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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药 作者:阿瑟·黑利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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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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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如此。那么你是否认定:它根本不会有促进推销的宣传价值?”

参议员吼道,“我命令你把这话讲清楚!”

“一个英国的政府大臣是不至于没胆量到像咱们国家这样——让麦司这样一个公务员去代人受过,上国会山承担责任。如果我们有同样强大的道德规范,那么美国的卫生、教育、福利部的部长就应该到这里来接受多纳休的质问。然而,这部长现在又在哪里?很可能躲在他的办公室内,也许逍遥自在地到城外去了。”

多纳休脸色一沉。“你不是在这里受审。”

但是眼下,她不能再追问下去。

昆廷认为,美国的批准药物制度还有另外一个弱点。

这孩子的稚嫩小脸使西莉亚鲜明地记起布鲁斯两岁时的样子,那已过去十六年了。就在几天前,正在威廉斯学院上学的布鲁斯还来过信。

西莉亚对此并不信服。“为什么偏偏你就要比别人更快地离开?不错,这件事对大家,包括我在内,都是不愉快的。我们都该对得住自己良心。但在蒙泰尼问题上,我们从没干过违法的事。”她停了一下,突然闪出个念头。

像早先对麦司那样,多纳休指着西莉亚说,“我要警告证人,这儿有一种罪名,叫作藐视国会罪!”

她惊愕不安地打住了。因为一提起费尔丁-罗思,麦司的面孔就变了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满是仇恨的恶狠狠的脸。此刻他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道,“离我远点!听见了吗!永远,永远不许再靠近我!”

“难道干过吗?”

她还说,“在其他报纸上也有同样的报道。”

小组委员会律师乌尔巴赫向她提问了,问的是早先其他证词中与她有关的事。

“你当时是否希望说服斯特夫利博士和她那协会,使之停止或暂缓要求食品药物局对蒙泰尼撤回批准的运动?”

“这是从一九七六年九月十七日《华盛顿邮报》上剪下来的。”她在念的时候仍然站着。

小组委员会的听证会开了四天。出席作证的其他证人中有两个医生——他们是神经病理学家,检查过受蒙泰尼损害的婴儿。其中一位曾去欧洲对病例作过调查,现在他把那些婴儿的幻灯片放给大家看。

西莉亚感到格外地高兴和满足。多纳休忘记了。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在那么多事情上发表过那么多的言论,哪能全记住!如果他手下的人知道他说过这样的话,反正也没有提醒过他。在这两点上,昆廷都估计错了。

“不一定得表露出来。那些问题都打到我的痛处。我弄不清乌尔巴赫那家伙已经知道了哪些事。”

文森特·洛德曾作证说,他如负有责任定会推迟蒙泰尼的销售。律师问起此事时,她回答,“我们事后交换过意见。我所记得的情况与洛德博士的有出入。不过,我看为他说的话争论没有意义,就那样吧。”

提问中一接触到澳大利亚那事,麦司就显得激动不安。接着似乎突然全垮了,这才迸出那句可怕的回答——“我就是不知为什么”。

“你看到这里正发生的一种后果:那就是食品药物局的工作人员变得过分谨慎,不愿被拉到国会的小组委员会上来,或许还要受磨难。因此,他们不是及时批准应予放行的药物,而是扣压下来,等呀等,有时等得实在太久。

因此你别想不受谴责地就从这里安然溜掉,也得受受良心的责备,得叫你一辈子良心不安。”

关于她走访“公民争取安全药物协会”总部一事,西莉亚回答说,“对事情的解释各有不同。我拜访斯特夫利博士是一时心血来潮,是抱着友好的意图去的。我以为我们可能互相学到一点什么,结果未能如愿。”

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一片混乱的喊叫之中,这也包括多纳休敲下小木槌时的嚷叫声。他宣布,“本次听证会现在闭会。”

西莉亚停一下。“参议员,还有别的东西。”她从文件夹里又选出一张剪报。

“不是。实际上,费尔丁-罗思里根本没有别人知道我想去访问斯特夫利博士。”

“可是你们确实是谈了蒙泰尼吧?”

西莉亚不顾一切地尖刻问道,“这问题是冲着我来的吗,参议员?要不然,看来它是不是这么回事:它是极有偏见、未经证实的言论,暴露出这听证会不过是拙劣地装装样子,而结论早在我们到来之前就作好了,对吗?”

