缽,掌有了神殿之城和辇座。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收获:

都很管用。

就在这里已是多少年前,

很快被听取?

我们躲开风暴可怕的咽喉

普洛透斯(做腹语,时近时远)这儿!这儿嘞!

荷蒙库路斯(在二人中间)让我在二位左右紧跟,我一直渴望成人。

男女海神我们请来三位把祭享,

人面狮们我们没有活到她那个时候,我们最后一拨都被赫剌克勒斯杀死。你不妨去请教喀戎试试,他在这个鬼怪出没之夜四处奔驰;如果他肯为你停下来,你就会八九不离十。

梅菲斯特这种事情最好自己动手,别去问人!因为鬼怪出没的地方,哲学家也会受欢迎。为了让人欣赏他的技艺和美意,他马上会造出十来个新的。如果你不走错路,你就不会明白事理。你要长成人,最好靠自己!

俯览北国可怕的混乱,

荷蒙库路斯我们说不上来,这儿总可能问明。趁天没亮,你赶快到一堆堆篝火那边去探听:敢于寻找母亲们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制胜。

只要过得还满意,

他说,他要为大家着想,

涅柔斯是你吗,我的心肝!

发出美妙的乐音。

美人鸟们(在岩石高层)

地震。

美人鸟们我们知道在清凉的海水里

此刻月神备受崇敬,

是鸽子为爱情所振奋,

喀戎声名狼藉的夜晚让人晕头转向,一阵旋风把他刮到了府上。海伦害得他神魂颠倒,他一心想把她得到,可不知怎样也不知从哪儿起头:看来他比任何人更需要神医的妙手。

如果我们逃得不快,

学士如果我不愿意,魔鬼也不会存在。

梅菲斯特这个权宜之计,我倒觉得可取。

学士听见这句明智之言,我真高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懂事的老人!

刻戎我歇不下来。

自我繁殖一代一代

浮士德你驮过她?

矮子夫妇劳碌奔波,

你我即将悲惨离散;

喀戎闲言少叙!就是帕拉斯来当门托耳,也谈不上什么荣誉;到头来他们都各行其是,各奔前程,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什么教育。

烧瓶从瓦格纳手中滑脱,飘浮在浮士德头上,并照亮了他。

助手尊敬的先生!请听我说,如果我斗胆提出异议,务请阁下宽恕。在所有毋庸置议的品质中,谦逊乃是他的天赋。自从那位高人神秘地失踪以后,他一直坐立不安,急不可待,唯愿上天保佑他早日归来。这间书斋也在把它的旧主人盼望,它在浮士德博士离去以后,一直原封未动,保持他当年在时的模样。我年少学浅,简直不敢贸然而进。——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星君在位?我觉得四壁在震惊;接着门柱抖动,门闩滑脱,否则您想进来怎么也没门儿。

梅菲斯特我本来想找埋藏的黄金,可不断挖出了可恶的煤层。

我且再绕一圈;

美人鸟们你们曾把日神祭祀,

你们用歌唱为我们弄到,

浮士德我是不是太迷瞪?坐上这个位置,我真是万幸!

不论南北与东西,

趁着夜风沙沙作响,

瞧它们丑恶的钩爪

珀涅俄斯河下游

务必勤奋,

哪儿岩石有缝隙,

泰勒斯我可不劝你!小手小脚只能做小事,大刀阔斧小人也能成其大。瞧吧,那乌云似的鹤群!它们威胁着仓皇失措的小矮人,连带他们的王也会惊恐万分。它们扑下来用尖嘴和利爪把小人刺穿;大难临头,有如雷鸣电闪。一群暴徒曾经把安静池塘围困,把苍鹭杀得一个不剩。而今鹤群这边则箭如雨下,致人死命,残酷的复仇祈祷充满了血腥,激起了近亲的愤慨,要向小拳头矮人讨还血债。盾牌,头盔和长矛再多又何如?鹭羽冠饰怎能帮助侏儒?小拇指矮人和蚂蚁纷纷躲藏起来!全军已经动摇,溃散,覆没。

泰勒斯是荷蒙库路斯为普洛透斯所勾引!这可是专横恋慕的表征,我仿佛听见惶惶不可终日的呜咽声;他将在灿烂的车座上碰碎自己:着火了,发光了,已经漫溢!

我所照亮的东西,

难船的救星,

我们飒飒,我们潺潺。

这些无与伦比的诸神

曼托我滞留此地,蹉跎岁月而已。——这位是?

不知今夜是谁

梅菲斯特谁活得久谁就有丰富的阅历,对他来说,世上并无新闻可言,在我的漫游岁月里,结晶的人我就曾见。

别问我们哪儿来;

温柔的路娜,发发慈悲,

从滔天白浪里匆匆滑过?

