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东华山上读书、看报,每天还花四个小时为警卫战士教文化课,上午两小时文化学习,下午两小时时事学习。有时,他还带战士们一起出去砍柴。农家子弟出身的他,砍柴的动作非常利索、熟练。看得出,毛泽东的身体还可以——他上一回在红四军“七大”蒙受打击后,得到了恶性疟疾,倒是真的大病一场。
3月上旬的一天,突然发生的事情结束了毛泽东在东华山上的休养生活。
此人的真实姓名叫傅连暲,汀州福音医院院长。福音医院是汀州颇有名气的教会医院,傅连嶂是那里的名医,附近的豪绅达官生了病,总要请他看。1925年底,当傅连暲到连城为一个大地主看病时,偶然在客店里结识邓子恢。邓子恢把瞿秋白著《新社会观》一书送给傅连嶂,他看后顿开茅塞。从此,傅连暲的思想日渐激进。
项英一走,毛泽东收拾一下文件,当天便下山。正在这时,乌云翻滚,眼看一场大雨要倾泻而下,贺子珍劝毛泽东晚一天走,别让雨淋出毛病来。
毛泽东当即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名义,起草了布告,为周恩来辩护:
“是的,打赣州很不顺利。所以,恩来同志请你赶往前线。”项英答道。
毛泽东摆脱了冗杂的事务,步入这桃源世界般的东华山,埋头于读书。他津津有味地读《水浒》、《三国演义》之类的书。此外,他饶有兴趣地读着“郑爱群”派人给他送来的报纸,内中有《申报》、《新闻报》,广州的《工商日报》和《超然报》。自从当年毛泽东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当助理管理员以来,便养成了每日读报的习惯。上了井冈山之后,难得见到报纸,他简直如饥如渴地企求着得到报纸。据云,他有一回派一支小分队去袭击一座县城,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从县城府里搬回几个月以来的报纸!
毛泽东在东华山上住了五十来天,连春节也是在那古庙里冷冷清清地度过。
毛泽东人在山上,心在山下。他不断地看报纸,看文件,记挂着山下那新生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命运。闲暇时,他把那些在马背上哼成的诗词加以整理、修改,誊清后给贺子珍一句一句地讲解。
“是不是为打赣州的事?”毛泽东马上猜出项英来意。
事实上伍豪同志正在苏维埃中央政府担任军委会的职务,不但绝对没有脱离共产党的事实,而且更不会发表那个启事里的荒谬反动的言论,这显然是屠杀工农兵士而出卖中国于帝国主义的国民党党徒的造谣污蔑……
小小叶坪村,那时仿佛成了“红色华盛顿”,苏区党、政、军首脑机关都集中在那里。人来人往,毛泽东不愿住在那里。他带着贺子珍以及警卫班十三人到东华山去了。
2月下旬,毛泽东在东华山上处理了一件重要的事。那是2月16日至21日,上海的《申报》、《新闻报》、《时事新报》等陆续刊出《伍豪等脱离共党启事》。“伍豪”,亦即周恩来。
在“文革”中,江青曾借“伍豪启事”发难,毛泽东当即于1968年1月16日作了批示:“此事早已弄清,是国民党造谣污蔑。”
如今,在瑞金也无法订阅国民党地区的报纸。一个名叫“郑爱群”的人,在福建汀州给他订了好几份报纸,通过地下交通线不断给他送来。
东华山在瑞金面二三十里处,山上树木蓊郁,山顶有座古庙。毛泽东看中那古庙,住了进去,据他的警卫员吴清回忆:“主席住左边耳房。房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旁放着两只铁皮公文箱。一张木床,床上铺着一张边带条子的浅红色线毯,上面是白粗布床单。床上靠墙角的一头,四四方方叠着一条旧棉被和一条红色旧毛毯。”
毛泽东听项英介绍了赣州前线的情况之后,马上很爽快地说:“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项英远道赶来,显然有要事。
这“郑爱群”的名字,是毛泽东为那人取的化名。
“不,我一工作起来,病就好了!”毛泽东说着,就迎着风雨下山了。
果真,项英上了山顶,没有歇一口气,便对毛泽东说:“恩来同志让我专门来请你下山。”
毛泽东出去一看,来人渐渐近了,原来是项英和他的警卫员。
1927年8月,贺龙部队的营长陈赓在南昌起义后受伤,傅连唪收留了陈赓,让其在福音医院养伤。1929年3月,毛泽东、朱德率红四军打下了汀州,跟傅连暲结识。毛泽东便“拜托”他代为订报……
在那批评毛泽东“机会主义”,“狭隘经验论”的赣南会议之后,毛泽东又病了!
每当山下来人,毛泽东总是详细问起打赣州的战况。说实在的,他这次上山,说是因病休养,其实是心中不快。除了赣南会议,还由于那场打不打赣州引起的大争论……
毛泽东说,他也有许多“假错”——“大约二十次左右的处罚和打击,都是没有确实根据的”。毛泽东在回忆这“二十次左右的处罚和打击”时,特别提及了:
也就在那次讲话中,毛泽东把自己的错误分为“真错”和“假错”两类。他说“第一次肃反肃错了人”属于“真错”;“南雄打了败仗(指率红四军主力下井冈山‘围魏救赵’——引者注),是我指挥的”,也属“真错”;还有“在井冈山时我提的那个土地法很蹩脚,不是一个彻底的土地纲领”,等等。
后头又被封为一贯机会主义“对我最有益处,就是封我为”狭隘经验论“我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那本书中就学鲁迅的办法,”报复“了一笔,批评那些骂”狭隘经验论的人是错误的……
那天,毛泽东正在给警卫员们上时事课,忽然值班警卫前来报告,说是两个骑马的军人正朝山上来。
当年,他在天津参加觉悟社时,社员编号,他抽签抽到五号,便以谐音“伍豪”作为笔名(邓颖超抽到一号,以谐音“逸豪”为笔名)。周恩来明明在担任中共苏区中央局书记,怎么会“脱离共党”呢?显而易见,那启事纯属捏造、混淆视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