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去科尔贝催一批排水管,他们忘了发货……您能帮我打开地板上的活门吗?”
梅格雷站起身,看着维克多说:“你就呆在这儿别动!嗯?”
别墅的底层有灯光。透过窗帘,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个小男孩的轮廓,他正在喝汤,脖子上系着一条餐巾。
随后他请求梅格雷把他一块儿带到那儿。
“我还用继续监视这幢别墅吗?”
“我知道……你那被摘除的肺叶……”
这个时候最令探长感到烦躁不安的大概就是想起皇家咖啡馆的波诺酒,想起每天在店外的露天座上和那个英国人一起度过的气氛沉闷、头脑麻木的那两个小时了。
“听听这变速器……”
梅格雷仍然是个多余的人。别人都有意躲避他,但做得又不是非常明显。当詹姆斯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独自一人在露天咖啡座或是水边游逛。直到夜色降临时,他才利用这个机会去看看设在巴索的别墅附近的岗哨。
“车上的轮胎都是全新的!”医生哀叹道,“而且这辆车是第一次开出来!这回我可真相信他是疯了,要不然他就是喝醉了,像平时一样……”
他重新操起桨,和坐到船上的梅格雷一起向对岸的别墅划去。
“她将与玛塞尔和莉丽一块儿到……”
梅格雷在维尔卡松吃了午饭,孤零零地呆在一个角落思。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只要有人稍稍靠近,他马上发出低声的抱怨。那个便衣警员骑着摩托车来找过他两次:“什么进展也没有。有人曾在通往枫丹白露的路上见过这辆车,可随后就失去了踪迹……”
“你今天上午准备干什么?”
外面的人在不停地相互劝酒,同时注视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划船人。梅格雷一直走到水边的芦苇丛中,焦急地等待着。
“你最后的固定住址是哪儿?”
“告诉我,大夫,今天早上詹姆斯用没用过您的汽车?”
他一想起这些就觉得沮丧。他痛苦地感到没有把握住自己,使自己像中了魔法一般任由别人摆布。
和善的酒馆伙计本想给梅格雷端上开胃酒,没料到他陡然之间变得如此暴怒,一字一顿地说道:“对!就是这会儿!”
她好奇地看着维克多,思忖着他会犯什么样的罪。
“有时候有。当我晚上睡在四面透风的谷仓里的时候!”
“我对此表示怀疑!”
流浪汉也遭到了探长的怒目相视。
到了下午5点钟,终于从蒙莱里传过来一条消息。那辆汽车拐进了一个赛车场,好像是为了在赛车跑道上试验车速,直到一个轮胎爆裂才使它停下来。一位警察很偶然地请他出示行车驾驶执照,但是他没有,这才发现了他。里面只有詹姆斯一个人!蒙莱里方面正等着梅格雷的命令,以决定是释放詹姆斯还是暂时将他监禁。
这时,一阵咳嗽使这位客人无法将嘴里的面包吞咽下去。正咳着,他发现梅格雷眉头紧锁站在门口。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送蔬菜的人刚刚离开……巴索夫人带着孩子在花园里散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他们散步的方式有点不大对头,就像是在等什么人……后来开来一辆小汽车,一辆崭新的小汽车……车子正好停在栅栏门前……从上面下来一个男人……”
她拿了很多酒杯并把它们放到外面露天咖啡座的桌子上,然后她把手伸进她那条大衬裙的暗兜里摸索着,里面的镍币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然而当詹姆斯和梅格雷到达时,却看见大家已经到了,并且都围在一辆崭新的汽车旁边。他们都换下了城里穿的衣服而代之以传统的运动服。只有医生身着一套西装。
“怎么回事?!”
“我一点也没和您开玩笑。他刚刚开着您的车把巴索夫人和她的儿子接走了。”
梅格雷重新登上小船。当他到达乡村酒馆的时候,那伙人正围着流浪汉,医生在向他提问题,有人还给他拿来一杯开胃酒。
“幸亏我早就想到了,一下子拿上来3瓶。”老妇人说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目光。然后他竟满不在乎地重新拿起红肠,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专心致志地大嚼大咽起来。
厨房地板中间的活门被打开,露出了地窖潮湿的入口。
“这辆车确实花了我不少钱,可是……”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是否在判断上产生了失误?是不是自己的推理真的陷入了窘境?梅格雷暗自思忖。他的脑海中又重新浮现出皇家咖啡馆,同时也勾起了他和詹姆斯在那里共同度过的那段时间的不愉快的回忆。
对面就是乡村酒馆,有两对男女——毫无疑问是科尔贝的工人——正伴着自动钢琴的曲子在跳舞。
“尤其是渴望重新靠你在圣-马丁运河看到的那个人来养活你!”
