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个国家？”
他只身一人。
伊能在驻当地的日本大使馆里向使馆官员介绍了有关寻找首相女儿的一些情况，并请求借予一辆吉普车。
伊能失去了追击的目标。
斯泰布可真能磨人。看上去岁他倒真象个穷困潦倒的样子，拮据得连吃饭、住宿的钱都没有了。
“……”
“发生了什么事？”
被缠磨到这个地步，伊能都忘了生气。
“带了只手枪。”
“为什么不在港口找呢？”
燃烧着的干树枝噼噼啪啪作响，小小的火星四下飞溅。
“听说过北回归线的鹫这种事吗？”
“喂，从图古尔特起就耍进入大沙漠了，你还打算继续跟我走吗？”
所以说，一经踏入撒哈拉沙漠便生死难测。
“不，你不了解具体情况。”
依据伊能和中乡所提供的情报，当米兰市内警察赶到卡尔罗·坎帕纳的住宅时，得到的只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在地中海沿岸的港口，世界各国的女人都有，都是买来的，简直多极了，在那些地方还不容易找到吗？你怎么肯定她一定就在撒哈拉沙漠呢？”
朱野能子在电话中是这样说的。
“去哪儿呀？”
“没有。”
“你是干什么的？”
“说实在的，我没有钱了，我本是个海员，可那混蛋船主把我给扔了，要是你肯付导游费的话，我可以效劳尽力。”
“带枪了吗？”
“不回，船沉后破产了，再加上走私的罪名，马赛的那帮警察正在追捕我呢。没办法，我跳海逃出来，爬上一艘希腊的货船，当时船上缺少一名勤杂工，就这样，我在那条船上干了七个月，谁料想到了阿尔及尔竞把我甩了。”
两人精疲力尽地找到一家旅店，二话没说，一头栽到了床上。
那女人摘下面纱。
出发前，伊能就请求大使馆为他准备了一支可供夜间射击，带红外线瞄准器的手枪。
该组织不可能不对伊能和中乡加以防范。
北回归线位于北纬二十三度二十七分，横切地球，从撒哈拉沙漠横穿而过。若要从阿尔及尔出发，到那儿约二千公里，是一条布满艰辛的旅程。沿着地中海北部直至阿持拉斯山脉以北只有一条象样的公路，除此之外，惟有将车开在沙漠地带了。而汽车加油站越走得远，也就越少了，即便在哪个绿洲有汽油可出售，也要限量，一旦赶上缺货，说不定要等上十几天呢。
女人突然改用日语惊叫起来。
黄昏时分，一筹莫展的伊能漫步踱到了港湾。
又行驶了三十分钟。
那洁静素雅的楼房鳞次栉比，远远地一直延伸到山丘的顶端。
阿尔及尔是一个居住着多民族的城市，位于北非，而文化却占地中海的主导地位。
“为什么？”伊能闷。
“再往前走就是图古尔特，把你带到那里的警察局吧。”
“能让我吃饱就行呵。”
“啊，那好啊！”
“快倒车回去，那边危险。”
“噢……”
伊能问道。
“你猜得很对！”
“在侦查什么？”
斯泰布的愿望满足了，显得挺高兴。
伊能这回放心了，可以不再与中乡合作了。一反常态的中乡，体内蕴藏着的疯狂的火焰过于旺盛了，他是个连自己都不惜毁灭的狂人。
“寻找一个日本女人。”
——鹫啼北回归线。
出发后的第一个夜晚是在君士坦丁度过的，第二天拂晓便又起程了。
从瑞士的苏黎世，一直追踪到法国的巴黎，而涉及到人贩子组织的一切线索就此中断了。
偶然间，发现对面的错车线上，有一辆报废的汽车残骸，丢弃的零部件四处散落着。这不寒而僳的场面，牵动着伊能的思绪，在脑海中即时浮现出穿越浩瀚的沙漠那一幅幅恐怖而残酷的景像。
伊能递给他一支烟询问着。
正午，到达巴特纳，伊能决定在此休息。他准备以后白天睡觉，晚上赶路，这似乎正是斯泰布所期待的。
“我是个侦探。”
第三天早上，伊能和斯泰布从阿尔及尔出发了。乘坐的是一辆英国造的分顶式吉普车，后边还牵引着一辆载满食品、汽油和水的小型拖车。
对斯泰布也得捉防着点儿，不能完全相信。他或许就是人贩子组织派出来的。
“那儿打起来了。”伊能自言自语道。
“第一次来。”
“很难说，不管哪个国家都有抢劫、杀人，走私、拐卖人口的犯罪活动。”
那辆尾随车过了君士坦丁之后，便自动消失了。
前方，毫无明确的目标，使他感到很茫然。
