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医生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您怎么会活这么久?您到底活了多少年了,谁也说不上来,您的年龄和现在的地球人比起来,真的很不可思议。”
杜里特曾经跟我们说过,“我们很害怕月球上的生物,同样的,月球上的生物也害怕我们”,后来的事情证明,杜里特的话很有道理。我取出小本本和笔,准备做记录。这时,这位月球人表现出了极为温和的一面。他用大手把我们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腿上,看来,他很喜欢我们。看到大个子的友好行为,我和奇奇原来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医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这个杜里特的大名,是怎样被月球人所知晓的呢?这只水鸟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我想,山顶和生物穿过死亡带时的速度肯定很快。你想想,我们来月球时拿着呼吸装备都差点晕过去,何况它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来到的月球呢。”
“这事说来话长了,”巨人说,“这事的起因是发生在你们地球上的一次火山爆发。火山爆发之前,你们的地球一直都很安静,那次的火山爆发相当猛烈,竟然把整个山顶都喷了出来,山顶冲出地球引力,来到月球引力范围,便一头栽倒了月球上的湖泊里。可以想象当时的一些情景,在山顶飞到月球上时,少不了夹带着一些植物和动物。有的小狗、小兔子或者是其他的动物,也跟着山顶来到了月球上。这块山顶飞到月球上后,许许多多的植物都死了,幸存下来的只有一只鱼狗,如果它不是水鸟,随着土块沉到水下近5米,肯定会淹死的。”
“也许真的是这样。”月球人说,“当初是怎么到这儿的,我对此也糊里糊涂的。自始至终就我一个人,到哪里都一样,管他呢。我只记得刚来到月球时就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很害怕,因为这儿太陌生了,尤其是空气,和地球上的一点也不一样。但我不想死,我当时就想活下去!我想,也正是这个意念才让我支撑了下来。我当时脑海里乱哄哄的,还吐了几次。过了两天,我终于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一看,这个地方真的是太荒凉了,根本没有办法和地球相比。只有一丁点树和植物,这些树和植物,和我一样,都是从地球上弹过来的。一开始,我饿得要命,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只好拔一些树根来吃。有多少次,我真想一死了之,不愿意受这份罪了。但是,我又对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发现,这儿比地球更适合植物们的生长,因为过了没多久,小草就开始发芽了,树木也长得茂密了,小鸟昆虫们也比之前更有精神了,它们和我一样都是被动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看了看周围,情况比原来好了很多,心想,我一定要活下去,在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我走了很远,发现这么大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智商比较高,能力也比其他生物要强。能够控制这块土地的命运的人,也只有我一个。我看到还能多植物开始疯狂的长,鸟儿和昆虫也在不断地增多,紧接着就是打不完的战争,于是我就成立了一个‘管事会’。从那之后,这块土地上的所有生物的生活都步入了正轨,井然有序。你也看见了,就是现在这个样,挺简单的。”
“是的,是我,是我们的‘管事会’派大蛾子去接您来这儿的。”月球人说,“虽然我们距离很远,但是,要说到我们是怎样知道您的,听起来有些像天方夜谭。地球与月亮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可是日子久了,还真的会发生奇迹。你们的地球,有时会发生点事情,声音也大得要命,能够把地球上的东西震到月球上来。”
医生经不住我的怂恿,还是问了他。巨人被医生这么一问,眼睛盯着鹿角看了半天,神情突然黯淡了起来,两只手无力地捧着脑袋,看起来异常悲伤。又把那块鹿角按在胸口,低着头,很痛苦的样子。我和医生顿时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不是时候,果真让巨人回忆起了伤心事。
医生给巨人看病时特别搞笑,他和大个子比起来太小了,一直在大个子身上东跑西跑,生怕处理不当,给大个子造成伤害。就像一个考古学家突然发现了刚出土的恐龙骨骼,既惊喜又不敢轻举妄动。
“是的,很显然,”他对巨人说,“你就是故事的男主角——短棍儿。那么,月球上的‘管事会’就是你成立的了。让我纳闷的是,管事会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真是太精彩了!”医生欣喜地说道,又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记笔记,然后又回过头,对巨人说,“烦请您告诉我,您又是怎样知道地球上有我——杜里特医生这个人的呢?”
