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像是血呀。”
“我刚才也数了一下那隆线的数目,跟那个刽子手的指纹分毫不差。”
“啊?!这里也有?”
“请您再仔细检查一下。我甚至认为,通过这些东西可以彻底查明犯人的下落。”
宗像博士虽说是民间侦探,但中村股长对其学识和本领一直深为敬慕,所以一有什么事就把博士当作顾问,特别是在这次三重旋涡怪指纹的犯人案件中,博士接受了被害者川手的委托,所以中村常去访问宗像侦探事务所,看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啊,可不是,我这才懂了。只要查一下那《静冈田日》报社直接订购者的名簿就行了吧?”
昨晚十点左右,我在吾妻桥下划船时从上面掉下了这东西,包着报纸和绳子都原封未动给您送上。您好好看一下匣子里的东西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拿到先生这儿来了。现在我要赶上班,回头再来打扰您。
中村警部想进一步详细打听一下川手失踪的事,但此刻却忘了这点,不禁探身问道。
“话是这么说,但只有等他再来这儿详细打听一下,因为光这指头和小匣子是完全猜测不出犯人是谁,藏在什么地方的。”
“啊,来的正是时候。其实我正想去您那儿呢。”
宗像博士凝视着对方的脸,像是有什么用意似地说道。中村警部一听这话就显出纳闷的样子,忽而重新摊开沾满血迹的手帕看看,忽而翻过包装用的旧报纸来看看。
“那么这物证就请保存在您那儿。一旦知道犯人的住所,最好也请您告诉我一下。”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啊。究竟是什么事?”
“啊?犯人的下落?”
区中塞着读者已经知道的沾满血迹的手帕。中村把那手帕取到实验台上,战战兢兢地慢慢打开着。随着完全打开,露出了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细长的东西。是手指!是人的手指!是用锋利的刀从根部噗呼一下切断下来还没有多久的血淋淋的手指!
中村警部一听这话便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他丝毫不懂博士所考虑的这些事。
“可不是。好像是R-K这两个字。也许是假名,但不管怎样,这是犯人的手帕吧,要把它沉到河底去哪会再弄虚作假呢?”
“哦,是说从吾妻桥上掉下来的吧,那就是说有人把这东西扔到隅田川罗?是个漂亮的小盒子啊,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呢?”
博士将锡匣子朝中村警部推了推。
“这就是说”
但在偌大的东京有无数R-K这一缩写字母的人吧。找出这块手帕的主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首先是这块沾满鲜血的手帕。因为沾满了血,所以不大容易发觉,但您好好看看这角上,用红丝线缝着姓名的缩写字母。不迎亮是看不清的,可是……”
佐藤恒太郎
“关于指头和小匣子正如您所说的,可这里不还有绳子和报纸、手帕吗?”
