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定定地看着村雨,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由于处于黑暗之中,两眼并没闪光,只看得见一团雪白的熊体,直直地立着,一动不动。
单调的诅咒声随着鼓声,划破深夜的寂静从远处传来。
现在,村雨已不再犹豫。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也不容许再有犹豫。迟疑不决只会带来杀身之祸。不管计划是否完善,一经定下来,就非执行不可。
他的阴险,是从杀死六个人这种痛苦的经历中显现出的,是由三上澄子和古关静香惨道杀害的触目惊心的事实唤醒起来的,是由古关静香的姐姐古关志保被那伙歹徒绑架,幽禁和轮奸这些暗无天日的罪行引发出来的。
在篁竹村那种怪异野蛮的祭神会上,古关志保的妹妹被拿去当活祭品,而姐姐也被抓来充当那伙人发泄性欲的工具。发泄性欲以后又把人杀掉。这真是旷古未有的野蛮与残暴。
野生性格的那一面,大概是由寻找同伴、寻找配偶的欲望来支配的。然而,这种欲望是无法得到满足的。因为它没有嗅觉。没法找到其它熊的藏身之地。
那次在落人村看见白化熊窥望葫芦亭的情景,便可说明这件事实。一般来讲,熊是不会这样做的,甚至连有人烟的地方都不去。
村雨这时暗想,既然进了村子,熊皮已经没用了。他想脱下来扔掉,使自己行动轻松一些。四周静静悄悄,一片黑暗。
里面似乎同样夹杂着迪咒声:
白熊不惊不诧,仍然静静地坐着。
“只要志保还活着,就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那是一张白极熊皮,村雨请人加工,拼合缝制起来。十月二十六日,熊皮缝制完毕。当天黄昏时刻,村雨从东京出发了。他原来那辆汽车,已经摔进篁竹村的山谷,摔得七零八落。这次他另买了一台半新摩托。他觉得摩托车更加灵活机动,得心应手。
前面的树丛沙沙作响。
戴着白熊头具虽然可以看见前方,但却看不见背后。熊的眼睛是长在脸的两侧,所以视野很宽,视角很大。视野以外的部分靠嗅觉监测。
面前这只白化熊,也是生就这种命运的,出生后两三年离开母熊,然后就得独立生活,一般正常的熊,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但白化熊就办不到了。
村雨担心自己受到枪击,还有另一层理由,那就是村里人根本不怕白熊。要是果真如此,那又该怎么办?
先在东京准备一张白熊的毛皮,再披着熊皮打进篁竹村。
他估计,在这黑暗阴森的村子里,志保一定被监禁在某个地方。也可能在某个地下室。在那里,喊叫声外面听不见,每天只得到一点点食物,过着牲畜一样的日子。也可能还被绳子绑着。
这头白化熊看来是误入村寨的。不过,它算是走运的。因为它来到奉白化熊为神灵的篁竹村。那里的人给熊崽喂食物,让熊崽吃饱以后再回森林。
当他确信并没有任何人追来时,才深深出了口长气。一口气吐出来,却带出一串笑声。这是自己对自己的嘲笑。他真想发狂似的纵声大笑一气。
村雨静静站着,留心观察动静,除了鼓声以外,只有微风轻拂。
“你该走啦!”村雨对熊低声说道。
白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左右摇动脑袋,想在夜间空气里嗅出什么气味来。
“莫不是要把我撕碎?”村雨胆战心惊,尽管对方正拼命地嗅着,但可能什么也嗅不出。于是,那家伙很可能要挨过来辨别一下面前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它挨近身边以后,凭着动物的本能也能察觉面前是一个人。
——十月上旬,自己应声古关志保的请求,一同去寻找她妹妹的下落。一晃十多天了。
“……”
是进是退,村雨不知所措。
他感到脊背一阵发冷。
至于回到家里休养生息的事,他连想都没想。
白化熊两眼放出幽灵似的红光,左右摇晃着脑袋。
同时,谁也没有认出他是一头假白熊。要是认了出来,他根本跑不掉。
