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有用。”
她只能把他交给一个人——梅洛迪。警察似乎已经不再把她当做犯罪的嫌疑人。但这个她以前曾经鄙视的女人值得信赖吗?梅洛迪真的关心他吗?卡罗琳没有别的选择,她很清楚她也不能把尼尔送回母亲那里。
卡罗琳说等他们到了她那里,会向她解释一切。
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三,凌晨十二点半
“不。”她的女儿说着,用纸巾擦了一下眼睛,“我以为你和保罗会结婚,露西和我就会成为姐妹。露西说她爸爸谈到了他们要搬回帕萨迪纳的房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将来怎么去看她?”
“好。”
“在奥克斯纳德海岸的沙丘上。”
“我们会根据路线找到你的,相信我。枪在哪里?”
“你以为这会帮助我?”他说,声音颤抖着。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还记得我告诉你怎么摆脱麻烦吗?尼尔这样逃走,正好给了警察怀疑他的理由。我能够理解他多么为劳蕾尔的死烦恼,但他应该打电话登记,让我们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他。如果他打电话时我不在,你一定要告诉他,让他立即和汉克联系。”
“今天。”
“还没有。”
“我不相信那些胡说。”尼尔对她说,“我父亲自杀了,如果我也进了地狱,我们就在一起了。”
“你会活下来的,尼尔,这只不过是路上的一点儿障碍,只要我们互相帮助,我们就能跨越它。”
“那不是真的。”她说,强制自己保持冷静,“深吸一口气,仔细听清我说的每个字,尼尔。”
“把它扔掉!”卡罗琳又大声喊,她差一点儿与前面的车追尾,“你还在听吗,尼尔?你怎么能杀死自己?你想让自己进地狱吗?”
“你还记得沙滩螃蟹吗?”
“站起来向海那边走,直到水边时,把枪尽量往里扔。按我说的做,尼尔。”
卡罗琳关上车门,在车里给梅洛迪打电话,说尼尔是不是可以和她一起住几天。在逮捕证签发之前,她不会被指控帮助和协从一个罪犯。
“尼尔。”她大声喊着,蹲到他身边。他没有反应,她抓起他的头发,猛地把他的头拉起来。他好像没有受伤,但是枪还在手里。她掰开他的手指,把枪插进她牛仔裤上的腰带说:“我以为你已经把枪扔到海里了。”
“卡罗琳,我差点这样做了。”尼尔说,“我把枪顶在太阳穴上……我想开枪时害怕极了。我……我在最后一秒钟把枪扔掉了,枪响了,但子弹没打着我的头。”
“很抱歉我们吵醒了你,亲爱的。”她说着,递给了她一杯,“我想向你解释发生在尼尔身上的事情。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因为我以为一切都会很快弄清楚。”
她怎么向女儿解释所发生的事情呢?当卡罗琳对保罗大动肝火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影响到孩子们。在拜访了梅洛迪之后,她更加愤怒。这个女人可能有满满一抽屉带有各种颜色表带的卡特尔手表,她可能是自己买的。梅洛迪是精明的,她可能想到了保罗会提到给卡罗琳买戒指,因为他们到现在已经约会了一年多了。所以当她向梅洛迪问起手表时,她及时地抓住了这个问题。
卡罗琳一边继续和他说着话,一边冲进了约翰的卧室。她草草地写下了一个便条,交给了他。他醒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把手捂在他嘴上不让他说话。约翰看了她写的便条,脸上变得苍白。她吻了他的额头,然后跑到车库开她的汽车。
“露西今天哭了。”丽贝卡说着,把头靠在了她母亲的肩头上,“她说你和她爸爸大吵了一架。”
“请不要哭,宝贝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汉克离开以后,卡罗琳做了两杯热巧克力,端到了丽贝卡的卧室。
“我们把把沙滩螃蟹放在他裤子里,他吓得在海滩上乱跳,哭得像个女孩。”
“你误解梅洛迪了。”她对尼尔说,“我今天和她在一起,她非常关心你。”
“尼尔,你在哪里?我立刻就到你那里。”
“她是我一生所爱的人,也许现在我们无法生活在一起,但最终我们会结婚,过上美好的生活。她现在在太平间里,尸体被切成碎片。如果不是因为我发火,她现在还活着。我是应该对她的死负责的人,为什么我还活着?”