伊能突然望见正前方的路中央站着一个人，拚命地挥手，请求停车。哦，还是个女的，蒙着面纱。
“了解撒哈拉沙漠吗？”
“注意，也许有埋伏。”
假定迷失了方向，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转上几个月也未必能够到达目的地。
“你对阿尔及尔熟悉吗？”
“最近的城市是？……”
“阿尔及利亚。”伊能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当然要跟你走了，沙漠也好，大海也好，都过于单凋，不过，我在哪里都一样呀。”
“哪儿也不去。”
可进入撒哈拉沙漠，汽油和水比金子都珍贵，小小的拖车，哪有余闲地方来装置他的命根儿——威士忌。夜，静悄悄的。
“不回英国吗？”
“不、不！图古尔特的警察不行！”
他坐在浅桥上，眺望着昏暗而平息了的大海。
果不出所料。伊能在来阿尔及利亚之前就预想过，库莱门斯如果逃往北回归线一带，那么在阿尔及尔附近，势必要设立一定的办事机构。马赛是装运白奴出境的港口，而横跨地中海，彼岸便是北非最大的港口——阿尔及尔。
“你——？”
斯泰布紧紧把握着方向盘，密切地注视着前方。
她借着小小的火光，从倒车镜里看到了伊能的面孔。
白色的建筑物耸立在街道两旁，无论从哪个角落眺望，都会与湛蓝的地中海形成十分鲜明的对照。
伊能摇了摇头。
“放心吧，到时总会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路过比斯克拉时已是午夜了。
斯泰布喋喋不休地阐述着自己喜好。伊能打断了他说：“达正合我的意，不过我说斯泰布，有言在先，我可付不起太多的工钱。”
说到这儿，伊能用打火机点燃香烟。
“我不是说了，我哪里也不去吗！”
伊能姚下车。
斯泰布摇晃着粗实的脖子。
以普通速度行驶，这一段路需要十天时间。
“图古尔特。”
只要他们一抵达阿尔及尔，就一定会有人通风报信。
伊能纪之在阿尔及尔的港口下了船。
他透过晶莹的酒杯，悠然想起中乡广秋。若是把眼前的这个斯泰布换成是中乡的话，是绝对不会跟着他到这个鬼地方受罪的，除非带上一瓶威士忌，不然他不会动地方的。
“喂！停车！”
汽车顶着星月，又跑了许久，伊能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停住了车。
伊能想起来了，昨晚在餐厅里，他和斯泰布商议若行动计划时，好象也看到过这两个人。
太阳落山后，才由巴特纳出发。
又换成斯泰布驾车。
斯泰布捡来些干树枝，点燃了一堆篝火。主食面包、罐头，外加每人一杯白兰地，伊能举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呷着。
伊能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后排的座席上。
“不会是强盗干的吧？”斯泰布一动不动地说。
库莱门斯·盖奥尔凯从洛舍城堡逃走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还是捕蟹的渔民发现了城堡冲天的大火，才报告给马赛警察局的，警方派出直升飞机救出了封锁在火海中的伊能和中乡，还有一些白奴。
“去是没去过，不过我知道，真的要去那儿吗？我也很喜欢沙漠，只是在那空旷而荒漠的地方，让人觉得有点无聊、可话又说回来，我是个只有在无聊的地方才能活下去的人。”
“知道了，上车吧！”
“他们正在找我……不说这些了，最好快一点送我去警察局，越快越好，求求你啦！”
行驶了一段，才看见尾随在后面的有一辆日本产的巡逻车。上面坐着两个阿拉伯人。究竟是有意识地盯梢，还是碰巧同路，一时还很难猜测。
阿尔及利亚酋都——阿尔及尔。
“这儿有成帮结伙的强盗吗？”
车嘎然而止。
