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笑嘻嘻地让我看看玻璃盘子，
“唉，真是。”
“阿嬷，我的西瓜面具到哪里去了？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了。”
“哦，很有意思。”
晚上睡觉时我把西瓜面具放在枕边，打算明天带到学校向同学们炫耀。可是早上醒来，一睁眼，发现枕边的西瓜面具已经无影无踪了。
外婆去上工了，不在家，我没办法，只好上学去。放学回家后，再问外婆：
外婆给我吃螯虾，却跟我说是龙虾，没吃过龙虾的我，真的相信她了。顺便提一下，我们家专属的“超级市场”里常常可以捞到螯虾。
“早饭吃了龙虾大酱汤。”
夏天，我到朋友家玩，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西瓜做的面具。因为那里是农家，有堆积如山的西瓜。就像现在万圣节时大家用南瓜做的面具一样，那个面具是用西瓜皮做的。
“看起来差不多嘛！”
“阿嬷，好不好看？”
“阿嬷，这是供给菩萨的东西吧？”
外婆也赞同地看着。
“这样啊？”
你大概已经猜到，从上游漂流下来的小船，当然又被外婆的木棒拦住了。外婆捞起小船，拿起上面的苹果、香蕉等水果。
“嗯。”
“真有趣，真好玩。”
首先，外婆很爱喝茶。喝过茶就会有茶叶渣，她把茶渣晒干，用平底锅煎脆后洒上盐巴，就变成“茶叶香松”。如果在现在，可以打着富含儿茶素的“外婆香松”称号大卖特卖也说不定。
我气乎乎地辩驳说：
班主任老师看我连续几天都这样写，有一天放学后，他表情狐疑地来到我们那破破烂烂的家——他大概觉得这么穷苦人家的小孩，每天都吃两餐龙虾太奇怪了。老师把笔记本拿给外婆看，问道：
“可是……”
如果有菩萨因为我们这每年一度的美食盛会而惩罚我们，会让人觉得菩萨没有菩萨心肠。
说着，又把小船恭敬地放回河里，并双掌合十说：“谢谢。”
“只有可以捡来的东西，没有应该扔掉的东西。”
外婆继续说：
我喜不自胜，很郑重地抱回家给外婆看。
“这是德永君的答案，是真的吗？”
“看，很好吃吧？”
她说着，捞起一艘艘小船，手不停歇地只顾拿起水果。
从这些小故事就可以明白，在穷人生活中，最要紧的是每天的饮食。屋子虽破，还能遮风避雨；衣服不求奢华，也不愁缺欠，总有表哥穿过不要的给我。只有饭是每天非吃不可的，因此外婆在吃的方面也就格外精明。
见我赞不绝口，朋友就把那个西瓜面具送给了我。
“鱼骨含有钙质，吃吧。”外婆这么说着，连很粗的鱼骨头都叫我吃下去。但总有些鱼骨头是肯定嚼不碎的硬骨头，像鲭鱼的骨头。每次吃完鱼肉后，外婆就把鱼骨头放在碗里，倒进热开水，冲成骨汤喝下去。这还没完哪，剩下的鱼骨头再晒干，用菜刀剁碎，压成粉，当作鸡饲料。其他还有苹果皮、有伤痕的蔬菜等等，都被外婆当作了鸡饲料。
“这样做不会遭老天惩罚吗？”
我读小学低年级时，战争伤痕犹深，大家都穷，很多孩子都吃不饱饭。于是，学校会定期为学生作营养调查，问些“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之类的问题，我们就把答案写在笔记本上交上去。
“我没有说谎，对不对？阿嬷，我们每天早饭、晚饭都是吃龙虾嘛！”
又有一次，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老师，对不起，那不是龙虾，是螯虾，只是我都跟这孩子说那是龙虾……”
外婆立刻哈哈哈大笑。
“船上还载着死人的灵魂，不好好送回河里不行。”
在九州岛，盂兰盆祭祀的最后一天有送神的“精灵流”仪式，就是在小船上载着鲜花食物，顺着河水漂流而下。
说到捡来的东西，河滨“超级市场”每年都有一场美食盛会。那就是盂兰盆节了将先祖从死后的苦难世界中拯救出来的一种佛教仪式。后来在民间普及，于阴历七月十三日到十五日举行，内容包括供奉先祖、设斋供僧、祭扫坟墓、放河灯祭祀无主孤魂等等。">。
“啊，那个啊……”
再就是鱼骨头。
我是很想吃苹果、香蕉，可是第一次看到外婆这么做时，担心遭老天惩罚。
老师也哈哈大笑，这件事总算搞清楚了。
西瓜皮正腌在盘子里。
外婆是虔诚信佛的人。前面也说过，她每天早上供佛的食物从不马虎，即使这么穷，外婆对寺庙的捐献和佛事的供奉，也绝不吝惜。
“晚饭吃了烤龙虾。”
“什么话？这样放任它们漂下去，水果腐烂了，会污染大海，也给鱼类带来麻烦。”
这是外婆对我唯一一次、也是无恶意的谎言。
外婆总是这么得意地说：
正因为勇于挺胸抬头说：“我们祖先世世代代都是穷人。”外婆的贫穷生活还真是坚定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