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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本芭娜娜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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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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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别这么说呀,就把这当成是一种缘分吧,我们一起玩点儿什么吧。”鸫笑着说。

“多没劲啊……”鸫说。

“谁呀?”乍一听,我们以为是权五郎在说话。紧接着,就像是随着聚光灯走出来一样,在街灯下出现了前几天我们曾经遇到过的那个男生。他的皮肤比上次见到时晒得更黑了。黑色的T恤衫,看上去好像和黑暗混在了一起。

“去哪儿?”

“呀,是你们啊。”

“知道了。”鸫点点头。

“不是她那样的,而是积极活跃的那种。就连我也只是在电视上才看到过。我想观察观察她们,然后,说说她们的八卦。”

“哎,那个建筑物是什么啊?”我问。

“啊?”鸫叫道。

鸫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说:“虽然我就像那个焦急地等待着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来的家伙,但是我却知道那种美感,你是指这些吧。”

“嗯,我知道。”鸫说,然后冲着下面大声问:“哎,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么大啊,是新修建的吗?”

“今天关于古典名著的话题真多啊。”我也笑了。

鸫从栏杆处探出身去,说:“是权五郎嘛。”

“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

“我家不在这个镇子上,在那边的……”用手指着山的方向说,“喏,在那边,正在建的饭店,就是我家。”

“好啊,再买瓶可乐喝,然后回去。”我说完。鸫却说:“你们俩随便吧。”

“什么?你是那儿女服务员的儿子?”鸫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灿烂,仿佛把黑暗都照亮了。

月光洒满了庭院,我悄悄地站在树与树之间浓重的阴影处。

“是不是因为死期将近了啊?”鸫笑了。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快乐的直觉—我们能成为好朋友。那种能谈得来的同伴,很容易就能够感应到。说上几句话,这种感觉马上就能成为大家的共识。那种能够成为长年好友的人,最初的相遇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鸫一边“啪嗒啪嗒”地踢着脚上的拖鞋,一边说道。可怜的鸫,从小到大,除了去医院外,几乎从未走出过这个小镇。

“随时欢迎你们过来玩,我姓武内。”

我装着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心情还是挺好的。真是不可思议,好像是心灵感应似的,穿过黑色的夜,鸫和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夜晚有时会跟你玩这种小小的计谋,让它们在黑暗中,通过空气缓缓地传递,在很远的地方慢慢地聚集在一起,然后像星星一样“噗通”一下突然坠落到身边,把人唤醒,这时两个人正做着同样的梦。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同一个晚上,而且那种氛围也只限于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会变得不确定起来,一切都被白昼的光晕晃得模糊不清。那样的夜晚总是显得特别漫长,无边无际,就像宝石一样闪着光。

“不是,那家饭店就是我们家开的,我父母都喜欢这里,说想住过来,我的大学在M市,所以今后我就每天从这里去上学了。”

正在这时,拉门突然开了。

小小也被惊醒了,把拴狗链弄得“哗啦哗啦”直响。好久没有看到那个不管不顾什么都无所谓的鸫了,我大吃一惊。

身上穿的是既可以叫睡衣,也可以称作和式浴衣的衣服,我光着脚穿着拖鞋。我们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月儿高高地挂在天上,通往山顶的路边放置着成排的渔船,就像朽烂了一样沉睡在那里。这是一个与平日里不同的小镇。我们觉得好像意外地来到了一个远离日常生活的陌生地方。突然阳子说:“啊,在这里遇到了亲妹妹。”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悄悄地打开门来到阳台。白天,阳台上好像电视里的洗衣粉广告一样晒满一排排的毛巾,晚上却空空的只剩下一排排晒衣竿。从那些粗粗的晒衣竿之间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因为阳台是朝着山那一边的,这时浓重的绿色山影近在眼前。

“别担心,我每年都会去看你的。将来结婚的时候,结婚典礼也在那里办。”

“……那,要不从你冰箱里拿些饮料,咱们到阳台上去待会儿,怎么样,那样的话我还能凑合。”鸫说。

“去散散步吧?”我说,“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挨骂?阳子,你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永远都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我说。

