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想看的话。”
“看样子,确实有人。”
晴明身穿宛若白梅的白色狩衣,背倚一根柱子,竖起一条腿,坐在圆坐垫上。
“您是墩炳老师吧?”晴明一面问,一面往前走去。
所谓异国妖鬼,那还真是每个国家的妖鬼都有其特征,即便是简单的驱邪法术,也有该国特有的做法,虽然也有像我这种近日才踏上该国土地的人应付得了的妖鬼,但大多是相当棘手的例子,让我应付不了。
说此话的兼家,双眼通红,内眼角和外眼角都流出鲜血。
“是之前从未见过的,这是第一次遇见的妖鬼。”
大约在三个月前发生的。
博雅点头,缓缓喝干蜜虫在空酒杯里所倒入的酒。
墩炳朗诵了三次上述句子。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是在夸奖我。可是……”
“去、去哪里?”
乌麻吕身上的疼痛已经全部消失,头发也恢复为原本的颜色,而且不再排出蛔虫,眼睛也不再积存泥土。
下巴以下的长胡子也发白了。
兼家在被褥中抬起上半身望着晴明,晴明转头望向兼家。
身穿十二单衣的蜜虫坐在两人身旁,每当有人的酒杯空了时,便会在酒杯内斟酒。
晴明和博雅各自报上姓名。
“在下名叫源博雅。”
盛着水的木桶被送过来,用水洗涤了兼家的眼睛,总算除去了兼家眼睛里的泥土。
“是邪、邪魔附体?”
梅花正绽放的时节。
“原来如此。”
兼家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问:
“走。”
“其实,四天前,藤原兼家大人也出现了同样症状,所以这是第四次,第四个人……”
“那就没办法了。”晴明膝行地挨近兼家,“博雅大人也请过来。”
若是唐国的妖鬼,我多少懂得一些,也多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驱除唐国的妖鬼,既然如此,那干脆由我自己制作出唐国的妖鬼——这样想的人,当然也是我。最后我制作出来的,正是两位此刻看到的那个妖鬼,它名叫“由三格塞呀”。
正殿屋顶已掉了一半,地板几乎都腐烂了。
然而,我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晴明一边说,一边领先不停地往前走。
“哎呀哎呀,真是感激不尽。”
“好,那一起走吧。”
“你怎么了?还不到十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尽管如此,我也想看。”兼家说。
“事情果真如你所说的,你说是不是?博雅……”晴明说。
“喂,博雅啊,你刚刚说的是咒吧?”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结果——
“那你刚才为什么望向庭院?”
“算了。今晚,我们就以梅花香为下酒菜,痛快喝酒吧。”
晴明催促其他人,在场的所有家里人,尽管不明所以,却也对着兼家和博雅的啐出唾沫的方向,先后吐出唾沫。
“话说回来,既然你们看得见这个妖鬼,表示在这个国家,你们也算是具有高超法术的高手吧。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我想还是不加隐瞒向两位坦白说出一切毕竟好吧。如果你们愿意腾出一些工夫,聆听我详细述说,我将感激不尽……”
那老人似乎察觉到晴明和博雅的动静,转头望向两人。
“噢,噢,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吃米饭,也可以喝酒。
博雅端着酒送到嘴边地说。
每朗诵一次,墩炳总是会呸一声地在乌麻吕脸上吐一次唾沫。
因此,我想到一件事。
嘴巴裂成两半,露出三、四颗大牙齿,每颗牙齿都伸至不同方向。口中那根不停蠕动的赤红长舌,松软地往外下垂。
如果放任不管,它会不经允许地任意出门,并随便附体在某处的某人身上。
博雅跟在晴明身后。
最初,是一位名为藤原乌麻吕的人发生了问题。
“话说回来,这事也实在太古怪了……”开口说话的是博雅,“在这么短的期间内,乌麻吕大人、川成大人、清重大人,竟然都遭遇了类似的古怪事、”
墩炳如此说后,弯腰行了个礼。
“哪一点?”
