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种小跑步穿过花园,正在树林间行走时,突然听到某种声音,吓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金田一耕助插嘴问。
“然后你在三点左右醒了?”
阿种再也忍耐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出。
“当然说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后来大家在去沙卦室的途中时,一彦少爷还到附近去看了一下,结果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金田一耕助有些不解地问。
“喔!原来如此,那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关系?”
因为玉虫伯爵遇害,菊江换了一套黑色的丧眼,化了淡妆,但却一点都看不出悲伤的情绪。
等等力警官问她姓名、年龄、籍贯时,她都很爽快地回答。
“嗯,谢谢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阿种的出现,就好像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似的,谈话变得困难而且压抑。
“新宫先生呢?他没有看吗?”
“我刚刚说了,他非常生气,而且还一直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发什么牢骚。”
阿种恭敬地弯腰行了礼后,正准备要出去,却突然像被钉子钉住似的,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客厅的门口。
金田一耕助的口气就像是在训诫恶作剧的小学生一样,菊江吓得赶紧把脖子缩了缩,吐吐舌头。
虽然那天晚上的云满多的,但仍然可以透过飘移的云层看到月光,因此庭院里并不算太黑。
“月光只是照在那个人的背上,所以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可是……可是……”
“那么,你有没有向沙盘那边看?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图案?”
“那个时候东太郎和阿种他们在哪里?”
“你确定这是椿英辅用来装长笛的盒子吗?”
金田一耕助的心跳似乎立时加快了许多。
“不用了,我们现在还有点事要商量,等一下我们再派人去叫。”
“阿……阿……阿种,你……看……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这下子等等力警官反而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仍接着问:
“那你觉得那个男人就是椿英辅,还是只是长得像他呢?”
阿种心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接着,她又听到一声短音。
说着,他用手挟出一只镶有钻石的金耳环,金田一耕助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金田一先生,这个盒子是装什么的?”
“对了!美弥子小姐和一彦少爷好像也看过。”
菊江略想了一下后说:
“这个是……是我家主人用来装长笛的盒子呀!不信你可以给美弥子小姐或一彦少爷看,他们一定更清楚!”
大家都觉得屋子里阴气逼人,每个人都不由地抱紧自己的胳膊,眼睛环顾四周,似乎是想看看身边是不是有什么鬼魅阴魂。
“那你是不是认为那个长得像椿老爷的男人昨晚来讨?”
“盒子里贴着一块布……还有这个东西。”
“你知道那个图案所代表的意思吗?”
金田一耕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等等力警官也紧咬着拿在手上的笔杆,盯着她看。
“我没注意到,因为从气窗外看不到呀!”
当时目贺医生命令她去叫新宫利彦来,而由于时间紧迫,因此她出门时忘了带手电筒。
接着她便用颤抖不已的手拿过盒子。
“我是他的小妾。”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更玄奥诡异了,大家都紧绷着脸,想不透这件事的原由。
菊江离去后,等等力警官和刑警们开始议论着这个女人,大家都一致认为菊江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嗯,对啊!”
阿种一边摇头,一边说:
过了一会儿,阿种就来了。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下问:
“那时玉虫伯爵怎么样呢?”
等等力警官又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打开盒子。
客厅里的警察们突然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倒是菊江一副若无其事、老僧入定的样子,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嘲笑。
“他们大概是不想挨骂,所以先去睡了。”
阿种用袖口擦了银眼泪,哽咽地说:
阿种耸着肩,抽抽搭搭地哭着说:
“吓了我一大跳!我一点都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田一侦探呀!昨天晚上真是失礼了,对不起、对不起。”
等等力警官也许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好对付,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别的事情,很快就把重点放在昨晚的命案上。菊江也很爽快地说:
“他啊!他是一个胆子非常小的人,甚至比我还胆小,怎么敢看呢?”
“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唉呀!真对不起,我说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那个图案为什么会让我那个当家的这样震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知道那个徽章意思的人好像满多的哟!”
这时,现场陷入一片凝重的气氛里。
因为阿种并不像菊江那样对答如流。虽然她对姓名、年龄,以及在这个家待了多久等等问话都回答得很流利(听她说在这个家已经待了六年了),但是一问到关于椿英辅的问题,她就会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
她一进门就一直弯着腰,不断地向金田一耕助道歉。
“阿种,谢谢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还有谁看过那个房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目贺医生、东太郎和菊江他们都看过那个房间。”
“接着你马上就去叫东太郎是吗?之后的事我们已经听目贺医生和东太郎说了,不过,这其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呢?”
阿种又喘了一口气,才勉强说出:
此时客厅里充满紧张的气氛,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在阿种身上。
菊江愣愣地盯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分明是长笛的声音!而且正好当时乌云移开了,月光照在那个人的身上。
“泽村,你现在拿着这只耳环到银座的天银堂去调查一下,看是不是一月十五日那天失窃的珠宝之一。千万不要讲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记住!”
“没有,实在太可怕了,我根本不敢看。”
“当然是脑溢血啦!他有高血压的毛病,所以我才叫他早点休息的。”
“因此你出去后,房间里就只剩玉虫伯爵一个人了?”
“嗯,对于那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等等力警官对那个拿皮盒子进来的警察说:
“我只知道那支长笛是我家主人的,虽然……虽然我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是那张……那张哀怨、忧郁的脸,真的好像我家主人,而且后来夫人和信乃婆婆也……”
菊江说着,又瞥了金田一耕助一眼,接着说:
“要不要我去叫哪位到这里来?”
