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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佛即是拜佛:地藏菩萨传 作者:明一居士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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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的大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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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位国王焦头烂额、走投无路时,他们遇到了佛法,明白了缘起的道理——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众缘和合而成,因缘而生,也因缘而灭。也就是说,万事万物的生成、存在、变异、消亡,都是有原因、有条件的,都有相对的互存关系。简单地说,就是因果。

更主要的是,他们的国土之外,其他国家都不尊崇佛教,不相信佛陀所说的真理,可谓坏事做绝,恶行遍地。那些信佛的善良人,反而经常被本国、外国的那些恶人欺骗、欺负,导致了信心退失……

然而,这时的怀让反而不理睬道一了。他头不抬起,目不斜视,自顾自地磨砖。那副专心致志、无暇旁顾的样子,活像他是在打磨世界上最珍贵的钻石。道一被他如此认真地磨一块砖的神态所吸引,不禁好奇地问:“你如此仔细地磨那砖头干什么?”

那位发愿尽早成佛的国王,后来果然成佛了,号“一切智成就如来”。而那个发愿要尽未来际永度众生,不肯自己先成佛的国王,就是地藏菩萨。

怀让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站了良久,才徐徐问道:“你这样天长日久地枯坐,究竟图个什么?”

他就是道一。

这“三无”,可以看做是六祖慧能所传的顿悟法门的总则,也可以称之为禅宗修行的总纲。无相、释地藏、道一这三人,都曾在禅修上下过工夫,一听此言便豁然开朗。古人云:一灯之光,能破千年黑暗。信不虚也!

然而,也有一部分国民不具善根、不信因果,偏偏要做损人利己的事,以身试法,危害乡邻百姓。而一些官员更是口是心非,欺上瞒下,鱼肉百姓……

一天,他们居住的茅棚来了一位居士,问无相:“禅师,人们都说世界上金刚石最为坚固,所以大智慧的精髓名为《金刚经》。可是,慧沼法师(公元651~714年)却说,金刚非坚,愿力最坚。这句话如何理解呢?”

等他们回味过来,哪里还有云游僧的影子?苍苍莽莽的山野里,随风传来他随心所欲哼唱的歌声:

好一幅禅客四季生活画卷!年轻小僧道一心驰神往,不禁怦然心动。第二天,道一便约了释地藏一同告别无相禅师,离开资州,云游天下去了。

释地藏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御河沟一块大岩石之下,找到了无相栖身的茅草棚。域外逢知己,他乡遇故友,其惊喜难以形容,其欢欣无以言表。可是,无相以纸为衣,以草为被,山中无粮,便用草籽、松花掺观音土为食。于是,释地藏也便随他睡乱草窝、吃观音土。

怀让沿着曲曲弯弯、山花烂漫、茅草掩映的小径,走到传法禅院后面的山冈。他看到,一株虬龙盘曲的苍松下,兀兀孤坐着一位青年禅僧。那坐禅僧似乎早已与周围的山川草木融为一体,不动不摇,不闻不看,呼吸大概也中断了吧?

不一日,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千难万险,总算走出了长江三峡。到这里,两人不得不告别了:释地藏要去当阳,参谒中国四大古寺之一的玉泉寺;而道一仰慕六祖慧能南宗顿悟之禅,要到衡山去拜见南岳怀让大师。

抬头,前面的山坡上走着一位脚穿草鞋、手拿禅杖、头戴斗笠、腰挂瓶钵的禅僧。他走如行云流水,分外洒脱;唱得无拘无束,旁若无人。无相看天色将晚,好心地问道:“请问禅师,您可有住处?”

冬观雪岭山川,清净世界……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两位国王自然很心焦,坐在一起商谈良久,都认为必须广设各种方便法门,引导全世界的人们弃恶扬善。于是,一位国王发誓愿说:“我希望自己尽快成佛,这样我就有了无穷的智慧、广大的神通,来拯救、度脱这些遭罪受苦的众生。”

夏闻蝉鸣高林,岂知炎热?