眼前出现一种奇怪的情景:白化熊并没有扑过来的迹象。不仅没有扑过来,白化熊竟不知不觉地坐到地上去了。看来一点也没有恶意。
村雨深深感到,人生祸福,实难逆料。知道今天,却难于预料明日。对于自己面前大张獠牙血口扑过来的无形妖魔,谁也无法慧眼明察。
志保姑娘,现在很可能已被敌人杀害。
只要篁竹村的人一发现村雨已逃脱,那么他们就不得不杀掉志保。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村雨报告警察,使得他们幽禁志保并将她作为发泄兽欲工具的事情暴露,他们是吃不消的。
树丛摇晃着向两边分开,从里面钻出一只白化熊。
半夜过后,村雨终于到达可以望见篁竹村的位置。在一片黑暗包围中,篁竹村正沉沉入睡。唯一能勉强显示村落存在的标志,是家家户户门口挂的一盏长明灯。
火光闪亮,白熊仍没逃走,仍然静静地、好奇地盯着村雨。
村雨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来,眼前又出现自己被抓进牢房坐以待毙的可怕景象。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沉寂,毫无任何动静。
村雨脱下熊皮(与其说是脱下来,不如说是爬出来),然后,从腹部掏出铁棒和手电筒。
或许是他衍根本弄不清是真是假,仅仅是敲鼓下令包围也未可知。因为要是真的认出他是假熊,那就用不着再敲大鼓,把他抓起来就行了。
村雨烟卷上的火光又映出了白熊那血红色的双眼。
这十多天,却使志保遭到意想不到的悲惨厄运。
他相信,今后再也不会恢复过去那种虚假的面目了。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一副阴险面目。
半夜以前,村雨渐渐靠近篁竹村。
他沿着一座大宅第的围墙逃向树林。
白化熊停下脚步。
“嘭、嘭、嘭、嘭……”鼓声仍旧持续响着。
村雨笨拙地,慢吞吞地迈着“熊步”。
白化熊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
白熊还在摇着脑袋。
村雨也摇着脑袋。本来他已吓得瘫软一团,但又想,要是有人在观察这里,自己一动不动,就会引起怀疑。
尽管有充分根据表明,篁竹村人把熊的白化体奉为神灵,但仍有几分不安。
然而……村雨大惑不解了。
“两头白熊进了村,一头假的一头真!两头白熊进了村,一头假的一头真!……”
他笑自己虚张声势吓唬自己。
不仅是白化熊,其他任何白化动物,全都缺乏嗅觉。连白化人都是嗅觉不灵的。没有嗅觉的动物,觅食都很困难。所以,白化动物的寿命都很短。这不光是觅食困难所致,还由于难于凭嗅觉分辩有毒食物之故。
说来说去,总之,现在不能脱去熊皮。
刚才遇见的那头白化熊,甚至有可能是篁竹村喂养的,说是喂养,不如说是当作神灵供奉而定期投食,不加圈饲,当它饿了的时候,就跑进村来了。
街上没有电灯,道路隐没在黑暗之中。这充分表明了篁竹村的排外性。
“要是自己就这样披着熊皮被对方开枪打死,那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捧腹大笑。”
甚至还可以认为,那伙人说不定真把自己当成是白化熊了呢。
白熊皮装在背囊里。虽然带有电筒,但现在不能使用。
村雨划燃火柴。当双掌捂着的火光一闪时,立即映出白熊那一对鬼魂似的血红的眼睛。不过,村雨看到的,却是一双可怜的、充满哀伤的眼神。
这样一来,白熊就会猛然扑过来。熊爪又长又尖,只消轻轻一下就可能撕开自己身上披的熊皮,然后那锋利的獠牙一伸,自己就会尸碎八块。
村雨沿着静寂的道路,慢慢向前爬着。他想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脱掉熊皮,然后再轻装地潜入村舍。
村雨赶忙逃走。他咬紧牙关,鼓足全身力气,用四肢拼命往前爬行。一边爬,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白化熊仍然后腿直立,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
