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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药 作者:阿瑟·黑利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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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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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夜晚,两人亲热过一番后,马丁取笑说,“你是不是把我想成威尔士亲王?”

马丁对这些做法都很喜欢。

“我们反对把动物当玩物,”那女的说,“那是一种主仆关系。我们认为动物的权利和人权是相等的,而且,不允许仅仅为了让人过得更愉快、更健康就把动物禁锢限制起来,折磨它们。”她讲得有条有理,沉着自信,声音中似乎还有坚定的道德信念。

“我们遭到了袭击,”他说。“是那些动物爱好者干的。”

“出了什么事?”

“他们点着了火,博士,”警官说,“被那边房子里的人看见了,打电话报了警。消防队赶来把火扑灭时,我们也到了,刚好抓到一男一女两名嫌疑犯。男的承认他以前为同样的罪行坐过牢。”

此外,伊冯如果夜里住在这里,第二天一早她就出去遛狗,为马丁每天傍晚的遛狗活动作些补充。

“就你们两人而言,”警官说,“我看这话倒也不错。”

“他怎么不人道!他怎么残害!”伊冯开了口。她的脸气得通红,嗓门也高了。“皮特-史密斯博士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喜爱动物。”

同时,已在动物身上注射七号缩氨酸,继续试验其安全性及效果。积累的动物试验资料已相当可观,足以在今后数月有资格提出申请,以求批准在人体上作试验。

对那些玩赏动物的生活环境,伊冯也作了改变。

“实际上,”本特利指出,“这事讲出去也并没什么大害处,对你正在研究的东西,科技界早已知晓。还记得你请来求教的那两位专家吧。再说,现在吊吊公众的胃口,将来有助于七号缩氨酸的销路。”

伊冯进费尔丁-罗思的研究所工作时,就租了一套小公寓。如今那套房子虽未退掉,但她难得去了。每个周末以及平时大多数晚上她都住在马丁家。

在马丁给新泽西的寥寥几份报告中,有一份这样说:“七号缩氨酸的结构现已清楚,基因已经得出并引入细菌体中,开始大量制备。”他指出,这过程“很像制备人的胰岛素”。

另一位颇受赞扬的王妃候选人是阿曼达·娜奇布尔小姐。伊冯喜欢她一些,说是“她还可以。但只要查尔斯耐心等待,我敢说一定会出现更适合的人,甚至是最理想的人”。

他的话不幸而言中,而且出现之快出人意外。

马丁并没被说服,但也就不提这事了。

本特利按马丁的要求作了调查,但未查出是谁透露的。

本特利在所里同他们见了面,同他一起的是个穿制服的警官。如果说本特利乍一见到伊冯时未免吃惊,他却做得不露声色。

马丁发现,尽管伊冯爱闲聊,却不是笨蛋。她对别的事也感兴趣,包括对大脑老化研究的理论根据;对此,经马丁的耐心讲解,她似乎已有所悟。

伊冯的兴趣之一——近乎是爱好——就是威尔士亲王。这位王太子广为报道的罗曼史使她入迷,虽然有时也使她担忧。她没完没了地谈论那些报道。

警官说,“这就是那对宝货。我们已告诫他们要老实点,不过他们似乎很想谈谈。他们自以为了不起哩!”

所长要她放心,他说,“会那样的,会把他俩和拯救动物军团已在坐牢的其他犯人关在一起,那些人搞了类似的袭击。那批家伙自以为是殉道者。

“我就是知道。”

拯救动物的女人也尖叫起来,“这是人身伤害!人身伤害有罪!”她脸上有两条红色指甲痕,一条已渗出血来。她对两名警察要求说,“把那臭女人抓起来!必须告她伤人罪!”

然而总的来看,与早期摸索阶段——工作没什么进展,结果总是不妙——相比,情况已有天壤之别,以至于马丁私下向劳·萨斯特里吐露,“我很担心。一切都这样顺当,没准儿一场重大的挫折很快就会出现。”

“抓这位女士?”警官面有难色。他瞟了伊冯一眼,见她在哆嗦,气昏了似的。“为什么要抓她?我没看见她打人。”他向警察使了个眼色,“你呢?”

“滚你的蛋,巡捕。”那女的说。

马丁对那女的说,“你和你们一伙狂人破坏的科研成果,再搞又要花几年时间。这期间,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堂堂正正的人需要一种药来改善他们的生活境遇,但你们剥夺了……”

每天早上两人一先一后去上班之前,她把两人共睡的床铺整理好,务求床单等物干干净净,比过去换得更勤。对朝来晚去、清扫房屋的女人,她留条说明要求。因此整个房子里别的部分也都一尘不染,这归功于伊冯细致的观察和监督的得法。

“好,拯救动物军团干得好!”那女的插嘴进来,冲着马丁恶狠狠地说,“听说咱们干得成绩辉煌,我高兴极了。你所谓的科学研究,我叫做野蛮的暴行,要是你们再搞,我希望你们都不得好死!”

