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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15·醉月卷 作者:梦枕獏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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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铜酒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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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面之物往酒杯内斟完酒后,岳父也大哭大喊。

之后——

“我刚才说,生命的本质和咒很相似,正是这个道理。不,生命和咒,应该可以说是同一物。也就是说,所谓生命,就是……”

“又下天怎么了?怎么比平常早来呢?”盛季问。

晴明边说,边松开手中的浅葱色圆领公卿便服,用它轻飘飘地盖住烧焦的松树树根,再伸出手掌贴在衣服上,小声念起咒语。

晴明望着烧焦痕迹,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

“这样一来,我不是不能提起有关咒的话题了吗……”

而且在笑。

“走。”

“博雅啊,这道理如何?”

女子在飘雪中望向盛季,露出寂寞的微笑。

“去我家?”

“真奇怪。”

“等、等等……”

“唔……”

“原来如此……”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昨天,我收到他送来的信,他问我,明天——也就是今天,能不能与他见上一面……”

“你要说生命和咒是两回事,这也可以。但如果我说,两者很相似,这又如何呢?”

虽然已过中午,四周仍很明亮。天空虽灰暗,地面却有雪光。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

那件公卿便服并未穿在人身上。

盛季听到这样的声音。

对方笑着向盛季打躬行礼。

“欸喀喀喀喀喀。”

“这是?”晴明问。

晴明喝干杯里的酒,说。

据说当下对盛季一见钟情。

在盛季宅邸,仆从取出那件公卿便服,晴明在它背部贴上符纸。

她边笑边呻吟。

他一径继续假装熟睡。

“您先享乐吧……”

随从模仿对方说话的口吻道:

此刻,牛车追踪的正是那件公卿便服。

每个人双手都各自捧着大酒杯,另有牛头之物和马面之物,用大杓子轮流往每个人的大酒杯内斟酒。

“咒也没有形状,没有重量,没有数量……”

“他还在睡。”

那人摇动盛季的身体。

“是吗?”

“会。”

“噢,快去叫醒他,快去叫醒他。”

他大叫着跳起来。

“女婿大人的身体在颤抖。”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晴明说毕,望向博雅说:

仔细观看对方的嘴巴,每个人都翩翩舞动着一条黑舌。

盛季浑身打着哆嗦,当然不是因为寒冷。

然而,应该跟在车后的三名随从,却不见人影。

两人边交谈边饮酒,理所当然,水到渠成,该做的都做了。

“要问什么呢?”

男方和歌上句“踏遍天原,轰隆之神”,几乎毫无意义,只是一种气势而已。是为了配和女方和歌的“蹚”而作“踏”出“轰隆”声,下句的“露水”则是与“草”应和,强调“一刻也不能忘”。

盛季听到如此声音,却没有回头。

“有关这点,博雅大人,我认为您还是直接问对方好了……”

“嗯。”

“唔。”

思吾情深,露水不忘。

“唔、唔。”

“他太累了。”

盛季看到那女子,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所幸这儿有盛季大人穿过的公卿便服。我想,该女子应该也摸过这件衣服……”

“是呀,去叫醒他。”

“女婿大人……”

“请您救救我。”

“哎呀,盛季大人,真是承蒙您照顾我家女儿。”

“那我来说其他事。”

对方到底在说什么,盛季完全摸不着门儿,似懂非懂,总之先上了车。

随从如是说。

“我是您的岳母。”

“咒?”

上面写着:

“喂,盛季大人,您为何发抖呢?”

“请您随意。”

“嗯。”

盛季回到宅邸,换过衣服,却不敢待在家里。

他口中已烧焦,舌头和脸颊内侧的肉都一片黝黑。

“我们一直都在找您,直至天亮……”

是名身穿近乎蓝色的窄袖便服、眼睛很小的男子。

“我明白了。”

晴明向跟来的两名随从说:

柔软的雪,细细地降落在庭院的枯草上。

喝完酒的女子大哭大喊。

盛季从寝具中起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前方有灯火亮光。

“太烫了,太烫了。”

“不管了。我们硬让他喝下那个就好。”

女子在飘雪中继续道:

“哎呀,我摇了盛季大人,仍叫不醒他。”

前面是晴明和博雅搭乘的牛车,盛季搭乘的牛车跟在后面。

“或许,女婿大人其实已经醒来了?”

