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愤愤不平地到处谈论蒋介石政府里的“贪官和坏蛋”,但是20亿美元的确切情况他无法查到。
“夫人,红旗可是共产党的旗,在这里挂合适吗?”
杜鲁门犯了一个错误。他向孔祥熙的朋友出示材料暴露了他正在进行的调查,孔祥熙已经警觉起来,他们展开了保护自己财产秘密的反调查活动。
“是的!”
当初宋美龄与杜鲁门斗法,惹恼了这位粗声大气的美国总统。当他得知美龄的活动受到孔祥熙的钱财支持时,立即命令美国联邦调查局查清孔祥熙财产的来源和数量。
材料公布后,多年来一直设法躲避记者的孔祥熙在华尔街一家酒店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他出示了这份材料,请这些“有正义感、客观公正”的记者们为他澄清以往的谣传。他说:“我的祖上在中国经营商业,被推为山西首富,家产是有一些的。后来我把它投资在发展中国的工商业上,随着大陆沦陷于共产党之手,这些财产都丢失了。现在我只靠少量的积蓄维持最低水平的生活。美国财政部公布的这份材料,给我做了最好的证明。请你们主持正义,再不要听任那些居心叵测者,往一个落难者身上泼污水了。”
回到家,宋霭龄还没开口,孔祥熙就讲起了自己被记者纠缠的经过。不一会儿,孔令侃进门,把一张报纸摔到桌上:“瞧瞧,什么布朗的狗屁文章,瞧,就这儿:‘美国多数民众及国会议员,认为必须协助国民政府防守台湾,以免落入共产党手中,不过在此危急存亡之秋,中国人应先行自救。何以素称爱国而富有如孔宋者,尚袖手旁观,坐视不救呢?’瞧瞧,这可是打到门上了,怎么办吧?”
“马上去办吧,这是我多年成功的经验之一。”孔祥熙毫不犹豫地说。
专栏作家皮尔逊自孔宋流亡美国后一直在追踪他们的活动,这时他提醒说,中国银行是“院外援华集团的神经中枢”,那里是万万碰不得的。
1959年,孔祥熙来到他曾就读的欧柏林大学参加纪念会,会上孔祥熙宣布捐出50万美元设立一项奖学金。与会者热烈鼓掌后,一名记者又站出来问他前些年盛传的拥有巨额财产的情况是否属实,孔祥熙摇摇头,一脸沮丧,把前几年记者招待会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名记者发出一篇报道,称赞孔祥熙积蓄微薄而不忘母校云云,令许多读者摸不着头脑。
回到美国,她又参加了路易斯安那州新油田的开钻仪式。她不顾别人劝阻,坚持登上井架平台,极目远眺。几十个巍峨的井架已耸然竖立,只等一声炮响就全部开钻。埋藏地底几千万年的石油就要喷涌而出,变成一沓沓崭新的美元滚滚而来……忽然,一个骑马放牧的牛仔出现于井架之间,她要过望远镜,镜筒里出现了一个高鼻子卷曲头发的美国小伙,她一下子注意到了这儿是美国的土地,美国的石油最终还是供应美国人使用,究竟是自己开采了美国石油赚了美国人的钱,还是自己替美国人开采了石油,让美国人使用了自己的投资?她有些模糊起来。霭龄眼睛湿润了,自己小时候玩耍的上海地底下有没有石油?生活了几年的黄土连天的太谷地下有没有石油?查理父亲出生的海南文昌椰树林下有没有石油?她不能往下想了,她招招手,下令在自己站立的这个井架顶上挂一面红旗。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数年后,孔令杰在得克萨斯州的这个防空避难所忽被曝光。报道说这个避难所共有上下两层,比希特勒在柏林国会大厦底层的地下室还要大。里面有3套供电系统,3套灭火系统,500多个床位,几十间双人卧室和卫生间,还有诊室、娱乐室、健身房、餐厅。避难所上面是特意修建的人工湖,因为孔令杰认为湖水有防止中子穿透的作用。避难所入口处修有炮楼,大门上装着钢甲,可以防止坦克进攻。地面上还有4架飞机,一队卡迪拉克装甲车,有一连武装守卫。其余不论,而仅仅这个怪物般的避难所,造价就高达1800万美元。
孔祥熙坚持每周3天坐最豪华的轿车到华尔街的银行上班。当杜鲁门激烈的言辞传到他耳中时,他开始了到美国朋友家里串门的活动。这些朋友有参议员、众议员,有大公司的老板,有美国驻外大使。孔祥熙一遍又一遍地向美国朋友解释,自己的财产都是步入政界以前,在山西老家经商积攒下来的。他请这些朋友帮他们澄清财产来源的误解,适当时提醒杜鲁门注意说话的根据和分寸。
