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在调查，还没有找到下落。”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希望您不要有顾虑，把它全都讲出来好吗？您所教过的四个孩子被害了，难道您不愿意协助我们逮到罪犯吗？”
当年给他们任课的教师已经全部退休，或者调走了。牛尾他们想尽办法找到了他们，个个都不愿意开口。
“即使这四桩杀人案的根源跟十五年前的自杀案件有关系的话，也不能证明堂本和寿美就是幕后人物。再加上上级要求我们要慎重处理。”立即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根据户籍的附票记录，三年前片仓直义居住在北海道中川郡幕别镇，此后便下落不明。居民票截止到幕别镇，再也没有变动。
“尽管十五年前的虐待案是个老话题，但是牵涉到四个人被害，所以不能掉以轻心。首先我们要找到那个自杀学生的遗属。找到遗属后，再调査堂本和寿美的事情也不迟。”
“堂本和寿美。她现在是堂本集团的会长，并兼任H市市长。”
片仓直义没有犯罪前科。
调查的触角伸向了四个被害者的出身地。但对出身地的调查却出乎警察的意料。
“我也有同感，好像有人在暗中操纵。我也觉得像是下达了‘言论箝制令’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与他同行的代代木警察署的栋居也感到纳闷。
“由虐待导致的自杀案件发生在十五年前。我们是不是从那个案子寻找根源……”
他们向依然留在当地的同学们打听这四人的情况，全都回答不知道。
“知道遗属的行踪吗？”
过去，也收到过类似的内部指示，大多是在调査违反选举、渎职这类案件时。对调查杀人案，特别是连环杀人案下达“请慎重处理”的内部指示，可是前所未有的。
“有关‘渡者’的情况，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可谓异口同声。
“不过，法律不能制裁凶手的话，只有依靠神来裁决。”
“堂本和寿美与那四个小喽啰可谓是同案犯。她是不是想堵住同案犯的嘴？”
“是的。是他们几个人一起虐待那个同学，导致那孩子自杀身亡。不过他们的幕后还有一个操纵者。”
就在各搜查本部将调查的触角伸向H市时，接到了上级下达的内部指示：“在调查时请慎重处理，要注意影响。”
“这四个被害者的过去肯定有什么猫儿腻。”
上级竟然下达这样的内部指示，可见堂本家的政治势力有多么大。
警察询问当地的老人们。
“遗属不会不知道在幕后操纵的人是谁吧？”
石原警部不能作答。
“当年案发时，他们才15岁。即使勉强地当做杀人案来起诉，对于不满16岁的少年，也得免去刑事处分。”
“把复仇说成是老天的报应，那么真正的凶手就要逍遥法外喽！”
“也许因为直接参与虐待的是那四个人，所以先从那四个人开始实施报复，最后再对罪魁祸首动手。”
从法律的角度考虑，杀人罪是不能成立的。特别是堂本和寿美，她并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堂本和寿美支使四个小喽啰来虐待那个同学。当年，就算是杀人罪成立的话，也巳经过了时效期。
“您能告诉我，自杀的学生叫什么名字吗？”
“很明显，有人左右了人们的意志。总而言之，有人不愿意提起这四个人。”
在警备公安关系里备案的人物，要有五十多项资料，可是片仓直义在警察公安关系里没有备案。
“即使与犯罪无关的话，我觉得这四个人过去也许与堂本家有什么瓜葛。”
“看来这四个人的死，对堂本家不利。”
“把堂本和寿美放在四个案子的嫌疑者的位置怎么样？”有人提出这种意见。
警方着手调查自杀身亡学生双亲的下落。自杀的片仓修是独子。儿子自杀后不久，片仓直义的妻子病故。后来片仓直义离开了H市。
“在这期间，如果堂本和寿美遭到袭击怎么办？”牛尾反问道。
“有关这一点我们要着手调查。听说那四个参考人是偶然在一家咖啡馆里相遇的。他们全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不过，他们四人与十五年前的虐待案似乎没有什么瓜葛。”
“我认为下一个受罚的应该是那个女人了。不然的话，公正的裁决无从谈起。”木原道。
“也许堂本和寿美有些胆怯了。过去追随自己的那几个小喽啰相继被杀，说不定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所以她感到胆战心惊。”
作为个人，牛尾深有同感。但从警察的立场来说，他不能同意这种观点。
“他的双亲叫什么？”
这四个人在中学毕业后同时离开了H市。当地几乎没有什么本家、亲戚、朋友。再加上当地的人对调查采取不合作态度，使调查工作处于停滞状态。