地面都是已经枯萎的去年的青草,其上又长出野萱草、繁缕等春天野草,妖鬼踏着那些野草,走进看似正殿的建筑物中。
由三格塞呀失踪后、过了十天左右,我在京城大街小巷到处奔走,打听消息时,偶然遭遇了明显是由三格塞呀肇祸的事件。于是我登门拜访那户宅邸,驱除了由三格塞呀,结果主人不但请我吃了一顿饭,还请我喝酒,这实在令人感激涕零。于是,我便继续以此方式维系生活,没想到应该还不到归来日子的由三格塞呀,竟然在今天突然回来了,接着就是晴明大人和博雅大人随后出现,事情就是如此——
墩炳老人进了宅院后,让乌麻吕坐下,再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制盘子,搁在乌麻吕面前的地板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
脖子是一根线,连结了一个不知是茄子或是葫芦形状的木制面具。
“确实说过。”
晴明如此说后,用左手食指和中指贴在博雅的右眼上,再用右手食指和中指贴在兼家的左眼上。
听晴明如此说,博雅用一副“糟了”的眼神望向晴明说:
毕竟要让博雅主动说出有关咒的话题,是极为稀有的事。
“晴明,我也想看。”博雅开口。
那妖鬼走到朱雀大路后,再往南走,来到六条大路,拐弯往西走。
“当然好。可是博雅啊,你刚才说的咒,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人偶的圆形身躯,伸出细长手脚。人偶身躯,是一个布制袋子,里面看似塞满了某种东西。从布袋伸出四根看似青草茎秆的东西,那茎秆似乎就是人偶的四肢。
“这么说来,两位看得见这个妖鬼……”
“不对,博雅,是四次……”
那以后,京城连续发生了类似事件。
“确实如此。”
“正是这样。博雅,你太厉害了。”
“快、快想办法解决,晴明……”兼家也脸色发青,嘴唇不停颤抖。
“什么……”
他今年四十岁。
“虽然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不过晴明啊,你以前不是对我说过,这世上最短的咒是名称吗?”
“晴明啊,在我听来,你好像是在向我道谢,只是你说的是有关咒的话题,所以我听得有点糊里糊涂。”
“可是什么?”
“晴明啊,事情正如你所见的。”
“您是从唐国带来那个妖鬼吗?”
“救救我,晴明……”
“哎呀,那个,其实……”
晴明望着兼家一会儿,其次望向兼家脚下,再次望向庭院。
“嗯。那个名叫由三格塞呀的异国妖鬼,不是也因为被思念,并利用我们这个日本国的气,施了咒,还给命了名,所以才会形成那种模样的妖鬼吗?”
晴明如此说之后,握住左右手,然后双手分别竖起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
“是吗……”晴明以表情催促博雅继续说下去。
汝是黑心邪鬼
里边有一处勉勉强强留有地板,头上又有屋顶罩住,好歹能凑合着让一个人躺下的地方。
梅花愈开愈白,香味融化于夜幕中,甘甜地消融于夜气里。
“我是这么想的,这股气味正因为被命名为‘香气’或‘气味’这类词,所以人们在透过鼻子闻到时,才能将内心所涌起的各种想法与感情,盛在这类词,并表达出来。”
出现与乌麻吕同样症状的第二个人,是一个名叫橘川成的男人。
博雅虽然没有发出叫声,却也缩回上半身地后仰,呻吟道:
去了一看,兼家躺在床上。
场景是在晴明宅邸窄廊上。
脸部宛如一颗走形的葫芦,线头般的头发从头顶垂落至额头。眼睛如孔洞,里面有一双骨碌碌滚动的眼球,似乎正在望着在场的众人。
妖鬼的目的地是西京。
“唔。”
“拜、拜托了。”
妖鬼步下庭院,再从庭院穿过大门,走向宅邸外边——
因为他们看到了兼家枕边那个奇异物体。
“晴、晴明,原来你始终都在看这类东西吗?”
“请张开眼睛。”
那地方坐着一名僧人打扮的老人,那个妖鬼则站在老人面前。
“白天时,你不是一副洞悉明白的样子吗?”
总而言之,只能用不可思议这个词来形容。
不光是头发。
脖子像一根绳子,细得令人不敢相信竟能撑住那颗头。
隔着人偶,墩炳和乌麻吕在地板上相对而坐。
“很难用言语说明。”
“什么事?”