孔令杰抬起头:“这也太便宜他们了……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这样不冒风险只赚钱的好事了……”
一些银行界人士告诉杜鲁门,宋家和孔家确有20亿美元存在曼哈顿。
胡佛向联邦调查局在美国全国各地的机构发出指示,说“联邦调查局希望立即了解所表明的个人以及他们所控制的工业、公司或企业的国内银行户头的钱数”。各地银行做出了回答,有的说“我们根本没有同宋家打过任何交道”,有的开始同意在“十分审慎和严格保密的基础上”进行合作,透露了宋家一些户头。但是当几天后调查局前往具体了解时,这些银行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态度。对于每一个问题,银行方面都回答以“无可奉告”。银行的理由是如果他们泄漏存户存款的秘密,那些大户们就会由于担心而取走存款,银行就将无法生存。而联邦调查局如果非要银行提供情况则必须出示传票。但是这样就有公开透露总统调查意图的危险,而杜鲁门是严格禁止这样做的。特别是如果院外援华集团抓住把柄,就会引起政治反应。
孔祥熙讲完,有的记者提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孔祥熙作了回答。然后由孔令侃向每位记者送了一个“装有有关材料”的袋子,这些记者就高高兴兴地回去发报道了。
孔祥熙心里最清楚,官场比律师的话更有权威,但却好说话得多。何况杜鲁门总统已经下台,艾森豪威尔时代来临了。
自以为能干的联邦调查局不愿意就此罢手,他们继续对孔家的财产进行侦察。
井架上的红旗迎着猎猎西风舞动起来,鲜艳火红。一声炮响,几十台钻机同时开动,草原上一片轰鸣。
记者们一片乱嚷:“孔先生是世界知名的大富豪,捐出3亿元也不过一小半……”
霭龄缓缓地说:“看来再装聋作哑或者被动应付是不行了,必须想一个根本解决的办法……”
“那么,可否请人出个证明之类的东西?”
霭龄又恢复了昔日的雄心。她衣着华贵,染黑了两鬓的白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几岁。在保镖、医生的护卫下,她又一次踏上了南美的土地,视察她的财产。在圣保罗,在圣地亚哥,在里约热内卢,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财产在正常运转,不断增值。兴奋之余,她向教会医院和孤儿院捐赠了一笔现款。她感谢仁慈的基督的保佑,她要用上帝恩赐的财产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像她年轻时所做的一样,她获得了“慈善家”的声誉。
杜鲁门说,今天大家都能看到的孔、宋的财产,也不是1920年的中国一个普通的财主所能拥有的,甚至就是一个满清王爷也不可能有这样巨大的财力。但主教威胁说,对私人财产的这种调查,是违反美国法律的,总统如果坚持这种观点,他就要将这种违法的调查公之于众。杜鲁门只好转入更秘密的调查,以掌握确实的材料。
“布里奇斯从科尔伯格那里得到院外援华集团捐款那一年,布里奇斯任命爱达荷州前参议员克拉克为参议院拨款委员会的公正代表……布里奇斯占有拨款委员会主席的重要职位。”
孔祥熙在美国政府中有那么多铁杆的朋友,他们顶住了杜鲁门总统的私下调查,杜鲁门没有直接抓到他们贪污美国贷款的证据,也无法核实他们的财产,当然无法对他们进行打击。至于皮尔逊的报道,美国是新闻自由的国家,在报纸上说说可以,但要说因此就定下个为了赚钱而卖战略物资给共产党的罪名,还差十万八千里。 美国财政部为孔祥熙的贫穷作证
孔令杰疑惑地问:“妈,你,你想……大陆……”
有人提供情况,孔祥熙在纽约的中国银行有大量存款,而且这些存款常常被用作向美国政界人士的政治捐款。但这更是一个无法进行调查的地方,因为中国银行就掌握在孔祥熙自己手里,就像旧金山的广东银行就是宋子文个人的一样,到那里去调查岂不是自讨没趣?
