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
不过,说是柔软,既不是如泥泞那般柔软,也不是如麻糟那般有弹性。
总之,回过神来时,博雅发现自己身在此地,正在边走边吹笛子。
倘若是做梦,自己吹的笛声,听起来又太嘹亮。
声音和善、细微。
庭院因积雪而一片皓白。
博雅踩的不是泥土。
从格子窗透出的晨曦,近似白色,松松软软,很明亮。
“请您吹笛子。”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地说,“我们今年的第一批孩子说,非博雅大人的笛音不可。”
博雅来到窄廊。
博雅继续吹。
“请吹笛……”
雪已经停止了。
博雅如此说后,那朵红色山茶花,点头般地微微行了个礼。
昨晚,自己不是在某处一直吹着笛子吗?
第二天早晨——
“啊,原来如此……”博雅点头。
之后,大吃一惊。
积雪的庭院中,有一棵山茶树,树上开着一朵红色的山茶花。
“那个女人,是笛音的谢礼。”
这是在做梦吗?
闪闪、
昨天喝了酒,心情很愉快,自己不是取出叶二吹了吗?
“大气满湓,时候也差不多了,就在即将降生的那一刻,我们的孩子竟然说,不愿意在我们的乐声中降生。”那声音说。
女人正在倾听博雅的笛音。
女人的头,虽然愈来愈下垂,但看上去似乎并不痛苦。
仙女们说的今年第一批孩子,原来是眼前这场雪——
仙女们咯咯笑着,嘁嘁喳喳,满心欢喜。
博雅站起。
有打鼓的,有吹笙的,甚至有吹箪篥的。
闪闪、
“孩子们也那么高兴……”
博雅内心觉得很奇怪,却依旧继续吹着笛子。
“求求您,博雅大人。”
因此,博雅益发出神地继续吹笛。
“孩子们这样说。”
为什么呢?
是朱雀门的妖鬼送给博雅的笛子。
那女人很美,身上穿着多层件的红色唐袍。
博雅这才想起,昨天确实吹了。
“啊,昨晚,我在上空吹着叶二时,那个穿红色唐袍的女子,原来正是你。”
众多声音重迭在一起,如此恳求博雅。
“不可什么?”
博雅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笛子?”
“请吹笛……”
博雅一面吹着那管笛子,一面走着。
金色。
“可是……”博雅答。
总觉得脚下飘飘然,很像踩在云朵上。
“降生了。”
“听了那笛音。”其他声音说,“孩子们说,他们想在博雅大人的笛音下降生。”这又是其他声音。
他想起,似曾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博雅大人,您昨天是不是在安倍晴明宅邸吹了笛子?”对方反问。
“哎呀,原来今天是元旦……”
看来,其他人都还没有醒来。
似乎与天空的大气同化,与天空合而为一,像云朵那般浮在天际间。
银色。
积雪掉落,山茶花抬起她那张美丽的脸。
甚至感觉犹如在天上走路。
“我们的孩子听了那笛音。”
博雅心里想,根本不需要谢礼,不过,比起开口说这句话,继续吹笛比较快乐。
博雅暗忖。
博雅想起,小时候确实听人说过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博雅也高兴起来,盆发起劲地吹笛。
他自己掀起格子窗。
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请吹笛……”那声音说。
之后——
然而,博雅完全无法理解到底降生了什么,又降生在何处。
她的头在下垂。
“昨晚的事,难道是在做梦……”
“谢谢博雅大人。”声音说。
接着,博雅注意到一件事。
博雅心情很舒畅。
“真的呀。”
“怪了……”
再注意看,原来在四周翩翩飞舞的,是仙女。
博雅想起今天的日子。
博雅醒得比任何人都早。
“博雅大人。”仙女之一说。
有人牵起博雅的手。
那时,到底是身体轻飘飘浮起,还是自己主动抬起身呢?
“这笛音真好听。”
“孩子们在雀跃呢。”
“博雅大人,博雅大人……”
本以为已经睡着了,不知何时竟吹起笛子,以为在吹着笛子,不知何时竟又睡着了,此刻,刚刚醒来。
“看,降生了那么多。”
四周很安静。
闪闪。
“是谢礼。”
“博雅大人。”
那朵山茶花,单独一朵开得很久,之后,在那年第一次的暴风雨夜晚,飘落了。
只是,继续吹着笛子时,博雅发现,那个身穿红色唐袍的女人,头部渐渐前倾。
其他声音压住原本的声音。
有个不是仙女的女人,坐在眼前。
头顶上有许多闪耀的星眼,连清澄的月亮都出现了。
“这次,请博雅大人为我们的孩子……”那声音如此说。
“真的呀。”
“博雅大人降生于这个人世时,正是我们在上空奏乐,让上天响起乐音。”
感觉好像在半空中踏步。
笛音在仙女们之间熠熠闪亮。
仙女们一面翩翩飞舞,一面晃动着羽衣如此说。
那朵山茶花上也有积雪,山茶花因积雪的重量,正垂着脸,彷佛在向博雅致谢地鞠着躬。
是叶二。
是在睡觉的时候吗?
博雅吹着笛子。
自己是不是如此反问了对方?
是比泥土更柔软的东西。
“噢,已经降生了那么多……”仙女说。
“噢,要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