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耕助揩揩嘴说。
“警官!”
等等力警官往各处看了看,说:
她站在客厅的门口,一动也不动地瞪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好一会儿后才默不作声地进来,然后大咧咧地坐下,又朝他们两人看了一眼。
华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进来,看到新宫利彦的鲁莽举止,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他猛地一推,差点摔了一跤。
“听说昨晚你也看到了那个长得和椿英辅非常相似的男人,这件事,你能不能说个清楚?”
金田一耕助插嘴问。
“那个长得像你家老爷的人站在那里,是吗?”
等等力警官从两个信封里倒出两只耳环,开始对比起来;金田一耕助闭上眼睛,一想到这个家族的悲惨命运,心中不觉沉甸甸的,像吊起一块大石头。
“今年一月的时候,椿子爵不是曾出去旅行吗?那次旅行回来后不久,听说他便找你商量卖珠宝的事,是真的吗?”
“走这边的桥会比较快。”
“把信乃叫来问问吧!她昨晚不是也看到那个长得像椿英辅的人吗?”
众人目瞪口呆。
“金田一先生,你的意思是,菊江那个女人……”
“也好!”
金田一耕助为了排除自己的感伤,拼命摇头。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对着等等力警官说:
“你看得清楚他的脸吗?”
此时,三人正好走到已经干涸的池塘边。三岛东太郎热心地说:
原来是三岛东太郎,他看来好像是在整理花草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柄剪刀。
“是这件事啊!那时,我也曾经被警政署传讯过,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因为夫人不答应,椿老爷最后还是没有变卖珠宝。”
等等力警官看了一下手表。
“那你为什么会到这个家里来呢?”
防空洞位于院子的角落,被茂密的树丛遮住,上面用一块水泥制的板子遮盖着。洞里约有四坪大小,里面虽然简陋,但是也有桌椅等家具,与其说是防空洞,还不如说是地下室来得更贴切些,惟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照明设备,显得黑漆漆的。
“因为我父亲是中学老师,时常被调来调去,所以根本记不清我出生的时候究竟住在哪里,不过我懂事的时候已经住在冈山了。”
“嗯,差不多,但是要做进一步比较才知道。”
“但是那时候我看到你的样子好像非常惊恐!”
等等力警官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金田一耕助的脸,半晌之后耸耸肩回答:
“我不太清楚,大部分时间我都住在冈山和广岛县。”
“哪知秋子小姐突然尖叫一声,我虽然觉得很失礼,但还是冲了过去。只看到秋子小姐一边捂着脸,一边指着窗外说我家老爷站在那里。我心想:不可能吧!一定是小姐看走眼了。于是就探身朝窗外一看,结果……”
“同样的耳环可能会有很多对也说不定呢。”
“就是那个和雷神不应分离开的风神。”
“哈哈!你竟然连自己的出生地都不知道。”
(看来他应该是到警政署去报告了吧!这件事想必会引起一阵轰动。)
于是两个人就带着一位刑警往防空洞走去。
“没有了,我要说的都说了。后来,我就赶紧打电话到警局,然后一直等你们来。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不放心我们家小姐。”
“假设那封匿名信就是用那台打字机打出来的话,会是谁打的吗?打字机放在美弥子的房间里,她的房间是日式的,要进去并不难。但若要偷偷待在房间里打密告信,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就算躲过美弥子小姐,那么响亮的声音也不可能没有人听到吧!”
等等力警官站在幽暗的洞里四处张望。
等等力警官有点惊异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等等力警官马上派人去把信乃叫来。
“由于经常来走动的原因,有一天,他们问我要不要住在家里,听说这好像是夫人的意思。椿老爷死后,家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我还能继续待在这里,大概也是夫人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这个家如果没有我的话,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了。”
说实在的,由于一上午都精神紧张着,金田一耕助感到相当疲惫,正想找个可以舒缓情绪的机会,所以等等力警官一说,他便欣然同意。
金田一耕助一走出防空洞,突然觉得阳光分外刺眼。
信乃目中无人的姿态和非常刺耳的言词,让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感到相当不悦。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等等力警官一眼,又继续说:
过了桥之后,他们就和三岛东太郎分手了。回到客厅时,泽村刑警早已焦急地等待着。
“嗯!”
“对了,东太郎,我们想问你一些事。”
“没有,因为目贺医生年纪也大了,至于新宫先生嘛……我想,他不是个有勇气的人。”
警官闻言,突然眼睛一亮。
三个人开始朝着正屋的方向走去,沉默了一会儿,金田一耕助开口问道:
“嗯,泽村差不多也该回来了。金田一先生,还没有问他们之前,我们先到防空洞那边瞧瞧好吗?”
