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只叫波利的鹦鹉正坐在窗台上观看外面的雨景,嘴里还哼着一首水手们喜欢的小调。听见马克说话,就停住哼小调,专心地听他与医生的谈话。
“那有什么问题,我就给你配一副绿色的。”医生说。
“不很严重。”马说,“我下脚不是很重,踹的也是不要紧的部位,那位兽医在照顾他。我的眼镜什么时候可以来取呢?”
“它在说什么呢?”医生问道。
“的确,是有不少兽医。”波利说,“但是,没有一个是好样的。医生,我告诉您一件事,动物是会讲话的,您知道吗?”
“一般情况下,我是一匹很老实的马。”老马说,“对人类,我一直是非常温顺的,从来都不急躁。可是,那位兽医老是不能对症下药,这件事我真的难以忍受。而那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老是戏弄我,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在说:‘雨已经停了,你知道吗?’”波利说,“它是在问您话呢。在狗类的语言里,是用鼻子来提问题。”
“原来如此,你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呀!”医生说。
“我在想,”波利盯着落叶说,“人类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到现在为止,他们对于动物语言的了解可谓是少之又少,也就仅仅知道‘狗摇尾巴是表示得意’,如此简单而已。就这样,人们还常常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这是多么的幼稚!能真正懂得动物语言,与我们交谈的,您是第一个!最叫我无法忍受的是,人们总是当着我的面说:‘可怜的,动物们都是哑巴,不能说话。’不能说话?哼!我曾经见过一只金刚鹦鹉,会用7种不同的语言说‘Good morning’。它知道的比大多数的人还要多,甚至会说希腊语。一位留着灰胡子的教授买了这只鹦鹉,它却不愿意和教授待在一起,它说教授的希腊语讲得不好,听教授用错误的语音、语调授课,那是一种折磨。我不时会想到它,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它的地理知识更是丰富,没有几个人类比得上。人类,我时常在想,要是他们也能像我们一样能够飞翔,哪怕只是会飞一点点,那他们更会觉得自己是举世无双的,指不定如何吹捧自己呢!”
“医生,你那么喜欢动物,干脆别当为人看病的医生了,当个动物医生怎么样?”卖猫食的马克说道。
到了喝茶的时间,吉扑狗走进厨房里。波利对医生说:“快看,吉扑正在说话呢。”
“你真是个聪明的鹦鹉!”医生说,“你多少岁了?据我所知,鹦鹉和大象的寿命比较长。”
“发生什么事了,波利?”医生问道。
“那么,你再多讲几句。”医生兴奋地说,飞快地跑到柜子前,从抽屉里取出本子和铅笔,“现在开始讲,不要说得太快,我要记下来。这真是有意思,闻所未闻呀!从鸟语的开始讲,讲慢点。”
“那是因为我们鹦鹉会两种语言——人类语言和鸟类语言。”鹦鹉得意地说,“假如我说:‘我想要块饼干。’您一听就懂。您听听这个:‘卡卡,奥衣,弗弗。’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老天!”医生惊讶地说,“这,也有意思?”
“医生,您知道,最糟糕的是,”当医生把这匹马送到门口时,它又说,“许多人都认为动物医生好当,因为他们都认为牲口不能开口说话。其实,医治动物比为人看病要难得多,动物医生需要更聪明的人来当。就拿我的主人家的儿子来说,他自以为很懂马。不知您是否见过他,他的脸很肥,眼睛都看不出长在哪儿。他的那个脑子,笨得跟猪有一拼。上礼拜,他竟然想用芥末泥捉弄我。”
有一天,马克肚子疼,来找医生看病。他们在厨房里闲聊起来。
杜里特改行当动物医生这件事,是卖猫食的马克告诉人们的。消息一传出去,附近的人把生了病的狮子狗、哈巴狗都送到他那儿去了,这些狗的病因都是吃得太多,胃里有积食。农夫们也把生了病的牛羊赶到医生那儿,让他诊治。
“医生,你应该明白。”马克接着说,“你对各种动物都非常了解,就算本地的兽医也比不上你。另外,你写的那本关于猫的书,都说很不错。可惜我不认识字,否则也会买回来,好好读读。不过,我那做裁缝的老婆,她认识一些字,她把书上的内容读给我听,我认为写得好极了!真的,非常好,就像你是一只猫似的!你竟然能够了解猫的思考方式。所以你听我的,你为动物看病,肯定能够赚大钱。到时候,就让那些养猫、养狗的人来找你看病。假如他们的猫或者狗不生病,那也没有关系,我会在猫食里放点脏东西,它们一定会生病。”
“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您也听不懂。”波利在说话的同时,拍了两下翅膀,把上面的饼干屑呼扇下去。
“我没看见它说话呀,它只是抓了抓耳朵。”医生说。
“哪儿也没有。”马说,“他还没弄呢,我就给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到水坑里面去了。”
“天啊!他把芥末泥弄到你身上哪儿了?”医生焦急地问。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在波利的帮助下,医生了解了很多动物语言。他说的话,动物们能听懂;动物们说的话,他也能大概明白。于是,医生在心里作了决定,要做一个动物医生。
“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干坏事。就是想点办法,让它们看起来无精打采,就像生了病一样。不过,这样也不好,好像对动物们不公平,是吧?哎呀,反正猫和狗总会生病的,它们的主人也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另外,这一带的农夫很多,他们的马瘸了或者是羊病了,也会来找你的。你就干吧,当个动物医生一定不错。”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其他被送到杜里特这儿来的动物,在得知他懂动物语言后,就把自己的症状讲出来。这样,治疗起来就简单多了。
不久之后,方圆百里内的动物,甚至是千里内,都知道了杜里特博士。那些需要飞往其他国家过冬的鸟儿们,还把这件事传到了国外。它们告诉外国的动物们,在一个叫布嘟儿巴的小镇,有一位能听懂动物语言的奇人,他能为动物解除病痛,消灾解难。就这样,杜里特成了全世界动物心目中的英雄,他的名声享誉全球。这比他在人类心目中的地位,要高得多,对这种状况,杜里特本人也非常高兴。
“唉,唉……”医生忍不住地叹气。
“我的年纪,我也记不清了。”波利说,“不是183岁,就是182岁。不过,我记得当我从非洲过来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查尔斯大帝正躲在橡树上,吓得要死!”