“因为生命也是一种咒。”

晴明和博雅搭乘的牛车前方,有样东西摇来晃去地往前飘行,正是那件浅葱色圆领公卿便服。

声音在盛季背后追来。

虽然每只都被烧烂了,但据说,其中有一只雌貉还很年轻。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晴明啊,你这样说岂不是反倒全然不知所以了吗?首先,你刚才说生命没有形状,但其实有。蝴蝶有蝴蝶的形状,狗有狗的形状,鸟有鸟的形状,鱼有鱼的形状。简单说来,这不正表示生命是有形状的吗……”

“是呀,是呀。”众人说。

“你去叫醒他。”岳母说。

“盛季大人,这回让您受惊吓,实在抱歉。”

“你这不是等于说,死了后,失去生命后,蝴蝶仍有蝴蝶的形状,狗有狗的形状,鸟有鸟的形状吗……”

吾庵草茂,无路可寻;

“我倒无所谓。”

“原来如此……”

“只要我在您身边……”

“唔……”博雅答不出话。

不知自何处传来熙攘声。

笑着如此呻吟。

“什……”

奇怪的是,每次来接盛季的那名男子以及随从,发笑时都不张口。

有人如此建议,那名男子站起。

“唔,也许他看到了。”

地面凸出好几根粗大的松树根,树根处有烧焦痕迹。

“女婿大人!”

“我遭遇了以上的事。”

对方如此说着,奉上一把薰得芳香的折扇。

仔细一看,女子的耳朵和鼻子都冒出烟雾。

“必须让他喝。”

牛头之物往岳母的大酒杯内斟酒后,岳母笑着喝下。

雪不停降落在枯萎的黄花败酱以及桔梗上,逐渐堆积。

晴明挪开衣服,发现地面有一双鞋。

晴明和博雅坐在窄廊上,一面观赏庭院雪景,一面喝酒。

“他应该已经睡得很饱了。”

那里是他最初被带去的大厅,此刻可以看见厅内有许多男女正在喝酒。

“啊,喂。”

“自从大人您第一次光临敝宅以来,今天是第七七四十九次。”男子答。

请您务必来我住的地方——这是和歌的隐意。

博雅打断晴明的话。

其他人都如此欢呼。

“你、你是!?”

男子站起,踉踉跄跄地跨出脚步。

只有纷飞的飘雪往松树树根不停堆积。

“哇呜呜呜呜呜。”

博雅吐着白色气息说。

盛季吓得魂飞魄散。

“唔。”

盛季有点不安,但男子催促:

“怎么了?”

“话说回来,盛季大人当时穿的衣服,就是那件圆领公卿便服,现在在哪里呢?”

“是。”

衣服在纷飞飘雪中继续往前走,来到一棵大松树树根前,衣服止步,之后,宛如禁不住积雪的重量,飘然坠地。

“是的,是的。”

接着是岳母的声音。

“没关系,没关系。”

竹帘后传出女子的响亮声音。

“嗯,硬逼他喝下。”

“噢。只要捏住他的鼻子,他就不得不张嘴。等他张嘴,我们再灌进那个就好……”

“要是他不张嘴,不也可以从鼻孔灌进去吗?”

“博雅,那我问你,蝴蝶的尸骸会变成怎样?狗的尸骸呢?鱼的尸骸呢?”

再过不久,一行人即将抵达西市。

宅邸的屋顶已掉落,柱子也倒下,往西可能是一栋豪华宅邸,现在却面目全非。

“不,只要你一提起咒,话题一定会变得很难懂。”

盛季不理众人怎么说,逐一推倒眼前的人,拔腿就跑。

博雅结结巴巴,暂且闭嘴,再歪头作思考状,之后再度开口。

盛季对晴明和博雅说。

“我原本是想跟你谈这件事,可是你提起生命,结果我也不知不觉就说到咒的话题了。”

女子比平日更妖艳,对盛季用尽所有花招,盛季也大为受用,度过了一个比往日都更激情的夜晚。

他发觉四周只有他一人。

“第四十九次又怎么了?”