“那个案件不单单是虐待一个学生，其实是一件以家庭势力为背景，多人共谋的杀人案。有直接参与施虐的学生、虽未参与但对此漠不关心的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教师、在出事后掩盖事实的学校领导，以及教育委员会、市政府和警察局一切与此案有关联的人。既然知道事实的真相，为什么不告发呢？我作为一名教师，眼睁睁地看到那孩子受到虐待而自杀身亡，却什么也不能做。尽管我没参与杀人，但面对这么多同谋只能保持沉默。这是一种怯懦的行为，我没有做老师的资格。”
这位原H市中学的教务主任，在海老名市的郊外过着悠闲的生活。木原接受了牛尾和青柳的访问。当被问及四个被害者在中学时发生了什么案件时，木原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牛尾不禁暗自感到高兴。
木原认为假如不惩罚幕后人，就谈不上是公正的裁决。但是实施虐待的元凶，却被法律圈在了安全地带。新宿警察署的牛尾将自己的发现做了汇报。
“这不知道。即使等上十五年，假如是遗属复仇的话，那应该先对堂本和寿美下手，而不是那四个小喽啰，对不对？”
“假如是遗属进行复仇的话，为什么要等上十五年呢？”
“针对那四个被害者有四个重要参考人浮出了水面，他们和那个被虐待致死的学生的双亲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不仅如此，警察、消防、税务、邮局、电信、电话、电气、煤气、水道等公益服务机关；各行政机关、文化，体育机关、全国网络、金融服务公司也都由堂本家族的成员掌管。
“该不是堂本家与犯罪有关吧？”
“那么，为什么堂本和寿美针对调查这四个杀人案而下达了‘言论箝制令’呢？还不惜动用了中央政界的关系，给警方施加压力。像那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根本不会动摇她现在的地位。”
“他叫片仓修。”
“您知道那个学生父母的下落吗？”
“当然是被欺凌致死的被害者的遗属。”
“就算是堂本和寿美命令他们四人去虐待那个学生，可是找不到任何证据，也根本不能给她定为虐待杀人罪。因此，说堂本和寿美杀了那四个小喽啰更是无稽之谈。”
“果然如此。”牛尾感慨万分。
“既然那样，为什么不先杀罪魁祸首呢？”有人从当事者的角度来考虑。
警员们越发感到了来自堂本家的压力。警员们认定这四个被害者的过去，肯定与堂本家有着重大的关联。堂本家越是施加压力，越是激发了警员们调査的欲望，反而起到了逆效果。
这四个被害者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只是在H市住过一段时间。居住期间大都是在上中学的三年之间，而且全部都是因为父母调动工作，在中学毕业的同时一起离开了H市。
“这四个同案犯如果个个混得潦倒不堪，也许会对她产生一定的威胁。可这四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获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
“那个嘛……”木原一时答不上来，“天罚。我认为这是老天对他们的报应。”
谁也不敢保证堂本和寿美不会受到袭击。既然不能证明她是虐待案的幕后操纵者，警察也不能对她实施保护措施。堂本和寿美对该案件似乎下达了“言论箝制令”，这也就表明了自己是虐待案的幕后操纵者。尽管她有可能是下一个被害者，由于她隐瞒了自己与虐待案的关系，所以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向她提出警告。
“这是我教师生涯中的一个污点。这个污点使我终生都背负着心灵上的债务。”
“尽管如此，在人口超过12万人的城市里能发布‘言论箝制令’，由此可见堂本家的权势够大的了。”
“能告诉我们那个幕后人物的姓名吗？”
“而且，此人在这个地方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其实那个悲剧发生之前，教师们都有所察觉。自杀的学生发出过求救的信号，可以说全体教师也都目睹了这个求救信号。为什么不果断地采取措施预防悲剧发生呢？至今我都感到追悔莫及。”
这四个人的出身地是个很小的城市，它归属在本地最大的产业——堂本电机产品工业会社之下。历届的会长都是由堂本家的户主担任，该市的市长由堂本会长兼任。
“不能把复仇说成公正的裁决。”
木原情绪激动，不禁潸然泪下。
木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
在这人口超过12万的小城市里，有权发布“言论箝制令”的，除了堂本家，不会有别人。