出了树林,来到路上。村雨改为四肢相行。
于是,这只白化体熊便只能对人类产生兴趣了。
村雨顿时脚酸手软,缩成一团。
村雨连滚带爬地朝林边逃去。
不一会,从另外一个方向又响起了鼓声:
身体已经恢复了八成,不过那段时间掉的肉还没长起来。和被抓捕之前相比,瘦得判若两人。
白化熊后脚直立,向村雨走了过来。
他在丛林里慢慢沿山坡向下移动。
这时,村雨终于明白,自己过去的想象是正确的:白化动物都容易夭折。没有嗅觉,觅食困难,更难于寻找伙伴。而大多数野生动物都是靠嗅觉生存的。寻找伙伴靠嗅觉,寻找食物靠嗅觉,躲避猎人靠嗅觉,分辨天敌也靠嗅觉。
从专用公路是进不去的,因为那里很可能设有警戒。
村雨一边笑着,一边掏出烟卷。正当他要送往嘴边,突然惊得一下凝滞不动了。
从这种动作看来,那无疑是一头真熊了。动作柔软而带着几分机敏。而且,浑身充满野兽的残暴气息。一双血红的眼睛射出恐怖的光芒,有如地狱的鬼火。
说来也很可笑,在这种极端惊恐的时刻,村雨脑子里居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这头白化熊产生了一种可怜的好奇心。
突然,村雨停下脚步静听,原来是鼓声骤起。
一个男子汉,哪怕来到杀场也没有后退半步的道理。
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因为到了这里,无论是白化熊追来也好,村里人追来也好,都无所谓了。
原来,他听见身边有了响动。
这时,他仿佛听见了那群野兽头颅的破裂之声。
“嘭、嘭、嘭、嘭……”单调的鼓声继续响着,里面似乎又夹着另一种诅咒之声:
这时,村雨的体力差不多已经恢复,尽管这次几乎是赤手空拳前往,但他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矫健的手脚上。凭着自己的满腔热血,凭着自己报仇雪恨的决心,只要五体齐备,就要一往无前。
这时白熊停止摇头,慢慢向这边走来。
村雨逃进森林,熊也悄悄跟到这里。
所以这头白化熊,是从小就往来于森林和篁竹村之间,吃篁竹村人的饲料长大的。在它身上,已经形成一种半野生、半驯化的性格和习惯。
从相貌上看,村雨不仅是变瘦了,而且脸上出现了几分险恶的成份。他觉得,这才是自己真实面目的出现。过去,这种面目是被一种虚假的轮廓掩盖起来了。
村雨拔腿便跑。
他笑自己这一场滑稽的虚惊。
“嘭、嘭、嘭、嘭……”
村雨连忙抓起铁棒。
村雨想到这里,暗暗下着决心:
就是说,那里的人现在有可能正在等待村雨进行反击,等待村雨去攻打村庄。那时志保就成了重要的人质了。
“一只假熊进村啦,赶快抓住杀死它!……一只假熊进村啦,赶快抓住杀死它!”
“嘭、嘭、嘭、嘭……”单调的鼓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念经似的诅咒声。村雨觉得仿佛叫的是:
一步一步地向村头接近,仑头的怒火与警觉也一步一步地高涨。
他想,无论志保受到多少野蛮的蹂躏,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屈辱创伤总会愈合的。
摩托车沿着中央高速公路,划破晚秋凉风,飞驰前进。
村雨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他没有逃避。而是对着熊爬去。他作好了思想准备:一旦白熊要咬自己,就大吼大叫着去抓它的眼鼻,说不定还会把熊吓跑呢。
用其他办法是很难接近村庄的。
从那双染成血红的假熊眼背后望出去,外界景物显得模模糊糊的。不过,村雨自己的两眼,这时也被怒火染红。两眼怒火万丈,心头怒火中烧。复仇的怒火,驱使着村雨向前。
所以,只要披上一张白色熊皮,进村是没有问题的。
好不容易,村雨逃进林中。
那帮禽兽在交换轮奸身陷牢笼的志保姑娘时,哪还有心思去考虑明天的事?