他决定带几名随从过去,遂选出三名比较亲近的人,让他们徒步跟在车后。

这首和歌并非十分出色,但在不知对方是何人的情况下,还算说得过去。

“大概在途中走散了。”

男子又说:

“我是您的岳父。”

“看来是这里。”

“我们来时,途中有几栋宅邸,你们代我去问几件事。”

晴明轻松地说,然后转换话题。

“那时,我看到有只狗对着那边坍塌的围墙狂吠,围墙上有只貉子被追到走投无路,看那样子,似乎想下也下不来。就在那一刻,那只貉子用很悲哀的眼神望向我,我情不自禁朝狗大喝一声,狗转头望向我,围墙上的貉子趁机一溜烟跑下围墙,最后消失不知所踪。”

待积雪融化,人们挖掘那棵松树树根附近,果然发现了貉子巢穴,里面出现十二只貉子尸骸。

脚步声逐渐挨近,有人伸手触摸了盛季的身体。

纷飞不止的雪,积在女子身披的公卿便服上,碰到女子的身体和手臂时,却通行无阻地穿过。

“博雅啊,我要谈的正是这个。我知道你向来不会拒绝这类事,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在这里一起听盛季大人要说什么吧……”

“他太累了。”

“他为何来此?”

“橘盛季大人待会儿会光临。”

女方写的和歌,意思是:

之后,他经常往访女子住处。

“他太累了。”岳父说。

蜜虫往晴明已空的酒杯内斟酒。

“你们去问,那边有一栋废屋,里面有一棵松树,树根有烧焦的痕迹,到底因何事而有烧焦痕迹呢?”

“怎么会呢?”

事情如上所叙。

晴明转身问盛季:

晴明简短地答。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面大喊,一面笑着。

待众人消失踪影,只剩女子和盛季两人。

盛季伸出手,但女子已不见踪影。

“就是让那些大自然之物生存,类似这天地之法则的东西……”

“我回信说,当天源博雅大人将光临舍下,能否改日再来?结果,对方说,只要博雅大人不介意,务必让他来一趟……”

“不,还不到完全明白的程度。”

“好极了。那么,我们先去拿那件衣服吧。”

盛季说后,立即写下一首和歌。

“蒙您救下一命的那只貉子,是我们侥幸存活的族人。我们的巢穴被灌入烧得通红的铜液,大家都被烧烂,失去性命,也都因憎恨人类而逗留在这世间,但是,我们从那只貉子口中得知您的事后,便极度渴望您能陪我们步上黄泉路。”

“他若不喝,我们就硬逼他喝下。”

其次是岳父。

雪,寂静地下着。

“那就这样决定。”晴明点头。

“那栋宅邸,近十年来都无人居住,任其荒废,后来不知何时开始,貉子一家住了进去,它们经常欺骗人类,对人类恶作剧。有一天,它们的巢穴被人发现,就位在那棵松树的树根。为避免貉子一家继续恶作剧,那些曾经上过当的人聚集起来,把烧得通红的铜液灌进巢穴。这正是今年春天的事,里面还混了一只年轻的白雌貉。众人似乎很想抓住那只雌貉,剥下它的皮,不过,那只白貉应该也和它的家人一起在巢内被烧烂了吧……”

心情愉悦的盛季,宽大地原谅了随从。

众人依次向盛季打招呼。

盛季大吃一惊,跑回寝具处,拉起盖被蒙住头,假装仍在熟睡。

“女婿大人,您要做什么?”

岳父的耳朵和鼻孔也冒出烟雾,岳母的耳朵和鼻孔也冒出烟雾,不仅如此,其他喝下酒的众人,耳朵和鼻孔也都冒出烟雾。

通过丙市,再往前走一会儿,来到一栋四周围着瓦顶泥墙、荒废不堪的宅邸残迹。泥墙内看上去像是森林,公卿便服从泥墙坍塌处进入。

众人起哄。主角的女子微笑,张开黑色嘴巴答:

“等、等等,晴明。”

到底过了多久呢?

“到了。”

三名随从向盛季赔罪。

牛拖着两辆牛车,在雪地中喀登喀登沉重前行。

那天夜晚,牛车提早来接盛季。

“这是敝宅小姐命我送到贵府的……”

“你千万不要忘记,你此刻喜欢我的这份情意。”

“去叫醒他。”

晴明点头,接着问:

两名随从离开后,不久又回来。

每次总是女子遣牛车来接盛季。每次都在夜晚时分。盛季搭乘女子遣来的车子前往女子住处,天亮时才回来。

平日固定来接盛季的那名男子张开冒着黑烟的嘴巴答。

尽管如此,有时仍可看到女子的口中或舌头。令人惊讶的是,无论任何人,口内或舌头都是黑色的。

据说,不知跑了多久,待天亮后,盛季才发现身上只披着一件自己的浅葱色圆领公卿便服,近乎全身赤裸地走在西市附近。

这时,女子声音传来。

“是吗?”