孔祥熙搓了一会儿手,忽然笑逐颜开。他们一起谈了些轻松的话题,然后请“副主席”在府上用餐。
孔祥熙一家究竟有多少财产,这一来更加令人扑朔迷离,连认为最知底细的美国朋友议论时也口齿不清了。
美龄的演说进一步刺痛总统时,杜鲁门跳脚大骂:“他们全都是贼,他妈的,没有一个不是贼……他们从我们送给蒋介石的38亿美元中偷了7.5亿美元。他们偷了这些钱,把它投资在圣保罗的房地产中,有些就投资在纽约这里!”
美国《镜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披露了孔家财产的大约数目,立即引起了美国朝野人士的兴趣。
孔祥熙请美国朋友到家做客,向他们诉苦。一位“美中文化交流协会”副主席无意中说:“你们到底有多少财产,自己都说不清,难怪外界胡乱猜疑……”
“不,这是中国人一种传统的做法,无论什么工程,都要在最高处挂一块红布,它的含意是‘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保佑平安吉祥的意思。”
孔祥熙从政之前虽然很会赚钱,在义和团运动以后取得了山西全境的壳牌石油经销全权,同时还经营肥皂之类的小日用品,但由于本钱小和时间短,所得十分有限。材料说,孔祥熙和所有山西人一样,喜欢保值的银子,同时也为了防盗,积到一定数目,就铸成一个大锭,称之为“莫奈何”。孔祥熙当年经营所得,一共只铸了3个1000两银子的大锭,也就是3000两银子。这与他和霭龄今日拥有的财富相差何止千百万倍。
孔祥熙把孔令杰叫来,口授了一个包括美国政界、军界、新闻界几十位要人在内的名单,让令杰分头去请他们对油田开发入股,条件是如果赔钱,保证他们的投资分文不少地送还;如果赚钱,他们就可以按股分红。
孔祥熙恍然大悟:“你是说因为情况不明而产生猜疑——”
不久,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和财政部公布了一个华人在美资产的材料。这个材料说,全部华侨连同各银行在内,所有在美国银行的存款,不超过5000万元。其中最大的存户,只有100多万元。而且这些存户中,大部分是侨居美国经营商业的华侨,且都在美国居住年代很久。
孔祥熙叹口气:“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难哪!”接着把头歪一边,发愁去了。
皮尔逊还提供材料,说宋家的人在朝鲜战争爆发前几个星期购买了大量的大豆,朝鲜战争一爆发,大豆价格立即猛涨,他们抛出这批大豆就赚了3000万美元……显然他们做这笔生意是从美国某重要部门得到绝密情报的。
孔祥熙额头上沁出了汗珠,随即又掉下了眼泪:“我是落魄流亡美国的难民,看病、生活都非常困难,怎么可能有3亿美元的钱捐出来呢?”
这些话传入杜鲁门耳中时,杜鲁门轻蔑地一笑,向这些人出示了联邦调查局的材料:
但是在其他方面的侦察却有意外收获。他们查到从东海岸到西海岸许多城市有孔祥熙及其子女的公寓大楼和办公大楼。在洛杉矶郊区范奈斯一个偏僻的私人机场,发现了孔宋从中国运去的大量黄金。
皮尔逊说,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领着国民党的津贴的,有些甚至受到孔祥熙的资助,因而他们在执行一种能使孔祥熙的财产得到保护并不断增殖的政策……
孔家的公寓——里弗代尔独立大道4904号周围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清洁工、修鞋匠、乞丐,他们日夜在周围活动。但是结果证明孔祥熙比他们有远见得多,当初购买和修建这些房子时,他就在这方面用了心计——地方极其偏僻,行人稀少,没有几个人有正当理由长期待在这里;树木茂密,视野受限;楼房都隐藏在树丛之中,彼此相隔很远,从远处的观察基本上不起作用。对孔家住宅的监视没有取得成效。
“布里奇斯不仅投票和发表讲话支持院外援华集团的政策,而且让孔宋王朝得到极大的好处……
这里面虽然没有单独提到孔祥熙,却包括着孔祥熙。虽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证明,却比什么证明都有力。
“律师事务所出具证明是要先调查的,对他们的调查无法隐瞒事实!”
孔家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向每一位有功者表示感谢。中美朋友济济一堂,一片欢声笑语。 孔令杰修建1800万美元的防空避难所,孔家财产扑朔迷离
大鼻头跨前一步:“求人莫如求己。我认为中国人首先应该自救,孔先生为什么对台湾局势袖手旁观呢?”