“这不好懂,”伊冯承认说。

“我们只知道,”那女的说,“我们已把一些生物同类救了出去。你们这些搞动物解剖实验的人都是暴君,为一己的私利拿动物作牺牲品。”

警官建议说,“博士,也许你该问我们抓到的那对家伙。”

或许事出必然,有关所里研究工作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新闻界。虽然马丁谢绝采访,说见报尚不成熟。但记者们还是从其他渠道搞到消息,在报上捅了出去。总的说来那些报道还是准确的。其中既提到“此药的显著减肥效果”,也以很大篇幅作了推测:“该种抗衰老妙药正在作动物试验”。

他认定他之所以这样,原因在于他大多在知识分子堆中,谈的是科技方面的严肃话题,不谈琐事,因此渐渐地听到严肃的谈话就厌倦。可听着伊冯闲聊,他就可以逍遥自在,让脑子百事不想。

“他们破门而入,”本特利回答说,“把所里的动物全放走。有些动物还散失在所里,但大多被带到所外,开了笼子放生。他们还把找到的档案集在一起,拿到楼外,浇上汽油。”

警察回答说,“我没看见,长官。我认为这犯人脸上的伤痕是她开笼子时被动物抓伤的。”

伊冯问,“你说可会有一天科研上完全用不着动物?”

马丁深信,关于他与伊冯的关系,可能有人在议论。哈洛这地方太小,这种事瞒不住人。不过在研究所他俩都很谨慎,除非工作需要,彼此决不交往。此外,马丁有一种观点,他的私生活纯属他个人的事。

男的年纪也差不多,身体不很结实,要是换个场合,倒可看成是温和顺从的。此人像个小职员,头有点秃,背有点驼,戴一副钢框眼镜。他对进来的人挑战似地淡淡一笑。

本特利随马丁、伊冯出去,对他们说,“那两人要坐牢。”

马丁在家里选看了一些骂得较凶的来信后,对伊冯说,“所有国家都有反对拿动物作试验的怪人,但英国的这伙最糟糕。”他拿起另一封信,看后厌恶地放下说,“这些人不光要求把动物所遭受的痛苦保持在最小限度——

“我这就来。”

“是这样,先生,”警官说,“干这事的人自称‘拯救动物军团’,他们以前就给我们惹过麻烦。”这警官才近中年,却有一种无可奈何、玩世不恭的神气,好像对这种人间蠢事见得多了,今后再多也不足为奇了。

马丁没吱声,只点了点头。警官就带头走进所长办公室。室内有个年轻的警察看守着一男一女。

那女的说,“即使那样,也强似遭你不人道的残害。”

有个时期查尔斯的名字常和卢森堡的玛丽-阿斯特丽德公主的名字一起出现。伊冯可不把这传闻当一回事;她很有把握地对马丁说,“这门婚事根本成不了。即便不说玛丽-阿斯特丽德是个天主教徒,她也并不相宜。”

“你这疯子!”伊冯尖厉地叫出声来,她伸手向前冲去,霎时间大家怔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接着只见伊冯扑向那女的,用指甲狠抓她的脸。

她把自己的一只暹罗猫带了过来。接着在一个她闲着的星期六,趁马丁正在工作,她拿出锯子和其他工具,在楼下后门上用铰链装上个小活门,使猫儿随时可自由出入。这对猫的健康、对屋内卫生都有好处。

“我们谁都无法预见,”马丁叹了一口气说。“明天我们清理一下,看还剩下点什么。”

这时伊冯已醒。马丁匆匆穿衣时,她也赶紧穿戴。

马丁没有细听,眼睛只盯着早逃到这接待室角落里蜷缩着的四只老鼠。

他眼前是乱七八糟的景象:放动物的笼子不是给搬走了,就是空空如也地敞开着;活页的参考记录本不翼而飞;装档案的抽屉都拉了出来,有些材料散落在地上。不少档案失踪,估计已在屋外烧了。

马丁接了电话,是奈杰尔·本特利打来的。

伊冯说,“啊,我希望那样。”

他们刚转身就听到警官在问,“现在可以理智一点了吧?把你们那些同伙的名字说出来。”

她也淘气地回答,“你怎么知道的?”

“整个行动是精心策划的,”警官说。“这是他们那帮人的特点之一。”

关于他们的情况,我读过不少报道。估计在全国他们有好几百信徒。”接着他愁闷地说,“很抱歉,我应该有所预见的。”

马丁崇拜约翰·洛克的著作,伊冯对之也颇好奇。有好几次,马丁见她在皱眉蹙额地攻读洛克的《论文集》。

现在它们听到人声,惊得从另一个门口逃走了。马丁跟了出去,来到实验室和动物间。

“如果你们那样想,那就是无知的蠢货。”马丁真想把面前这两个家伙痛打一顿,但他克制住了。“被你们放走的动物都是一生下就养在笼中的,跑出去免不了一死,而且死得很惨。那些还留在房子里的也得处理掉。”

伊冯口中喃喃道,“唉呀,我的上帝!”