“哪个?哦,那个呀,是宾馆呀。”鸫把头转过来看着这边说。

“哎,哎。今天可是有点儿像啊。”鸫的眼睛里闪着光说道。

“嗯,我们家的旅馆关张,和那个大家伙也不无关系。家嘛,住在哪里都没关系,说到底还是没了生意后的生活问题。当然,爸爸从此可以下决心做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也不错。虽然,也许有一天,因为山区度假屋经营不善,一家四口饿死了,变成白骨,想来觉得挺悲惨的。甚至可能一家四口在山里活不下去了,只好一起自杀。”

“不是,不知为什么,今晚怎么也睡不着,所以我硬是把睡着的狗给弄起来,让它陪我一起去散步。”他笑了。

这时,在旅馆前面看到一只狗颠颠地跑了过来,那只狗看着特别眼熟。我叫道:“啊,你看那只狗,是不是那个叫什么……权之助的?不对不对,就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只……”

“玛丽亚。”突然听到阳子叫我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竟一点儿也没有吃惊。阳子穿着睡衣站在庭院里。在朦胧的月光下,阳子悄悄地问我:“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听到喊声,权五郎沿着夜晚的小路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只见它东张西望地转着圈寻找着,好像在纳闷:“是谁叫我啊?”我觉得好玩,笑着又叫了声:“权五郎。”这次它好像看到了我们,抬头对着我们“汪汪”地叫着。

鸫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对人低眉顺眼。我一下子又想起了从前:当我正睡着觉时被她拍醒,本来正睡得好好的我,却被她踩疼了手或脚;她自己懒得背辞典去学校,说是太沉了,却趁我上体育课不在教室时,偷偷地把我的辞典拿走……等等等等。那些不讲理的样子突然像闪回的画面一样让我吃了一惊。是啊,我竟然都忘了,我和鸫的关系并不完全都是有趣的呀。

在这样的夜晚,有着让我难以忘怀的记忆。

不是,是因为这个夜晚的缘故。

“起床了!喂!”鸫大声喊。我吓了一跳,心“砰砰”跳着,等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我这才终于能开口问:“什么事?”

“这类事都得我一个一个考虑吗?”

在这空气清澈的深夜,人们容易把心底里的话说出来。不由自主地会敞开心扉,对着身边的人,就像是对着遥远闪亮的星星诉说一样。在我脑海里,有个《夏之夜》的储存夹,那里储存着数枚类似今晚这样的底片。在紧挨着那枚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夜路的底片的旁边,我把今晚也一起深深地珍藏了。一想这辈子只要活着就还能感受到这样的夜晚,就会对未来充满希望。如此美丽的夜晚!风夹带着山的气息、海的气息,无声无色地飘荡在小镇上,那么甜美。也许今夜不会再来,但一想到,也许会在某一个夏天,又能遇到和今夜一样美丽的夜晚。内心里就觉得特别满足。

常常,有那种不同寻常的夜晚。

鸫亢奋的情绪好像把暗夜中的空气都传染了,但是随着恭一的身影在夜路上渐行渐远,气氛又变得松弛下来。不可思议的偶遇,突然间从对面降临,又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没关系。”

“什么?”

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山路那边,看上去简直就像个黑漆漆的大洞窟。高高的悬崖把月亮遮住了,脚下的路模糊不清。路上,我和阳子手拉着手摸索着往前走。鸫在我们旁边,一个人健步如飞。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她的脚步是那么稳健,迈出去时毫不迟疑,那样子实在不像是在黑暗中走路。夜,黑得可怕。

晚风中,鸫皱着眉,注视着前方说:“唉,算了,管他呢。肯定是因为夜晚的缘故。”

我知道。那天晚上,鸫在海滩上捡了些白色的鹅卵石,至今它们仍被放在书柜里。我不知道鸫在那天晚上心境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那些白色鹅卵石究竟寄托了她内心里怎样的情感,也许她只是一时高兴随便捡回来玩的。但是,每当我快要忘记鸫这个“鲜活的生命”时,我就会想起那些鹅卵石、那个夜晚,那个光着脚跑到外面、那个不走一夜就受不了的小小的鸫。还有很多很多,让我一想起来就不由得忧伤,不由得冷静。

恰如这样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大座钟那熟悉的滴滴答答的响声,照射在天花板上的月光,依然和我小时候一样,支配着这黑暗的夜晚。夜是那么漫长,而小时候感觉到的夜晚更是漫长。黑暗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味,也许是因为那气味微弱得让人难以捕捉的缘故吧,竟给人一种特别甜蜜的感觉。这大概就是离别的味道吧。