“这件事我们等一下会直接问她们两人。对了,阿种,后来你怎么做的呢?”
阿种见状,吓得心跳都快停住了,她想大声喊叫,却怎么都叫不出来,只是全身抖个不停,整个人好像被钉在那里似的,甚至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那支长笛可以分成三段,所以……”
“十一点多吧!不过,我也没特别注意。”
第一个被叫到客厅的是菊江。
“阿种,你认为那个人就是你家主人吗?还是有人故意装成他的样子来吓你呢?”
“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吗?”
“好的。”
停顿了片刻,金田一耕助终于打破沉默。
“那时我实在是吓呆了,几乎连滚带爬地逃到新宫先生那里。”
“啊!对了,金田一先生,听说阿种和秋子夫人见至到已经过世的椿老爷了。”
“不,他是在卜卦之后才变成那样的。一定是那个火焰图案引起的!总之,他好像一直很担心,而且还怕得发抖呢!”
“总而言之,这个女人对她丈夫的死一点都不悲伤;不但不悲伤,而且还很无所谓的样子,更糟的是,她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念头。”
“玉虫伯爵遇害后,你有没有从那个房间的气窗向里面看过?”
“可是,我看见那个人嘴边的长笛,那长笛还闪闪发光呢!那是……是黄金长笛呀!我家主人最珍爱的黄金长笛……也是……也是跟我家主人一起失踪的黄金长笛……”
“我马上就上床了。刚开始我还在等我那个当家的回来,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他,于是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不过我先声明:我是开着灯等他的。”
阿种两眼无神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后,慢慢站起身来。
阿种顿时觉得全身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住地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问:
“要不要我去叫美弥子小姐和一彦少爷来呢?”
“对不起,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
“装……装长笛的盒子?但是长笛那么长……”
“喂,警官,那个盒子里有什么?”
金田一耕助尽量掩饰心中急躁的情绪,故意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
阿种拼命地摇头。
“嗯,我也不太清楚。”
“菊江小姐,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哟!请你务必确实回答警官的问题。”
菊江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是吗?那就是我没注意到。”
“不,应该看得到,而且还很清楚呢!”
“谁?是谁在那里?”
等等力警官听到,立即抢过盒子,把盖子打开检查。
从阿种的口气听来,她好像深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椿英辅。
金田一耕助正要把它拿过来仔细看时,阿种却慌慌张张地问:
说完,菊江又吐了吐舌头。
那是一个长约一尺,宽有七八公分,有点老旧的皮盒子。
“那么,你离开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警官!这个东西掉在庭院后的防空洞里,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桩案子有什么关联。”
“金田一先生回去之后,我就去叫爷爷……喔,所谓爷爷就是我那个当家的,我叫他赶紧去休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生气,什么话都不肯听,反而还训了我一顿,我只好一个人先去睡觉了。”
阿种的身影消失后,金田一耕助马上冲到等等力警官的身边,拉住他的手。
阿种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金田一耕助故意用很严肃的语气说:
“那时大概几点钟?”
“喔!不必了,等一下我们会叫他们来。”
“好吧!阿种,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对新宫先生说,你看到了一个很像椿英辅的人?”
可是当问到她与被害人的关系时,菊江却有些不高兴,她瞪了等等力警官一眼,板起睑说:
阿种的说法如下:
“好的”
阿种非常痛苦地皱着眉,喘了一口大气。
“这对爷爷来说,不,我是说我那个当家的,可是非常稀罕的事哟!我很少看到他怕成那样的。”
“那时你有什么想法?”
“真对不起,那么请你去把阿种找来。”
原来有一个警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引起了阿种的注意。
“我不是个迷信的人,我想,那天我如果没有和秋子她们一起去东剧场的话,一定会认为她们是神经病。不过话说回来了,在东剧场的那个人真的和椿老爷长得一模一样哩!当时我一看到他就吓得头皮发麻,因为椿老爷已经死了啊!”
突然,他好像变成一个化石似的,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盒内。过了半晌,他盖上盖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朝阿种望去。
那是笛声,长笛的声音。
树林里很暗,她只知道对方是个身材中等的男人,至于面相,根本看不清,那人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嘴边,朝阿种吹了一个轻轻的短音——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竟有一个人影站了起来。
“大概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吧!那时我在新桥做妓女,才去不久,是他让我变成女人的。”
“有可能哟!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到处都有和你长得相像的人吧?有这么一个就够你受的了。”
“是的,我一睁开眼就吓了一跳,因为那时灯还是亮着的,挺刺眼的,而且我那当家的也不在床上。我心想: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彻夜不眠啊!于是我就去那个房间看看,发现电灯还是开着的,门也从里面锁上了,不管我怎么叫,都没有人回答,我才站在那个台子上,从气窗往里面看,没想到竟看到他躺在地上。”
不知是谁下了这个结论。
“没有!没有!”
一提到新宫利彦这个人,阿种脸部的线条就紧绷起来,也许是厌恶的关系,那紧绷的脸颊上隐约可看到肌肉在跳动。
菊江说到这里不禁眉头深锁起来。
“我真是笨蛋!当时我应该立刻走上前去才对,像主人那样脾气好又疼我的人,我应该向他打声招呼的,可是……可是,我却不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金田一先生,您就饶了我吧!我虽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你这么一问,突然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