马丁说,“确实不是谁都能看懂的。你必须用功。”

“我看是个坏消息。”本特利的腔调听起来不妙。“不过我希望你亲自来看一看,你能马上来吗?”

“警察抓到的两个家伙扣在我办公室里,”本特利接着说。“他们一伙好像有六个人,把所里的看守抓起来锁在柜子里。他们懂得如何使防盗警报器失去作用。”

那女的有三十五六岁,又高又瘦,鹰钩鼻,满脸傲气,头发剪得短短的,嘴里叼着点燃的烟卷。她穿着紧身牛仔裤,短茄克衫,高统塑料靴。警官和别人进去时,她倨傲地盯着他们,对自己被拘留似乎毫不在意。

那男的说,“我们还相信一点:人不比其他动物高明。”

“好啦,别让这事打搅你了。”伊冯收拾起抗议信,塞回公文包里。“还是考虑考虑我们的动物吧。七号缩氨酸使它们越发健康机灵了。”

马丁和警官赶忙插身进来,拉开了伊冯。

马丁眉头一皱,“动物爱好者?”

伊冯仿佛没听见,她若有所思,接着带点诗意地声称,“他需要的是一朵英国的玫瑰。”

马丁问,“你怎么知道?”

马丁不耐烦地问,“干什么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男的嘲笑说,“我看是当成玩物的喜爱吧。”

本特利、警官和伊冯都跟在马丁后面。

这所长说,“我在所里,是警察局打电话叫我来的,我看你最好来一趟。”

马丁深感绝望,只是在问,“为什么呢?是为什么呀?”

马丁发作了,几乎是在喊叫。“你们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多么重大的成果都给你们毁了,糟蹋了,知道吗?”

那男的说,“我们就是了不起。”他的声音尖细游移,紧张地咳着嗽想清清嗓子。“我们做了崇高的事。”

这一切使马丁十分生气,因为显然所里有的科技人员太不谨慎了。

但她的话没能改变马丁的情绪,最近这大批涌来的信件使他心烦。

“也许有一天能办到。甚至在今天,有些一向用动物作试验的场合,我们现在已改用组织培养、量子药物学、电子计算机等方法。不过完全不用动物……”马丁摇摇头,“这可能实现,但要很久以后了。”

他们乘马丁的车一块前去。在研究所门前已有一些车辆,其中两辆警车还在闪耀着蓝光,第三辆闪着光的车子是消防车,正在开走。研究所正门大开。

在随后的一个周末,也即星期日凌晨刚过一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把马丁惊醒了。伊冯在他身旁还在熟睡。

他们两人共同热中的是:研究所里的科研进展。

他从没有想过,他和伊冯的这种关系将维持多久。不过从他们随意的谈话里,可以清楚看出:双方都没把这种关系看作是非此不可或天长地久的。

在哈洛,伊冯·埃文斯同马丁·皮特-史密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马丁喜欢的另一点,是伊冯常乐呵呵地作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她常东一句西一句地讲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正在上映的电影,明星们的私生活,流行歌手们及其在台下的怪诞行径,哪些伦敦商店在大拍卖,新近在马克斯与斯潘塞商店里的便宜货,电视节目,研究所里关于谁订了婚、谁怀了孕、谁要离婚等等的闲话,再就是很有警惕性的英国报纸所报道的教士们纵欲过度,甚至一两件政治丑闻……这类事情伊冯都是听别人讲的,或是她自己有选择地读来的,她像海绵一样统统吸了进去。

见报后招来一个使人不快的结果。“争取动物权利”者寄来了雪片似的信件、小册子和请愿书。这些极端分子反对一切形式的动物试验。有的信里骂马丁和所里的研究人员是“虐待狂”、“执刑者”、“野蛮人”和“残忍的罪犯”等等。

这我也赞成,而且我相信可通过法律予以保证。他们还要我们这种必需作动物试验的科研部门立即刹车!”

奇怪的是,马丁不但不反对听这些闲聊,反而觉得这颇能调剂精神,有如换换口味,而有时则觉得很像是陪衬的音乐。

伊冯重新布置了厨房。现在那里整整齐齐,光洁明亮。她发挥她那多面手厨师的才能,做出可口的饭菜;这才能似乎得之于先天,而她也以此为乐。

“他可能正犯愁呢,何不写信提醒他呢?”马丁建议说。

马丁挽住伊冯。“咱们走吧,跟这种人说话白费口舌。”

她很乐意把马丁生活中的家务杂事接管下来,也为了满足马丁和她自己性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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