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轻女子名叫杰妮。她在威斯康星州加人竞选活动,经过努力奋斗,很快就挤进了核心集团。她最初是一位志愿者,现在却是莱克先生的私人助手,每年挣五万五千美元,莱克先生是完全信任她的。她很少离开他的身边,他们已经就杰妮将来在白宫的工作聊过两次。
宾州的预选之后,全国各家报纸都确定他将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看见他那张愉快而英俊的脸,真是一个政治奇迹。许多人称赞他是我们这套制度之所以成功的一个标志——一位肩负着某种使命的默默无闻的无名之辈一跃成为全国人民关注的中心。莱克的竞选给了任何一个梦想着竞选总统的人以希望。他在衣阿华州的乡间小径上活动了投几个月,就取得了成功。新罕布什尔州可以不去管它,因为反正它是那么小的一个州。
如果运气极佳的话,他不会再收到里基的信。信箱也永不会再启用了。如果有一封信在等着杰妮,如果她有一点点的好奇,莱克只要告诉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谁就行了。她不会追问下去的。盲目的忠诚正是她的特长。
莱克计划使自己摆脱所有与里基有关的记忆以及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好结果的通信联系,但这取决于另外一个人。他,莱克,太害怕了,而且也太有名了,他不可能再化了装,午夜的时候溜出去,躲在出租车的后座里,飞驰着穿过郊区,冲到那个通宵营业的信箱租赁公司那儿去。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另外他很怀疑自己能否再次摆脱特工们的监视。他数不清现在到底有多少特工在受命保护他。数清,见鬼,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们。
莱克几乎同情起他来。泰利准备忍耐到政党代表大会召开,他的决心让莱克都有些钦佩起来。但是莱克和其他任何人都会做算术题。莱克只需得到另外四十位代表的支持就可以稳操胜券地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差不多还有五百位代表可以争取——竞选已经结束了。
“赌博是违法的。”他的室友边说边对他眨了眨眼睛。
“法官?”
“我们这儿通常会有一些律师。现在还有几位法官呢。”
他带阿格罗去看了图书室,一个他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老头指着远处的跑道说:“你会爱上联邦政府的。”
但同时有人指责他用钱买提名。在宾州的预选之前,据估计他已经花了四千万美元。要算出更精确的数字很困难,因为有那么多的地方都在大把地花钱。国防工业政治行动委员会和另外几个强有力的院外活动集团也己经花了两千万美元,它们都是为莱克工作的。
他们向室外的举重场地走去。在那儿,一些年轻人在太阳下挥汗如雨,使自己的肌肉变得更结实的同时也让皮肤晒得更黑。
几个月以前,斯派塞会向他兜揽一些法律方面的业务,当然是私下交易。但现在他不会这样做了。他们已不再需要这些赚几分几毛小钱的生意了。阿格罗四下里看了看,没有见到比奇和雅伯。
和他同住一间牢房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头是个职业罪犯,曾见识过许多监狱,他很喜欢特朗博尔监狱。他告诉阿格罗自己打算在这儿终老。老头带阿格罗去吃午饭,给他解释菜单的变化无常。他带他去看了娱乐室,几伙身材粗壮的男人正围在折叠桌旁边玩牌,每个人的嘴上都叼着一支香烟。
结果可想而知。莱克得到了百分之七十的选票,他的大获全胜让泰利尴尬万分,以至他公开提到了退出竞选。但是他又发誓至少还要再坚持一周,坚持到印第安纳州的预选。他的竞选班子已经离他而去。他欠下了一千一百万美元的债务。他已经被赶出了阿林顿的竞选总部。然而,他想让印第安纳州正直的选民们有机会在选票上看到他的名字。而且,谁知道呢,莱克那闪闪发光的新飞机说不定还会着火,就像上次那样。
阿格罗感谢他带自己四处走走看看,然后便离开他,回到图书室,那儿除了一个犯人在拖地板外空无一人。阿格罗走向那个角落,打开通向法律图书室的门。
阿格罗在接受检查时表面上保持着一位老资格犯人所具有的冷静,但他的胃里却翻腾起来。他已得到保证,在特朗博尔监狱里是不允许有暴力行为的,面且他肯定能保护自己。但监狱就是监狱。他耐着性子听完一位副监狱长长达一个小时的情况介绍,然后被带着到监狱各处迅速地兜了一圈。当他亲眼看见恃朗博尔监狱时,他开始放松下来。看守没有枪,大多数犯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恶意。
巴斯特逃跑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对他有好处,犯人们都这么说。他不过是个被判了长期徒刑的孩子。加油,巴斯特,加油。
早报没有提到犯人逃跑的事。他们传看着报纸,除了招聘广告和讣告以外的每一个字都看了。他们在等消息。他们不会再写信了;也不会再有信送进来,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信使了。在得到莱克先生的回音之前,他们的小骗局暂停进行。
阿格罗曾在档案里见过这张脸,他认出了它。一个被逮住的偷窃慈善机构赌博收入的前治安法官。真是个卑鄙小人。
“我想是的。”斯派塞说,“你是律师吗?”