孔祥熙一边往车前挤,一边说:“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比我更富有……”
“红布避邪,使妖魔鬼怪不敢来犯。挂吧!”霭龄用不容置疑的口气下了令。
“范奈斯的黄金,圣保罗的房地产,俄亥俄州的石油,不都是你的财产吗?”
联邦调查局掌握了孔祥熙在大通国民银行、花旗银行、西雅图和波士顿银行都有巨额存款的线索,但是他们无法进一步核实具体数目。
“布里奇斯在1948年竞选连任的时候,曾经列举纽约的艾弗雷德·科尔伯格在竞选中提供2000美元的捐款。科尔伯格是院外援华集团的头面人物,是孔博士的朋友。
孔祥熙只点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孔祥熙一生究竟积聚了多少财产,一直是许多人感兴趣而又不得要领的问题。
杜鲁门可以肯定孔祥熙拥有数额庞大的财产,虽然具体数目无法查实。
孔祥熙说:“那玩意儿靠得住吗?1943年,日本飞机在重庆轰炸,市民们都躲进防空洞。由于这次轰炸持续时间长,结果飞机没炸死多少人,倒是防空洞里的人因缺氧窒息死了几百个,光尸体就拉了几十卡车,最后把重庆市长也撤了……”
联邦调查局报回新的材料:1943年时,宋霭龄在美国花旗银行的存款是8000万美元,宋子文有7000万美元,美龄则是1.5亿美元。
报刊广播开始出现“孔博士丢掉大陆财产,来美后生活拮据”的报道,善良的人们不忍心再去打扰一个塌台人物贫困潦倒的生活,一段时间来唉声叹气、度日如年的孔府里又传出了得意的欢笑。
纽约长老会医院的设备是世界一流的,许多新的科技成果已在这里得到运用。孔祥熙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检查,他的身体器官并无大的毛病,医生认为他长年感到不适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精神紧张造成的,进行了一个时期的理疗后,他明显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他雇用了一位懂得中医经络学说并且善于按摩的私人医生,早晚做些保健性的治疗。
“那么,能否请孔先生首先捐出3亿美元,购买先进武器加强台湾防守,以解台湾之急呢?”
孔令杰说:“二老放心,我这个防空避难所……嗯,等着瞧,绝不会出现那样的问题。”
杜鲁门不相信孔家的财产是中国1920年前一个财主所能拥有的
孔祥熙自到美国后,一直躲着那些爱寻根问底的记者。但是一天他从医院出来时,一群记者却堵在他的轿车前。一个大鼻头的记者说话瓮声瓮气:“孔先生,你的小姨子在美国一再呼吁美国国会和民众,必须协助蒋介石防守台湾,否则台湾就会落入共产党之手,你认为是否有这种必要呢?”
“夫人没有别的用意?”
杜鲁门的调查眼看以失败告终,皮尔逊及时发出报道进行总结:“孔博士对美国政坛的了解之深不亚于他对中国财政的了解,在路易斯·约翰逊参加杜鲁门的内阁以前很久,孔曾挑选他做他的私人律师。约翰逊当上国防部长的时候,最坚决主张美国支持台湾……孔博士是声望很高的新罕布什尔州参议员斯泰尔斯·布里奇斯的座上客……
“请问孔先生,你说自己拥有的财产到底是多少?”
60年代,赫鲁晓夫脱下皮鞋敲击联合国桌子,孔祥熙害怕苏美爆发核大战,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孔令杰安慰说:“没关系,我已经在休斯敦选好地皮,建一座躲避核武器的防空避难所……”
他接着说,宋子良的儿子宋尤金和孔祥熙的儿子孔令杰把大量珍贵的锡卖给了大陆共产党人……
孔祥熙的身体时好时坏,最后他下决心搬到了纽约长岛洛卡斯特谷的新房子,因为据孔祥熙研究,新房子的风水更好些,而且这里到纽约长老会医院治病更方便些。
一些人看到这些材料后耸耸肩走了,但一位红衣主教则坚持说,现在中国大陆已落入共产党之手,联邦调查局不可能深入大陆地区把这些年代久远的事实查清,他对这些材料表示怀疑。
这是10年前一个银行的数字,那么现在他们一共有多少财产呢?
“我是爱国的。”孔祥熙既是驳斥又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