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用敬语怕什么。那,您的答复是……"
我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来到东京本想大干一番,真是不走运!躺在病床上,我陷入绝望。
演出结束回到后台,走来一位年轻艺人。
原来,她知道我是相声演员,了解我的境遇,所以借钱给我。我很受感动。
第一次在东京登台演出,我们十分紧张,而且观众席上也有些古怪。
"好啊。"
在获得那个银奖的第二年,我和洋八又获得了第十三次上方相声大奖的"鼓励奖"。BB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关西地区已相当有名。但是,在收入方面,年轻艺人的报酬并没有多少。
亮相的地方选在浅草的曲艺场。
我们现场表演了一个三四分钟的短相声,深受欢迎。
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要受人瞩目、不能被人看不起,结果开始不必要地较劲。
艺人们都鼓励我们:
那位护士小姐,如果您读到这本书,请务必与我联系。
"吉本本身就有剧场,而且,说相声的话,大阪不是更好吗?"
信的最后,写着我拜托打电话的那位护士的名字。
"嗯。我会努力,尽早把你们接到东京。"
既然动手术,当然会需要钱。
结果,不知有川先生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在纸上写下:不用客气。
新东家户崎事务所给我们准备的房子位于门前仲町。
"三枝先生,您只是用手指了一下洋八。"
有时妻子会说:
"德永先生,我去休假了,这段时间不在医院。这些钱,您先拿去用吧。"
"傻瓜,哪有钱呀?"
我把洋八叫到梅田花月前的咖啡店,慎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办法,我只好问道:
"写一写也挺好。"
因为我没法说话,只好拜托值班护士给大阪的家人打电话。
同样是去东京,但被塞进狭小座位和乘坐宽敞的特等车厢,感觉的确不一样。
就这样,我们竟持续了三分钟的笔谈交流。
"想在东京闯出点名堂。"
本以为会遭到吉本兴业管理层的反对,没想到他们很支持,还热心地为我介绍东京的演艺圈:
户崎事务所规模不大,只有凯安娜等四五个艺人和两名经营者。由此看来,对我们真是花了血本。
洋八却满不在乎地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我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既然户崎社长这么看重BB,我们自然干劲十足。
"唉,这个游戏好长呀。"
"谢谢你们今天邀请我参加宴会。以后我们找机会在黄金时间开办相声节目,到时肯定让你们出场。说定了。"
"嗯……您夫人说没有钱,让您在这边想办法……"
"啊,确实是。那,你想怎么办?"
"您能否给我答复?去东京吗?"
"听说你住院了,这个拿去用吧。"
桂三枝先生颇有感慨地说:
或许对方并没有恶意,但那口气似乎在赶我们走。
妻子手里拿着三岁女儿和一岁儿子的储钱罐。
孩子的压岁钱一直存着,从没动过,合在一起大约有两万五千块。
听我这样一说,妻子哈哈大笑:
洋八很不自在地看着我:
那时打听到的地址现在已找不到了,即便还有,也不知她是否还在那里。
"好,一定要大干一场。"
洋八比我小一岁,当时二十七岁。
这种较劲也表现在相声中,自然无法博得观众的笑声。
"离开大阪也可以?"
那口气好像在责备我以前一直磨磨蹭蹭、犹豫不决。
或许,有川先生是故意那样做的,为的就是给病床上的我打气。
竟然向护士借钱,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但那时,如果我不收下这笔钱,也实在想不出其他解决办法,只能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在这种恶性循环中,我的喉咙出现异常。从演出的第五天起,声音变得嘶哑,十天的曲艺场演出结束时,几乎说不出话来。
第一天。
洋八比我入行晚,但我却不由得用上了敬语。
洋八的眼睛依然很红肿。
"等你上了电视再还也行。"
原来,听说在关西走红的艺人打入了东京,东京的年轻艺人全都跑来了。
但是,打完电话后,她很同情地对我说:
"可这是孩子的钱呀。"
喜出望外的我又恢复了往常的说话方式,兴奋地使劲敲打洋八的后背,差点儿打得他"遍体鳞伤"。
"啊?"
到名古屋附近,洋八终于不哭了。我才问道:
"突然感觉很害怕。"
有川先生从钱包里拿出一万元,塞到我手里。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他们这么小,还不知道钱是干什么的,该借的时候就借。"
因为刚刚转会,不好意思跟户崎社长借钱。
"我耳朵能听见。"
"只能切除。"
我情绪极度高涨。但列车刚过京都,坐在身旁的洋八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觉得轻松了,绝望的心情也被冲淡了。
"如果东京有吉本的机构就好了,可惜还没有。你看去这家事务所怎么样?"
"这家事务所没事吧?"
我终于能毫无顾忌地去东京了。但是,只能暂时把家人留在大阪。如果全家一起搬家,费用会相当可观。而且,新东家户崎事务所给我们准备的房子,是供我和洋八共住的一套两居室。
座位上只有二三十个人,站着的却很多。
"太好了,太好了,看我给你介绍的搭档不错吧?"