乔·罗伊·斯派塞从杂志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见一位以前从未见过的男人:“你在找什么吗?”他间道,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钱多本身并不是什么忌讳的事。网站的创办者们赚了几十个亿。连最不善经营的实体之一的联邦政府也显示出盈余呢!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份工作,都有一笔有能力偿还的抵押贷款和几辆汽车。莱克不间断的民意测验让他相信,钱多还不是选民们关心的问题。在十一月与副总统的竞赛当中,莱克差不多和他打成平手。
他指着一个角落说:“那儿是法律图书室。”
“我们来谈谈大事吧,”他请求说,“不要谈钱。”
他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他等得太久了。
他将告诉她,当时他确信伊朗人正在购买他们永远都不应该见到的资料,因此,为了监控机密的国防合同的买卖,他便租了那个信箱。或者类似的故事。她会相信他的话,因为她想相信他。
“我是新来的。”他回答说,勉强笑了笑,“刚到这儿。这是法律图书室吗?”
“谁在用?”阿格罗问道。
“有三位。”
“我想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它,是吗?”
两周前在那儿举行的那场辩论中,泰利表现出来的软弱无力并没有让他退缩,他仍然以饱满的热情进行着他的竞选活动,只是他能用的钱实在是太少了。
他说了再见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莱克把钱全拿去了。”他在每一站都这样宣称,装出为自己不名一文感到自豪的样子。泰利连着十一天都没有离开宾州。他处处节俭,出行坐温内贝戈野营车,饭在支持者家中吃,住宿则去便宜的汽车旅馆。整天和人握手以及在社区里四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
“是的。”
威尔逊·阿格罗由一辆没有标志的囚车送到特朗博尔监狱,他戴着手铐,两位狱警拽着他的胳膊。他和护送他的人一起从迈阿密乘飞机来到杰克逊维尔,用的当然是纳税人的钱。
他三十九岁,离异,大学毕业,根据监狱的记录他的家在佛罗里达州的科勒尔盖布尔斯。他的真名叫肯尼·桑兹,是一位在中情局已经工作了十一年的经验丰富的老手。尽管他从未见识过监狱的内部情况,但他曾经接受过一些比这次特朗博尔监狱之行艰巨得多的任务。他会在这儿呆上一两个月,然后再次要求转狱。
泰利舔着自己心灵的伤口。预选过后的第二天,他发誓要继续战斗。
批评刺痛了莱克,而且让他日夜不得安宁。但他宁可拥有金钱和提名,也不愿遭受无钱无势的折磨。
四月二十五日宾夕法尼亚州的预选是泰利州长的最后一搏。
已经进行了接触——
他从西部地区硝烟弥漫的竞争中以得胜英雄的身份又回到了华盛顿。艾伦·莱克,这位来自亚利桑那州的低级别的国会议员,成了当前万众瞩目的人。
“不,我是银行家。”
老头对图书室毫无兴趣。阿格罗跟着他去了附属的教堂,然后又在监狱四周转了转。
莱克在宾州也非常努力。他的喷气式飞机的速度比泰利的野营车快十倍。莱克与更多的人握手,发表更多的演说,而且他花的钱肯定也更多。
从他的档案上看,他因一宗银行诈骗案被判刑五年,刚刚坐牢四个月。他要求转狱,原因不明,可特朗博尔监狱里没有谁对他转狱的原因感兴趣。他不过是联邦体制下的又一名危险性较小的囚犯而已。一直都有这种犯人在转来转去。
三兄弟一边慢慢地、安安静静地吃早餐,一边看《杰克逊维尔早报》,这是特朗博尔监狱中惟一一份允许看的报纸。他们很为艾伦·莱克感到高兴。实际上,他的提名让他们非常兴奋。现在他们成了他最忠实的支持者。加油,艾伦,加油。
在合适的时候,莱克将把艾尔·柯诺尔斯先生租的信箱的钥匙交给杰妮,吩咐她去取邮件,同时把信箱退租,不要留下转递地址。
在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位候选人花过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