普洛透斯(仿佛从远处)再见!

美人鸟们形体有限,

充满诱人的妩媚。

建锻工厂;

深深藏着真面目,

荷蒙库路斯人类本性乖张,让他们爱怎样就怎样,人人得从小尽可能保护自己,最后才长大成人。眼前的问题是,怎样使这一位还魂苏醒。你要有办法,就请当场试验;要是不能,就交给我来办!

得得的马蹄。

让我们一一收拢它们!

梅菲斯特(从幕后走出。当他揭幕回顾时,可见浮士德躺在一张古老的床上)不幸的人,陷在情网里难解难分!你就躺在这儿吧!海伦让谁丧魂落魄,谁就不容易恢复智能。(环顾)我四下观望,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也没有损伤;只是彩色玻璃似乎更昏暗了,蛛网加多了,墨水冻结了,纸张变黄了,可一切都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连浮士德用来向魔鬼卖身的鹅毛笔也放在这里。是的!我从他骗来的那一滴血,也深深地凝固在鹅毛管里。我希望这样一件无比的珍品,让最大的收藏家也高兴一阵。旧衣钩还挂着那件旧皮袍,我记起当年教给那个娃娃的那些胡说八道,而今他长成小伙子,回味起来也许依然连声称妙。我倒真想再把你来穿一穿,毛烘烘的大氅啊,再一次冒充大学讲师神气一番,世人会视之为理所当然。学者们懂得怎样人过留名,可魔鬼早已敬谢不敏。

荷蒙库路斯拿来你的大氅,裹在这位骑士身上!这块布片会像从前一样,飞起来把你们两个一起带上;我在前面照亮。

久经折腾终于为深渊吞并;

你们这些我们海湾的妖魔!

月在中天。

美人鸟们哪儿待着那三位?

不怕雄鹰,不怕插翅狮,

请停驻在你的高位,

不知当年在天堂

她的热情的鸟群;

曼托你的逍遥游从不歇息?

荷蒙库路斯(在瓶中对瓦格纳说话)亲爱的爸爸,一向可好?这可不是开玩笑。来吧,来把我抱,轻轻抱在怀里,别抱得太紧,把玻璃碎了!这是事物的本性:自然物觉得宇宙也不够宽;人工制品却需要关闭的空间。(对梅菲斯特)老表叔,你这无赖也在这里?来得正是时候,我要感谢你。一阵好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儿来;既然我存在,我也须努力不懈怠;我恨不能马上卷起袖子来工作;你门槛精,可否把捷径指给我?

厄里克托每逢今夜这样可怖的节日,我总是徐步而来,我这个阴森森的厄里克托;该死的诗人们没完没了地褒贬别人,把我骂得一塌糊涂,我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丑恶——我向山谷远远望去,只见灰色篷帐如白浪翻滚,原来是最惊惶、最恐怖的那个夜晚的幻影。这个幻影经常重复着!还将永远重复下去!——没有人肯把国家拱手让人,更不肯让人以武力取之并进行暴力统治。因为每个不懂得控制内心的人,总欢喜按照自己的傲劲儿,去控制别人的意志。——但是,这里有过战斗到底的伟大范例:以自己的势力同更大的势力对垒,用千百朵花编成的自由花冠被撕碎,胜利者头上戴起了僵硬的月桂。伟大的庞贝在这里梦想过昔日盛大的荣光,恺撒在那里彻夜不眠,把摇摆不定的天平指针端详!他们还得有一番较量。最后鹿死谁手,世人尽知,就用不着讲。

越是古怪越可敬。

智者拼命琢磨

美人鸟们在上空唱序曲。

泰勒斯在宁静的暖窝,有神圣事物活着,使正人君子感到高兴,我也认为是最好的事情。

可你们隆重欢聚的一伙,

为了生而死。

男女海神我们带头行大典,

一下射光,

喀戎罗马和希腊在这儿打过架,右边是珀涅俄斯河,左边是奥林波斯山,最伟大的帝国在这儿折戟沉沙;国王逃跑了,平民胜利了。抬头望!就在这儿不远,永恒的神殿耸立在月光之下。

去搬木柴!

喀戎你的神殿依然高耸入云!

浮士德我没有什么沉疴要根治,我的神志很清楚。我不像别人那样甘居下流。

喀戎一点不差,

仿佛有片片白帆移近,

老先生,如果你歪斜的秃头不曾在忘川的浊水里浸一浸,那么请来认认你当年的学生,他如今已从教鞭下面长大成人。我看你跟我当年见到你时一个样,可我跟旧我一点也不像。

人面狮你可要提防!多少英雄豪杰经不起她们一唱。

荷蒙库路斯我马上放光,放得尽量多,可也得节制点,否则会把玻璃瓶儿炸破。

拉弥亚们这家伙跟我们混在一起实在多余,总把我们的游戏搅和得一塌糊涂。

不可到达的化境。

战争、和平、洪水和法场——

我们果然得安置。

侧门打开,可以看见浮士德躺在卧榻上。

普洛透斯在这创造生命的水心,

浮士德(着地)她在哪儿?