“鸫,你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吧。”在越来越浓重的黑暗里,我笑着说。

“晚安。”

“嗯,听着怎么像是……那个阿尔卑斯山上的少女海蒂,与那个双脚不能走路的都市女孩成了好朋友的感觉啊。”鸫嗤嗤地笑了。

“喏,就是那天我们三个像傻瓜一样去隔壁渔村的那个晚上,不正是现在这个时间嘛,又到了夜晚难以入眠的季节了。不过阳子倒是在呼呼大睡,这个家伙本来感觉就比较迟钝。”

夜,一下子把人的距离拉近了。他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无拘无束。

鸫喝完饮料,“嗵”地一声站起来。走到栏杆扶手处,俯看着街道说:“一个人也没有”。

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说。鸫在男孩子们面前总是刻意保持一副很乖巧的小姑娘模样。可是,刚才,她却又变回了那个粗俗不堪没有教养的鸫。这让我既担心又觉得很有趣。

最痛苦的是第二天早上。也许是累过了头,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和阳子连话都懒得说。我们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一言不发地吃了早饭。想想昨天晚上,我们俩还都格外精神饱满、精力充沛呢,今天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鸫甚至连床都没起来。

“知道。”

晚上,我独自躺在床上,幼小的心灵里却已经感受到一种要和什么别离似的苦涩。独自望着天花板。睡在浆洗得干爽平整的床单上,那种感觉仿佛有一颗离别的种子播在了心里。多年后才知道,与那些沉重悲痛的离别相比,这只不过是一个带着耀眼镶饰的离愁的萌芽。我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寂静黑暗的走廊里,大座钟那“滴答滴答”经年不变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着。拉门上的白纸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白,这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回想着这一段时间痴迷得昏天黑地的那个电视节目,在如此寂静的夜晚,我实在不想再回到房间里,于是我光着脚“啪哒啪哒”地下了楼,来到外面的庭院里,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现在这个时候嘛……”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鸫就住在我房间的隔壁,值得庆幸的是,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慢慢腾腾地爬了起来。

“嗯。”我也悄声回答道。

本来是因为喜欢的电视节目结束了伤心才出来散步的,此时我们却把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黑夜的树林里,战战兢兢地爬到山顶。然后,沿着下山的路一路走下来,终于,夜深人静的渔村出现在眼前,不久又看到了海滩。

“不危险吗?”阳子说,“但是,好想试试啊。”

“来东京玩嘛。”我也站起来,走到鸫的身边,看着楼下说。狭窄的道路静悄悄的只能看到朦胧的影子。

在那样的夜晚,好像空间稍稍地变换了位置,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清楚易辨。

鸫也喝着饮料。

“如果你有时间去做这些无聊的展望,不如多带些女大学生来,这里几乎看不见那样的女大学生哦。”

“怎么了?”

“嘿,恭一。”鸫把眼睛瞪得好像眼珠子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一样,说,“上次在海滩认识后,一直都想再遇到你。我们还能再见吗?”

“可是……唉。”

“是你们啊。”

“到下一个海滨,过了山一直走。”

刚说完,总是处在逆反期的鸫回了一句:“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我叫鸫,她叫玛丽亚。哎,你是哪儿的呀?”

“像什么?”

“嗯,好舒服的夜晚啊。”

我注意到,在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少许钢筋还裸露在外面。它在夜幕中的小镇上非常醒目。

“怎么了?鸫你想干吗?”我问。鸫连看也不看我,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散步去。”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政子小姨笑着说:“你们喜欢的节目,今天结束了啊。”

我有些吃惊,说:“鸫,你怎么最近越来越能像个人儿似的说话了?”

“那,你说干吗?”

在布满鹅卵石的海滩上,朦朦胧胧地可以看到一排像幽灵一样紧闭着的临时海滨更衣处。远远地可以看到海上的旗子随着波涛的声音猎猎地飘扬着。走得发热的脸颊被凉爽的海风一吹,顿时清凉下来。三个人各自买了可乐,深夜自动贩卖机中,可乐罐落下来时发出的声响,好像把寂静的海滨吓了一跳。黑暗中的海,在眼前朦胧地翻卷着。远处,我们家那个小镇上的灯光,就好像海市蜃楼一样隐约可见。

