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人站得远远的,他们见状,立即边跑边喊叫起来:
村雨一下跌坐在地上。跌倒时挥出的击剑穿透了对手的腹部。
他也感觉不到是冷还是热,发狂的恐怖正消耗他体内的能量,虚汗不停地从体内渗透出来。
打开沉重的门,是一间书房,门被伪装成了书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坐在书桌前,象是井上的老婆,她一转身,立即双手捂住了脸面……
他取下剑出了房门。
他跨过了电动门。
其中一人拿着木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村雨继续往前走,离门只有一百米了,灯光下他踏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门口走去。
他连靠在墙壁上的气力都没有了,手脚也抖动起来。
“围起来,杀死他。围起来,杀死他。”
可能的话,最多再能维持两天。
他对死和发狂的恐怖也显得更强烈。
他倒在地上象虾一样屈曲着身子抖个不停。
一个人嚷着挥动木刀朝村雨打来。
走廊里走过来两个中年男人,看见村雨,他们立即停下了脚步。
村雨把全身力气集中在手上拉翻了井上,井上倒地时踢出了一脚,皮靴踢中了村雨的脸。村雨满脸鼻血,但他并不松手。
井上一惊,想退开,可是骸骨一样的手指已深深嵌进了他的脚上。
汽车离他只有四、五米远了,他一纵身跳下了桥。他不想让汽车轧死,被轧死的恐惧远远超出了跳水的危险。
不停地出汗,他想喊叫或者说想用手指去抓挖水泥地板。现在他的理性还抑制着冲动,一旦丧失理性,那就是发狂。
胡须很深,长满了他整个脸庞,只有扒开才能看到脸颊。用手一摸,他身体单薄,尤如一张纸,已骨瘦如柴,皮下全是骨头。看来他已不行了。
村雨已倒在水泥地上了。
身后传来了喊叫声,有两三个人追了上来。他不断地催促自己快跑,可脚不听使唤,他只好勉强坚持往外走。
井上守侯了好半天,突然手一伸,把燃着的烟头按在了村雨的手背上。
他的动作很迟钝,但勇气和毅力全集中到了他那尽是骨头的手指上。只要手指所及,他就决不会松开。
起初村雨的确没感到烫,只闻到了肉被烧糊的气味。但不久,巨痛就象一根钢针插进了他的心脏。只有这一瞬间他未抖动。
他下了庭院,院子里有灯亮着,他摇摇晃晃朝院门奔去。
女人伸出两手发出哀叫,白净的脸抽缩着。
但是他的悲呜瞬间便消失了,村雨的两手已紧紧卡进了他的脖子。
他开始发抖了。
“很遗憾,你死期到了。”
井上手脚乱动,使尽全身力气抓挖村雨的脸。
这是发狂的前兆。
爬完台阶是一扇门。
村雨急忙跨上栏杆,他望了望桥下,不知有多深。桥下河面上泛着依稀可见的白色浪涛,潺潺的水流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东倒西歪地上了台阶,台阶约有二十级。
女人惊叫一声就想逃走,她绊倒了椅子,脚被椅子套住,把她摔了个仰面朝天。
村雨跨上了桥。
他以为不会有反应。
“魔鬼,快……枪……快拿枪来。”
村雨慢慢撑起身子。
“不……不好了!”
他踉跄几步,跨进了舞动的木刀圈内。他的气势动摇了对手的杀气。那家伙对一副恶魔样的村雨害怕起来,一转身跋腿便跑。
他被人踢了一脚,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已有人站着。
“打死他!打死他!”
鼓声依然象发布号令似地响彻夜空……
村雨伸出手,他眼前就是井上的脚。突然他一把抱住了井上的脚拉扯起来。
突然,一团灯光罩住了他。
门开了,他同样不知道。
井上象被幽灵所袭,发出了可怕的悲呜。
当汽车撞上栏杆时,村雨已被黑暗的夜空吞噬。
三个人出现在村雨的前方,手里提着木棒。
他会用手指抓挖水泥地板,挖掉手上的指甲后,就会用头去碰墙,直到头被碰破而死。
惊恐之余,体内剩下不多的能量会转换成汗水流出来。
这是汽车射来的远照灯光,村雨背后,一辆汽车发疯似的朝他横冲而来。
这种情形大约只能维持一昼夜。
村雨的脸、手、脚全都战栗着,已瘦得象个骷髅。
剑穿透了那人的背心,那家伙向前摔倒在草坪上。村雨骑在他背上,调匀呼吸后,拔出了剑。他反手持剑又朝那人的背上刺了两下。
还未上桥,背后就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
“求求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村雨已不知饥饿了。
只要虫子的声音增大,他的大脑就会碎裂。
他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连时钟是顺时针转动,还是逆时针转动都弄不清了。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横躺在地上一直战栗着。
井上掏出烟点上,在快死的村雨旁边蹲下。他表情冷淡地守候着村雨,俨然象个守职的医生。
村雨并不停步,准备以死相拼。他想,如果逃不走,宁可死也决不能再让他们把自己关进地牢。假若头上挨一木刀,他就只有死。但现在他还不愿轻易死去,他要尽量多杀几个人来偿还自己的性命。
村雨象被推倒的朽木,身子一软,两膝跪在了女人面前。那女人又抓了他的脸,他毫无反应。他只好又伸开瘦得象木棍的手指卡住了她脖子。女人挣扎了半天,身子一伸就死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
他扶着墙出了门。通道前有一段台阶,血从脸上滴落在地上,他无暇理会这些。
井上最终停止了呼吸。
来人是井上和之,他看了看村雨,见他已神志不清,牙也抖着。他摇了摇头嘟哝道:
井上哀嚎着,两手抓住了村雨的脸。村雨毫不顾及,象个死神两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人见状哭丧着脸发出惊叫。他边逃边回过头来看。
村雨对井上白晳的脸蛋,已看不太清楚了。
村雨慢慢迈开脚步,举着木刀的人并不逃走,反而叫喊着把木刀砍了过来。村雨已没了躲避的力气,木刀砍中了他的左肩。
村雨坐了起来。
可是晚了,村雨的剑已挥了出去。
村雨攀着桌子站了起来,桌后墙壁上挂着一把击剑。
村雨拨出剑,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单手扶塘向前走去。走廊呈一个拐弯,延到了院子里。
逃跑的两人已不知去向。
井上和之走后,再没有人来看过他。又过了二、三天,寂静之虫已在耳边呤啼,这种声音使他开始感觉到恐惧,声音越来越大了。
在耳边鸣叫的虫鸣,已振荡着他的整个脑袋。
路上没有行人,一片宁静。这条路一直通向河谷,河上有一座桥,对面是片森林。村雨想躲到森林中去。
报警的鼓声很单调,然而单调中又蕴藏着阴沉的杀气。鼓声似乎在发号施令:
灯光照着村雨的脸,散乱的头发在满是胡须的脸上扫动,血顺头发滴落在地,成了一个血人。他站在女人面前,活象一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