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普顿可不是那样,它倒更像是贪婪的美国北方佬。
世界运动日志之二
在这栋大楼里,住着两只狗:一只是默里斯家的浅灰褐色皮包骨头的猎兔犬,另一只是戴安娜·巴多瓦兹小姐的红棕色长毛垂耳猎狗,而这位有个追求时尚的父亲的巴多瓦兹小姐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也是个天生的厌食者,总喜欢穿布贝里(Burberry)牌风雨衣。默里斯家的猎兔犬叫雅典娜,巴多瓦兹家的长毛垂耳猎狗叫做涅普顿。要是万一您不知道我身处怎样的大楼的话,听了这两只狗的名字,您大概也就心里有数了。要知道,在这栋大楼里,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叫琪琪或是雷克斯这类俗气名字的狗。好吧,还是言归正传吧,是这样的,昨天在大楼的门厅处,那两只狗相遇了,这让我有了看到一场有趣的芭蕾舞表演的机会。关于两只狗是如何嗅闻对方屁股的具体情节我在此先忽略不计。我不知道涅普顿是否知道自己的屁股很臭,不过,雅典娜嗅过之后立马往后跳得很远,但那个涅普顿嗅到对方的屁股好像是闻到玫瑰花的香味,哦,对了,在这里面本该还有一片半熟的大牛排。
这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戴安娜·巴多瓦兹和涅普顿从电梯间走出来,而安娜依莲娜·默里斯和雅典娜则正在电梯间前面等着电梯,这可以说是将自己的狗往对方狗的身上扔啊,很显然,效果很成功,涅普顿简直是疯掉了,从电梯间乖乖地走出来,鼻子刚好撞到了雅典娜的屁股,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好事。很久以来,令人厌恶的科隆布总会跟我们提到kairos这个词,这是个希腊词,好像是“适当时机”的意思,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拿破仑很懂得掌握的东西,当然,因为我姐姐是个军事家啊。好的,kairos是指对时机的直觉,就是这样。我可以对您说,涅普顿的鼻子可真是嗅到这所谓直觉上的时机,就像是古代马背上的轻骑兵:它毫不犹豫地蹭地一下蹦到了雅典娜的身上。“哦,我的天啊!” 安娜依莲娜·默里斯大叫起来,仿佛整个事件的受害者是她一样,“哦,不!” 戴安娜·巴多瓦兹也大叫起来,仿佛所有的耻辱都降临到她身上一样,但我可以拿焦糖巧克力跟您打赌,她肯定不会想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雅典娜屁股前面,与此同时,她们两人都开始拉扯起狗链子来,试图将两只狗分开,不过这时一个问题出现了,也正因此,才有了有趣动作的产生。
而这并不是我所说的有趣事情的重点,真正有趣的,是被狗绳远远拖着的两个人。因为在城里,都是狗儿们用狗绳牵着它的主人撒欢乱跑的。似乎没有人会理解这两个人的感受,心甘情愿地被一只狗成天纠缠着,不管刮风下雨,就连大下雪天也是如此,还要每天两次地带出去溜达,这种感觉大概和用狗链套在自己脖子上没什么两样。还是把话题转到那两个被自己的狗用狗链子拖着的人上吧,戴安娜·巴多瓦兹和安娜依莲娜·默里斯(可以说是同一个模子,只是年龄差了二十五岁),两个人在门厅相遇。在这种情况下,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笨手笨脚的两个人像是手脚都套上了游泳时穿的蛙蹼泳鞋,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可以采取的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提前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并尽量避免此事的发生。可是,她们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牵着一只没有任何情欲冲动的毛绒玩具呢,因此,她们当然也不会对她们的宝贝狗儿们大吼大叫,更不会阻止它们去嗅彼此的屁股或是舔舐彼此的生殖器了。
事实上,戴安娜只需把狗链子往上面拉,而另一位只需把狗链子往下面拽,就可以轻松地将两只狗给分开,可她们偏偏没有这样做,她们两人都向两侧退,而电梯间前又非常的狭小,由此,两人很快便碰到了障碍:一个碰到了电梯的栅栏门,而另一个则碰到了左边的墙壁。与此同时,在女主人第一次拉扯后失去平衡的涅普顿重新一鼓作气,将眼神惊恐、不断尖叫的雅典娜紧紧地按在自己的下面,就在这时,这两个人改变了策略,想方设法将狗儿们扯到一个较宽敞的,利于她们大展身手的空间,再想办法把它俩给扯开。不过状况甚是急迫:两个人都很清楚,万一到了某个时刻,再想把两条狗分开就很难了。于是,这两位女士就更加着急了,她们齐声大喊道:“哦,我的天啊!哦,我的天啊!”并死命地往两边扯着链子,就好像她们的贞操牌坊完全取决于那两根狗链子似的。可就在慌乱之中,戴安娜·巴多瓦兹突然滑了一下,接着身子一歪,扭到了脚踝关节。就是这个动作很有趣:她的脚踝向外扭时,整个身体也偏向了同一个方向,而她的马尾辫则是向相反的方向飞出去。
长毛垂耳猎狗的培根培根(Francis Bacon,1909-1992),爱尔兰籍的英国画家,其作品选取孤立的人物形象,往往配以几何状的构架,涂抹浓墨重彩,其画作形象通常表达愤怒、恐怖和堕落的情绪。--译注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