光看外表,画面上的这些孩子个个都和正常的孩子毫无差别。不过他们大都是躺着的。据这专家说,“除了最简易的动作外,其他任何动作他们都得靠人帮忙才能完成。而且,在胎儿时期,这些孩子的脑子就受到了严重损害。”

她什么也不顾了,立即顶回去。“你别惹急了我!”

“撒谎!现在你犯了藐视国会罪,太太,我从来也没说过这种话。”

“对不起,参议员,我没有注意到!”

显然,对待新的药物,一定的小心——非常小心——是必要的,但过分小心可能就糟糕了,那就要延误医药上的进步,把医生、医院和病人应该获得的治疗和其他救助方法全给剥夺了。”

她探询地盯住洛德。“文森特,关于蒙泰尼和费尔丁-罗思,有没有瞒着我的事?究竟有没有?”

大受震惊的她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一提到公司的名称他就这样了,好像气疯了似的。”

“蒙泰尼是为孕妇准备的药,目前正在食品药物局审查中。今天在问起这事时,丹尼斯·多纳休参议员把食品药物局的迟迟不批准说成是‘在这种情况下显然荒谬可笑’。”

在盘问麦司的过程中,出现了富于戏剧性的时刻。多纳休参议员以其可与上帝耶和华相比的调门,指着麦司训斥。“你是代表政府的,代表政府规定的所有防范条款的,居然放出那怪物来祸害美国孕妇和无法自卫的胎儿。

“你已听到斯特夫利博士的证词,她把这文件说成是‘毫无廉耻的促进推销的宣传品’,”乌尔巴赫说。“你同意这评价吗?”

十三

文森特·洛德在华盛顿多逗留了一天,西莉亚就他头天下午所作的证词跟他亮了底。谈话是在她下榻的饭店套间里进行的。她直捅捅地责备他撒谎,问他,“为什么?”

多纳休烦躁起来。乌尔巴赫转过身去探询地招呼道,“参议员?”

没等西莉亚定下神来答话,麦司已转身走开了。

“是吗?”昆廷律师耸耸肩。“麦司博士不喜欢制造蒙泰尼的公司,这是可以理解的。”

西莉亚觉察到圈套正在拉开。她一定要高度警惕。

“当然不同意。这信条只有一个直截了当提明了的目的——规定我们公司今后的方针。”

西莉亚带来个为防万一的文件夹,一直放在身前,到这时她才把它打开。

西莉亚已经气得不想克制自己了。她几乎没听见昆廷的低声恳求,甩开他的手,刷地站了起来。

“你指责我们这行业害死了人,”西莉亚对多纳休说,“可从你十八年前进入国会开始,对于烟草补贴一事,你每年都投赞成票。我这里有你的投票记录。参议员,这些年在你赞成票的帮助下,害死了多少得肺癌的人——比制药业多少年以来害死的人要多得多。”

坐在乌尔巴赫旁边的多纳休似乎很不高兴。他问道,“你的回答全是真话吗,乔丹太太?”

当麦司的苦难终于结束,宣布休会时,西莉亚才替他松了一口气。由于她原先对他同情,这时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多纳休怒目圆睁地示意乌尔巴赫继续往下问。

洛德犹豫着如何回答。“我猜想,不至于超出我们知道的那些事吧。反正,我当时考虑的是:我那样回答可以尽快结束他们的盘问,让我离开。”

乌尔巴赫问,“你去的目的是不是要谈蒙泰尼的事?”

“在英国,药物安全管理委员会向卫生大臣提出建议。颁发新药许可证的是卫生大臣。当然建议是公务人员向大臣提的,但责任由大臣负。因此出了问题就由他,而且只由他一个人去对付议会,承担责任。

“你当时看来并不紧张。”

他又在撒谎,她知道这一点。她也知道,不管萨姆心中藏着的是什么,这秘密并没有随着萨姆的死而无从得知——那事情里有洛德的份。

“没有!当然没干过!”可是,这回答却慢了一小会儿,慢得太明显了一些。

西莉亚曾庆幸:放幻灯片时把室内的灯光调暗了;后来才发现用手绢擦眼泪的人不光是她一个。

“你的访问是否是正式的,代表你们公司的?”

