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注意到犹大已经离开了。如果他爱我,正如他所警告我的那样,将来有一天他也会不再爱我。他是在很多人同时在伯大尼和耶路撒冷之间的路上徘徊的那个晚上离开我的,所有人都对即将来临的变故感到疑惑。
这是第一次,我知道了富人的感觉,能理解他们对炫耀的需求。对他们来说,他们慷慨的馈赠同他们自己的血液一样重要。因此,我也能理解他们的贪婪是一剂对抗不祥预感的药。我曾经说过,把结穿过针孔要比让富人进入天堂容易。然而另外一方面呢,仅仅只在这一瞬间,我曾蔑视了贫穷的人。
我的门徒过来告诉我,犹大在街上说我的坏话,他说我已经准备好背叛穷人了。我就像其他人一样,没有对我的罪行坦白。然而我必须原谅犹大,难道我曾经没有蔑视过穷人吗?这是事实,即使我只是在某一瞬间说过这些话,仅仅是一瞬间。但我相信我对他们说的话,最有力的真相不需比灯芯长。
我说话是否不够真诚?这样我才有可能接触所有的人。甘松的香味在我的鼻子里,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美丽圣殿的景象,它们为我矗立。我能看见我是如何成为所有人的一切,每个人都能从我这里拿走一点智慧。实际上,我想:条条大路通上帝。
其他人开始讨论,他们没有反驳我,但是他们攻击妇人的礼物。我说:“为什么要为难她?她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劳动的芳香。”我对犹大说:“你身边一直都围绕着贫穷的人。”我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待他们好。”
我的一些门徒愤愤不平,甚至有一个说:“为什么这些香油不是由我们的主来卖,然后把钱给那些贫穷的人呢?这真浪费!”那是犹大说的话。
犹大现在问:“为什么这些不卖呢?”
这甘松有控制我的力量,它的香气进入了我的耳朵和鼻子,我听到了雅歌,听到了妇女的声音,她说:“当国王坐在桌边的时候,我的甘松传递出它的芳香。”
由于担心我的安全,我的门徒让我住在伯大尼的麻风病患者西蒙的房子里,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来搜查这里。但是关于我在这里的流言很快被传了出去,当我们围坐在桌子旁的时候,一个妇女带着祭祀品来了。那是一瓶汉白玉装的甘松,她用它按摩着我头发。这瓶甘松价值很高,相当于三百便士,那是一个穷人要工作好几个月甚至要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我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他脸色铁青很是生气,看向了别处。那个带来礼物的妇人叫玛利亚(跟我母亲,还有拉撒路的姐妹玛利亚·玛格德琳同名),是的,那个玛利亚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因为她用甘松涂在我的脚的末端,用她的头发擦拭着我的脚。当她把敬意传达给我的脚踝和脚趾(就好像是在为我们所走过路祝福),我有了平和的感觉。雅歌中的诗篇传入我的耳朵里:“起来,我的佳偶,与我同去。瞧,冬天已经过去,雨已经停住,花儿开放在土地上,鸟叫声已经传来。”房间里已经充满了甘松甜甜的气味。
现在我有两种想法。爱从那位妇人的手中传递过来,这给我带来了一瞬间的快乐。同样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不像是贫穷人的朋友,事实上,我自己不贫穷吗?对死亡的那种恐惧感一直伴随着我,那甘松的香味平衡了我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