村雨把摩托车藏在山里,向篁竹村徒步摸去。
十月二十一日,村雨晋作回到东京。
村雨也摇晃着脑袋。
一阵夜风吹来,使浑身一阵紧缩。
村雨八方求授,终于找到一张白熊皮,只花了五天时间就弄到手了。
铁棒和电筒别在腹部。
“四面八方包围好,杀死它呀别放跑!四面八方包围好,杀死它呀别放跑”
原来,在他面前真的出现了一头白化熊。
“杀进村去,粉碎那帮野兽的迷梦!”村雨暗下决心,要象打破坛罐那样,把篁竹村人那种野蛮肮脏的思想习惯打个粉碎。
随身武器是一根短铁棒,村雨把它缝在一个布制玩具里面藏好。
“志保,我救你来了。”村雨心头默念,透过那双血红的假“熊眼”,俯视着村庄。
“啊,原来那伙人在喂你呀。”村雨说着,叼上烟卷。
而现在哪达有工夫去等那么久?
这头白熊永远也无法重新恢复那天然的野生动物习性了。它那充满哀伤的血红眼光,引起了村雨的无比怜悯之情。
村雨却加快了步伐。
不过,村雨还是拼命控制住自己,既没有站起来,也没脱掉熊皮,因为他担心自己正被村里的人监视着。
他几次想披上白熊皮,但几次都下不了决心。因为披着熊皮走路,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一旦被村里人认出那是一只假熊就完了,说不定就会乱枪齐发将他打死。
从一般常识来看,他们必然会这么作。
村雨前两天曾亲自去动物园作了观察,看月牙熊是怎么行走的。然而,尽管学了一点动作,但这时披着重重的毛皮,动作不由得缓慢下来。
黑乎乎的道路,代表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外人一来,立刻会感到没着没落。要是有谁驾车误入村里,也会为这儿的一片奇异冷清所吓倒,不得不赶忙开车离去。
“你是好奇吧?”村雨对白化熊说起话来。
就在他逃到围墙拐角处刚一转弯之际,突然一下呆住,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村雨同白化熊互相瞪着,相距约有四米。
要是有武器就好了。但是枪支是很难到手的。要买枪必须向公安委员会申请持抢证。而且还要经过好几个月的审查。没有这些程序是不能买枪的。
村雨定定地凝视树丛。发现枝叶不断晃动。他不知道里面藏的什么,但里面的东西肯定一直注视着自己如何脱去熊皮的。
还有,遇上那头白化熊,也完全是事出偶然。
“这群魔鬼!”村雨心中狠狠骂道。
想到这里,村雨又忍俊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这种复杂而奇妙的情感,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达,唯有从笑声中发泄出来。
借着月光在山林中跋涉是极为艰辛的事。然而,既然这次是来报仇雪恨的,这种艰辛也就不在话下了。好在这里大概的地形,村雨已经知道。
从这个道理来讲,志保又可能还活着。
而在今天,这头熊却突然在村里碰上披熊皮的村雨,因为外形和熊一样,于是便认定村雨是头熊伙伴而跟了上来。那头熊既然没有嗅觉,自然也就不辩真伪了。
篁竹村人都把月牙熊的白化体奉为神灵。这一点从武田老人的谈话和那次村里的鼓声都可得到证明。“嘭、嘭、嘭”的鼓声有如屈死的冤魂在深夜的群山中回荡,这大概是在超度白化熊的幽幽亡灵吧。
“但愿志保还活着呀!”村雨暗暗祈祷。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那就不惜把那帮禽兽斩尽杀绝,救出志保。
村雨顿时紧张万分,汗毛直竖。看来对方是早有防备,认出自己披着熊皮进村了。
执拗的鼓声在后面紧追不舍。村雨在前面拼命奔跑。