“你不回答吗?”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医生正在向一个垂钓的人谈论着维克多:“他就是个病例……我知道那种治疗方法,但是我从没见过运用这么彻底的人工气胸……”接着,他小声说,“一年以后,什么也救不了他了!”
“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进不了疗养院。”
只有梅格雷一人穿着城里人那种颜色黯淡的服装。别人给了他一条用清漆涂过的小艇,他费了好大劲才保持住平衡。当他到达乡村酒馆时已经是上午10点了,那里却一个顾客也没有。
“哪个勒努瓦?”
“别跟我装傻了!他让你到乡村酒馆来找那个男人!”
人们把独木舟从库房中拉了出来。有个人正埋头修理带丝线的钓竿。直到吃晚饭,大家都分散呆着,而且在饭桌上人们几乎没有了平常的交谈,仅仅是只言片语而已。
医生的妻子仍坐在车里,兴奋地等待着这些溢美之词的结束。梅坦斯医生大概有30岁。他身体瘦弱,做起动作来也像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样柔软无力。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辆车,但医生的这辆却是全新的。
“我不认识勒努瓦。”
“勒努瓦没骗你。那家伙就要来了。”
“要啤酒!”梅格雷反驳道。
“没有什么情况吗?”
“詹姆斯?”医生的妻子惊愕得目瞪口呆,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生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他情绪激动地站在那儿,脸上极力想挤出一丝微笑,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您在开玩笑……”
“我想直接去酒馆。”
警探们都呆在河边的小树林里,一个正在钓鱼的探员叹了口气说:“看看吧,这儿到处都充满了快乐……我真想……”
“我刚才还想着您应该在疗养院里接受精心的照料,没想到您却从那里溜出来了……跟我儿子一样!他就喜欢游手好闲地四处乱逛……”
“不认识!”
他不动声色地将小本子合上并将它递还给它的主人。老妇人从地窖里走了上来,把翻板活门重新关好。※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很明显是送菜的人带来了这封信。它使那个年轻的女人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得到了通知。这就是为什么她领着她儿子烦躁地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的原因!
那个小伙子看来早就明白梅格雷是干什么的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粘糊糊的小本子。探长低声念着上边的名字:“维克多加亚尔!”
所有这些都让人感觉到是精心安排好的,不论什么都无祛使之改变。
“是我。我想打破一个车胎。”
“它还带着凉气哪!”她一边说一边将啤酒瓶盖子打开。接着,她就走到一旁去削土豆去了。这时,屋里的两个男人从容不迫地开始了他们之间这场不带任何明显的感情色彩的谈话:
又是一个令他感到不快的词,因为这个词就像是这整整一星期、整个事件以及莫桑这一伙人的周末生活的总结。
“来一小瓶啤酒!”探长喊道。
“这是你的新车吗?”突然出现的詹姆斯问道。他迈着大步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令人费解的词句,“明天早上让我来试试它……这不使你感到厌烦吧?”
倒不如说梅格雷发现了一个,在厨房里。那人正忙着咀嚼一大块面包和一大段红肠。酒馆的老妇人正在对他絮叨着:“千万要小心!我的这群小伙子里有一个就是因为不当心而死了……他要比你高大强壮得多。”
梅格雷盯着对方的眼睛,对他来说,要摸清这家伙的心理就像看一本书那么轻面易举,因为他太了解这类人了。
梅格雷没有恼火。他已经行之得法了。不管怎么说,他手里现在又多了一条能够揭开真相的线索。
“这一定是场玩笑!他总是喜欢故弄玄虚……”说这句风凉话的是维克多,他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开胃酒,同时用一种挖苦的眼光盯着梅格雷,脸上现出幸灾乐涡的神情。
“你拒绝给我指出你在运河看到的那个人吗?”
“你收到过勒努瓦的一封信吗?”
“吉昂的市立结核病疗养院。”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睡得好吗?”
“什么也没有!她的生活非常平静。她时不时地到花园里散散步。送货的人像往常一样来这儿:9点钟是面包商,稍后是肉店老板,近11点时,菜农赶着大车到这里。”
“现在他们该给我剩下的那只肺的一半做同样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有两叶肺,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他们对我所做的这一切将使我只剩下半叶……,
“你的证件!”梅格雷用不着再加上一句,“我是警察上”
“如果这能使您高兴的话。”
他并不害怕。对于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有一个极好的藉口,他的肺!他靠它活着,直到因为它而死去:“您觉得这到底关我什么事?”