而且每个人都不再隐瞒此事。

岳父和岳母如此说。

盛季宅邪位于神泉苑东方的东大宫大路上,四个月前,夏季即将结束时,那男子前来造访。

“可怜啊,可怜啊。”

“我没有说得太复杂。我只是说得更简单一点。”

“那么,我去看看女婿大人的状况。”

奈何乏人,蹚草问津。

然而,盛季径自一直假装仍在熟睡。

牛车往西京前行。

“怎么回事呢?”

“怎么了?”

晴明边念咒,边举起原本贴着衣服的手掌,衣服宛如配合他手的动作般掀举起来,最后直立在当场。

岳父和岳母的声音响起。

如往常抵达女子住处时,宅邸内的人似乎比平日多,人声嘈杂。

他只是哇哇大喊一面直往前飞奔。

盛季也作下和歌回敬,如此一来一往交换了几次信件,一个月后,盛季终于动心,决定前往女子住处。

晴明念完咒语后,树根处出现一名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的女子,像是披盖着公卿便服般站了起来。

“所以他假装仍在熟睡,身体却在颤抖。”

“您打算逃走吗?”

不过,盛季从未针对此事问过任何人。一来,他知道大家都想隐瞒这件事,再者,他认为万一问了,惹女子不高兴,让这段良缘产生裂痕,那也没意思。

“我想起来了,那天……就是从那男子送来写有女子和歌的折扇那天算起,再往前三天的事,我刚好有事路经这一带。”

女子凝望盛季。

盛季继续躲在暗处观看,只见马面之物和牛头之物往众人酒杯内斟入的,竟是通红的铜液。

三名随从在天亮时才回来。

男子收下和歌离去,五天后,又带来一首女子的和歌。

晴明和博雅搭乘的牛车从盛季宅邸出发后,便一直跟着前行的公卿便服直至此地。

“盛季大人,发生这件事之前,您在此地是否遇上什么不寻常之事?”

“请,请,这边请。”

踏遍天原,轰隆之神;

博雅望着庭院,叹息说:

“必须让他喝。”

“总算见到您了。”

“伤什么脑筋?”

“是认职藏人的橘盛季吗?”

“真不想在女婿入赘前死掉呀。”

两人之间搁着烧炭的火盆,有时伸手到火上取暖,有时伸手端起盛有酒的酒杯。那是温酒。喝下后,可以感觉酒的温度自喉咙缓缓降至腹部,再溶于血中,在体内循环。

“晴明,你不要把话说得太复杂……”

“其他事?”

女子掀起竹帘走出,盛季一看,对方身穿白色窄袖便服,作男子打扮,却显得娇艳万分。

“什么事不可思议?博雅。”

众人皆笑着说。

晴明、博雅,以及盛季,依次下车,他们让两名随从待在原地守候,再带另外两名随从跟在衣服后。

已经下了一阵子的雪,将晴明宅邱的庭院,上了一层白色淡妆。

“那么,什么才是生命的本质?”

“很烫哟。”

“换句话说,形状,并非生命的本质。”

“该怎么形容才好呢?该说那些草、花、虫,或该说在积雪下安眠的那些大自然之物呢……不,这真的很难用语言形容……”

“应该会全部喝下吧。”

“或许……”

“没什么,只是大人您已经来访这么多次,所以我们小姐的家人亲戚,都认为一定要在今晚和大人您打个招呼……”

仅有一件事令盛季记挂在心,那就是男子说话时不时会露出口中舌头,那舌头看上去显得有点黝黑。

“怎么了?”

“那时,敝宅小姐在车内看到大人身姿……”

女子娇媚地偎靠过来。

“走。”

女子也一样,无论发笑或必须张大嘴巴说话时,她都会用折扇、袖子,或用手遮住嘴巴。

“怎么会这样呢?”

盛季醒来。

盛季只好跟在男子身后,进入宅邸。

盛季当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小姐。

“盛季大人……”

“是。”

晴明将符纸贴在盛季的公卿便服背部,口中喃喃念咒后,那件公卿便服即自然而然地站起,接着往前走。

“他们也知道我家在哪里。我们这一去,不会有事吗?”

“好酒。”

晴明跟在公卿便服后。

“去过。”盛季点头。

“现在,无论哪里,看上去都没有生命的迹象。可是,再过一或两个月,泥土中会冒出嫩芽,逐渐成长,虫会爬出,那些枯草大概很快就会被新长出的草压在底下,消失踪影,甚至令人想不起它们曾经在哪里吧。”

“哎呀,今晚真是个良宵。”

“因为他心地很好。”

明明没有人,却宛如有个隐形人穿着那件公卿便服,正在前行。

“噢,太烫了,太烫了。”

“事情变得如此,博雅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生命没有形状,没有重量,没有数量……”

“什么!”