问题转到费尔丁-罗思信条上。

“我就不去操这心了。”

学院好极了!我爱这里。我最最喜欢的是,他们叫你思考,思考,思考……

听众席上发出阵阵惊叹声。连多纳休的手下人员也显得不安,觉得他太过分了。

“我讲。我要指出,你今天在这儿审判蒙泰尼,审判费尔丁-罗思和食品药物局。可两年前同样是你,曾经抱怨过迟迟不批准蒙泰尼的事,并说那是荒谬可笑的。”

听证会进行到第四天那最后一个下午,西莉亚再次出席作证时,多纳休一度有过的软心肠已无影无踪了。甚至在和手下人员交谈时,他似乎也很不耐心,烦躁易怒。西莉亚被叫起来之前,昆廷轻声对她说,“当心,听这大人物的口气,好像他午餐吃的东西很不对劲似的。”

就在她身后的昆廷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麦司博士,我是费尔丁-罗思的西莉亚·乔丹,我只想说一声……”

萨姆的话,就像上次那样又回到西莉亚的耳边:“还有件……那事你不知道。”

西莉亚明知麦司处境不妙,可对他还是颇表同情,认为加在他身上的罪名太大。这一点她后来对恰尔德斯·昆廷也谈到过。

令她吃惊的是,这研究部主任对她的指责并不争辩,而是悔恨地说,“对,我是撒了谎。很抱歉。当时我很紧张。”

不过,那满脸仇恨的表情,后来一整天都在西莉亚的脑海里流连不去,使她困惑不安。

这律师评论说,“像这种时候,倒是显出英国的药物批准制度比咱们国家的好。”

医生讲完后,多纳休参议员似乎说话都有点困难了。西莉亚想,是啊,尽管他哗众取宠、玩政治手腕,到底也还是有感情的。

“我对你发誓——没有。会有什么事呢?”

“我的回答统统是真话,”她这时怒不可遏,又补了一句:“你要不要给我用测谎器呢?”

“不,不会光为这事,我敢肯定。”

在参院商业道德小组委员会调查蒙泰尼一事的听证会上,在所有出席作证的证人中,要数吉地昂·麦司博士最受煎熬。

有几个小孩的脸蛋很可爱。有一个——比其他小孩大——是两岁的男孩,身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支撑着他,一对好像懂事的眼睛正对着镜头,脸上却毫无表情。

几分钟前,麦司的发言使满座震惊。他承认,在他提议食品药物局批准蒙泰尼之前,他根据最早澳大利亚发来的报告,就对该药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而且那怀疑始终存在。

麦司回答这问题时很激动,可是说不出道理。“我……我就是不知为什么。”

这回答引起会议室里听众一阵清晰可闻的惊讶之声,这回答坏得无以复加,既不可信,也太可怕。随后就是多纳休刚才那严厉的申斥。

这主席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插进来。随即绷着脸说,“这都要看怎么解释了,对吗?我们究竟该相信斯特夫利博士那样有献身精神、毫无私心的人,还是该相信一家企业的女发言人呢?这家企业财迷心窍,以至于事先明知有的药物不安全,还经常用它们使人丢掉性命或变成残废。”

“他可能知道哪些事?”

亲爱的爸爸、妈妈:

她从中取出一叠订在一起的剪报,选了最上面的一张。

“我没这样希望。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是的。”

“这小孩,”神经病理学家对室内沉默的观众讲解,“永远不会像你我一样地思考,而且,对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几乎肯定不会有任何感觉。”

多纳休的脸色已红得像块深红色砖头,他伸手去拿小木槌,可少数党的贾菲参议员喊道,“别,别!让这女士把话讲完。我要听。”

西莉亚问他为什么,昆廷解释说。

“并不很明确。”

“我没那么说。但如果——既然这是一份真心实意的宣言——它最终出现了那样的价值,也不是我们的本意。”

负责盘问他的乌尔巴赫一听这话,几乎是在喊叫:“那你为什么还批准呢?”

在此以前,麦司虽然显得有点紧张,倒还沉得住气,能清楚地叙述他负责蒙泰尼新药申请的审查情况。一开始,他简短地谈了他自己,说送上来的资料相当浩繁,有三百零七册共十二万五千页之多。而且,在他对资料作了种种查询后,还补来了材料。因此进展很慢。他说,他查询的问题,最后都得到了满意的解答。他没有提来自澳大利亚的那份报告,那只是在他后来回答提问时才谈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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