“是什么事?”她问,假装不知道什么事。
当她看到尼尔进了保罗的宝马车,她马上冲过去,愤怒地拍着窗玻璃喊道:“从车里出来。”
“你一个人吗?”她问,她知道他是在他们过去常去的邻近住宅新区的那个地方。
他喘着粗气,走过了软绵绵的沙滩。
“照我说的做,一切都会好的。”卡罗琳命令他,听到他停止了哭泣,她感到放松了一些,“你没有杀劳蕾尔,劳蕾尔的死不是你的错。”
丽贝卡打了个哈欠说:“我想是的。”她说着就翻了一个身,把枕头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卡罗琳坐在床边上,用两只手捧着杯子。
“现在好了。”她说着,用胳膊搂着他的腰,向停车场走去,“你从哪里弄到的枪?”
卡罗琳听到丽贝卡在抽鼻子,就转过头,看到丽贝卡在哭。
卡罗琳都快急疯了,她已经不能正常思维。她听到他又哭起来。
“在一个当铺。”
女孩睁大了眼睛说:“他们要把尼尔送进监狱吗?”
丽贝卡把正在读的《魅力》期刊扔在一边,然后喝了一口热巧克力。
“我不能作任何保证。”卡罗琳说着,站起来关上了灯,“你觉得你现在能睡着吗?”
走了几英里,她到达了那里,尼尔也回到了现实中。她今天和汉克的协商只为他争取了二十四个小时。她本来想坚持让他自己去找警察,但又担心他再变得歇斯底里。她必须把他藏起来,不能让警察发现他,直到他精神安定下来。他不能呆在她的家里,她知道汉克在这个地区安排了一些没有标志的警车,只要二十四小时的期限一到,他们就会逮捕他。
手机突然响了,她被吓了一跳。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微弱的、绝望的声音。
“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陪伴别人。”梅洛迪说,“不过他可以住在我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在梅洛迪布伦特伍德的家里见面。”她对尼尔说,“如果我从后视镜里看不到你的前灯,我就打电话给警察,懂吗?你打算到哪里去,尼尔?是梅洛迪家还是监狱?”
“枪扔掉了。”
“我不能把保罗的车放在这里。”他反对说,一边按下了自动车窗的按钮,“有人会把它偷走的。”
“现在枪扔掉了吗?”卡罗琳问。
“求你了,我求你了。自杀是对上帝的犯罪,也是对全世界那些患有重病的人的犯罪,他们正在与不可克服的困难斗争,争取多活一个月、一个星期、一天、一个小时。想想所有的孩子们,尼尔,那些孩子将会在黎明时死去,你怎么能抛弃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如果你这样做,我也会杀死自己的。约翰和丽贝卡怎么办?我们不能一代一代地重复这个可怕的怪圈。现在就停止!”
尼尔升起车窗,等他姐姐把她的极限车倒出了停车场,然后追上她,跟在后面。
卡罗琳担心他把电话挂断了,她不得不使用另一种策略:“那我怎么办呢?”她大声喊,“这就是你对我这么多年照顾你的回报吗?我爱你,约翰和丽贝卡也爱你。如果妈妈也死了,我们就没有别的亲人了。这就是你希望的吗?告诉我你在哪里?该死的!”
