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弄了一下火,然后翻出她想做成柳叶的那块奇形怪状的金属。但螺旋的线条充斥在她脑中,很快她就发现椭圆细长的柳叶已经被她拉成了另一种形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用火钳夹住金属在火中加热的时候,火钳就在慢慢旋转。在她的脑子思考福狼爪子上的印记时,这个动作似乎能让人欣慰,几近催眠。那块已经大概是叶子形状的金属被弄成了圆锥形,在流浪铁匠加快了火钳旋转的速度后,圆锥从顶部到底部开始扭曲起来。
没用多久,格温妮丝就发现了她要搜索的声音——福狼的脚步声。因为前爪有畸形,所以他的节奏很有特点。如果不是非常新鲜的泥土,他脚步的印记还不足以在地上留下踪迹,但格温妮丝心想,她几乎可以听见螺旋印出来的声音。
她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了。这只狼正在歪背岭的乱石中攀爬而上。
面具猫头鹰也是谷仓猫头鹰家族中的一员,他们这个种类以卓绝的听力而闻名。谷仓猫头鹰的耳朵缝儿在头的两侧,一边比另一边高些。这种不对称可以帮猫头鹰更好地捕捉声音。还有一个更有用的部位:猫头鹰面盘的边缘有肌肉,可以扩张表面积,这样就可以帮助猫头鹰把声音聚集起来,导入耳中。
她把东西举起来,那东西仍然发出红光——这是雾蒙蒙的夜晚里除了火炉之外唯一的光。她眨眨眼,看着在朦胧的夜里逐渐冷却下来的螺旋线圈。这是福狼脚掌上螺旋线条的立体复制品。“我是怎么做的这个?”她惊异地低语。这是她做过的最复杂的东西。
格温妮丝睡了好多个小时之后,感觉世界变暗了。中间时分要到了。她眼皮中晃动的明亮暗影开始变成暗紫色。她虽然还在睡着,但心头翻滚着,温和地提醒她所有猫头鹰都最爱的黑暗即将降临。她的身体还没动,还在铁匠铺对面的石凹内栖息着,但她体内的一部分开始在梦中飞行。她一根羽毛都没有动,但轻微的风声把她托到了睡眠与清醒之间。然后,就在太阳下山、黄昏降临的那一刻,格温妮丝醒了过来。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他走了吗?
她瞥了一眼石凹外面,然后走了出去,差不多转了一圈儿脖子,也没看见他。她既放松又有点儿伤心。放松的是自己又一个人了,但她也得承认,她发现这只年轻狼的陪伴很有乐趣。这只狼友善,让人感兴趣,当然歪爪上的印记让人费解。想到这里,她的砂囊有点儿抽搐。
天气从西边开始变化。星星和月亮已经被厚云和浓雾遮盖住。这样的夜晚经常被猫头鹰用来做秘密追踪,因为他们可以以厚云做掩护,只靠声音追踪。
好!她心想。他正好在麦安部落领地的中间。她怀疑他是出生在麦肯部落的。不过没关系,如果他的确是麦肯部落的,安古斯·麦安会送他回去的。
格温妮丝考虑了一会儿爪子上的图案,然后用一只爪子想在铁匠铺旁边的硬土上画出来。她想知道这些螺旋的线条有什么意义。但让她费解的是,她看见这个螺旋时的震惊,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砂囊。为什么?这对她有什么意义吗?
很快,格温妮丝就把炽热的金属从火中拿出,用最小的锤子开始轻敲弯曲之间的凹口。等她看见发生了什么之后,变得越来越兴奋。她仿佛根本不用想,爪子就直接受砂囊指挥了。她持续不断地工作,前所未有的专心。她从一道工序流畅地转换到下一道工序,一件非常奇特的物体渐渐出现了。她必须不断调整火的热度,有时候鼓风加温,有时候铲土降温。每次用锤子捶打之后,她都把东西猛地放进水盆里,再立刻回到火中,这样金属才能很好地退火。冷却和加热这种精细东西的节奏很复杂。如果做得不恰当,金属内部的压力会导致物体碎裂。但最终这件东西完成了。
她想去找那只狼,想追踪他的足迹。并不是想去和他会面,而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听从了自己的劝告,去找边缘之地的狼了。
她低声对自己鸣叫,因为格温妮丝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她像计划做柳叶那样提前计划,自己永远都不敢尝试这种技艺。这比做叶子的挑战性高上一百倍。看在歌佬的分上,我是怎么做的这个?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可别是麦锡部落的,歌佬千万别让他是麦锡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