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
“原来她认为宫中是拘束的地方……”
“橘实之大人想让女儿能够进出宫中，请人教她种种礼节规矩和书法。可是，露子姬却无意出入宫中。”
“不过，应该听过风声吧？”
“女子与牛鬼蛇神，最好不要让人看见……”
两种颜色的藤花，在黑暗中沐浴着青色月光，淋湿一般散发淡濛濛的静谧光泽。一度渗入藤花的月光，犹如在藤花内发酵后再形成甘美香味，最后流露于大气中。
“对了，听说那虫姬说过……”博雅举着酒杯说。
“为了女儿，听说橘实之大人很头痛。”
“说得一点都没错……”晴明浮出微笑。
“原来如此，虫姬……”晴明点头，又举起盛满酒的酒杯，送到唇边。
晴明宅邸的窄廊上，博雅与晴明相对而坐在喝酒。
晴明穿着凉爽的白狩衣，红唇上浮出酒香始终残留在口中般的微笑。
“捉起来关进去？”
藤蔓缠绕在老松上，悬吊着数串足以让孩童环抱的粗重藤花。
女子是蜜虫、蜜夜。晴明如此称呼这两个式神。
夜气中飘荡着甘美气味。是藤花香。
“是。”
“好像是吧。听说她让几个童子去抓虫，抓回来的虫就养在特制笼子内。”
博雅双颊已微微泛起红晕。
若指尖举着盛满酒的酒杯，伸到屋檐外，在月光照射下，酒杯会发出宛如透过玻璃观赏新绿嫩芽的色泽。但由于光源是月光，那色泽会变成带点青色的墨绿。
“对了，博雅……”晴明唤了博雅一声，含了一口酒，“……有关那件事……”晴明将酒杯搁在窄廊，蜜虫复又往内斟酒。
“那我知道。”
萤火虫的亮光轻灵地飞往半空，再陡然消失。视线若追着萤火虫的动向，却在视线外冷不防又燃起萤火虫的亮光。
“喔……”晴明赞佩般地叫出声。
“听说，她讨厌宫中那种拘束的地方。”
黑暗中，几只萤火虫飞舞。
晴明与博雅所用的酒杯，是胡国传来的琉璃酒杯。
“真希奇，晴明，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表情。”
晴明支起单膝，聆听称心惬意的音乐般，倾耳静听博雅的声音。
“不，不是牢笼。酒杯自己留宿月光，让月光进驻，该说是容器？好像也不是，应该类似住居……”博雅自问自答。
两人闲情逸致地喝酒，也闲情逸致地微醉了。
两个身穿十二单衣的女子各自坐在晴明与博雅一旁，每当两人的酒喝光了，便无言地往两人杯内斟酒。
“没错。宫中某些喜欢闲话的人，称露子姬为虫姬。”
“什么事？”
“你是说，住在四条大路的露子姬？”
“好像是很有趣的姑娘。”
“唔。”
“说过什么？”
“见过面吗？”
“唔。”
“据说，她不但不拔眉毛，也不染牙齿（注：当时认为将牙齿染黑是一种美），有男子在场也不避嫌，直接掀起垂帘与人对话。”
“唔。”
“听说她喜欢养虫。”
“捉起来关进去的事。”
“你知道橘实之大人的千金吗？”
庭院深处，藤花正在盛开。
“简直像是月光散发香气一样，晴明……”源博雅信口说出浮上心头的感想。
“有趣？”
“看样子，那位姑娘似乎很聪明。”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花色有白有紫。
“没有。”
“琉璃这东西，在月光下看来，好像是个拘捕月光的牢笼……”博雅举起酒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