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晚间效果 油画 1907年
大概可以说,在他眼里,伦敦就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繁华多样吧。
“我没法给你寄单幅的伦敦画作。我完成的这些画,没有一幅算是完成的。我还是愿意从各种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眼光来描述伦敦。”
1908年,莫奈在威尼斯过冬。离开吉维尼之前,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威尼斯作画,因为“那么多人都画过威尼斯了”。为了让自己觉得安心,人未到威尼斯,他先把作画工具运了过去。当他来到威尼斯后,他认为自己“被威尼斯抓住了”,于是他疯了一样,画了37幅威尼斯——虽然有许多画,他只是开了头,剩余部分是在画室里完成的。这有违他的初衷,但没法子:体力不行了,他68岁了。
1899年开始,莫奈痴迷于他的睡莲系列,这是他20世纪创作的核心。他说自己的想法,乃是“提供一个无边无际的水之图景”。评论家后来再次把这话截取,当作抽象主义的先声。的确,与以往的一切花卉画作不同,莫奈的睡莲图没有边界、层次、水平面、天空等背景。天空与云,只出现在粼粼波光倒影之中,而水面涟漪摆荡,让云天没有安定之所,于是莫奈的睡莲,几乎不像三维空间之物。许多年后,毕加索和马蒂斯都承认,这些画作里的抽象色彩影响了他们的创作。但莫奈并没放弃他的“描绘眼前所见”宗旨,他更重视气氛的描绘,也许只因为这个事实:
1909年,丢朗—吕厄画廊展出了莫奈在1903到1908年间画的48幅《睡莲,水景系列》,展出的作品只标明日期,而没有标题。当时的效果,可以用以下这段话描述:
1899、1900、1901这三年,他去伦敦旅行了三次。他去时是冬天,正逢雾都伦敦被烟雾浸染的时节。莫奈用这句话给尽了他对朦胧之美的眷恋:
1 生而为画者
他年过花甲,而且常年在户外高亮度下工作。于是他的眼睛,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不太行了。
雾中的伦敦议会大厦 油画 1904年
他住在萨伏伊酒店六楼,在那里,可以看到泰晤士河和滑铁卢桥。他画了一些联画,笑称这些画作简直像是同样的信件,却换了一些信封。在八联画的最后一幅里,他制造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效果。他给丢朗—吕厄写信:
在1907年夏天的睡莲图里,莫奈尝试在所有的竖画里,都制造一条条自上而下、垂直穿过的漫长的光束。这些光束穿过画面的阴暗部分,洒满画面下端。在《睡莲,晚间效果》里,在鲜黄、橘黄和朱砂色彩的烘托下,睡莲消失了,只剩无数暗色圆盘,偶有明亮的笔触将睡莲形状凸显,笔触凶猛,仿佛火焰在睡莲之间燃烧。空间标志被取消了,只剩下画笔捕捉到的光与色彩。
睡莲 油画 1907年
“所有这些光彩夺目的画流露出完美的和谐,既充满活力,又温柔宁静。我们简直看呆了。但我不无忧伤地想到这些实为一体,相互补充的动人作品即将分散各地,它们只是短时间地聚在一起给人们一个整体的概念,让人们感受到它们抒发的全部诗情画意。从此,人们再也不会在任何地方像我们现在这样看见它们聚集在一起。它们将分散到世界各地,它们仍然精美,但每一幅画只能展现出部分神秘……当然,我们更愿意看到它们全部被收藏在博物馆的某个展室,使人们可以去欣赏它们,去享受它们既壮美又宁静的,无与伦比的画面。”
“没有雾的话,伦敦算不上一座美丽的城市。”
威尼斯大运河 油画 19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