前面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这么丑的女人,她眼珠暴、鼻子塌、嘴巴大、眉毛稀疏,整个脸上到处都是皱纹,就像是一条老旧的抹布似的。
“这么说,你是在东京出生的了?”
“原本老爷很喜欢,现在则是一彦少爷在接手照顾,我有空的时候也会来帮帮忙。您看,食虫兰现在正在吃蜘蛛,所以才会发出一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那个人影一看到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立刻跑了过来,恭敬地低下头开门。
泽村刑警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拿出两个信封,信封上印着天银堂的名字,上面好像还用钢笔写了一些字。
三岛东太郎顿了顿,继续说:
“不,我好像是在中国(日本地名,大约在今天的广岛一带)南方出生的。”
“你认为那个人是你家老爷吗?”
警员花了一些时间才把信乃带到客厅。
等等力警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停地在房间里打转。
“原来如此,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有桌子,又有椅子。”
“我想要麻烦你的手下帮我找一件东西。”
信乃回头一看,然后迅速掉头往相反方向走去。
从防空洞到客厅的途中,有一间玻璃温室。这间温室大部分都建在地下,露出地面的部分并不高,不过看起来倒是满大的。
“你也知道,那台打字机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机关枪一般,尤其是要打这种不可告人的信件,更不可能在家里打!因此,那个人可能把打字机搬到一个平常没有人去的地方,很快地打好,然后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你不觉得这个防空洞是一个相当理想的地方吗?更重要的是,连桌椅都有。”
“但是,警官……”
新宫利彦猛地一转身,把脊背露给众人,在他那骨瘦如柴的左肩上,赫然浮现着一块非常像火焰的浅红色图案。
就在信乃还没走出客厅大门之前,突然听到走廊那边传来一阵叫骂声和叭叭的脚步声,从那个声音听来,应该是新宫利彦!
“昨天晚上卜沙卦的时候,不是出现了一个好像火焰的图案吗?你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
金田一耕助仍然闭着眼睛。
“有什么事吗?”
“可是这里这么暗,根本看不清楚键盘上的字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同样的耳环。因为这是依某一位夫人的要求特别设计、特别订做的,泽村……”
“幄,这件事啊!大家都到沙卦室那边,秋子小姐就叫我陪她去厕所。虽然秋子小姐胆子一向很小,但是她平时并不会这样。都怪昨晚发生了那件奇怪的事,她才那么害怕。喔!当然,那时她还不知道玉虫大老爷被杀的事,因此我就陪小姐去,然后在厕所门外等她。”
金田一耕助微微锁起眉头,像是喝下一口滚烫的咖啡似的,觉得有一股苦味在咽喉里沸腾,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么说,昨晚那个长得像椿英辅的人就是躲在这里了?”
金田一耕助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等等力警官上前一步,看着她说:
“这个是刚才从装长笛的盒子里发现的,而这个是从天银堂那里拿来的,请对比一下。”
“少罗嗦,你给我闭嘴,信乃那个死老太婆一定是来告状的。”
信乃说完便起身从容地走出客厅,那种威严的姿态简直是不可一世。
看来,新宫利彦几乎被这个家的所有成员抨击得毫无尊严了。
三岛东太郎脸色一沉,严肃地回答:
从他兴奋的脸色,金田一耕助立刻猜到调查的结果,心情不免又郁闷了起来。
由于防空洞的两端都有出口,所以他们两人便从另一边爬出去。
“幄,那是兰花和一些高山植物,这盆则是食虫兰,都是非常珍贵的品种哟!要不要参观一下呢?”
“还有什么事吗?”
新宫利彦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然后出其不意地在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面前脱他的汗衫。
“放心,我们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们只是想问一下有关昨晚的事。”
“现在该怎么办呢?”
泽村刑警正要拿出什么东西的时候,等等力警官赶紧递个眼色叫他等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再慢慢走到泽村刑警的身旁。
“老爷、老爷,有话直说,何必脱衣服呢?”
“警官,键盘上的字母都是固定的,而且美弥子小姐刚才不是说,菊江闭着眼睛都能打字吗?”
“东太郎,听说你的父亲和椿子爵是学生时代的朋友?”
“然后呢?”