“那么说，直接实施虐待的就是那四个被害者？”
要调查的东西不仅仅是居民基本台账和住所变迁附票，还有学历、职历、病历、血型、笔迹、团体经历、所属团体、各种资格、电话号码、邮局、不动产、动产、储蓄、汽车型号、汽车牌照、驾驶执照、各种执照、纳税、身体特征、长相、性格、癖好、习惯、兴趣、特技、借贷关系、家族、亲戚关系、交友关系、异性关系等。
“您刚才说过复仇，那您以为是谁来复仇的呢？”
“我即使辞去了工作，成为一名普通的人，但再也振作不起来了。这种心灵上的债务，恐怕要带到坟墓里了。”
“既然全校都知道，他的双亲能不知道吗？”
皇天不负有心人。牛尾和青柳找到了一位曾在H市中学执教的退休教师。这位教师现住在神奈川县海老名市。在四个被害者上中学的三年当中，他担任该校的教务主任，名字叫木原。
“后来堂本和寿美成了堂本家的户主。当上了市长并支配着堂本集团及整个城市。四个小喽啰也在各自的领域里获得了成功。失去儿子的双亲对他们的成功作何感想？我认为一定是痛不欲生。那四个人一个个地被害的时候，他们一定觉得有人替他们复仇了。”
牛尾等人对片仓直义的行踪追查到了北海道的幕别镇，便没了下落。
重要的是，没有监督堂本家族的体制。在这个小城市里，堂本家就是法律。在中央政界，他们也有人，对当时的政权具有潜在的影响。
“不，不知道。我想没人会知道。”
“听说，当时就知道在幕后操纵的罪魁祸首是堂本和寿美。虐待的动机是因为级部的名次，这是全校人人皆知的事情。”
以电机产品工业为中心，电视局、报社、金融机关、交通、百货商店、高尔夫球场、宾馆饭店，组成了一个大型企业集团公司。H市就隶属于该集团公司之下。
木原讲述了他在那所中学工作时，一个学生不堪凌辱而自杀身亡的案件。
石原的沉默显示出搜査本部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
“真是有些奇怪哟。津田文吾就不要提了，栗山利昭、伊崎文也应该是令H市里的人们感到自豪的人物。可谁都沉默不语。田原干夫的知名度尽管没有栗山利昭、伊崎文也那么高，也算得上比较有出息的人物了。津田文吾虽说是个流氓——关东门传会的若头助理，不过也算是个大人物了。这四个人相继被害，在H市应该是个热门话题。可当地人对此一声不吭，简直像是有人下达了‘言论箝制令’似的。”去埼玉县H市调查的牛尾说道。
“什么？案发后十五年了，时效都过了，还有必要杀死同谋吗？对她来说，这四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片仓直义、片仓明代。”
如今，堂本家的户主是堂本和寿美，今年30岁。是上一代会长的长女。在担任堂本集团会长的同时，兼任H市市长。集团的中心企业——堂本电机产品工业会社的社长虽然由堂本和寿美的丈夫堂本真人担任，但实权却完全掌握在堂本和寿美手里。这个地方的主要产业和市政要害部门都在堂本家族的掌握之中。
“被逼死的那个学生的成绩在级部总是排名第一，堂本和寿美排名第二。堂本和寿美嫉妒他，便命令她手下的几个小喽啰欺凌那个学生。狐假虎威，大家怕的是老虎，没人敢出来反对，连教师也不敢多说话。班级里的事实际上由堂本和寿美操纵。最终导致那个学生自杀身亡。案发后，学校、警方将真相隐瞒起来，并将一切有关记录全部抹去了。”
“堂本和寿美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杀死过去的小喽啰呢？我看她与这四个被害者处在同样的境地，下一个遭受狙击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堂本和寿美。”有人反驳道。
“在市民中肯定有人对堂本家的一言堂持反感态度，恩威并用的恐怖政治是有界限的。我们要找到已经迁出H市的老市民，因为他们脱离了堂本家的影响，肯定能找到缺口的。”栋居充满自信地说道。
在调查的过程当中，调查员们感觉到了来自堂本家族的压力。也就是说，堂本家不喜欢有人追溯这四个被害者的过去。
“听说自杀的学生留下了遗书。遗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谁是罪魁祸首。”
调查员将调査范围缩小到四个被害者的中学时代。检索当时的有关记录。但是没有查到与之有关联的案件。即使有的话，大概已经被抹去了。只有在H市，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么她怕谁呢？”加人了搜查本部的石原警部问道。
牛尾的一番话解除了木原的顾虑。
牛尾的发现使各搜查本部立刻紧张起来。四个人过去真的有连接点。木原称之为共谋杀人，这可是一个不祥的连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