不久,我们又沿着原路返回,回到山本屋的时候,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三个人互相道过“晚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鸫毫不客气地走进我的房间,在我的枕边蹲下来,说:“睡不着。”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鸫还有阳子,我们仨就像着了魔一样地迷上了一个电视节目,那是一个关于主人公为了寻找自己的亲妹妹而历尽艰险的故事。如果在平时,对于这样的节目,鸫肯定会说“都是骗小孩儿的,我才不上当呢”,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次她却和我们一样,竟然一集不落地看了下来。奇怪的是,而今对于节目的内容早已没什么印象了,然而,对于当时的气氛以及随着电视情节的发展,我们那紧张、激动、兴奋的样子至今却记忆犹新。无论是放电视那个房间的明亮度,还是那时候喝的乳酸菌饮料,甚至电风扇那不冷不热的风,至今仍历历在目。每周,看这个电视节目成了我们最快乐的一件事。直到有一天的晚上,节目终于播完了最后一集。

“谁让你住在我隔壁了。”

“我们去散步怎么样?”我说。

“阳子不是吗?”

“鸫,太好了,不是吗?又见到他了。”我小声说。

“那,再见。”

“鸫,你怎么光着脚啊。”

阳子说着,迅速脱下自己脚上的袜子给了鸫。鸫故意往手上套了套,说:“是这样穿吗?”看我们不理她,只好乖乖地把袜子套在了那双瘦得要命的脚上,然后自顾自向前走去。

然后,用那种可以响彻夜空的声音,大声喊:“权五郎!!”

其实我指的并不是情绪的东西,而是感受性的问题吧。

鸫理所应当似的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语调说道。这场景好像我们仨本来就约好了到这里会合似的。鸫见到我们后,一下子从黑影中站了起来。

“是吗?那可不怨我。”我不高兴地说。

“那你想好后再来吵醒我,好不好?”

我们“吱”地一声打开木门,那一瞬,突然感到黑暗中海水的气味好像变得特别的浓重。

当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无意中瞥见闹钟,已经快两点了。在这样一个难眠的夜晚,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总是有点儿怪怪的。思绪在黑暗中徘徊着,结论像泡沫一样一圈一圈地浮上来。我记得,我好像就是在那个夜晚突然长大的,突然有了离开这片生活的土地,去东京上大学的想法。特别不可思议,黑暗中张开自己的手,感觉就好像是别人的一样。

他利落地把权五郎抱起来,抬头看着我们说:“我叫恭一。你们呢?”

我吓了一跳,恭一好像也惊讶地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什么。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这个暑假,会一直待在这儿,每天就是带着权五郎这里那里地瞎逛。我住的那个旅馆叫中浜屋,你们知道在哪儿吧?”

我以为她是接着电视节目中的故事继续编着玩呢,正笑着,突然看见了一个人,是鸫。她也来了,在小路和海滩的交界处,一个人蹲在那里看着大海。

“一样啊。”阳子说。两条长长的大辫子垂下来,就像牵牛花的藤蔓一样。

那个小不点儿权五郎,能明白鸫的感情吗?

“不知怎么,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鸫说。我们“嗯,嗯”地点头赞同着。

“但是鸫,你今晚好像怪怪的。你没注意吗?”

“其实……就那样,也挺有意思的。”我说。

“我好困。”我说。有点儿想象过去那样试着反抗一下。但是,鸫不是一个能够听得进别人话的女孩。

“你刚才和那个人说话的方式,简直和平时一模一样啊。”

我喝着啤酒,冰凉的感觉一下子沁入心底,就像是夜一层层加重时的那种冰凉。

“我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啊,真是太大意了。完了,刚才那个样子是不是像个流氓团伙的女头目呀。啊……完了完了!”鸫说。

我和阳子一下子都吓傻了。虽然我们早已过了逆反期,但那一刻不知怎么,感情上却是倒向鸫这一边的。可见我们当时对那个节目是如何的痴迷。

月光下,阳子说:“我们绕港一周就回去吧。”

于是,我站起来,朝冰箱走去。因为是客房,冰箱里准备了很多饮料。我给自己拿了罐啤酒,扔给鸫一罐橙汁。对于含酒精类的饮料,鸫是一点儿也不能喝,一喝就吐,所以谁也不让她喝这类东西。

“我也正要睡着啊。”

“没有啊。”也不问问我这话的意思,鸫就否定了。

“晚上在外面喝的饮料,为什么这么好喝啊。”鸫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说。

“你每天晚上都这么晚才出来散步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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