“我无所谓。总比听咒的话题好多了。”

宿

“难得找到这么一位好女婿。”

“我们本来打算让您在睡梦中喝下烧红的铜液,夺走您的性命,带您离开,却无法如愿。可如今,我倒认为这样反而很好……”

盛季说他昨晚睡在一个相识的和尚所待的寺院正殿。

“我们必须让女婿也来喝这铜酒。”

“看来,原因便在这点上。”

“那么,走吧。”

“哇!”

盛季随男子来到一间四周围着幔帐,里面点有一盏灯火的房间,坐在蒲团上后,又发觉酒菜已备好,正面垂着一面竹帘。

“什么如何?”

盛季走进大厅,发现屋内点起许多灯火,明亮如白昼,众多男女出来相迎。

“难得可以找到那样的女婿。”

口中发出火焰。

是优雅的女性笔迹。

本来睡在身边的女子已不见踪影,灯火也已熄灭,四周漆黑一片。

“只要想到他们仍会来接我,我就吓得要死、吓得要死……”

“看来好像很急。”

“或许,女婿大人看到我们那个了。”

女子边笑边用酒杯接酒,再一口气喝光。

“不过,那女婿心地很好,应该会乖乖喝下吧。”

“信上说,总之,明天将前去拜访。如果博雅大人不愿意,到时再择日……事情就变成这样。”

他又道,待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站在西市附近,这正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

“小姐吩咐我要带回大人的回信。”

打开折扇,里面写着一首和歌。

“是呀。”

“就算您逃走了,我也会去接您过来。”

“真有点伤脑筋。”

“我想,应该还在我家。”

“喂,晴明,你弄明白了吗?”

“等一等!”

“噢呜呜呜呜呜。”

接着,女子消失,衣服轻盈地落在雪上。

“晴明啊,这点又是什么事?”

“是呀。”

“可怜啊,可怜啊。”

“嗯。”

听对方如此说,盛季下车,借着火把亮光一看,原来牛车停在一座宏丽大门前。

过一会儿,橘盛季搭牛车来了。

“三天前,您是否曾前往西市?”男子问。

“请您起来,喂,盛季大人。”

岳父的声音响起。

“那他为什么在发抖?”

“很烫哟。”

“晴明啊,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呀……”

“今晚是第四十九天,真是个天假良缘的夜晚呀。”

“请您今晚在此过夜。”

“直接?”

“咒的话题,到此为止。再说下去,我会连酒味都尝不出来。”

“是吗?”

“我们去准备宴席……”

“或许什么?”

男方回的和歌,意思是:

“咒。”

“女婿呢?”岳父问。

同床共枕时,会熄灭灯火。

除了第一次,盛季再也没有带随从出门,每次都独自一人前去。

“您逃不掉的!”

“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女婿大人!”

“也好……”

“然后呢?”

然而,盛季不能止步。

盛季问男子,男子答:

“哎呀,请大人原谅。我们本来跟在车子后面,不知何时竟然走散了……”

女子开口。

“即使我们看不见生命,但生命依然存在于该处,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

他赤脚冲到外面,往前飞奔。

那件公卿便服肩头也积了一层薄雪。

“不会。”

“正巧,我原本打算要在从我命丧之日算起第四十九天,和同族的貉子结为夫妻,离开这里,到外面寻求新巢。正当我心心念念着不能得遂前愿,即被人杀死,也无法生下子嗣的时候,我遇上了盛季大人您。”

当天也玩,盛季搭乘对方派来应届的车子,离开宅邸。

“唔,嗯。”

雪还未停,一片接一片纷纷落在地面,逐渐堆积。

盛季听到女子声音时,实在受不了,禁不住大叫一声。

“我住的地方,杂草丛生,也没有路。更没有人愿意踏着那片草地前来……”

三天前,盛季确实前往西市办事。

“是吗?”

盛季于天亮前搭车回自己的宅邸,但仅一夜,他就完全拜倒在女子石榴裙下。

“果然没错。”

“听说盛季大人最近被怪事……不,被怪物缠身,束手无措。他好像正是为了此事,想来找我商量。”

“离这儿最近的宅邸有人在,那儿的人告诉了我们。”

“什么怎么办?”

“是我的鞋。”盛季一脸惊惧地答。

男子的手又在摇盛季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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