“谢谢。觉得眼前霍然亮堂了。那我现在就回侦查科去部署。没什么,只要打电话委托静冈警察署办一下,R-K的住所和姓名马上就明白了。”
“有呀。先请坐。我有许多重要的情报要向您汇报,当然是关于那个三重涡状纹的怪物暧。”
警部一面说着一面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小区盖子,把它拿了起来。
“这就是说这手指是从犯人的手上切下来的。大概是犯人自己切下来,企图把它沉入河底的吧。使用了很重的锡匣子也一定是这一目的。这不是很容易想象得到的吗?你想想,犯人只要没有了这指头就会完全安全了。这犯人我们所知道的只是这三重涡状纹。只要去掉了这个,逮捕犯人的线索就会全没了。犯人为了恐吓、折磨川手,相当巧妙地利用了这怪指纹,但从他毫不可惜地切去他的重要武器这点来看,指纹本身已经不需要了。这就是说,只能认为他已经完全达到了复仇的目的。难道不是吗?我之所以说川手大概不再活着是出于这种逻辑。”
“我说的那把钥匙就藏在包匣子的报纸中。郑重其事地竟用了五张报纸,其中四张是《东京朝日》。可是您瞧,只混有一张地方报纸,是《静冈日日新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深夜在隅田川划着小船玩的男女俩人,从吾妻桥上扔下来的奇怪的锡匣子中,发现刚切下来的血淋淋的人手指,不禁大惊失色。事情就发生在第二天早晨。
但令人遗憾的是,中村还没有理解博士的真意。他好像只是先生面前的学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的脸。
“哦,是吗?那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什么的?……”
“是的,我来前不久,事务所收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见了这东西我想没有必要急着去寻找川手了。他不再活着了,那东西清楚地说明川手已经死了。”
宗像先生:
中村侦查股长一接过博士替他用牛皮纸包好的物证,立即匆匆忙忙离开了事务所。
“我也这么想,但不能咬定是女人吧。也许是身体娇嫩的男人的手指。”
“不不,不是。这里有放大镜,请再仔细检查一下这手指。”
“是这个。”宗像博士指着摆在化学实验台上的小小的锡匣子,“听说今天早晨有个三十岁左右的职员模样的男子来找我,助手说我不在,他立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上了这些话,然后说了声把这东西一起交给我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听说那人脸色苍白,浑身直打哆喀。”
警部虽然由于职务上的关系没有过分惊讶,但他脸上毕竟没能掩饰紧张的神色。
警部看看满是血的女子般纤细的手指,又看看宗像博士的脸,不相信似地问道。
“可是看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吗?说起线索,这指纹本身当然是最重要的线索,但要是这样从犯人的身上切离下来,那就毫无意义了,就是这锡匣子也是那种哪儿都有卖的平常的东西嘛。”
中村警部一听这话就一面为自己没有白来而感到高兴,一面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博士的脸。
“可为什么说这手指说明川手已经死了呢?您是说这是川手的手指吗?”
看来中村警部好像对警察没被重视这一点最为不满。
“哎呀,这指纹是……”连警部这回也禁不住变了脸色,“不是重叠着三个旋涡吗?是三重涡状纹,跟那家伙一模一样。究竟是……”
“可不是。这就是说,一达到目的就突然害怕被逮住。常有这种家伙。我也觉得你的推测是对的。话虽这么说,但必须先调查一下那小匣子是通过什么途径到佐藤这个人的手里的,这笔记本的纸片上写着的又是否是事实。这家伙很奇怪呀,不送到警察署去,马上就拿到先生这儿来,不是也值得怀疑吗?”
警部吃惊地看了博士一眼,博士信心十足地微笑着,那学者模样的三角胡子使人感到有一种深奥莫测的威严。
“装着骇人听闻的东西。请打开看看。”
宗像博士一见中村警部一面这样说,一面在前头把警部领到了最里面的化学实验室。
“啊?!失踪了?”
“当然告诉你。那么,事情得赶紧办,我这就……”
警部拿起手帕,迎着窗户的光线看了一下。
“是的。在东京订这种乡下报纸的人不会那么多的,最多也不过一二百人吧。从中找一下R-K这一缩写字母的人就行了,所以没有什么麻烦的。要是你们警方搞,大概几个小时之内就能查清这R-K的住所了吧。”
“犯人不可能是在马路上或外出的目的地切手指的,当然一定是在自己家里干的。这样的话,我想这报纸也是使用了当场现有的、犯人自己订的报纸。这样想大概不会有错吧。《东京朝日》都是昨天的展刊,只是《静冈田日》是前天的日期。由此可知,犯人无意中使用了当天读完后撂下的报纸。不是吗?关于这《静冈田日》,这要么是犯人从街头卖地方报的报童那儿买的,要么是由报社每天直接给犯人邮递送去的,所以我用放大镜检查了一下,您瞧,这里清清楚楚地有痕迹。虽然只有一点儿,但留着搞下牛皮纸的痕迹。这可是那家伙的致命伤。当然犯人是打算把它沉到河底的,所以手帕上的姓名缩写字母也保持原来的样子,牛皮纸的痕迹就完全没有注意了。所幸的是,它偶然落到了小船中,到了我的手里。任何聪明的罪犯也总有一天会被抓住尾巴的。”
“哈哈哈哈哈,不,大概并没有想得那么多吧。社会上都有了这样一种情况:一提起三重旋涡的案件就立即想起我的名字来。因为报纸那样大书特书嘛!大概叫佐藤的这个男人也知道这一点,特意拿到我这儿来的吧。从他拾到这东西发觉指纹这点来看,还真有两下子哩!是这种街头侦探类型的男人。”
“是用这么多的报纸包着锡匣子,又用这绳子捆在上面吧?不是十分小心吗?”