“当然是兼家大人宅邸。”
每一次都在症状出现后第十天左右,墩炳会去拜访该人宅邸,为该人解决这些奇妙问题。
“喔,原来如此,那还真是……”
“不能吃米饭,也不能喝酒。脚底像石头那样硬,每天排出火盆满满一盆的蛔虫,眼睛里有泥土……”
我并非具有高超的法术能力,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驱邪法术,因而在故国很难找到工作。于是我想,如果在其他国家,我的法术或许也能派上一点用场。
“晴明,里面好像有人。”博雅说。
就在盛开的梅花香氛里——
晴明和博雅也追在妖鬼身后,进入正殿。
晴明向兼家如此说,和博雅一起跟在妖鬼后面,来到宅邸外边,迈出脚步。
“那么,我要开始驱除妖鬼了。”
“什……”
“哎呀,这实在太奇异了……”晴明低声自言自语。
“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妖鬼?”
“晴明,难道没办法解决吗?”
乌麻吕抱着最后希望,接受了墩炳老人的意见。
四周只有一个火盆。
“是。”晴明点头。
“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办法解决吧。”
“来,大家都来。”
“你是说那个啊?”
此处是晴明宅邸窄廊上。
老人的头顶秃得光溜溜,耳朵两侧冒出乱蓬蓬的白发。
“这位老先生听到风声,前来探访,说有办法解决大人的问题……”家里人说。
然后,脚底硬得像岩石,光脚走在窄廊的话,甚至会磨损窄廊的地板表面。
“唔,总而言之,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世上没有言词,也就是没有咒的话,或许人们甚至没办法思考事情,结果,你竟然自然而然就抵达这个境界。所以我才说,你很厉害。”
老人对妖鬼说。
“总之,这回的事件让我多少也学习到了一些道理。博雅啊,这都多亏了你……”晴明说。
博雅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望着晴明接着说:
还不到头发发白的年龄。虽然也有年纪轻轻、头发却变白的人,但乌麻吕的头发正如他的名字那般,不但头发乌黑。而且多得塞不进乌帽。之前可以说完全没有一根白发。而那样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之间全变白了。
“是吗……”
再闭上眼睛,接着举起右食指和中指贴在自己的左眼皮上,左食指和中指贴在自己的右眼皮上,之后低声念了咒文,最后张开眼睛。
仔细端详,是个耳朵两次乱蓬蓬长出白发、头顶秃得溜滑的老人。
“去哪里?”
再次日,他的下腹发胀,并疼痛起来。腹部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突然有要大便的感觉,去了厕所,排出满满一火盆的蛔虫。
“不能马上治好吗?”
“四次?”
博雅也坐在圆坐垫上,双手端着盛着酒的杯子,自方才起九望着梅花,出神地频频叹气。
兼家的声音很虚弱。
“因此,兼家大人现在非常烦闷。若是遵循之前的例子,大约在第十天左右,墩炳大人便会前来治愈兼家大人的病症,可是,兼家大人说等不及十天。话虽如此,即便想让人去请墩炳大人前来治病,但墩炳大人究竟住在哪里,完全没有人知道。再说,迄今为止的三次,墩炳大人都在第十天左右前来拜访,但兼家大人担心,不知墩炳大人这次会不会在十天后登门拜访。”
“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夸奖我什么,这好像有点……”
“哇!”兼家揉擦着眼睛说:“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我的眼里撒进泥土……”
“怎么样了?”墩炳再次露面时,是三天之后。
“哎,我只是突然想到,这股梅花香味,如果不是被命名为‘香气’,不知会怎样?”