荷蒙库路斯在这可爱的水汽里,

除了宝石和王冠,

好像害怕得很。

我向上苍祷祝

涅柔斯(走近泰勒斯)一个夜行人会把这月晕称之为气象;可我们精灵完全两样,自有唯一正确的主张:是那些鸽子在护送我女儿的贝辇,它们很久以前就学会了,飞行的方式十分稀罕。

瓦格纳(在炉旁)钟声响了,可怕的钟声,把熏黑的四壁震得发颤。我认认真真盼了好久,再也受不了成败未决的忐忑不安。黑暗终于已经破晓;长颈瓶最里面好像活炭一样在燃烧,是的,宛如红宝石光辉灿烂,电闪般闪过了黑暗:一道明亮的白光出现了!哦,唯愿这次不要丢失掉!——天哪,怎么门在格格作响?

在库普洛斯蛮荒的洞窟,

涅柔斯他们影影绰绰,远方来归,却再不能迎面相会;围成一个扩大的轮舞圈,显示出庆典的规范,数不尽的人群在蜿蜒。可是伽拉忒亚的贝辇座,我却一遍又一遍地瞧着,在群体中像明星一样闪烁。美妙的光辉照耀着人群,虽然相隔很远,却照得历历分明,又近又真。

来欢迎过往的客人。

装饰头盔正好!

喀戎就像你现在这样,她紧紧抓住我的发鬃。

助手您认识我,我真高兴。

阿那克萨戈拉哦泰勒斯,你可曾一夜间用淤泥堆成这么一座山?

可一切尚未兑现。

梅菲斯特(沉着地)朋友,你可知道,这样说话是多么粗鄙?

梅菲斯特要是把纯粹真理告诉青年人,乳臭小儿一定觉得不中听,可多少年过后,他们对这一切有了亲身体会,就会认为真理是他们自己的发明;接着还会说:“老师真笨!”

亵渎地将你召下天庭,

以合唱形式重复

且让我们攀援而下,

怎么?在后面那个角落

先是歪斜,终于倾圮,

喀戎已经远去。

雕头狮二(咆哮得更粗暴)这家伙想干吗?

我们远远看见了什么

给月亮围成如此浓晕?

看起来何等明亮,

这些少年由我们抢救,

要想争自由,

拉弥亚们散开散开!让我们摇摇晃晃,飘飘荡荡像电闪一样!黑黢黢飞成一片,飞成危险可怕的圆圈!把这乱闯的女巫之子团团围起!无声的翅膀,像蝙蝠在飞!让他脱身,未免太便宜。

下面涌起一层层巨浪;

瞧我们何等欢天喜地

涅柔斯人群当中,还有什么新秘密将在我们眼前显耀?贝辇周围,伽拉忒亚的脚下,还有什么在燃烧?时而烈火熊熊,时而温情脉脉,仿佛触及了爱情的脉搏。

泰勒斯我也一起去。

章节插图俄瑞阿斯在天然岩山上

拉弥亚们(娇滴滴)咱们围着这位英雄转,爱情就在他胸间,肯定有一个他喜欢。

浮士德(独白)她会在哪里?现在不用再打听!……这里即使不是载负过她的乡土,不是向她拍击过的水波,可是却有传递过她的话音的空气。通过一个奇迹,我来到了希腊!来到了这里!我立刻感觉到我所立足的大地。一股新的精神热烈地贯注我这沉睡者的全身,于是我站了起来,情感上像安泰一样安稳。我在这儿还发现最稀罕的世态物情,我将认真探索一下火焰的迷津。(下)

福耳库斯的女儿们新的三姊妹何等标致,我们有两只眼睛、两颗牙齿!

周围的景色多美!茂密的丛林,加上清澈的流水!脱掉衣服的女人真可爱!风光越来越精彩。可有一位显得特别出众,好像出自大英雄以至天神的血统。她把脚放在透明的清泉里;高贵身躯的生命火焰冷却在波浪的柔软晶体之中。——可哪儿来了一阵疾飞翅翼的喧腾?是什么哗哗声、扑通声扰乱了光滑的明镜?少女们吓得四下逃散;唯独王后,她恬然凝望着,以自豪的女性欢悦,看见天鹅之王偎依在她的膝间,咄咄逼人而又温存缱绻。他似乎养成了习惯。——可是突然间,升起了一阵云雾,以密织的纱幔遮住了最赏心悦目的场面。

也不敢向前乱闯。

她还会生最小崽子一大堆;

马上就会碰上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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