无相的确也来大唐求法了,不过,他比释地藏来得晚。

在资州德纯寺,释地藏还结识了处寂的另一位剃度弟子——道一(公元709~788年),一位注定要震惊天下的禅者,一位流芳千古的高僧。他俗姓马,容貌奇异,走路像牛行,眼神似虎视,后世称马祖道一。

春听莺歌燕语,妙乐天机;

在道一南下的同时,释地藏向北而去,走进了天台宗的发祥地——当阳玉泉寺。玉泉寺位于荆州当阳县玉泉山东南麓。玉泉山风光旖旎,景色新奇,形似一只倒扣着的大船,故而又名覆船山。

于是,他们首先从自身做起,修行佛法,奉行十善业——十种善良的行为: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撒谎、不骂人、不搬弄是非、不骗人、不贪、不嗔、不邪见。他们不但自己修学佛法,尽全力做好国家事务,利益全国人民,而且在各自的国内推行佛教,用五戒十善要求民众,起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效果。

秋睹清风明月,洞悉禅意;

当时,中国禅宗最盛行的三大派别,都从五祖弘忍的座下流出:其一曰南宗,以岭南六祖慧能为创建祖师;其二曰北宗,以“两京法主”神秀为首;第三曰剑南禅派(净众宗),以智诜为肇始者。

慧能乃是一个不识字的樵夫,然而,五祖弘忍却偏偏将禅宗衣钵传授给了他。因而,他们对慧能弟子——南岳怀让的禅法颇感兴趣,道一出面问道:“南岳禅法如何?”

无相进一步解释说:“心中念头不起,犹如镜面能照万象;而一旦念起,犹如铜镜的背面,什么都不能照见。”

处寂谢世后,无相成为剑南禅法的第三代嗣法传人,但他没有出任德纯寺住持,依旧回到天谷山隐居坐禅。当时,年轻禅僧道一在渝州(今重庆)受具足戒后,暂住长松山,时常来拜访无相,或一同坐禅,或交流禅修心得。一来二往,道一自然也结识了释地藏,三人经常一同交流心要,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道一的开悟,是中国禅宗史上轰轰烈烈的大事,带来了禅宗的极大繁盛。他的呼啸出世,正如六祖慧能预言的那样,禅机峻烈,禅风宏阔,大机大用,大开大阖。一柄拂子扫荡寰宇尘埃,一条禅杖量尽天下英才。他以博大的气度、灵动的智慧,将深奥玄妙的禅理,显示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之中,使得每一个普通人都能体会到禅的超越,感受到禅的风采,领悟到禅的般若慧光。于是,四方学者,云集座下,天下僧衲,望风来归;千僧万指,蔚为大观。因此,道一住持的寺院有“选佛场”之称。因他俗姓马,此后的禅僧大都出自他的门下,所以后人称他为“马祖”。

“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

无相禅师耐心开示道:“在修学佛法的道路上,我们难免因为惰性习气、机缘不巧或者业障现前等原因而退失菩提心。也就是犹豫,彷徨,打退堂鼓。这时候,必须依靠我们的愿力来支撑、来鞭策,才能坚持下去。故而,历代高僧大德的道业成就,乃至诸佛菩萨的道业,无一不是依靠誓不退转的愿力所完成的。比如,普贤菩萨的十大愿,观音菩萨的十二大愿,阿弥陀佛的四十八大愿,等等。”

他们深深地感到,当一个好国王真的不易。内忧外患,无一日不操心;天灾人祸,无一夜能安眠。强敌窥伺,必须富国强兵,时时刻刻预防外敌侵略。地方官吏为非作歹,以权谋私,欺压百姓,民众怨声载道,必须处置贪官污吏,安抚民心……

“我要将它磨成一面光滑明亮的镜子。”

“咯——吱——嘎——吱……”

等到释地藏寻迹前来之时,无相已经随侍处寂两年,并遵从师命隐居于天谷山,行头陀法——也就是修苦行。

唐开元十六年(公元728年),无相与新罗遣唐使一起渡海来到中国。到达长安后,受到唐玄宗召见,编籍于大禅定寺,修学禅法。

没想到,那云游僧反问:“请教,哪里可住?”

在很久很久以前——无量劫之前,有两位国王,他们二人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交流、研究治国方略。作为国王,他们必须思考,怎样才能使得自己的国家富裕强盛、人民幸福安康。

是啊,六祖慧能说过:心念不起,名为坐;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佛教修行,明心见性是关键。整天打坐若不观心,练的只是禅定功夫,与心灵则没有交涉!