兼家的头发本来就混有白发,但还不到目前这种程度。
“是。”
“这妖鬼,有时会钻入兼家大人的脚底,啃着兼家大人的脚掌。脚底会变硬,应该是因为这个……”
“如果没有‘香气’或‘气味’这类词,人们一定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种心情,对待这股每年初春从梅花飘出来的好闻气味。”
手脚像是草茎或小树枝。
当酒香混进梅香时,梅花的香气中似乎也微微泛起了一层红光。
咕牟牟咕嚜嚜嚜嚜嚜……
墩炳用手掌和手指,结成看似印契的形状,口中念念有词地念起咒文来。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闻着那梅花香味,正在喝酒。
我在故国乡里,以巫师为业。
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形状很奇怪的人偶。
“唔。”
过了十天左右,家里人带来一名僧人打扮的奇妙老人。
“光是说的话,好像确实说了……”
晴明说到此时,兼家大叫出来。
“是邪魔附体。”晴明说。
老人如此自我介绍,说话时有异国口音。
此处不是汝的处所
吾将让汝永远无法复苏
“能不能请两位大人都闭上眼睛……”
“妖鬼在捡拾庭院的泥土。此刻已经回来了,现在……”
面具上画着一双骨碌碌的圆眼,以及一张口,口中有好几颗牙齿。
尽管如此,他的五官仍保持原样,没有老去。除了头发,他脸上没有增加皱纹,皮肤也没有松弛,总觉得没有失去灵敏,视力也没有模糊不清。
“意思是,只要酒好喝,一切都好说吗?”
“是说了。关于梅花的香味,你自己不是说了,如果没有被命名为‘香气’,不知会怎么样吗?”
“依据不同的咒,也能产生异国的妖鬼。既然是异国的妖鬼,那么,也就会出现我国的法力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例子吧。”
“喔……我确实如你刚才所说,名叫墩炳。数年前,从唐国渡海而来……”
听晴明如此说,兼家和博雅便对着那妖鬼啐了一口唾沫。
那天早上,藤原乌麻吕起床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全部变得雪白。
“……”兼家已经说不出话。
墩炳老人将那人偶搁置在木制盘子上。
“厉害什么?”
“什么?”
“妖、妖鬼?”
“唔……”
“是。”晴明点头,“话说将门之乱那时,俵藤太大人惩治三上山的大蜈蚣之际,先在箭头蘸上自己的唾沫,之后再射出。不论古今中外,凡具有魔力之物,都不喜欢人类的唾沫。”
“啊,不,不是那样。虽然不是那样,但也可以说是那样,哎呀,真是的,这真是……”
“我也能看到吗?”
此处不是汝的处所
路上的行人,由于看不见走在晴明和博雅前头的妖鬼身姿,会以为两人在春日阳光中信步而行。
他揉搓着眼皮,结果眼睛益发疼痛,而且不停掉落泥土。原来,他的眼皮内塞满了泥土。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头发会发白、脚会变得僵硬的风声,我倒是听说了……”
“最近在京城闹得很严重的那个奇怪风声,你听说了吗?”晴明搁下酒杯说。
“我刚才也说过了,这是异国妖鬼。虽然无法立即让他消失,不过,我来试试看吧。”
我名叫墩炳——
若是这妖鬼,我不但能驱除,碰到紧急状况,也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所以,今天早上,兼家大人遣人来传话,要我设法解决问题。”
“想看。”
对乌麻吕来说,同样的症状已经持续了十天,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正处于束手无措的状态。
肚子圆圆鼓起,犹如木桶。
晴明低声念了咒文,松开手指。
“如果这里有故国的妖鬼那类的,那该有多好……”
“我说出与咒有关的话题,有什么不好吗?”
“什么意思?如我所说的?”
没有鼻子。
“那妖鬼,正伸出赤红舌头在舔吮兼家大人的头发。我想,这应该是头发变白的理由……”
“用木桶盛水过来……”晴明说。
晴明与博雅——两人已经回来,正在一起喝酒。
他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请和尚来念经,或拨弄弓弦,或烟熏芥子,症状却一直没有消失。
“是妖鬼。”
乌麻吕请墩炳喝酒,并招待他吃饭,甚至让他带着礼品回去。
双眼细得像一根线,那也正是老人的魅力,外貌看上去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噢。”
老人——墩炳说了上述类似开场白的话。
“嗯。因此,再过一会儿,我必须出门一趟。”
“我偶然听闻了乌麻吕大人的风声,您似乎被某种不祥之物附身了。据我所听闻有关大人的症状,我想,能驱除这不祥之物的人除了我,应该别无他人。因此,我今天便前来拜访。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大人试一下,绝对不会耽搁大人的工夫……”
“那么,请各位对着那妖鬼吐沫。”
“可是,那妖鬼令人看了会感觉不太舒服……”
连胡须,以及他那高贵的两条大腿根的体毛,也如老人那般变白了。
因此,不久前,我就闭关在此寺院,每天晚上朗诵咒文,心中思念着那个由三格塞呀,大约过了一个月,这附近的气开始凝聚起来,两个月后,由三格塞呀开始出现具体形状,也开始具备还算可以的作恶能力。
“是啊。你不是说过,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咒吗?”