"真的,不要这样客气。"
那个时候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几个月后,妻子又开始说:
"下次我想做扮演有钱人的游戏!"
"过些日子我肯定会来还钱。"
我和洋八很不放心,但是,持这种怀疑态度,实在对事务所很失礼。
到医院后,被诊断为息肉。
住院时,要交的费用勉强凑齐了,但是,因为几乎把所有工资都寄给了家人,我手头根本没有钱。
护士是位年轻的女士,感觉只有二十五六岁。她痛快地答应了。
"真的?太好了!好嘞,洋八,咱们一起努力吧!"
在关西时,尽管是地方台,BB毕竟有在好几个电视节目中表演的机会,而东京没有相声节目,我们只能去曲艺场演出。
"一般做游戏再长也不过两三天嘛。"
这么说来,我也想那样。
"好吧,你也要努力呀。"
"为什么?"
出院时,我说:
"是这样,洋八先生,您是否想过去东京发展?"
出发的那一天。
"怎么了?"
我又写:有川先生,您直接说就行了。
在那个时代,户崎事务所的户崎社长竟然自费投资三百万,为我们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现在不能马上带你去东京,对不起。事务所每月给我十五万元工资,我给你寄十三万,我想付完房租后勉强够用。你就设法应付吧。"
临近出发,我整理行李时,妻子说:
现在想来,他们或许是恐惧BB的实力,我们本应该更有自信。但是,当时我们可做不到今天的从容。
我想对阿嬷说一声,于是打了电话。结果阿嬷说:
我对未卜的前途也一样感到不安,十分理解洋八的心情。
只好决定动手术。
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突然哭起来,我很吃惊,而且,那和孩子的哭闹不同,我也不好说什么。我默不作声,假装没看见。洋八就哭个不停。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动手术的是我。"
邀请的客人中,有"朝日放送"的原编导、曾制作过著名长寿节目"三度笠"的泽田隆治。泽田先生已离开"朝日放送",创办了一家节目制作公司。
有川先生依然在纸上写。
"说相声的真会说话。"
她却微笑着说:
我说明事情缘由,问清了联系方式,把致谢信和钱寄了过去。因没能当面致谢,至今仍感遗憾。
因为无法博得笑声,我们更加焦躁空洞。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第二天早晨,我检查完毕后回到病房,发现枕头边放着一个白色信封。
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万三千元和一封信。
"什么?"
"去东京是吧?好啊。"
护士领进来一个人在大阪就很关照我的读卖电视台编导有川先生。
最后去还钱,是数月后我获得日本放送演艺大奖"最优秀希望奖",并领到奖金后的事了。
说实话,我也想和洋八一起大哭。但是,如果那样,两人有可能刚到名古屋就返回大阪了。
"从这里借就行了。"
尽管吉本待我很好,但如果在东京发展失败,我也的确无颜再回大阪。
我再一次跌回之前的绝望中。
"你们演得那么有趣,为什么要来东京?"
于是,我想起了在东京见到的绚丽演艺圈,觉得去东京发展的时机已经成熟。我曾因为想去东京而被迫和搭档分手,因此,特别担心洋八也会为此离我而去。
"德永先生,有人来看您了。"
因为说不出话,我在纸上写下:谢谢。
进入两居室的房子一看,不知为什么,餐桌上摆着一台收音机和一百多袋方便面。浴室里还有一块肥皂、一瓶洗发露和一瓶护发素。
"我是冈山人,只要能说相声,大阪和东京都一样。"
"别那么客气,你可是我的师兄。"
"所以说嘛,我早就说让你去东边。你为什么老在大阪呢?"
听著名的泽田先生这样说,我们立刻有些飘飘然了,还想:如果在东京有一堆堆工作找上门来,那可麻烦了。但是,我们过于乐观了。
"老公,你坐豪华的特等车厢去怎么样?这才像个明星。"
"老公,这样的日子我们要过到什么时候?"
话是这样说,但以后的事情还不知会怎样。说实话,我在心中暗暗盘算,如果努力两三年不能成功,只好放弃相声,返回广岛。
可万一洋八跑掉就麻烦了,于是我继续语气柔和地说:
发布会在东京车站附近的皇宫酒店举行,邀请了众多报刊、电视台、电台等媒体前来参加,场面盛大。
事务所似乎特别细心周到,以便我们能马上安顿下来。但屋内摆放的东西实在有些古怪,让我们哭笑不得。
我总算放心了,马上安排去东京的事宜。
"不能老想着自己穷,就当自己在做扮演穷人的游戏。"
但是,当我拿着钱前去拜访时,那位护士已经调到老家长野的医院。
结果妻子笑嘻嘻地答道:
"我知道。"
"好好努力。"
于是,我双掌合十,恭恭敬敬地借了储钱罐里的钱,买了两张新干线特等车票。不管怎么说,竟然从孩子那里借路费……我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玩上富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