如醍醐灌顶,如甘露润心,道一言下大悟。智慧之花灼然于心灵之内,喜悦之泪潸然于眼眶之外。他向怀让深深地拜了下去……

自己的肉体生生在烈火中燃烧,自然痛彻心扉。无相便一心念佛,求师接引。说来也怪,他慢慢觉得痛苦减轻了些,继而,心灵渐渐清定,最终智觉朗然。当他从心里观照佛祖释迦牟尼的涅槃妙心,通过摩诃迦叶传至达摩,继而东传中国,而今就在眼前之时,他完全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全身八万四千毛孔一齐竖起,心中一片清凉……

那居士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一个人想要成佛,必须发愿要普度一切众生呢?”

风霜铜钵里,辄幻妙莲花。

“烂砖头,岂能磨成镜子?”道一半是疑惑、半是讽刺地说。

原来这就是智诜禅师所开创的剑南禅法:“一念不起,念念无失;一物不作,物物不违。”这种与众不同的修行方法,表面上看只是闲坐,而实际上则是事事用功、时时用心。

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处寂大师行将谢世,遣人将无相召回德纯寺,将衣钵传授给他,说道:“善自保爱,觅好山住去。”

无相说:“总不作,只是忙。”

无相为深造佛学,离开长安禅定寺,周游涉猎,来到蜀中资州德纯寺,想礼拜智诜的衣钵传人处寂为师。当时处寂身体有恙,拒绝了他的求见。拜师不得,求法无望,无相不觉泪如泉涌。他想自己不远万里,冒死航海,就是为了修学禅法,了脱生死。而今求师无门,生亦何益?于是,为表诚心,他毅然决定效仿禅宗二祖断臂求法的精神,燃指为灯,供养尊师。

处寂得知那位新罗僧人燃指拜师,感到他不是一般的求学者,便抱病与之相见,并正式收他为徒。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说“从来处来”,然而,再次出乎三人的预料,那僧实实在在地回答说:“从南岳怀让和尚处来。”

这一年是为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

无相禅师笑着说:“他法名地藏,自然应该向地藏菩萨看齐。”

怀让见状,便不再问,随手拣起一块砖头,在岩石上磨了起来。

无相居山,既不礼忏,也不拜佛;既不研修义理,也不诵读经典,每日只是闲坐而已。释地藏问他:“你在天谷山隐居多时,连庄稼都不耕种,连衣服也顾不上缝补,究竟在作何事业?”

释地藏站在由玉泉流淌而成的小溪边。他的左手是“天下第一关庙”,右侧的覆船山山脚则是关云长显圣之处。五百年前,这荆襄(荆州、襄阳)之地,正是魏、蜀、吴三国反复争夺的战场,多年厮杀的硝烟在他胸中激荡。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一个国家不是建立在残酷杀戮、严厉镇压、强行管制的基础之上?纵观历史,古往今来,哪一位皇帝、哪一位国王、哪一个政权是为了天下百姓?如果说他们也给人民一丁点好处,那也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延续自己的特权罢了!他们谁肯像地藏菩萨那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哪一位帝王具有一切为民的牺牲精神?呜呼,哀哉。他又想起了一则关于地藏菩萨的传说。

那居士转而问他:“这位法师的誓愿是什么呢?”

那日,道一约了释地藏,一同来天谷山造访无相。黄昏时分,他们三人在茅屋前的石头上品茶,忽然听到那边的山岭上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歌声:

释地藏补充道:“欲求无上菩提,必度无量众生。众生是佛菩萨的福田,只有广种福德,才能成就圣果。同时,愿有多大,心就有多大。誓愿越广大,誓愿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图将来做佛!”道一用不屑一顾的口吻回答,连眼皮都未抬。

无相禅师道:“就像一棵树,众生好比是树的根,菩萨如树上开的花,佛便是树上结的果。若想让一棵树开花、结果,就必须努力灌溉树的根,并且爱护它、照顾它。否则,树根受到损害,整棵大树就枯萎了,又怎能开花结果呢?所以《华严经》说:欲作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一杖一袈裟,天涯又海涯。

“你既然知道砖头不能磨成明镜,那么像你这样整天呆呆枯坐,就能坐成佛吗?”怀让终于说出了磨砖的目的,原来这都是为了启发道一。道一听了怀让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怀让从树下拣起一根枯枝,往道一坐禅的卧牛石上抽打了几下,慢慢悠悠地说:“这就像赶牛车,半路上车停了,你是打牛呢,还是打车呢?”