阿尔及利亚是个沙漠之国。全国总面积为二百四十万平方公里，而撒哈拉沙漠就占去二百零二万平方公里。白天与黑夜的温差极大，起风时，卷起的沙石抽打在皮肤上，象针扎的一样疼痛，虽说临行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旅途的艰辛仍使伊能吃够了苦头，气温通常高达四十度，不把人烤焦了才怪呢。连斯泰布也不太开玩笑了，机械地把着方向盘。
附近有一家名叫佩佩·尔·莫拜的剧院，再往前走，建在岩石顶部的白色三角形的城堡，据说是阿尔及尔总督住过的宅邸。可眼下伊能不论是对电影还是对古建筑都不感兴趣，所以也就一无所知了。
清一色的建筑群，使得阿尔及尔冠以“白色城市”的美称。
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枪声，连珠炮似的响着。
汽车一直向南开，脚下的这条公路，经由君士坦丁、巴特纳，到图古尔特为止。从那里面再往前走，只能依循着那些商业运输队所走过的路线前进，图古尔特距离北回归线大约还有一千五百公里的路程，穿越东部大沙漠和塔代迈乐高原，才可进入撒哈拉。
“不，我不信，您肯定要去什么地方，如果需要的话，我还能帮您介绍位女人，手续费就收二十美元怎么样？您一定是个日本人，也肯定很有钱！”
依然一辆汽车也没遇到。
那人又自我介缌说，他生在英国，叫斯泰布·卡。伊能仍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伊能打算在北回归线一带转转再说。
“很远，我们刚从那里来！”
“确实如此，我们走吧。”
“是吗？”
警察局搜查了库莱门斯公司。
斯泰布手中握着方向盘，嘴里还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口香糖。
可是，这家公司实际上已经是一座被整理过的空房子，只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仆人们稀里糊涂地照常去上班。法国警察总部向全国发出逮捕库莱门斯·盖奥尔凯的通缉令。并委托国际刑事警察给予协助，自从搞清楚库莱门斯便是人贩子组织在法国的头目时，警察当局才积极地行动起来。
然而，库莱门斯却逍遥法外，隐蔽到黑幕之中了。
“我只有一把小刀。”
“这到首都阿尔及尔远吗？”女人胆怯地问。
斯泰布驾驶着汽车向着北回线挺进。
“你是日本人吧？！”
深绿色的海水，浑浊不清，上面漂浮着一层油，伊能心不在焉地望着。
8月25日。
伊能抬起头，眯缝着被太阳烤得发疼的眼睛，看着斯泰布问：
他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凑过身去问伊能：“喂；伙计，你是中国人吗？”
他在阿尔及尔住了一夜。那是一家很便宜的旅馆。面对着一条昏暗的街道，狭窄的石板路，弯弯曲曲如迷宫似的向前延伸着。
分顶式吉普车运转一切正常，疾速向前奔驰着。
中乡广秋住进了巴黎的医院。据医生说，他的病需要二十多天的治疗才能痊愈。
伊能用脚踏灭了篝火。
这座城市位于阿特拉斯山脉的东部。
坎帕纳被同伙干掉了。那么，伊能再追回米兰，已毫无价值了。
“救救我！救救我！”那女人用英语喊道。
公路上看不到一辆来往的车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了他。
伊能抛下了中乡独自一人来到阿尔及尔。
伊能扭过头去。
“有人追我，请把我送到警察局去。”
人贩子组织哪里去找，茫无头绪。
伊能渡海来到阿尔及尔，打算租借一辆吉普，驱车到北回归线查一番，没准库莱门斯的隐身处，或者鹫的大本营就在北回归线的某一个地方，从欧洲各地拐骗而来的房事女奴百分之九十九都卖到了中东各国。
黑夜里，伊能只从女人的面纱下边看到一双急切恳求的眼睛，一时还搞不清楚，她是在演戏还是有啥企图。远处的枪声又响了，总不能把她一个丢在荒山野地里不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