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短促的棍棒碰击声划破了清澈的冬日早晨的冷气。广川手中的木条飞上了高空。
“把我杀了!不然的话,你将被打死!”
“拿命来!”
说完之后,转过身去。慢慢迈步,拉开距离。
在这瞬间,浜村看着广川的形象想:这愤怒应该对着大竹夫妇才是。
——不是再抢劫、杀人啦。
广川凶相必露,正朝自己打来。浜村将木棍轻轻往上一扬。
“十女虽然傻,但是是个好女人,做了我的奴隶,叫她东就向东,叫她向西就向西……”
必须杀死的人,还有两个。那就是矮怪和鬼女。命运不幸的矮怪和鬼女是可怜的。
在崎岖山路上的浜村的双眸是昏暗的。
下到细细的溪流旁,浜村脱光了衣服。进入水中,开始清洗身体。杀人,他是第一次。打碎头盖骨的感觉,通过木棍传手心,留在了身体之中。
广川的身影长长地印在草地上,伸长到草地的边缘。那身影突然缩短,并消失了。
把木条硬递给了草上跪着的广川。
广川继续说明。
“就这样,我……”
抓住脖领,拖出了小屋。
“所以你才偷来小孩,把他们教训成了杀人狂吗?”
“好歹回复正常之后,憎恨心也恢复了。对大竹和秋子真是恨入骨髓。心里总想着机会报仇,但是总也战胜不了已经渗透进血液里的对大竹和秋子的恐怖感。一想到他们的面孔身体就发抖。加上那时大竹正在兴办土建公司,人手也增加了,我没办法靠近……”
把广川的尸体埋到了树林里。
“大竹夫妇渐渐地把土建公司扩大起来,而我却成了地道地丧家犬。不管干什么总是失败。因为那时候被大竹夫妻糟蹋毁了。由于最其他出路,只好从这家工棚转向那家工棚地混日子,就在这期间,逐新学会了入宅行盗……”
浜村取默地俯视了半晌。
已经太迟了。
看到浜村站起身来,广川发出了悲鸣,以反绑着手的状态,不住地往地上叩头。
浜村默默地听着。
广川哽咽了。
但是,反过来想,又觉得也许是事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偷小孩的计划的?”
“饶命啊!原谅我!”
“……”
“这事很惨哪。”
浜村向甩掉仙人,现正抱成一团的矮怪和鬼女的野兽般的灵魂祈祷。
金色的阳光染红了他突然加深了老相的半个脸,另一面处于昏暗之中。
“所以,才偷我的女儿?”
“但是,就是对大竹和秋子,我却怎么也涌现不出自信来。总觉得,如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话,还会变成奴隶。因此,我偷了畜生的孩子良次,就是为了让那孩子替我报仇。偷来良次,让十女养活。不久,我觉察到,大竹夫妇察觉到偷他们孩子是我干的。但是畜生们没有报告警察。不是报案,而是养了好几条凶猛的看家狗……”
听广川仙吉讲完这番话,浜村千秋惊呆了。心里有点不大相信。
“我知道对不住你……”
“拿着棒!”
但是,那和这完全是两回事。
“算了吧!这是没用的乞求!”
猛然回头。
广川朝背上打来。浜村早有打算。不好杀死一个不能抵抗的人。因此特意背过身去。
广川缩成了一团。似乎附在广川身上的恶魂消失了一样,广川的尸体收缩成了一个丑陋肮脏的老人。
终于,浜村把广川的尸体扛在肩上,朝树林里走去。
“在那里住了半个来月,砍伐圆木造了间小屋。那是在夏天。住进去一试,觉得住处还比较舒适。于是,我花了一个夏天的工夫完成了小家的建设。这样一来,就开始想女人了。虽说找女人,但是普通的女人是不会愿意住在那的。所以开始物色精神有点毛病的女人,于是找到了十女。把十女带到小房,已经是第二年的六月份了……”
浜村千秋催促广川仙吉。
“到外边去!”
“在为物色小孩而奔走的过程中,了解到秋子生了小孩。于是我在盘算:如果偷走秋子和大竹的孩子的话,那畜牲会怎么样地痛苦。如果培养那孩子,使他进行残忍无比的复仇的话,将会多么解恨——我把希望寄托到了这一设想上。在我的脑子里,经常出现大竹和秋子。我想极力忘掉这些。”
偷走女儿,改造成鬼女的罪行是不能饶恕的。在生父面前玩弄鬼女的病态精神也是不可原谅的。让鬼女行凶杀人之罪,必须以死来偿还。
“去你的吧!”
广川惊呆了。失去了逃脱可能的广川的歪邪而僵硬的脸在朝辉的映照下火一般红。
浜村叹了口气。
太阳快要出山了。物体的黑影开始从小屋中消失。
“那时我是个流浪汉。除了那做之外……”
浜村的声调很低。
没有想饶怨的打算。广川的过去中,的确存在值得同情的地方。由于一直是在大竹夫妇的迫害中活过来的人,精神也不是正常的。
“和十女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想到了偷小孩的事,是为了用来向大竹夫妇报仇的。那时,大竹盖起了漂亮的房子,佣人也雇了不少。还养猛犬。那家伙是害怕复仇的。情况变得很难下手了。因此我才打算偷来小孩养着,施行侠人般的训练,长大后为我杀死大竹夫妇……”
他用刺骨般的溪水清洗完身体。最后洗脸、漱口,走出溪流。
“你这心血倾注得可真是地方呀!”
一口气地往下讲,出现了热流的眼睛又枯萎了。
浜村踢了小屋的墙扳。劈下了两根方木条。转到不断叩头求饶的广川背后,解开了绳索。
“那是在偷你女儿的前四五年。那时节我正干天龙川的护堤民工。在那里,从村里人口中听说了人不能进去的地岳山的故事。当时并非有什么打算或目的,而是出于好奇,就爬上去了。结果发现有一片能藏身的树林。那时,我整天担心,说不定啥时候警察会来抓我,所以,心想,如果在这里建造个秘密房子的话……”
虽然是对意志坚强的人来讲也许认为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事实上人却是可以洗脑的。被洗脑的人,女人为多数。暴力团和卖淫妇等,可以说就是其中一例。
浜村迈前一步。
“我是想,什么都让良次一个人来学是不可能的。另外,我还考虑好了计划,让他俩为我报仇之后,用来作强盗。就为这个,我倾注了全部心血啊。”
除了那样干之外无法挣脱大竹夫妇的迫害。这一点浜村也能理解。但是,他没能挣脱邪恶的束缚。
杀人的鬼女也有必须死在浜村手下的命运。
“那么,建了么?”
但是,广川所受的洗脑,也太有点异常了。对方以杀人之罪为盾牌,公然在眼前强奸妻子,占为己有,而且将其丈夫作为奴隶。这可能是对方判断广川是没有骨气的男子。也许是以其独特的灵感察觉到了广川的性格中有成为奴隶的因素。尽管如此,也不得不说是可怕的魔鬼和畜生的所做所为。
广川停顿了一下。
一缕阳光照到了广川的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