释地藏感到他的口吻有些熟悉,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想到了十多年前他在泰山朗公寺所遇到的那个神秘的云游僧。因而,他追问道:“请问禅师,您从哪里来?”

居士惊呼:“我的天哪,您的大愿与地藏菩萨的悲愿一模一样!”

三个人从他那看似普通的话里,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凛然禅机。《金刚经》说:“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法无自性,故为无所住。无住,正是修行人孜孜以求的“空性”状态。既然是空,如何住?因而,当云游僧问哪里可住时,他们三人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而另一位国王则发下这样的誓愿:“若不先度脱这些受苦受难的众生,令他们得到安乐,并最终得道成佛,我决不成佛。”

道一像一只马驹子,撒着欢儿、尥着蹶子得得得一口气跑到了衡山般若寺。然而,他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去——南岳怀让住持的寺院,既不讲经学法,也不打坐说禅,僧人们每日里只是挑水打柴,耕田搏饭。道一失望极了,便转而到山那边的传法禅院挂单,每日到寺外的僻静处坐禅。

更没想到的是,那僧又问:“你们不是号称‘住山人’吗?怎么连个住处都不知道?那么,再请问,哪里不可住?”

这刺耳的磨砖声,在力求心静的道一听来,比山崩地裂还响,比夜猫子叫魂更难听。忍,忍,忍!佛陀说过,忍辱是菩萨修行的方法之一,道一就强忍着。但是,那怀让总是磨个不停。那破砖头与岩石摩擦的声音尖厉、怪诞,简直就像一枚枚钢针,钻进道一的耳朵里,扎入他的大脑中,穿刺着他的每一条神经……道一忍无可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终于睁开了眼,恶狠狠地瞪着怀让。

释地藏携白犬善听,与年轻的禅友道一相约出川,到广大的下江[38]云游。本来,他们若是有充足的盘缠,可以从资州乘船沿资江而下,到泸州就进入浩浩荡荡的万里长江。然而,他们是两个口袋空空如也的穷和尚,无钱买舟,也就无缘体验“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峡江快意。于是,他们草鞋为船,竹杖为马,沿着纤夫在悬崖峭壁上踩出来的山路,用脚底板丈量峡江的曲折,用心体验“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之艰险。

为了治理好国家,让自己的国民过上平静、安全、幸福的生活,两位国王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耗干了心血。他们曾经制定了各种法律,也推行了一系列的政策。然而,他们的法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制约人们的行为,但人的心灵没有依止之处、没有归宿、没有信仰,所以也就没有道德底线,良心丧失,道德败坏,世风日下。

其实,从道一走进般若寺那一刻,南岳怀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因为当年在他离开曹溪的时候,六祖慧能告诉他:你门下将出一匹马驹子,纵横驰骋,踏平天下。怀让认定,这个俗姓马的禅僧,就是师父所悬记的“马驹子”。道一初来乍到便傲然离开,似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挽留。等到道一在那边打坐了一些时日,他才不紧不慢地前去传法禅院。

燃指,也就是燃烧自己的一根手指,用以表示信仰的诚挚、求道的决心。那日,无相首先在大殿举行种种仪节礼诵,念忏悔文,然后跪在处寂大师卧室门前,沾上蜡油,点燃了自己的手指……

祖师古训曰:打的念头死,许汝法身活。释地藏总算明白了剑南禅法的根要。这种禅风,对他后来的住山修行影响很大。

释地藏说:“众生业力不可思议,菩萨愿力亦不可思议。诸佛净土、极乐世界,都是愿力成就的。”

是啊,法无自性,虽然无所住,却也随缘而生。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也就是说,随缘放下,十字街头也能安禅。再说,就是从云游僧的角度来说,山洞、树下,何处不能安眠?

南岳怀让(公元677~744年)乃六祖慧能高足,于唐玄宗先天二年(公元713年)住于南岳衡山般若寺观音台,宣扬慧能学说,开南岳一系。与青原行思的法系,同为南宗顿禅两大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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