他决定等白熊皮一到手,就立即潜入篁竹村,去杀他一个回马枪。
其实,鼓声仅仅是村里人看见白化熊出现而敲的,是一种虔诚的祈祷方式。
要凭逃跑的速度,自己还不及白熊的三分之一。
所以,缺乏嗅觉的白化体,只能落得一个早死的命运。
村雨摆动脑袋左窥右探,拼命奔逃。
手脚被绳子绑着,象牲畜一样地喂着,还要被一群恶棍拿来玩弄取乐。这时的志保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
路边就是那条急流谷川。村雨慢吞吞地爬过桥去。
村雨紧握铁棒,站着没动。他知道逃是逃不掉的。自己跑不了几步,背上就会挨一熊掌而倒地送命。所以只好互相对峙着。他准备当熊扑过来时用铁棒猛打,或许能把熊打退,即使打不退,现在身上轻松,也可以退让了。
不知爬了多久,瑪了多远,只觉得全身大汗淋漓,呼吸困难,手酸腿疼,几乎不听使唤。
然而,村雨在出逃过程中也杀了他们六个人。尽管对村雨来说这是正当防卫,可是一旦被警察了解,那也无法逃避罪责。而篁竹村的人大概也知道村雨不敢去找警察。
“糟啦!快站起来!”村雨给自己下着命令。他命令自己站起来,脱掉毛皮,抽出铁棒打熊。要是再不行动,自己就会被撕成碎块。
村雨脱掉熊皮,白熊却看成是熊变成人了。
要是对方还没有发现他是假熊,那么,一脱下熊皮,那就原形毕露,立刻会遭枪杀。
敲击大鼓,大概也仅仅是宣告白化熊到来的信号而已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个道理,不光适用于村雨自己,也同样适用于篁竹村那一伙人。尽管村雨逃了出来,但那帮家伙很可能并不认为自己行将灭亡。他们认为,村雨既然不敢去找警察帮忙,孤单一人又奈我何哉?
摩托车轮滚滚,村雨思绪萦萦:
在逃脱的过程中,村雨仍然没有忘记模仿熊的走路姿式。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明处,别人在暗处。说不定有许多人正严密地注视着自己。这时要是乱爬乱跑一气,那就糟了。
白化熊静静地站在那里,体形和村雨在落人村见到的完全一样。
当然,也可能凭着它那很不灵敏的嗅觉,从一开始就知道村雨是人而跟上来的。
仇难平,恨难消,村雨心潮滚滚,怒火中烧。
那是毫无生还希望的牢房,形同地狱的牢房,被淫欲统治的牢房!
然而,村雨却把鼓声看成是包围自己的号令,认为自己正处于敌人的监视之下,所以拼命地、认真地、维妙维肖地表演了一场滑稽的熊戏。
“嘭、嘭、嘭、嘭……”空树作的大鼓,在远处不断敲击。
承蒙烧炭的武田老人照料,他在那里养息了两天。
村雨也不由得放下铁棒。显然,白化熊不想伤害自己。不但不伤害,甚至还表现出一种友好的态度。
但人的脸是前扁平,视界只在前方。村雨披着重重的毛皮,戴着开有眼孔的头具,视野狭小,听觉不灵,因而更是提心吊胆。四周空无一人。
村雨不忍再想,拿出白熊皮披在身上。
村雨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
大概由于落人村的人了解篁竹村人信奉的神灵,凡是白化熊,同样投以食饵。所以那只白化熊才来窥视葫芦亭窗口。
此外,还有另一层危险,那就是村里人很可能已经发现“两头白熊在一起”的稀奇事了。他们会不会包围上来呢?
他不敢再看,只顾拼命爬行逃走。
村雨向路边靠了靠,他想同白熊擦肩而过。
出发时,他还带了干粮和救急医药用品。
他真想脱下熊皮跑得更快些,但苦于没有时间。而且,村里人敲鼓呐喊,是否真是喊的“一只假熊”,他也听得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