“警官,现在还有秋子夫人、信乃和新宫先生一家人还没问呢!我看还是赶紧开始吧!先请秋子夫人,不过,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泽村刑警在一旁说明道:
新宫利彦一边说,一边把衣服给脱了。
“金田一先生,你没有搞错吧?风神不是去年夏天就已经被偷走了吗?”
“然后呢?”
“找什么?”
“这么说,椿子爵打算要卖夫人的珠宝?”
三岛东太郎用放在入口处的水把手洗了一下,然后马上往右手戴上手套,慢慢走了上来。
“绝对不会错。不管昨晚那个男人是不是椿英辅,这个事情绝对和天银堂事件有关!”
“不,现在还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打字这门技术只要熟练的话,就算在多暗的地方,闭着眼睛还是能打。好吧!我们也该出去了。”
信乃斩钉截铁地回答。
“幄!好的,请等一下。”
温室大概有一个房间宽,长度则有四五个房间长,是一座长方形的建筑物。如果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就可以看到一个略高于地面一点的架子,架子上还排着一列列的小花盆,就连天花板上也倒吊着一排红色的小花盆。
“幄!对了,警官。”
“我当然立刻从厕所跑出来,那时目贺医生和新宫先生他们听到尖叫声也马上赶了过来,我就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信乃说完后随即起身要走,金田一耕助赶紧阻止她: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希望你们不要耽误我太多时间,我还要照顾秋子小姐呢!”
“那就拜托了。但是千万别让这里的人知道。”
“你们要问什么事呢?”
等等力警官叹了一大口气。
信乃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斜睨了等等力警官一眼,说: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觉得你有京都、大阪一带的口音呢!你在那里待过吗?”
“好吧!”
“这种事我可不敢乱说。不过长得真的非常像他。”
金田一耕助有些无精打采地说:
“啊?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只见新宫利彦上身穿了一件汗衫,东倒西歪地闯进来,看来他喝了不少,酒气冲天、蓬头垢面的样子,令人看了就讨厌。
金田一耕助与等等力警官面面相觑。
“应该是吧!刚开始时,椿老爷也没说要卖什么,直到后来决定不卖时,他才说出原因。”
“唉!”
“喂!你们大概从信乃那里听说了吧?来吧!看清楚哟!这就是恶魔的徽章!”
“嗯,而且他手上还拿着黄金长笛。”
“看得很清楚,因为那时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那时,我从军队复员回来之后,母亲已经过世了,而父亲也早已不在人间,我没有任何亲戚,于是只好到东京来,做黑市买卖的中间人,并时常处理人家要卖出的东西。后来我突然想起父亲提起过椿老爷的事,而且父亲在世时,好像也和椿家有书信往来,因此,从去年秋天开始,我就常来拜访他们,顺便看看他们有没有要变卖的东西。”
此刻,花盆的前面正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影在晃动。
“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去找那个男的呢?”
“我说的是打字机的事呀!匿名信上的字和那台机器打出来的字很相似,对不对?”
“那么奇怪的形状,好像是用印章印出来的一样,任谁看到了都会惊讶的。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等等力警官马上问道:
“好吧!我们尽力而为。”
等等力警官在泽村刑警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泽村刑警听了之后,立刻把两只耳环分别放进信封里,然后小心地塞进口袋,飞也似地冲出房间。
“啊!等等,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信乃用她那有如秃鹰般锐利的眼光直盯着等等力警官。
昭和二十二年,战后的日本还处于严重的物资短缺时期,所以即使阿种端来的是粗茶淡饭,大家仍拼命填饱肚子。
金田一耕助目送着先走过桥的三岛东太郎的背影.然后自己紧跟在后。
信乃看都不看等等力警官一眼,兀自说着:
此时,她把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在脑后结了一个鬓,身穿着素色条纹和服,两手交叉平放在膝上,用那种极度不屑的眼光直瞪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那神情就像是在战场上叱咤三军的总司令一样盛气凌人。
金田一耕助看了三岛东太郎一眼,又说:
金田一耕助把身子略偏了偏,从三岛东太郎的肩后窥探里面的情形。一股刺鼻、甚至让人闻后有点头痛的怪味道随即扑面而来。
金田一耕助先看看四周,然后刻意压低声音说:
“不,警官,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小偷丢下雷神,光拿走风神呢?这两样东西应该是形影不离、缺一不可的呀!既然不要雷神,拿走风神也没用。反正我始终觉得说不定风神还在这个家里。”
“不了,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下次吧!府上是哪位这么喜欢花?”
“结果怎么样?”