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一带是吧。找一处有房仲公司或介绍所的地方吧。”
公寓管理员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完全没来帮忙。
男子脸上洋溢充满诚意的微笑,向他问道:“接下来您要搬到什么地方去呢?”
在驶进梅丘车站的转角处,有一家在玻璃门上张贴租屋告示的介绍所映入眼帘。
“真不敢相信。先生,你还没找好搬家的地方啊?”
正当他觉得纳闷时,才发现原来是那名发号施令的男子将他的桌子扛到自己肩上。
“别问这个问题。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身上带着枪对吧?”
“看你年纪轻轻,收入倒挺不错的嘛。”
一名年约五十,长得白白胖胖的妇人,正坐在桌子前,像在查资料。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样啊,一时之间无法马上帮您找到您理想的房子。您希望的价位是多少?”
“一个月五万圆。五万出头也没关系。当然了,伙食费另计。”
这次的事件赚了二百二十万圆。
他从未有过如此自由的心境。
他找来搬家的小货车,就停在公寓前方。对面人家玄关前的瘦弱樱花树,挂着不到十朵樱花,货车司机心不在焉的望着樱花,沉浸在赏花的气氛中。见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羽仁男只好自己逐一从公寓里搬出家具。
“是啊,还没找到呢。”
合算共赚进三百零三万圆。以一个月赚一百万圆的情况来看,倒也称得上是桩好买卖。收入是他当初当广告文案的十倍。
不管怎样,他认为现在是“性命出售”这个生意暂时休息的好机会。目前可以先过一阵子逍遥阔绰的生活,若是想一直这样活下去也行,如果想死,到时候只要重新再做这项生意即可。
行李转眼都已搬上货车。
从自杀的女子那里赚了五十万圆。
从吸血鬼的儿子那里赚了二十三万圆。
“我想要租房子,可以的话,希望是独立的别房,可以自由进出,还有人可以帮忙张罗三餐,有这样的房子吗?”
“终于要离开啦?瞧你才刚完全恢复健康,就要搬离这里,真教人舍不得。不过,接下来半年的房租费,我可不能退还给你哦。”
“就那里吧。在那里停一下。店门前应该可以停车。”
妇人翻阅帐册时,玻璃门被人用力打开,走进一名身穿长裤的女子。
他怀里有两张支票,分别是两百万圆和二十万圆面额。
说着说着,另一名男子也快步冲上楼梯,对他唤道:“把这个箱子搬下楼就行了对吧?”
“嗯。”
屋内角落有一组内里稻草外露的沙发,一旁摆着插有人造玫瑰花的花瓶,墙上贴着这一带的地图。
“这是当然。”
只因为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自杀这件事令他百般排斥。好不容易沉溺在自甘堕落的愉院心情中,此刻的他始终提不起劲起身去拿近在眼前的香烟。虽然很想抽根烟,但他知道香烟摆放的位置,就算他伸长手也构不着,因而起身拿烟便成了一件麻烦事,就像有人拜托帮忙推一辆抛锚的车一样。而这就是自杀。
他打开门走进店内。
如果是流行歌手或电影明星,当然可以赚更多钱,不过他们的开销也大。无法像羽仁男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当商品,时而悠哉的受人照顾,时而让人吸血,过着轻松自在的生活。
羽仁男回到医院后,急忙整理行囊,离开医院,一面注意后头有无别人跟踪,一面返回公寓,接着便开始整理打包行李。
“我来帮你忙吧。你大病初愈,不适合自己搬。”
他实在搞不仅那些选择结婚,一生都被束缚,或是在公司上班,让人当牛马使唤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世田谷。”羽仁男随口应道。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他精神上兴起一股呕吐感。
司机嘴巴微张,以鼻音应答。
自杀……
“请等一下。”
羽仁男的行囊很简单。他几乎不看书,衣服也是穿腻了就丢,所以家具整理好之后,剩下的家当用三个大纸箱便收纳完毕。他看到先前曾一起共进晚餐的老鼠玩偶,索性一起丢进其中一个纸箱。
“我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只是想报恩而已。对我们有恩的人,都会脚底抹油,想要离我们远远的。这点我们也很清楚。我们今后绝不会给您添麻烦,如果您有什么困难,请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
他似乎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也可能是红萝卜吃多了对身体有害,才搬了两张椅子,便已汗流浃背。
“欢迎光临。”
“要去世田谷的哪一带?”司机行驶在环状七号线上,如此问道。
“好啊,你就留着吧。”
公寓管理员似乎有点嫉妒,舌头在口中翻动,如此说道。这个男人活像一头反刍的牛,总是将食物的残渣含在口中某处,细细品味。
那名年约五十的妇人一见此人,明显蹙起眉头。
羽仁男冷淡的说完这句话后,坐进货车前座,留下在樱花树下挥手的两人,货车很不情愿的启动。
虽然白花了一笔公寓租金,但只要有手头上这些钱,便可保能过上好一阵子阔绰的生活。
发号施令的男子脸上露出单纯率直的表情,丹田有力的应道,接着递出一张写有‘内山诚’三个字的名片,上头除了地址和电话外,没写任何头衔。
从第一位老翁那里赚了十万圆。
“真令人难以置信。”驾驶虽然这么说,脸上倒是没什么惊讶之色。
他望着像扑粉般的春日街头,暗自计算从事这项生意后赚取的收入。
“要去哪儿?”心不在焉的司机如此问道。
他好不容易扛下桌子,来到楼梯半途,桌子突然变得轻盈许多。
“谢谢两位。不过,我不是拜托过你们,别再跟踪我吗?”
像这样恣意挥霍,等钱花完了再自杀,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