中村警部满面生辉,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博士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那笔记本的纸递给了警部,那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如下的话:
警视厅的中村侦查股长在上班途中突然产生了拜访一下宗像博士的念头,于是顺便去了丸内的宗像侦探事务所。
“不像是女人的手指吗?”
“是的。这我当然要负完全责任,实在是对不起呀。正如前些日子跟您说的,我把川手藏到了甲府附近山里的一所房子里,我是百般地提防着带他去的,可不知为什么落得这么个结果,真叫人难以想象啊!那是前天,我接到了川手叫我速去的电报。没有写着什么事情,但他是从那木方便的山里打电报的,所以一定有什么情况。可那一天我因别的案件怎么也无法脱身,所以推迟了一天,于昨天下午才去川手那儿。到那儿一看,看家的老夫妇惊慌失措地说从早晨起不见川手的影踪了。他们告诉我说:屋子里还是他昨晚睡觉时的那副样子,只是被窝空空的,怎么等他也不来吃早饭,所以不用说是家里,连从院子到附近的山里也都找了一遍,但哪儿都没有影踪。我检查了一下,川手的衣物都齐全,他是穿一身睡衣失踪的,决不会穿着睡衣乘火车,不能想象是以自己的意志离家出走的。一定是遭到哪个人袭击了,不,不是哪个人,一定是被那个三重旋涡的怪物带走了。我很想给您打电话,可要是从东京来的话就到深夜了,所以我只好自己干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借助那边警察的手搜了一下山,那搜索现在应该还在进行,但到我昨晚回来时还没有任何发现。另一方面,我自己给附近的三个车站打了电话,询问了有没有可疑的人下车,有没有拿着大件行李的人上车,但哪个车站都没有这种可疑的人上下车。不,即使有也不会被站务员发现的。所以我决定暂回东京,因为我想如果这是那个怪指纹的犯人干的,那么他的大本营是在东京,而且他早晚一定会在东京市中心给众人看川手的尸体的。我想向您汇报这件事,好好商量一下今后的措施,而且根据情况还打算返回N去。我是清晨到达新宿的,先回了一趟家,但刚才来事务所一看,这里也有一起实在骇人听闻的案件等着我。”
“说来也巧,从这无数人中找出一个人来的另外的线索也完全齐全了。如果把这缩写字母当作是一把纵横的填字字谜的纵的钥匙,那么我们得到了相当于一把横的钥匙的东西。”
警部一接过博士递过来的放大镜立即从兜里掏出卫生纸,用它捏起手指,放到放大镜下认真地观察起来。
中村警部疑窦顿开,现出舒了一口气的神情。
“这…从哪儿说起好呢?说实在的,因为要向您汇报的重要事情有两件赶在一起了,所以我也有点慌神了,哎,先按次序说吧。第一件事是川手庄太郎失踪了。”
“我弄不明白,您是说这些东西中有什么可作为线索的地方,是这样吗?”
“不,据我猜想,佐藤这个人大概也不会知道很多的,因为只不过是从桥上扔下来偶然落到了小船里罢了。倒是我们必须细密地研究一下到手的这些东西,有时候一根绳子。一张旧报纸,更何况手帕等东西作为物证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