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电车停下来!”
为了一起杀人案,青柳不得不放弃休息,出外去调查取证。
青柳赶到出事地点,一眼看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摔倒在路基中间。可能是掉下去时哪儿碰着了,也可能是吓着了,僵僵地呆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在哭。
从此以后,町野除去公一的念头更强了。
电车还在往前疾驶。
东京警察局新宿署的青柳雅二站在私铁站台上等着电车进站。
孩子得救了,青柳却失去了左臂。虽然当即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但惊慌失措的人们却忘记了那一截被轧断的残臂,致使青柳失去了断手再植的机会。
“在楼梯上滑了一下?那厨房地下的酒瓶是怎么回事?”
电车开过来了,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孩子!小孩掉下去了!”喊叫声发自站台的中部。
就在町野下定决心对公一下手的时候,有一天聪子来找他,妻子的话吓了他一身冷汗。
不能再犹豫了!再这样下去,妻子将要死在儿子的手里!然而,妻子也已经铁了心:即使死在儿子手里,也要宽恕他。
“聪子!”町野茫然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跑进厨房,炒菜锅坐在煤气灶上,刚做好的菜还冒着热气,电饭煲里的饭已经焖好,标志灯停在“保温”状态。
等车的人们一片惊慌。青柳见状朝出事地点疾步跑去。车站的站台和电车车厢之间有很大空隙,车站广播不时提醒乘客注意脚下,但还是有小孩在电车进站前摔了下去。
町野忐忑不安地拿起听筒,是邻居家的岸本打来的。
“让你担心了,真对不起。都怪我,老是这么毛毛草草的。一点儿小伤,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脑袋里没出血?”
一股不祥之兆袭上心头,町野急忙用钥匙打幵房锁跨进屋门,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刚刚泛起的尘土,给人一种难以按捺的騷乱感觉。
事故发生时,町野正去买烟。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要不是当时路过的警察舍身相救,公一早就没命了。
青柳上前挡住想跳下去的母亲,抢先跳下站台,不顾一切地朝孩子扑去。
就要对亲生儿子下手的时候找警察,那不是向警察招供自己的作案动机吗!
町野越发不安起来。这时,客厅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你差一点儿就见上帝了,还护着他!无论如何得住院观察几天!”町野忍不住嗓门高了起来。
青柳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打算再走几家,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来到电车站。
搜查本部已经成立了一个多月,可至今仍没有发现重要的线索。本想利用周末人们都在家的机会登门取证,但难得的好天气谁也不愿呆在家里。偶尔有没出门的,敲门进去,也大都是与案子没什么关系的老人。他们平时找不着人聊天,对青柳的来访自然十分欢迎,但他们几乎提供不出有价值的情况。他们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青柳只能默默地当听众,就像在拥堵的马路上开车的司机,除了耗费时间以外毫无所获。
“起先我也这么想,不过我想也许会有效果。家长、老师的话不听,警察的话,再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会一点儿也不听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真的不关公一的事。你要是怀疑他,他可真是冤枉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在楼梯上滑了一下。”
“不是公一谁能作出这种事!”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就在他跳回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抽身的一刹那,电车冲了过去。随着车轮制动时发出的咔咔声响,无情的车轮朝着来不及抽回的左臂肘部轧了过去。
“快叫工作人员!”
今天是周末,站台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外出郊游的情侣和带着孩子的父母。
“是町野先生吗?啊,是这样,您太太受伤了,现在正在XX医院。”
“你有什么主意?”妻子脸上充满了不安。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杀意,但她出于母性的本能,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救命呀!救救我的孩子!”站台上一位妇女发疯似地喊着,好像是孩子的母亲,她拼命挣脱众人的阻拦要往下跳。
“是不是和青柳商量一下关于公一的事。”
青柳抱起孩子返身回到站台边,他托起孩子,把他送到人们从站台上伸下来的手里,然后想爬上站台。
—定是公一干的!妻子这次肯定伤得不轻,否则是不会坐救护车去医院的。岸本说没有生命危险,可伤在头上,谁能保证大脑不受影响。想到这儿,町野立刻赶往XX医院。在医院见到了妻子,看样子精神还好,町野提着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可是,这次不关公一的事!是他马上叫来了救护车,还把我送到医院,刚才还在旁边忙前忙后的,他可帮了大忙了。”
可是妻子的生命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公一的威胁。虽然公一的命是青柳用一截手臂的代价换回来的,但为了妻子,不能再犹豫了!
公一的命本来应该用町野的手,不,应该用町野的命来赎,但却由非亲非故的青柳用自己的一截手臂赎回了。当时面对舍身救子的恩人,町野感动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定是做着做着饭突然想起什么急事跑出去了,过去就有过好几次。
“青柳是警察,对付像公一这样的年轻人自有一套办法,青柳的话公一会听的。”公一知道青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平常对青柳也惧让三分。
“难道你怀疑公一吗?”聪子从町野的脸上好像觉察到了什么。
突然,町野感到脚上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疼得不禁叫出声来。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块玻璃碎片进到了鞋里。町野这才发现,一瓶葡萄酒从酒柜上掉下来摔到了餐桌底下。
“咦,刚才还在这儿,哪儿去了?”聪子说着又特意朝四周看了看。
“公一去哪儿了?”
町野不能没有妻子,他有义务保护她!任何威胁她的人,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站台的扩音器传出广播员的声音,电车马上就要进站了。站台上顿时嘈杂起来,人们纷纷翘首企足朝电车开来的方向观望。
“弄到警察那儿更糟,只会适得其反!我自有主意,你不用操心!”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头被碰破了一点皮。要是脑袋出血,现在早进手术室了。”聪子说着朝町野勉强一笑。
要是青柳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么自私的父亲,他会怎么想呢?
但是她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她不但是公一的母亲,更是町野的妻子!
已经来不及了,青柳松手后又跳回到路基上,打算利用电车车厢和站台之间的空隙躲过去。
不用再多问了,这无疑是公一干的,是他用钝器打了母亲的脑后部。
数天后,町野下班回到家,感到家中气氛有些异样,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反应。平常这个时候,妻子都是在家的,可今天……,里面的灯还亮着。
不久,聪子出院了,医院开具了出院证明。所幸的是脑伤没有留下后遗症。
“医生给我做了各项检查,说不用担心。”妻子说完又勉强地笑了一笑。
“什么事非要和青柳商量不可?”町野感到心里的秘密好像被妻子看透了,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问道。
“可是,听说烦内损伤有很长一段潜伏期哩。”
电车在一米一米地逼近,眼看离孩子只有几十米了,司机突然发现路基上有人,马上紧急制动,但电车仍拖着巨大的惯性往前冲。
“要紧吗?”
“啊,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头被撞了一下,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公一君叫的救护车,正好我也在,就跟来了。”
难道妻子提出青柳的名字是一种牵制吗?聪子提出和青柳商量公一的事,确因家中蕴藏着危险的火种。
“可青柳是刑警,不是管少年的,跟他说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现在町野后悔了:那时公一怎么没被轧死呢!
“那……,那是从桌子上震下去的。”聪子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但她还在拼命争辩着。
公一也不在屋里。
“只是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看样子好像是吓着了。”岸本说完挂上了电话。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