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机场的那位男士所说,我的行李已经在伯尔尼车站了。我到了宾馆以后,高兴地发现四位朋友正在一边说笑,一边等着我。当他们知道我没有坐上飞机时,以为我一定是因为大雾而耽误了飞机,于是先到了伯尔尼,去了取行李的地方,看到我那熟悉的箱子正骨碌碌地在传送带上转着呢。
“你为什么不从台阶下去呢?”
接下来,我看到一位大叔面朝着我,正在脱裤子!大叔一见到我,“哇”地大叫一声。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赶紧关上门。这时,我明白了:
我拼命辩解着。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委。当我昨天下车时,也是运气不好,向下的台阶周围的栏杆因正在施工而被拿走了,所以看上去到处都是一片平坦。如果我再多走几步,应该会发现一个朝下的通道。车站实在太长了,我没有从一头走到另一头,是我的失误。可是远远看过去,不管是蹲着看也好,还是伸长脖子张望也好,都没法看到向下的那个口,到处一片平坦,也没有立“正在施工”字样的牌子。第二天早晨,施工的人正在干活,所以能清楚地看出那里就是向下的通道口。
说了这么多,直到这时,我的白日梦才算开始。
“可是,昨天没有台阶啊!”
打开出口的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厅,比上野车站还要大上好几倍。这时,我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歌德在瑞士旅行时,写下了美好的诗歌,可是,我却看到了瑞士宿舍里大叔脱裤子的样子。
但是,车站上会有提着行李的乘客,也会有老人,而这根木板似乎只有杂技演员才能过去,看来不像是朝外的通道,而且这块木板的另一头通向那座砖砌建筑物的背后。我仔细一看,砖墙上有一个木质小门,门又低又窄,个子高的人要使劲低下头才能过去。
“出口在哪里?出口在哪里?”
我想找个人问问,但是看不到车站职员的踪影,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走到月台正中,小心翼翼地不放过任何线索,但什么也没发现。无论我怎么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也没有找到通向外面的道路。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起去了伯尔尼火车站,准备去攀登少女峰。让我吃惊的是,这个火车站竟然有一个类似新宿车站的大地下街,由地下经台阶可以来到月台上。上去以后,看到的景象和昨天的一样。我仔细一看,这就是昨天的那段月台,连通向宿舍的那条窄木板也好端端地放在原处。大家用责备的口气问我:
大叔只是大瞪着两眼看着我。屋里有些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还是凭直觉看到了出口的门,于是朝出口走去。为了不让人家误会我是个小偷,我嘴里不停地问:“出口在哪里?出口在哪里?”通道又窄又长,通道两边的帘子被拉开了,露出一张张男人的脸,帘子后面排列着一张张上下铺。我终于看出,这原来是车站职员的宿舍。那位大叔想要休息,于是对着墙壁脱裤子,可是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闯了进来,于是他就“哇”地叫了出来。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而且也打扰了正在睡觉的人。
“这就是路了吧?”
听我说自己“没赶上飞机”,大家一起大笑。我说了做白日梦的事,朋友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这样,我总算到了伯尔尼火车站。
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拼命地从昏暗的屋子里跑了出去。
于是这位先生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瑞士法郎,替我买了火车票,并且亲切地说“没有多少钱”,不肯收我的钱,然后带我到月台旁边的火车上,安排我坐进一等席。他站在月台上目送我离开。如果单靠我自己的话,是不可能在二十分钟内坐上火车的。我一直向他挥手。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这幅情景,一定会认为我们是恋人吧?他们肯定想象不到这是一个误了飞机的女人在和机场的职员告别。
“怎么才能出去呢?”
我呆站在那扇小门外,又一想,不管是白日梦也好,还是什么东西也好,那里毕竟有人了,既然有人,一定会有通向外面的道路。于是我下定决心,又一次拉开了门。刚才的那位大叔用裤子挡住前面,又“哇”地大叫一声。但我不管他,自顾走进里面。我尽量不看大叔的身体,用英语问道:
同样是去瑞士,不同的人,见闻竟然这么天差地别。
“这也太奇怪了!”
“我这是在做白日梦!”
火车到站后,很快就开走了。我站在月台上,正要离开。可是,这时我的第一个感觉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原来,从长长的火车上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车站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所以站在长长的伯尔尼车站月台上的也只有我自己。这是夏末的一个中午,月台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白色雾气,我自己孤独地站在月台上,真是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不仅如此,令我感到迷惑的是,我竟然无法从月台走出去。这里既没有朝上的台阶,也没有往下的台阶,一眼望去一片平坦。我的右边是火车刚刚开走的铁轨,对面是一片草丛,左边也有铁轨,但似乎现在已经不用了,铁轨上锈迹斑斑,铁轨左侧好像是一个砖砌建筑物的背面,但没有通道可以过去。
但是,从月台上只有这么一条通道通向外面。我小心翼翼踏上木板,努力不让这块弱不禁风的木板被我压断,总算走了过去。不管怎么看,这块木板都不像是为乘客准备的。
走过木板以后,我仔细观察那扇小木门,研究了一番,木门上边什么都没写。无论如何,先打开门看看再说吧。于是,我抓住门把手向外一拉。
我真希望能遇到一个人,这时,我甚至感觉地球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四下张望,终于发现左边生锈的铁轨上,搭着一根窄窄的木板,通向月台。
“出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