因为妖鬼走得很慢,跟在后面的两人不会跟丢。
“晴、晴明……”兼家以惊恐万分的眼神望着晴明。
两人咯吱咯吱踩着腐烂地板前进。
他吃得下鱼肉和青菜,但每逢吃米饭时,总是无法咽下,会吐出。用稻米制作的酒也一样。他能喝水,却不能喝酒,一喝酒,便会吐出。
“先让我看看吧。”
仔细一看,满头雪白头发。
酒的香味和梅花香混杂在一起,会形成一种让人联想到天界美酒也不过如此的气味。
从香炉冒出的烟,发出一股像是在火烤即将发烂的鱼的味道。
“接下来,这妖鬼用嘴巴捂住兼家大人的嘴巴,在兼家大人体内灌进呼气。每一口呼气,都会让兼家大人的腹中产出蛔虫,这应该是病人排出的蛔虫、不能吃米饭、不能喝酒的原因吧。”
“嘘!”
“这妖鬼去了庭院,我看的是它。”
他本来以为这种事或许也有可能发生,但次日早上,他因为眼睛疼痛而醒来。
“办法倒是有,只是,也许要花一点时间。”
“兼家大人那里。”
汝应该返回自己的黑暗巢穴
第三个出现同样症状的人,是一个名叫平清重的男人。
墩炳一脸诚惶诚恐的神色,一会儿挠着头,一会儿伸手抚摸下巴。
“怎、怎样?晴明,你看到了什么吗?”
不但疾病痊愈,附在身上的邪魔似乎也全被驱除了。
“我住在土御门大路,名叫安倍晴明。这位是……”
晴明一副听到意想不到的话题的神情。
那妖鬼轻飘飘地晃动着上半身,像在风中摇曳的葫芦那般。
“吐、吐沫?”
博雅挨近两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妖鬼,而且看上去好像是个异国妖鬼,可能需要两天或三天……”
乌麻吕变得无法吃食稻米做的东西。
汝没有慈悲心
吾将让汝永远不能作恶
“唔,嗯。”
“请安静……”
梅花香闲情逸致地与黑暗合为一体,夜幕逐渐加深。
夜晚——
之后,吩咐家里人送来一个香炉,接着在香炉内焚烧了某种看似粉状的东西。
汝应该寻找自己应有的处所
“走。”
博雅以“那又怎么了”的眼神望向晴明。
“原来如此……”
“白天时确实那样……不过晴明啊,我现在倒觉得,我很可能被你蒙混过去了。”
结果,乌麻吕总计被墩炳吐了三次唾沫。
两人同时张开眼睛,然后,两人同时“哇”一声大叫出来。
“咦,你们是谁?”老人问。
“有了名称和各种言辞的咒,人们的心和感情才会变得更深。难道不是这样吗?”
妖鬼低声发出呻吟,飘飘荡荡摇晃着身姿,朝屋外走去。
“我们是跟在那妖鬼身后来的。”晴明说。
兼家双手撑在背后的地面,挪动腰身往后退。
“这正是你的优点啊,博雅。”晴明伸手端起搁在一旁的杯子,“话说回来,博雅啊……”说完,再用红唇含了一口酒。
墩炳将人偶和木制盘子收进怀中,说一句“告辞了”,便干脆爽快地告别离去。
“正是这点,晴明。”
里边传来说话声。
“接下来的事,就包在我和博雅大人身上吧。”
“啊哇哇!”
“妖鬼去庭院做什么?”
“嗯。”
“这香味实在太好闻了……”博雅喝醉般地闭上眼睛,“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咒呢?”说完张开眼。
来到西边尽头,又走了一会儿,妖鬼进入一栋破旧寺院。
日本国的话,想必应该还没有出现具有高强法术的人。若是那样,向我这种程度的人,说不定也会有合适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啊……”
若论身高,约七尺多。
“怎样?博雅,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