后来,医生为马做了一副又大又绿的眼镜,马的眼睛就不再恶化了,也不会变瞎,看东西就像好眼睛一样清楚。
从此以后,布嘟儿巴附近的这一带,各个农庄的牲口都戴上了眼镜。这成了一件流行的事,此后,在当地再也没有出现过瞎了眼的马。
“那么,受到你的那一脚,他伤得严重吗?”医生问。
“医生,动物说话不一定要用嘴巴。”波利扬了扬眉毛,生气地说,“它们的耳朵、蹄子、尾巴等,都可以说话。因为它们通常不愿意发出声音。瞧,吉扑鼻子的一侧正在一抽一抽地动呢。”
治好病回到家里的动物们,就会把这件事讲给自己的邻居听。它们都会说:“那个住在带有大花园的小房子里的医生,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动物医生!”此后,不管什么动物生病了,都会去找杜里特医治。除了牛马狗,就连野地里的虫呀,鼠呀,獾呀,蝙蝠呀,都来了。从早到晚,医生的花园里一直有许多动物,都想见一见医生。
“可是,现在的兽医已经很多了呀。”医生在说话的同时,把一个花盆放在窗台上,让它接受雨水的滋润。
“哎呀,那绝对不行!”医生急忙打断他,“这样做是不应该的,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干!”
有一天,一个人牵来一匹耕地用的老马。这匹马知道杜里特医生懂得马语,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只知道鹦鹉会讲话,其他的不知道。”医生回答说。
一天下午,杜里特正在认真地写一本书,波利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台上,它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缓缓飘下的落叶。过了一会儿,它突然大笑起来。
“这是鸟语,它的意思是说:‘麦片粥热了没?’”
由于来就诊的动物种类繁多,医生就请人为不同种类的病患修建了不同的入口,他家的大门上写着“马类入口”,偏门上写着“牛类入口”,厨房门上写着“羊类入口”。这样,不同的动物就进不同的门。就连白鼠都有自己的入口,那是从地窖挖的一条通道。各类动物通过自己的门进入,没轮到的,就会乖乖在门外排队。
“医生,您知道吗?”这匹马说,“在山的那边,也有一个兽医,但他什么都不懂。我得的是眼病,他却当做关节炎来治,治了六个礼拜了,还是没有一点成效。其实,我就是需要一副护目镜,来保护我那只快要瞎掉的眼睛。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马就不能像人类那样戴眼镜呢?山那边的那个愚蠢的兽医,从来没想过看看我的眼睛,就只是让我吃很大的药丸。我曾经想告诉他我的病症,但他听不懂马语。现在,我急切地需要一副护目镜。”
马克走了之后,鹦鹉从窗台上飞下来,落到医生的桌子上,说:“医生,我认为这个人的话很有道理。动物医生才是适合您的工作,像您这样喜欢动物的医生,世界上实在不多见。既然人们不喜欢找您看病,那您就别管他们了。还是为动物们出点力,就当动物医生吧!”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马上为你配一副护目镜。”
就这样,医生终于知道了,原来动物们有自己的语言,它们可以进行交谈,就像人类一样。整个下午,窗外的雨下个不停,坐在厨房桌子上的波利也一直在说。它首先讲了鸟语的单词,让医生一一记在本子上。
“我想要一副像您那样的,”老马说,“镜片的颜色是绿色。这样一来,当我在毒辣的太阳底下耕地时,眼睛就不用受阳光的照射了。”
“下个礼拜就配好了,”医生说,“礼拜二来拿吧,再见,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