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啊,到了。”
“从威尼斯来的航班到了吗?”
“对不起,请问这是去伯尔尼的航班吧?”
两位姑娘回过头来,说“是的”,就要把钥匙放回口袋。我慌忙说:
“哦,虽然我不太确定,但这里从来没有因为上一班飞机晚点,下一班飞机就迟发的例子。因为很多航班都是前后连接的。”
我的朋友们就是乘坐威尼斯过来的航班。
“听说,从威尼斯来的航班因为大雾要晚点。那次航班和我要乘坐的这次是顺接的,我有朋友从威尼斯来,如果他们迟到,我坐的那班到伯尔尼的航班能不能稍微等他们一会儿呢?”
现在想来,我一定是在那儿待了很长时间,当我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我要乘坐的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了。坏了!
和弟弟分别时我就很难过,这时我更加难过了,刚才还轻松自在的心情,此刻已经无影无踪了。不过现在还有一点点时间,还是再等等吧。
完了!
太好了!我急忙冲向登机口。可是我的运气实在太坏,我要乘坐的那班飞机几乎停在机场最偏远的一角,我从小学时就是赛跑运动员,于是全速跑过去。可是跑啊跑啊,这个机场实在太大了,几乎像在代代木的运动场上跑步一样。终于,我看到了我要去的“四号”登机口。我正要最后冲刺,这时我看到两个身穿制服的姑娘关上了四号的门,并且用钥匙锁上了,我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威尼斯来的航班到了吗?”
我想找找看从威尼斯方向来的客人会从哪里出来,于是向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也是我运气不好,那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打扮的人。他们看上去很像吉普赛人,里面女性居多,都穿着印花的长裙子,脖子上缠着长围巾,项链叮当作响,头发乱蓬蓬的,每个人都在大声叫喊,完全听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但是可以看出,他们正在开始大迁移。其中有哇哇大哭的肥胖的大婶,也有拉着孩子的母亲。神色严肃地站立着的老太太旁边,有哈哈大笑着的小女孩,也有低头沉默不语的年轻姑娘。有趣的是,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只是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叫喊着。妇女们都化着相当鲜艳的妆。不过,如果说她们是演员或舞女的话,她们的装束整体上又显得脏了些。我看得入了迷,心想“世上的人真是形形色色啊”。
那一天,我从一开始就不走运。我当时休了大约十天假,打算先去和在科隆室内乐团的弟弟见面,然后和四位日本朋友在苏黎士会合,一起去伯尔尼。我是第一次到瑞士,从科隆乘飞机到了苏黎士以后,才知道那四位朋友从威尼斯乘飞机过来,还要三小时才能到达,然后再过一小时才有飞机飞往伯尔尼,所以我就有了四小时空闲时间。我在商店里买了张明信片,找了一家不错的咖啡屋,坐在那里给在日本的父母写明信片,告诉他们我刚刚和弟弟见过面,现在在苏黎士等等。苏黎士机场大得惊人,好多人在进进出出,有正在哭泣的小孩子,发牢骚的老太太,还有人一边走路一边把提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我悠闲地观察着那些人。我有生以来,还从没感受到“无聊”的滋味,有时听人说“哎呀,真无聊”,会觉得很奇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到前台办了登机手续。我把行李全都托运出去了,身边只剩下随身的小包,非常轻松。于是,我找到邮局把明信片寄了出去,在附近悠闲地散步。广播里连续不断地用好几种语言播放通知,我从英语通知中听到了和我有关的消息:
“由于大雾的关系,从威尼斯来的航班将要晚点。”
“还没有。”
“我要乘的就是这趟航班!我有四个朋友从威尼斯过来,转乘这趟飞机,如我没赶上,他们会担心的。请把门打开吧!”
蓝眸的女子同情地看了看我,说:
唉,这可怎么办?
我慌忙朝前台跑去。那里有一位金发的高个女子,地道的瑞士人模样,我急切地问她:
迄今为止,在我的人生中,我仅仅有一次体会到“这就是所说的白日梦吧”。
“哎,坏了坏了,大家都要赶不上飞机了吗?”
这是在瑞士伯尔尼车站的站台上发生的事,这件事的的确确只能说是一场白日梦。
我分开人群跑到前台,问:
其实我们几个人都知道伯尔尼的宾馆的名字,如果大家不能和我一起坐这班飞机,我先去那家宾馆等他们就可以了。但是我觉得一个人走“太没意思了!”我们好不容易约定了在苏黎士会合,我不喜欢一个人走。我找到一个地方,可以看到飞机着陆的情景,但我不清楚各个航空公司的标记,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哪架飞机是从哪儿飞来的。我又回到前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