巨人看着小矮人医生(他坐在巨人的一只手腕上)说:“‘管事会’?噢,那是没有办法了才成立的。大概你也听说过,很久以前,这儿很不太平,到处打仗,无休止地打。我当时就在琢磨,再不想个办法,恐怕后果会更严重。种子太多了,植物到处长,鸟儿们也太多,蜜蜂更是多得没法……那情景太恐怖了!我想,地球上的情况,大概也差不多吧?”
“没错,”医生说,“确实如此,您请……继续说下去。”
医生很有精神,他的问题真是多得没法说了,一个接着一个。巨人对短棍儿的事情有一些印象,也认为那个史前艺术家短棍儿就是他本人。不过,他已经记不清楚手镯的事情了,他只记得自己很久之前见过一个女人,那个手镯是那个女人的。
“地球的物体被抛出老高,高到脱离了地球的引力,来到了月球上。那件事情的发生距离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世纪了,不知怎么回事,你们地球上刮起了龙卷风,而且声势浩大,也就是借助于这股风,地球上的许多灌木丛和大石头才被吹到了我们的月球上。它们一来,便破坏了月球上的生态平衡。那些草啊、树啊、水藻啊、灌木丛啊,就像洪水一样覆盖了整个月球表面,恣意蔓延。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管理好它们,让它们遵守这里的秩序。”
巨人的那张脸看上去很年轻,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年轻很多。他那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并不是像波利说的那样呆傻。他已经活了那么久,却始终看不出他的年龄。他的性格很温和,一点也不粗野,但是,和地球人相比,他又像是异国他乡来的陌生人。也许是因为他离开人类社会太久了,他的脸上带有动物的特征,却一点也不凶。
“为了不让这种恶劣现象蔓延下去,我们才成立了‘管事会’。‘管事会’作了一个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挑起战争!”
“是的,这个‘管事会’的成立很有必要。”医生赶紧说,“而且,这个发明很伟大!关于‘管事会’的事,咱们就谈到这儿吧,我回头再向您请教。目前,我最感兴趣的是:您是怎么知道我的?您在月球上,我在地球上,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相隔那么远,您是怎样知道我的呢?还有带我们来月球的那个大蛾子,也是您派它去叫我的。对不对?”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巨人。昨天晚上,由于光线太暗,我和奇奇好像看到他的腰上挂着一个盘子,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个盘子,而是一块鹿角,上面还有一幅美丽的图画。画的正是一位美丽的女人,手里拿着弓箭。后来我就问医生,你为什么不问问巨人,那个腰上的鹿角是怎么回事。虽然奇奇猴已经讲过那个故事,但是,我们还是想问问短棍儿本人。不过,医生说,这样一问,估计会让巨人回忆起往事,又该伤心了。其实这件事情,医生比谁都想知道。我还提醒医生,让他拿东西跟巨人换那块鹿角。因为我清楚,这块鹿角可是一件无价之宝。
杜里特和大个子的第一次谈话,我在前面已经全部说过了。这一次的谈话时间很长,里面汇合了各种语言,谈到了许许多多的自然科学知识,这些事情,一般读者不会感兴趣。但是,为了完成我这个助理的工作,我还是一字不落地全都记了下来。医生终于开始问到我们关心的问题了,他问了大个子一些话,有些还涉及到了短棍儿。大个子看起来很迟钝,但是,当问到这件事情时,他似乎“清醒”了很多。他还时不时地打断医生的话,纠正医生的错误,他说很多细节医生讲得都不对。最后,医生与巨人的角色发生了转换,本来是医生给巨人讲故事,最后,医生却变成了听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