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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令十字街84号 作者:海莲·汉芙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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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书缘·情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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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每一个晴日的上午,阳光将这排歪歪斜斜的二手书店的影子投到街中心上,街上还少行人,穿着对襟毛衣,半秃着顶,行动悠缓的店主们正在将一切生意准备停当,掸一下桌面、橱窗中的灰尘,把书架上那排排参差的布面、皮面书摆正,再将一匣匣便宜的小本平装书移到门外,沿着窗前的墙根摆齐。不用吆喝生意,不用招揽顾客,这群书商们如同他们店中中层书架上的那些小羊皮装帧而成的上个世纪的书籍,虽并不昂贵,但却见过世面,口中叼着一枚烟斗,看着大红色的双层汽车在街上阳光屋影间叮咚过往。

他约她出来聊天,选定的地方是孔乙己酒家,面前摆的是一樽绍兴花雕,自然少不了一碟五香豆,还有几样小菜。谈着各自喜欢的东西作家,纳博科夫、钱钟书、尤瑟纳尔、沈从文。谈着那本他最钟爱的书,《说吧,记忆》,在伦敦买到的初版本,自然便谈到那些古旧的书屋,里面的善本孤本初版本那些只有爱书人才能欣赏的古老气味。记得那条破街吗?我最爱做的是星期六早上睡个懒觉,约几个朋友去唐人街饮早茶,然后就去对面那条破街的老店中翻旧书。为什么我从未在那里遇见过你呢?回忆起从未共同经历过的伦敦往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查令十字街84号现在是做着什么样的买卖。知道那位纽约的老姑娘和那位一丝不苟的旧书商,他们通了二十多年的信,最终却仍未能谋面,是没有缘分?

恺蒂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切开始于一封很简单的从纽约到伦敦的商业性的信函:

你们在《星期六文学评论》的广告上说你们长于经营绝版的书籍,你们所用的“珍本书商”一词让我有些害怕,因为我总是把“珍本”与昂贵相联的。我是位穷作家,但对书却有一些“珍本”般的嗜好,我所要的书在这里都很难买到……寄上我最急需的书的名单,如果你们有干干净净不超过五美元一本的二手货,请将此函视作订购单,给我悉数寄来。(恺蒂女士的译文与本书正文译文行文不同,为尊重作者,特不作统一。下同。)

先生:

(一九四九年十月五日)

虽然三十有余,汉芙却仍是轻松活泼,特别是简牍之上,更善于以轻松调侃的笔墨,信手写来,天马行空,不拘格式。德尔先生给她回的第一封信中称之为“女士”,汉芙第二封信尾便加了注脚,“我希望‘女士’在你们那边的含义与这边不一样”。德尔先生下封信中便乖乖称之为“小姐”了。第五封信后,汉芙已将信首的尊称“先生”或“阁下”改为直呼其名,信的内容也像是写给一位相识已久的老友,且不乏亲昵、撒娇之态:

署名海莲·汉芙(HeleneHanff),还特地注明了“小姐”。

二十年间,汉芙总共在查令十字街84号购书近五十种,这个数目并不大,算不得是位好顾客,但保持着与书店的德尔先生及其他人的通信来往,却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特别是她在五十年代初英国困难时期慷慨出手的豪情,为她带来了英伦的真挚的友谊,也是这扎书信的人情味所在。

她跨下了一辆黑色的计程车,纤巧单薄的女人,游移的目光掠过那一家家摆着书的橱窗,68号,72号,76号,78号,82号,寻寻觅觅,像是丢失了件宝物。最终停了下来,但面前的84号却是空空如也。灰蒙蒙的玻璃窗里面蛛网遍织的书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些废纸,满是尘埃;推门进去,没有想像中的惊喜问候,空空的楼梯通向另一些同样废弃了的房间。孤身女人想张口告诉主人她已到来,她信守了诺言,但空屋中并无人回应,只有一阵冷风袭过,泪水顺着面颊静静地流淌下来。是一段书缘,还是一段情缘,竟让这纽约的独居女人千里迢迢为了伦敦小街这破落关门的书店而如此神伤?手中握着那本薄薄的小书,是为了还查令十字街(CharingCrossRoad)84号的哪一种心愿?

其实,这位小姐此年已三十有三,是一位以写电视、舞台剧本为生的自由撰稿人。汉芙出生于制衣人家庭,父亲原本是位民谣说唱艺人,虽为生活所迫做起了手艺活,但夫妻俩仍喜欢带着女儿去逛戏院。汉芙十九岁时进费城大学读英文,但家境贫困,一年后辍学,求职谋生,后来得一戏剧写作奖项,便以写作糊口。对书的热爱来自于在纽约市立图书馆中的刻苦自学,特别得益于英国剑桥大学一位阿Q教授(SirArthurQuillerCouch)的著作。然而美国书价昂贵,汉芙热爱英国文学,便将买书的对象转向英伦三岛,偶然选中一家小书店写了信去,第一次订货便得到价廉物美的圆满服务,海峡这边,查令十字街84号Marks&Co.书店的主管,弗兰克·德尔先生,则是汉芙二十年通信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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