“我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于是我沿途给人打短工。您可以以流浪罪逮浦我,不过您最好让人把我弄到一个疗养院里呆着。我只有一个肺……”他没用那种令人同情的语调来说话。相反,他的语气倒像是在公事公办。
有个细节很有意思:在巴黎,他对梅格雷不用“你”称呼,一到莫桑,他对所有人都称“你”,包括梅格雷在内。而他自己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谁开的枪?”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来了。老妇人看到这个情景不禁叹了口气:“我儿子还没有回来!我没法一个人招呼这么多人……我女儿也出去拉牛奶了……”
那辆车就是他的。这是他第一次把它开出来。人们问这问那,他则得意洋洋地向大家展示着这辆车的优点。
几只独木舟在河面上飞燕般地掠过。
梅格雷耸了耸肩膀。他慢条斯理地点上烟斗,重复道:“别装傻了!你很清楚我是有办法来对付你的。”
接着,他继续解释道:“那人看上去像个大教授……他把我的肺里充满了氧气,像他们说的那样,然后他把它重新缝合起来,就像孩子玩的汽球……”
他是不同于勒努瓦的一种人!维克多,他是属于那些无赖当中完全受别人摆布的那种人!即那种在每次作案时被别人指派去望风放哨的人,是在每次分赃时所得份额最少的那种小喽罗!
“当然!为您的健康干杯!”
阳光沐浴着四周的景物,梅格雷探长的视线随着河上的小船在移动。这时快到喝饭前开胃酒的时间了。一只上面坐着詹姆斯的妻子和她的两个女友的小帆船第一个靠到了岸边。3个女人正向随后即将靠岸的一条独木舟上的人打着招呼。
“真不知她是怎样度过这个星期的!”
当然不!他更愿意呆在厨房里。屋里有一张裂了纹的木桌,几把草编的椅子和一口在炉子上咕嘟咕嘟作响的大锅。
“您喝点什么,探长?”此时旁边有人问梅格雷,“刚才那人这么急匆匆地把您叫走,没出什么事吧?”
“他得到了我的许可,把它开出去试试车。想必这会儿他该回来了吧……”
维克多居然向探长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对他说:“我正忙着哪,别来打扰我……”
那个便衣警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快上来……我向您发誓这不是我的过错……”
“詹姆斯,你妻子没来吗?”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河对面的草坡上跑下来,冲进了巴索家的院子里。梅格雷认出这是设在巴索家附近的暗哨中的一个便衣警员,他笨手笨脚地解开河边一条小船的链条,紧接着跳到船里拼命地向河这边划过来。
梅格雷的出现本应是件令人尴尬的事,但是几乎没人去注意他。在这个地方大家确实像到了自已家一样,可以来去自由。
两小时以后,从阿帕戎传来的消息说一位汽车加油站时工人曾给一辆车加过油,这辆车的特征与医生的车完全租符。然而是否就是这辆车呢?那位工人证实那辆车里并没有女人。
不!人们在他身上所看到的是胆怯和虚荣的混合物。他既谦卑又咄咄逼人,同时,他浑身上下——如果这么说还算符合逻辑的话——既干净又肮脏。
“我在那儿停了好几分钟……他们有11个人,在大桥附近拦截所有来往的车辆,然后检查证件……至少有30辆汽车被堵在那里无法动弹……”
在厨房的桌上,探长发现一捆蔬菜的旁边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有詹姆斯的笔迹:
“对!他走了进去,然后我看到他和巴索夫人以及那个孩子一起在花园里走动,您知道,观察的那个位置……我离他们很远……他们握了握手,那个女人把客人一直送到栅栏门前,那男的坐到轿车的驾驶座上,并发动马达……紧接着,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反应,巴索夫人拉着她的儿子一下子钻进车里,汽车马上飞快地开走了……”
便衣们两个人两个人地换着班执勤,其余人轮流到两公里外塞纳港的一家小酒馆去休息。当探长出现的时候,一个不当班的警探从暗处走了过来。
“你夜里有没有盔汗?”
酒馆的老板赶着他那辆小马车从科尔贝回来了。他从车上把装着排水管的货箱却下来,一面往这边走一面大声说:“新鲜事!现在好几条道路都被宪兵封锁了,根本没办法通行!幸亏他们认识我。”
“您不想坐到外面的露天座上去吗?”
面交巴索夫人亲启
“我得找些大镍币去把钢琴弄响……”
“是去科尔贝的路上吗?”
“你想来点开胃酒吗?”
真是妙极了!要想在枫丹白露附近的路上拦截这辆车,那将使成千辆车被堵在那里动弹不得!
“是不是有点秃顶,但年纪不算大?”
莫桑的气氛会与以往有所不同,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上个星期天刚刚发生过一桩惨案。在这个小群体中,一个人已经死了,而另一人则成了在逃的凶手。
“明天干什么?”