他的姐姐钻进她的极限汽车,“砰”地关上了车门。
尼尔深吸了一口气:“在我旁边的沙滩上。”
“他们要把我送进监狱。”
“那是很久以前了。”他的话变得更加连贯了。
“如果他们逮捕了尼尔,他可以被保释。”卡罗琳对她说着,让她往里挪一下,以便可以躺在她身边。当她想到可可粉里面含有咖啡因时,就把杯子放在了丽贝卡的杯子旁边。
卡罗琳知道既然他们的父亲是自杀的,那么毫无疑问从今晚开始,尼尔需要进行精神病治疗。但她不能违背他的意志,否则,他仍会想杀死自己。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可以跟他谈谈,让他相信在一个像样的医院待一段时间胜过关在县监狱里。然后,如果公诉人坚持起诉他,他可以以精神错乱为理由请求无罪判决。
尼尔沉默了。卡罗琳能够听到背景里海浪冲击的声音,所以她肯定他没有到另一个地方。
“感谢上帝!”卡罗琳松了一口气,电话里出现了片刻沉默。她又开始说话,这次她说得缓慢而轻柔,“现在你看着海浪冲到岸上变成白色,你还记得那些日子吗,我们在那里玩沙子和人体冲浪?”
尼尔看着她,他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他姐姐抱着他,然后扶着他站起来。
“什么时候?”
“警察必须保护社会的安全。在这种压力下,他们有时候会抓错人。两个女人被杀了,尼尔是警方考虑到的唯一的嫌疑人。”
“没关系,妈妈。”她说着,把杯子放在桌子的一头,“约翰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相信尼尔舅舅永远不会做那些坏事的。”
卡罗琳给她关上门,穿过客厅回到自己卧室。她在想她是不是误导了女儿,给了她虚无的希望?不,她决定了,她会尽最大努力忘掉她从录像上看到的东西。尽管如此,保罗在她做出那样的表现之后,可能不会轻易恢复和她的关系。
“今天我吓坏了。”他说。
“谁会和我在一起呢?我没有朋友,即使梅洛迪也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想念孩子的时候。”
“我现在脑子里有太多的事情。”她母亲说,她想起了从警察报告上看到的她父亲死亡的血淋淋的细节。她还担心她的母亲,她心脏不好,而且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尼尔说着,抽泣起来。
“噢,上帝!”卡罗琳惊叫着,把钟表碰到了地板上,“你在哪里?”
“跟在我后面。”她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论。只要他手里没有枪,她觉得可以让他自己开车。卡罗琳认为梅洛迪欠她一个人情。虽然看到了那些淫秽录像,但是她还不敢肯定它的真实性。
她弟弟的声音逐渐减弱了:“你还是让我走吧。”
卡罗琳知道她不能单独扔下她弟弟。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你保证?”
“你不知道我离死亡多近,卡罗琳。我扣动了扳机,我想杀了自己。”
卡罗琳已经听取了每个人的意见,除了保罗,而他才是真正重要的人。即使梅洛迪不是一个冒名顶替者或者凶手,她的过去也足以使她成为一个麻烦的女人。保罗理应遭受这样残酷的对待吗?她应该抛弃他们的爱情以至伤害孩子们的心吗?但她不得不抑制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她开始想念他,在今天晚上事情变得这样不可收拾时,没有一个人支持她,没有一个人安慰她。
“爸爸怎么做的不重要。”她说着,加速驶上一个斜坡,上了101高速公路。
她瘫倒在床上,但她吃的药效力已经消失,她怕自己睡不着。她的大脑开始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为了延迟对他弟弟的逮捕,她和汉克达成的危险的协议。
她到了海滩,几乎看不清她在黑暗中走到了哪里,她在沙滩上跋涉着,发现尼尔瘫倒在沙丘的顶上。她感到一阵发晕,以为尼尔死了。
“是的。”尼尔回答,他发出了轻轻的笑声,“那是我们对小乔做的最有意思的事了。”
“等事情恢复了正常。”她又说,“保罗和我就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她结婚几年后,她的前夫弗兰克怂恿她去跳伞。当她跳离悬崖的时候,她的眼睛注视着向她慢慢移动的陆地,心中感到一阵兴奋。那种感觉就像现在一样,她想到她明天就会再次坐在拉斐尔·莫雷洛的对面。即使有SWAT小组在特制的房间里监视着,她的命运仍然在上帝的手里。
“把它扔掉!”她大声喊着,发动了引擎把车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