迷人的景色,纯净的天空,欢愉的人群,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切使探长就像面对一块过分甜腻的奶油馅饼一样觉得恶心。
“我在疗养院呆腻了。”
“正是他,詹姆斯!”
“那你就活该倒霉了!如果你今天晚上以前还没做出决定,我就让人以流浪罪把你塞进监牢。再往后嘛,你就等着瞧吧……”
“一个月前。”
性格懦弱的人一旦被拖入罪恶的泥潭就无法自拔。他从16岁起就在大街上和舞厅里干些小偷小摸的营生。和勒努瓦一起,他从圣-马丁运河那桩谋杀案中发了笔意外之财,这使他靠着敲诈勒索所得——就像有正当职业的人靠固定收入生活一样——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如果不是得了肺结核,他一定会在勒努瓦的犯罪团伙里充当一个无关紧要的末流角色。但他的病使他被迫进了疗养院。在那里他一定使医生和护士们感到他是个不可救药的人,除了他的病,还有小偷小摸以及各种各样轻微的不法行为。梅格雷猜测,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惩罚,他被从一个结核病疗养院打发到另一个结核病疗养院,又被从一家医院打发到另一家疗养所,再从一家疗养所到一个道德感化教养院!
他蓦地一惊,因为他觉得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所有呆在塞纳河边的人都同样警觉地抬起头。但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这样十分钟过去了。维尔卡松的客人们都围坐在桌边,老妇人双手端着许多瓶开胃酒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梅格雷呆在原地没动,轮流观察着新来的这些人和那个旁若无人依然在大吃大嚼的患结核病的流浪汉。他不经意地朝对岸巴索家的别墅望去,看到的是开满鲜花的花园,河边的栈桥,拴着缆绳的两只小船和孩子玩的秋千。
“大家都去那里……看来好像那儿将有个开胃酒聚会……你想要条船吗?”
“是的,我让他到塞纳港去给各个关卡打电话了。”
医生以行家的神情微笑着,但不时地向他的同伴们示意以证明这个流浪汉的叙述的真实性。
这己经是第二次需要向所有在塞纳-瓦茨地区的宪兵队发出警报了。小船触到岸边的泥地,梅格雷下了船,走进花园。可是还能做些什么呢?剩下的事情只是借助电话向宪兵队报警。※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然后呢?”
“这会儿吗?”
“勒努瓦全说了。”
“巴索夫人在家里吗?”
这是个与往常毫无二致的星期天早上,沿着河岸坐了一排钓鱼者,其他钓鱼的人则呆在漆成绿色的平底船中一动不动,船被固定在岸边的两个撅子上,水面上还有独木舟和一二只帆船。
老妇人弯着腰走了下去,屋里那位客人的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梅格雷。
“首先,勒努瓦什么也没说!”他思索了一阵以后咕哝说,“还没到事情都结束该说出来的时候……”
这是个25岁左右的小伙子,脸色苍白,身材瘦削,面烦上长着金黄色的绒毛。他的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眶里,嘴唇毫无血色。可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衣着。他并不像流浪汉一样衣衫槛褛,而且他的举止也不像个游手好闲的人那般蛮横无礼。
在花园里,梅格雷弯腰捡起了一块女人用的手帕,上面绣着巴索夫人名字的开头字母。这个女人在等待詹姆斯的时候一定曾将这块手帕揉来揉去,以至使它变得皱皱巴巴几乎成了碎片。
“再来一小瓶啤酒!”
老妇人听着他们约谈话,丝毫没有诧异的神色,因为她根本听不懂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就在这间简陋不堪、一只母鸡跑到中央来觅食的小屋子里进行着。
“怕墙上的砖块再跑掉吗?去和贝尔热会合吧,帮助他撒开猎网。你争取弄辆摩托车,每个小时到这儿来向我通报一次情况。”
“您想喝点什么?”旁边的人又一次问他,“是不是来一大杯波诺酒?”
“贝尔热和你在一起吗?”
梅格雷把头转到一边。其实这毫无用处,不过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这个办法非常笨拙,一点也不巧妙,甚至显得很粗野。连续两个星期天在同一地区大动干戈地调兵遣将,这对于一件报纸上刚刚做出报道的不算太大的案子来说也许显得过于小题大作了。
梅格雷看到了詹姆斯。他身穿一件白绿相间的粗毛线衫,一条白裤子,脚下是双帆布鞋,头上扣着一顶美国海员帽。他正喝着一大杯充作早餐的兑水白兰地。
可以看出他身上这套衣服曾经很干净,而且保存得极好,可是现在,显然是在最近几天里,它已被揉挤得乱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